溯世-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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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晏一惊。
凤兮的母亲昔年是凤家远方的亲族,父亲则是凤家大公子,凤氏自古出皇后,白氏王朝千百年,出自凤家的皇后便有十三位。
这样的尊容,便是后来没落了,谁有敢小觑?
“便真的毫无办法?”
“慕某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二公子可以再去拜访鬼医,巫医等。”
殊途晏苦笑:“你是神医。神仙公子。”
“恕在下无能为力。”
“罢了,命也。”殊途晏摆了摆手,突然想起来什么,道:“顾仙子是个值得爱的人,那天……你走了之后,她和我来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喝酒,喝的天昏地暗,毫无淑女之风,逮谁骂谁。之后哭的像个失去娃娃的孩子。于是我就知道了,她不像表面那么绝情,其实,爱的深刻。”殊途晏说罢,进入帐篷,背影说不出的潇洒。
慕泠涯负手而立,苍天白云。
……
波斯。
“夫人,住的可还习惯。”
楚流婷点点头,道:“甚好。”
西图塔邪气地笑笑,轻吻了一下流婷的耳垂。道:“那便好。”
楚流婷身体微僵,低下头,似乎羞涩。
“怎么,夫人。在中原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到了西域,反倒是怕了我。”
楚流婷抬头,直视西图塔:“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便一生是你的妻子。绝不背叛,绝不改变。只是……”
“只是你不能爱上我。”西图塔接下后半句话,却并未生气。
“是的,我不会爱上你的,西图,如此,你可还爱我?”
西图塔手掌触碰楚流婷的下巴,反复抚摸,仿佛留恋。
“傻丫头,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怎么会不清楚呢,这个同床共枕的女子,心里想的谁,他最清楚了。只是,不忍去拆穿,远离故乡,远嫁西域,她已经足够苦,怎么还能伤害她呢?一日一日宠着她,终究会日久生情吧。
楚流婷沉默。
西图塔的手掌描摹着她的唇,渐渐往上,眉眼,头发,最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渐渐收紧,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无论你心里有谁,我不会要求你忘记,只愿你淡化他,然后,不这样拒绝我。可以吗?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流云。”
语气简答,神情复杂。
第243章 梦回()
一辈子?一辈子是多久?楚流婷苦笑,这样一个人,她又怎么忍心伤害?多情无辜,痴情无助。楚流婷啊楚流婷,相同的路,你要走多少遍才罢休?
“好。”从今以后,中原一切,与我再无关系。
“叫我流婷,楚流婷。”
西图塔瞬间笑容满面,灿烂如光。强势霸道的封住流婷的唇,辗转厮磨,温柔缱绻。
“流婷,婷儿……”醉人的柔情。
楚流婷温柔的回应他,眼中晶莹,有泪光转瞬即逝。
……
“我要带凤兮离开了,多谢慕公子了,紫筱,后会有期。”殊途晏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艳而清华。仿若昔年那个游遍花丛懒回顾的晏郎,一句半缘修道半缘君醉了多少女子。青楼薄幸,他风骨冶艳,却清华无双。矛盾的分外风流。
顾紫筱微微一笑,如血薇压城:“后会有期。”
她挽住慕泠涯,笑容变得温柔。慕泠涯对了殊途晏点了点头,道:“后会有期。”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后会无期。
夜色苍茫,大漠悲歌。
殊途晏最后回头看一眼那个站在天地之交的一双人,明月高悬,打在他们身上,缥缈恍然若隔世之仙。
他们该是幸福的。
殊途晏再无留恋,推着凤兮,走向茫茫大漠。
“如此,兮儿,我与你走遍大漠三十六国,看尽风光。”
昏迷中的凤兮眼角留下一滴泪,瞬间落在沙漠里,氤氲开来,又瞬间隐没。
“我一直以为,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这是世间最大的悲剧。”顾紫筱轻轻道。
慕泠涯握住她的手:“确实是悲剧。”
“可今天才直到,彼此并非相爱,却定要相守。未尝不是人世间最伤感的事情。”顾紫筱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感。
慕泠涯牵着顾紫筱走回帐篷,边走边说:“我们不会是悲剧,我不许。”
“嗯。”
今夜月明风清,大漠似乎温柔。
……
珈蓝塔。
天有双斗,北斗之生,南斗之死。二斗合一,生死交接,组成一个人完整的一生。星子轮转,宿命不息。
北斗七位,南斗六子。穿插在高台之上,水银缓缓灌满星纹。高台表面铺金银之粉,细看有翡翠白玉纵横交错深埋入祭台中。星罗棋布,诡秘莫测。
殷浅浅一袭白袍,繁复精致。有别于中原服饰的衣襟袖口都挂着细小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袍上用银丝绣着西域三十六国天下,大漠风烟孤月沧狼,衣摆曳地十尺,走过之处火烛复明,更辉映祭坛之光。
她一步一步走向祭台,额头弦月白玉挂坠,头戴日月同光之冠,流苏银带,她发如飞雪,更显清华。
她步入祭台,圣道之剑审判之杖安稳伫立,仿若精止了千百年,只等一个人的到来。
殷浅浅停在圣道之剑审判之杖之前,神情淡漠。右手缓缓抬起,那双手泛着一层清贵的银光,仿若环绕不走。轻轻触碰到圣道之剑,祭台上金玉发出耀眼的光芒。
执起。
刹那间,所有光芒都暗淡,只剩下殷浅浅手中的审判之杖和脚边伫立的圣道之剑,如同日出东方,耀眼的放肆张扬,珈蓝塔顶如同白昼。
远在千里的星月古城,所有巫族齐齐向珈蓝塔望去。
“她回来了。”大祭司喃喃自语。
珈蓝塔大护法奉上涅月之剑,奉剑的手都在微微擅抖。
殷浅浅左手接剑,那一瞬,珈蓝塔祭台边,千百根蜡烛一同飞上星空,闪闪亮亮如同星子,如同明灯。
那一刻,双斗水银化为鲜艳之血,洗涤罪恶的灵魂。
星女成圣,雪丝成墨。
从发梢一点一点变化,如雪青丝化为三千墨绸,瞳孔光芒流转间潋滟了芳华,孤清如同明月。她身体里的火蛊之母瑟瑟发抖,最终缩小成雏形之态,匍匐于她心口。
无数青鸟结对而来,围绕珈蓝塔久久徘徊,清鸣之音响彻九霄,大漠之上的珈蓝塔,如同九天仙境,惊鸿一瞥再难忘记。
青羽漫天,火烛漫天。
是星女!星女成圣!星女回来了!!
是神女……那是神女……
快去看啊!神仙显灵,珈蓝塔上有神仙!
你仔细看,那是星女!星女不是死了吗?
上天认为星女是对的!所以这是派来转世神女了吗?我的天!
两年前的天火之罚都不能毁了她,这是上天的旨意,星女才是西域的神!
西域的所有人,都看见青羽明光围绕的珈蓝塔,那是神降临的神迹!那是西域最高的信仰!
浴火不灭的星女,在西域子民的眼中,洗涤所有罪恶,成为至上至圣的神。
芸芸众生,匍匐在珈蓝塔之下,朝拜他们心中的神灵。
星月古城。
要不要杀了她?
不。
这……属下不明,请大祭司明示。
我们不杀她,她也会毁在她自己的手里。
大祭司看了看手里的水晶球,光彩琉璃,又道:可我总觉得,天要变了。
此时,珈蓝塔,殷浅浅道:收归十四国,另,传书隐世之国和珈蓝座下的巫族,共同对抗星月古城。
谨遵神令。
与此同时,敦煌。
敦煌攻打下来如此费力,与他自身实力与前期后援完备有关,但可见他们心并不齐,敌人的劣势就是我们的优势。而我们的任务可不只是攻打掉敦煌就完了,是整个大漠。西域三十六国,一一归顺我星月古城,才是王道。碧落坐在中军大帐里,神情严肃。
你便打算用这些残兵败将推平珈蓝塔?慕泠涯笑笑。
当然不是,我已经通知大祭司,这次,需要出动大部分巫族,彻底消灭一切武装力量!
摧毁一切武装力量,永绝后患,这招委实狠毒。
慕泠涯却若有所思,反问:巫?
怎么?神子有何异议?但说无妨。
不好了不好了!启禀神子宿女,珈蓝塔有异像!
去看看。碧落率先走出帐篷,望北方青羽明光,如神迹一般。冷冷笑道:不愧是星女,这种事只有她做得出来。双斗交错,生死一线的密法。
这种密法,似曾相识。慕泠涯觉得在哪听到过,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碧落看向他:神子见过?
慕泠涯摇了摇头,盯着远处的珈蓝,青鸟盘旋,火烛满天。
忽然,慕泠涯折扇一开,优昙素雅。
我想起来了,师父曾经提到过西域密法,隐约说过珈蓝有种密法可回光返照。说的便是了吧。
碧落凝视他的优昙折扇,道:不错,这种密法叫梦回。是借用宇宙星象顺列排位的,南斗主死,北斗主生,交织成阵,人为创造出生死一线绝处逢生的命理,然后,端看个人造化了,成败与否,全凭运气。殷浅浅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豪赌,所以定然用了什么方法逃脱了失败。那必须是凌驾于星命之上的东西,世间不过五件。
慕泠涯淡淡道:五剑。
碧落收回看向优昙折扇的目光,点了点头:然。
静默了一会,碧落忽然道:紫筱姑娘呢。
自然有她的事情。
碧落沉默。
慕泠涯端凝远处的珈蓝塔:梦回,这名字叫着便不祥。
碧落暗道:当然不祥,回光返照之后,必死无疑。
神子难道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慕泠涯回头,静静看着碧落:你想知道什么?
碧落与慕泠涯对视一瞬又别开视线,笑了笑:自然是关乎星月生死存亡的事情,比如……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珈蓝塔,继续道:你与星女的密谈。
你便是想知道这个?
对。
那我便告知你也无妨。
碧落一愣,疑惑地看着慕泠涯,根本不相信。
她要的,是巫族的灭亡。
碧落再次沉默。
你呢。慕泠涯看似温雅,碧落却感觉到了话里的冷意。
我?碧落顿了片刻。
巫族确实太强了。叹了口气,青纱曼舞,她静默的时候,像极了殷浅浅,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倦怠。
所以呢?
所以巫族也确实该回到本应是巫族该待的地方了。碧落捋顺一缕乱发。
浅浅定会召集珈蓝座下的巫族与许多隐世之国,对抗星月古城。这个时候,成败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中原早已战火纷飞,西域不能坐以待毙,要在中原战火平息之前完成统一,先安内,然后共同对外,这才是这一场战斗的真实意义。谁足够的强,就能带领西域子民抵挡来自中原的恶意。甚至,令中原,改朝换代。而这样一场战斗,不需要巫族,巫族统治下的西域,只会丧失最初的人性,那便是尊严,与独立。
一段话,随着珈蓝异像消失而落,慕泠涯回头正好看见碧落盯着他,眼波流转,一道清芒转瞬即逝,带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慕泠涯一愣。
怎么?
碧落整了整褶皱的衣袖,摇了摇头。道:依神子之见,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浅浅下一步的动作,就是我们下一步的动作。
碧落点了点头。
第244章 守护()
殊途晏带着凤兮,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一路漂泊,离波斯境内不远。此时一个简易的小帐篷里,殊途晏取出水袋,凑到凤兮唇边。
喝点。
凤兮眯起眼睛,小口喝了一下,便不再喝。
夫君。她轻声唤道。
嗯。殊途晏应她,取出包裹里的粮食,递到凤兮唇边。吃些东西,然后睡会吧,到了波斯境内,就好了。
夫君,我想家。
殊途晏愣了愣,一时就不知道接什么话,半响: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只是殊途家,还会是以前那个殊途家吗?道真的应验了殊途这个姓氏的寓意。
夫君,到了波斯修养几日,我们便回家吧。凤兮苍白的手覆上殊途晏的脸,温声软硬。
殊途晏道:好。你睡吧,我在这。
嗯。别走,别留我一个人……凤兮又陷入昏迷,眉间轻皱,并不安稳。她的手一直抓着殊途晏的手,强烈的不舍,与抵死的爱意。
嗯,我不走。殊途晏一手任她拽着,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他眼角有一丝皱纹,清艳的容颜平添一丝沧桑,风月沉淀,岁月无情。
殊途晏看着他面前的女子,这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却并不被他承认,只是生命最后,他再也不忍去伤她,风月场上太多甜言蜜语,此刻他却半句都不敢说,只是安静的陪着她,心里的愧疚却几乎吞噬他。
求之不得的爱,他苦苦寻觅,而近在咫尺的情,却刻意忽略。
三十年来大梦一场,醒来,不过是,分外寂寥罢了。世间总有悲剧,也是始料未及,命之一事,非常人不可解。
“婷儿!你看这是什么?”
楚流婷放下手中的书简,抬头一看。只见西图塔如视珍宝一般捧着一个盒子,神秘兮兮地放在她案前。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打开。
楚流婷迟疑了一下:“这是?”
西图塔着急:“打开打开,打开就知道了!”
楚流婷温柔地笑笑,轻轻打开盒子,她愣了愣:“王子这是……?”
只见红木盒子里装的是一只竹制的风筝,线条粗陋,图案画的乱七八糟。下一刻,楚流婷笑道:“王子有心了,我很高兴。”
西图塔用中指竖在她唇上,不满道:“叫我西图,西图。怎么变成王子了?该罚!”
还耍上小孩子脾气了。
“好好好,西图。”
西图塔瞬间眉开眼笑,嘴角咧到耳根了。
他指了指他的杰作,自信满满地问道:“我做的,不错吧!”
楚流婷看了看那只风筝,迟疑半响,道:“这只燕子很漂亮。”
西图塔凉凉道:“这是蜻蜓。”
楚流婷又看了看那只完全不像蜻蜓的风筝看了看,最后放弃道:“咳,我说叉了,是蜻蜓很漂亮。”
“我就说嘛!这个波斯没有比我做风筝还有好的人了!”
可见波斯盛产宝石,却难产风筝。
楚流婷默默不说话。
西图塔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凑到她耳根处,小声道:“我们去玩?”生怕别人听道似得。
楚流婷动了动耳朵,有些麻痒:“去哪?”
西图塔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直对着她耳朵说话,变本加厉:“你猜。”像个色狼。
楚流婷又动了动耳朵,皱眉:“不猜。”
西图塔笑的像个偷腥的猫,继续道:“去宫外!”
楚流婷看向他,眼中有明显的惊讶:“你就不怕被父皇发现?”
西图塔潇洒且嘚瑟的扬了扬眉毛:“怕他?笑话!”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乐道:“说起来你还没有正式嫁给我呢!则个良辰吉日举行仪式吧,婷儿。”
楚流婷道:“什么时候?”
“你觉得呢?你喜欢汉式礼仪还是波斯的礼仪?”
楚流婷没想到这种事情西图塔都照顾她的感受,不觉心里一暖,这个人,是真的爱着她,尽自己最大的力来感动她,只愿她高兴,开心。
她想到此,看着西图塔:“随你,你喜欢什么?”
西图塔此时脸上的笑容那么真挚,憧憬的未来那么美好。
“我只喜欢你。”五个字,楚流婷心里莫名的一动那是一种淡淡的感动,却如静水流深,直抵心底。
楚流婷脸微红,眼眶更红。
西图塔注意到她的表情,不由的伸手抱住她,轻吻了吻楚流婷的侧脸。
“怎么了,婷儿。”
楚流婷摇了摇头,回抱住他,眼泪一瞬间决堤:“你对我这么好,我好伤心。”
西图塔抚摸着她的后背:“傻丫头,我对你好你还伤心,你有病啊。”
楚流婷破涕为笑:“送我风筝,就那么摆着?”
西图塔这才想起来起初的决定,说完就干,站起来,急不可耐的催促楚流婷换衣服逃出宫。
“知道了。”楚流婷进了内室。西图塔又坐在案前,拿起楚流婷刚刚放下的书简,打开一看,是汉族文字。
西图塔一行一行看过去,是些志怪杂谈,没想到婷儿还看这种书,于是他颇有兴趣看下去。
于是楚流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堂堂波斯王子,顺位继承人西图塔西图殿下,毫无形象好不正经的趴在椅子上看闲书,姿态之不雅简直不忍直视。看见楚流婷过来,他一愣,连忙做好,尴尬地笑笑:“衣服不错。”
楚流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白布衣,又看了看极力掩饰地西图塔,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快点快点,一会中午了是很热的。”
“你就穿成这个样子?”
“走吧走吧,我都安排好了。”
说着抓起案上的盒子又拉着楚流婷一阵风似得往外跑。
待到了宫门前,只见一辆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那。
西图塔脚步顿时满了,一脸错愕。
楚流婷疑惑道:“怎么了?这不是你安排的车?”
西图塔淡淡道:“不是,我安排的车不是这个样子。”话落,候在马车旁边的侍卫向西图塔快步走来。
西图塔眯起眼睛。
“西图殿下!”
“嗯。”
“这是王为陛下安排的车马,王让卑职为殿下带一句话!”
“你说。”
“死兔崽子!今天让你领着媳妇去玩,明天你给老子滚来宣政殿把公文全批了!”学的惟妙惟肖,简直以假乱真。
西图塔眨了眨眼睛,盯着他面前的侍卫,无辜极了。
可是侍卫比他还无辜。
西图塔:“……”
楚流婷轻笑出声:“好,代我像父王道谢,西图,这下你可以安心出宫了。”
西图塔极其憋屈的点了点头,咬牙道:“是啊,这回可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