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纪-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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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大观园,众人虽然笑她,却不见得心怀恶意。只是出于礼貌,简墨肯定不会将这种滑稽之感表现出来。
简墨对司机说:“师傅,您就在车里等我吧,最多两个小时我就出来了。”知道斗纸地点距离市区非常远后,简墨在叫出租车的时候就和司机谈好了包车的条件。毕竟这种偏僻的郊外想要叫车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高挑漂亮的接待小姐已经静静候在一边,等简墨交代完毕,便素养良好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15号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请往这边走,我带您去您的包厢。”
简墨点点头。
刚刚笑出声的女孩又惊呼一声:“他居然有包厢。”
她身边的男青年看向简墨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眼睛在简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似乎再脑海里寻找自己在这里见过的人,却最终没有结果。
司机的面色倒是稍微恢复了点,大概从刚刚女孩的吃惊中找回了一丝自信:我带的客人即便在这里,也不是普通人呢。
包厢的环境相当不错,淡雅的墙纸,轻奢的装饰,空间不大,却让人觉得舒适而不压抑。小茶几上的绿植生机盎然,旁边的一套白瓷茶具在并不明亮的包厢灯光中居然给人一种通透的玉质感,吸引了简墨的目光。
简墨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然后在对着窗口的两张椅子上随意择了一张坐下来。时间还早,他决定合上眼睛,耐心等待。
然而有人不给他这个机会,第二口茶还没有入喉,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外面站着的是两个不认识的男青年。
一个穿着蓝色西服的青年皱着眉头看着简墨:“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简墨回答道:“我是丁一卓的同学。”
“同学?只是同学他会把包厢借给你?”蓝西服不相信地说,“你最好不要说假话!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简墨微微蹙眉,但还是耐着信息性子解释道:“我帮他做过两支魂笔。”来这里是承了丁一卓的情,没有必要的话他还不想制造什么不愉快。
“做过两支魂笔?”蓝西服似是想起什么,“听说他最近签了个专属魂笔制造师;是他的同校师弟,难道就是你”
“有什么问题吗?”简墨问。
“呵呵,有什么问题——听这话说的?小同学,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给丁一卓做了两只魂笔就成了丁家的贵客了吧?如果不是这次比赛指定校内生要用本校学生的魂笔作品参赛,你以为他会签一个大一生做专属魂笔制造师,不要被一时的好运气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我是丁一卓的表哥,今天和朋友一起来的。正好位置不够用,就在这里坐了。你可以回去了!”
蓝西服想推开简墨,进包厢里面。简墨一抬手,淡灰色的邀请函在手中晃了晃,吸引了蓝西服的目光:“丁一卓是将这封邀请函给我了,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表哥又想进去的话,最好请他给我打电话。对了,他现在应该正在参加比赛,你应该找不到——那么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进去。”
“你——”蓝西服瞪大了眼睛看着简墨,似乎不敢置信他居然有胆子拒绝。
简墨懒待跟两人啰嗦,只是退回包厢,“咚”地一声关上门。
蓝西服似乎还没有放弃,不停的捶着包厢门,还在叫嚣什么,不过包厢隔音效果很好,简墨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这样也够烦的了,他按了下旁边的服务传唤按钮。
“您好,15号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做的?”
“我的包厢外面有人在骚扰,麻烦你们清理一下。”
“好的,我们马上会处理。”
过了一分钟,不知道蓝西服是放弃了,还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起了作用,包厢外面总算安静了。简墨心中抱怨,来看个斗纸也这么麻烦。丁一卓的亲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趁人家比赛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就跑来蹭包厢,看来这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得罪就得罪了吧。
这么坐了几分钟,包厢窗外突然亮了起来。
简墨微微惊了一下,他原以为这里不过是一个地下大戏院而已,却没有想到却是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圆形般恢弘的建筑。
会场中间是白色大理石铺地的圆形的舞台,约有两个篮球场的面积。周围一层一层依阶而上的座位是一只只加宽真皮沙发,做工精致奢华,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的样子。虽然不如包厢来得周全隐蔽,但每个沙发旁边一样有花有茶。若是来的不止一人,周围再加上二三张凳子也是绰绰有余。因此看上去能坐一两千人的场子实际上只有三四百个座位。
轻慢的钢琴声飘起,下面的座位逐渐坐满。
十点零十分,穿着黑色燕尾西服的主持人走上了台致欢迎词,然后宣布了今天的主要环节:“……一共七轮比斗。其中有部分作品会当场拍卖,有兴趣的来宾可以通过输入台出价。”
简墨扫了一眼茶几旁边的固定住的一个小小屏幕,上面显示着本次斗纸的流程。
第一轮,幻世繁华。
一个打扮如同仙女的女子走上了台,她所走过的地方顷刻间无数绿芽从地上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枝叶,娇嫩的花瓣层层叠叠地张开,不过顷刻,鲜花开满了整个舞台,同时向四周的展台上蔓延。
一位女性来宾被美丽的花朵吸引,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手试着去摘,没想到真的摘了起来,她拿给同伴看,惊喜地说:“是真花。”
话音未落,便见那花从手中飞了起来。一团金星炸开,一只长着翠绿色小翅膀的金发小精灵出现了,手中拿着一朵成人拇指大小的花朵,轻盈地飞落到女子的手心,在她手中翩翩起舞了一番,然后将花朵带在了女子的食指上。嫩嫩的青色花茎缠在手指上,像一只做工精巧的戒指。
小精灵飞了起来在女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嗖的一下钻进花戒指中。花瓣一阵舒展,仿佛伸了一个小懒腰。
全场掌声雷动。
简墨看着手上那朵茉莉轻轻笑了笑,心中很是有些惊异,刚刚小精灵亲吻他的手指时,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点轻柔的触感。这让他很是吃惊,原以为只是视觉上的幻象,却不想还有触觉。抬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钻入鼻中。
视觉、触觉、嗅觉,至少能够控制人的大脑感受到五感中的三感吗?简墨第一个念头是想到这种能力用在元旦狂欢会这种盛会上一定会有极好的演绎效果。第二个念头却是这种能力如果没有太苛刻的使用制约的话,用在误导敌人和制造内讧上应该能起很大作用。
台上演绎完这一切的女子向四面鞠躬后退到一边的站台上。
紧跟着一位穿着酒红色吊长裙的女子走上台,一抬手,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立刻出现在众人眼中,仿佛他一直藏在女子的影子中,此刻才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男子风度翩翩地躬身,伸出一只手,牵起女子优雅共舞。舞过半圈后,黑衣男子一欠身退后数步,一位穿着白裙的女子从他的影子里站了起来。于此同时,又一位男士从酒红色长裙女子的影子中站了起来。
两对舞伴在舞台上继续转圈。半圈之后,两对舞伴分开,分别又从四个人的影子中站出新的舞伴,立时台上就出现了四对舞者。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舞者的数量增长得越来越快,很快就将整个会场布满了。
当舞者的数量不再增长了,他们便纷纷邀请身边来宾们一同起舞。面对清秀可爱的女孩,优雅绅士的男士,来宾们几乎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便纷纷愉快地加入其中。
简墨的身边也站着一位可爱的马尾辫女孩,穿着蓬蓬的纯白蕾丝长裙,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瞅着他,仿佛在责备他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如果这个女孩不会飞天遁地,或者像简要一样有空间置换的能力,那么他现在看到的绝对是幻象。既然是幻象,理不理她有什么关系——比起第一位的三感幻象,这位能够根据接触对象的言行举止做出相应反应的女孩证明了此刻台上的演绎者的异能比之前那位更加高明。前者不过是遵循了固定的程式的单向传递,而后者却实现了双向互动。
简墨思考了一会,对女孩说:“你能帮我倒一杯茶吗?”
女孩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走到茶几前,向茶壶和茶杯伸出手。然而她美丽的手指却穿过了壶把,只是做了一个倒茶的动作,然后双手虚握着抬到他的面前——姿势很优美,但是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简墨伸手去接女孩的“茶杯”,女孩也很自如的将茶杯交到他的手中。当他碰到女孩的手指时,触感微凉而柔软,很逼真。
是通过幻象刺激人的五感吗?简墨又想,不过这个幻象的形象是台上的表演者设定的,还是受到刺激后自己想象出来的。他尝试着想象眼前这个女孩子变成秦思思的摸样,但是半分钟过去了,女孩子还是以前的摸样——也就是说幻象是固定的,而不是根据接触者内心的某种记忆或者喜好而塑造的。
这种幻象的危险性就低了很多,至少它的能力不是制动变成所见者内心“最信任的人”“最爱的人”这种让人防不慎防的形象。
简墨正在思考,包厢中女孩突然变幻了摸样——台上表演者的模样。
这把简墨小小地吓了一跳。好吧,不是他胆小,在前世任谁毫无征兆的看见一个人就在自己面前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第一个反应都会是“我见鬼了吧”。
表演者笑了笑:“原来是个小弟弟啊。感觉真是敏锐啊,这么快就察觉我的能力限制了?”
简墨已经镇定了下来:“原来你还能够从幻想身上感受到接触者的反应。或者,我应该说这已经不单纯属于幻象的范畴了,而是更类似□之术了吧。”这种能力用于侦察和探听真是太方便没有,唯一的缺憾是不能接触实物,他又问“你的□能同时和多少人交流?”
酒红色长裙女子故作神秘地摆了摆食指:“这可是秘密呀!”
简墨望了一眼窗外,□们还在和来宾们起舞。而此时此刻舞台中央的表演者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分心的表情,只是在舞向自己这个方面,才露出一个令人不易察觉的深笑。
“随便你。”简墨不想强人所难,也不再追问下去。
“你真的不好奇?”女子古怪地看了他两眼;似乎不能相信他就这么放弃了。过了一会看见简墨确实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才气馁了叹了口气,“好吧,反正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告诉你也无妨。再说,其他包厢里也有人问到了——如果只是纯粹的幻象□的话,我目前可以制造一万三千六百个;如果要能够做到简单的反馈互动的话,比如绕开障碍物,躲避他人的攻击、眼神交流、打招呼之类的,我就只能控制三千六百个;再复杂一点,如果是日常交流互动的话,比如跳舞、聊天之类,最多只能控制在六百个;但如果需要深层次的交流,比如辩论、谈判、分析,我最多就只能控制六个人。”
也就是这个表演者的能力就如同一个大型的数据交换中心,需要交流的数据越多越复杂,能够控制的□就越少。否则就想登录过多的游戏服务器一样,出现卡机的现象。
简墨出神地思考问题,表演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没有打扰他,直到幻象消失在包厢里。
第075章 斗纸(中)()
斗纸节目一个接一个上演,整个会场的气氛从最开始的欢欣放松逐渐变得严肃专注起来。
赏心悦目的声色表演结束后;接下来是矿石的探测——扫描一下;就能探明巨大的石头里面是否藏有宝石,以及宝石的成色、大小、分布等等;治疗——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被折断的骨头复位,伤口止血、愈合,清除毒素,经络续接;肿瘤切除等;重力控制——调整一定范围内,或指定标的所受到的重力指数;比如让飘在半空的气球掉到地上,最后被自己的“体重”压爆,让主持人站到半空中解说了一番……
简墨这次算是大开眼界,见识了十多种异能,种类各不相同,充分证明这个世界的人在挖空心思设定能力一道上丝毫不弱于前世的小说、漫画的作者。
唯一让他自己也感觉有些膈应的是,不管什么异能到了他的脑子里最后都会模拟成各种可能利用上的攻防技术——好吧,生活在一个比赛都会被人劫持甚至被杀掉的世界。他难免偶尔会变身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为自己的小命考虑考虑。
分针指向11点40分,压轴的节目上来了。
第七个环节,最后的赢家。
一直在旁边解说的主持人居然下去了,舞台周围也升起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将所有的来宾都挡在了后面。显而易见,这个环节具备一定的危险性。
简墨俯视舞台中央的五个纸人几乎是成等分的角度站成了一个圈。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五人之间彼此打量了一番,然后很快战成了一团。
简墨观察了一会,几本上判断出五个人的异能,一个大约是类似风系操控,能够以风速干扰其他的视线和行动,并以超快的风速给对方的要害部位造成伤害;
一个是瞬移,但这种瞬移应该只是通过将速度加到极限来达成,无法穿越障碍物,否则她不会在几次被攻击到的时候撞到被防护罩被反弹回来;
一个是防御,当对方攻击过来的时候,竖起各种形态的防御壁,然后以手中的匕首反击。他显然具备很丰富的战斗经验,他多数时候制作的防御壁只是小小的一块或者一条,正好迎上对方的攻击着力点;
剩下两个异能不太明显:一个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被别人攻击的时候偏偏总能够从以极刁钻的方式躲过去,并能够在其他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与还击,简墨猜测他的异能是在短时间内的预知或者预判对手的动作;另一个倒是总是被人攻击到,她似乎并没有被攻击到的反应,即便是被匕首扎中,也没有受伤或留血,简墨猜测她的能力是类似攻击免疫之类。
出乎简墨意料的是,第一个倒下的竟然战斗经验看上去十分丰富的防御。他的动作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迟钝,防御壁也越来越薄弱,在几次险险地躲过后,最后终于被瞬移打中,整个人飞出七八米,身体重重地撞在防护罩上,然后摔在地上。
防御挣扎了几次没能站起来后。过了一小会,主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宣布此人出局。
简墨几乎在同一时间听见一声乱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座位站了起来,掀翻了茶几,面色极为难看地盯着防御,怒气冲冲离开。
简墨猜想这人一定是方御的造师。
十分过去了,没有人出现将防御抬出赛场,也没有人为他急救……简墨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这是要漠视他就这么伤势恶化下去吗?
躺在地面上的防御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神情越来越痛苦,简墨看见他嘴角流出的血,忍不住按下了服务传唤。
“地上受伤的那个纸人为什么没人救治?”
这一次的声音应答没有上一次那么迅速,大概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关心这个,迟疑了二三秒后,声音说:“尊贵的客人,按照规定,最后一个环节的比赛没有结束前,防护罩是不可以打开的,否则可能会伤害到周围的客人。”
“暂停比赛呢?”
“这个……没有先例的。纸人的异能发挥会受到时间制约。如果随意中断比赛,对其他纸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简墨知道声音说的是事实,只是——难道要看着这个纸人死掉?
他知道这里不是前世的拳击比赛,有人道主义保护。不,这里也不是没有人道主义,只是这里人并没有把纸人当人。
该怎么办呢?简墨咬紧了嘴唇。
这时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从简墨的背后响起:“我家少爷想买断下这名纸人,但如果他在比赛结束后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怎么办?”
简墨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不是简要又是谁?
简要微笑着望着简墨,笑容非常漂亮,一点也没有因为造父对他撒谎而感到不悦的神情。可是简墨在如此温柔的视线下却不自觉地感到脖子后一阵发麻,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服务传唤的声音顿了顿:“如果您要买断那名纸人,那自然另当别论。需要我们现在将协议传过来吗?”
简墨在协议上按了手印,再一抬头,便看见两名医护人员进入防护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防御抬上担架,抬出赛场。
旁边的打斗还在继续,但简墨已经无心看下去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简要自然知道简墨指的是刚刚买断的那名纸人,于是先打开包厢的门,微微躬身在门口等待,一举一动做足了管家的本分。
门外刚刚接待简墨的小姐见到简要这副贵气十足的做派,不知道是因此对简墨的身份地位有了新的认识,还是为简要这种服务档次感到自惭形秽的原因,对着简墨本来就亲切的表情顿时又加了一层恭敬。
见到防御的时候,简墨非常吃惊:在他的印象中防御是挨了几脚,受的应该只是内伤。可为什么此刻见到的他却是全身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防御的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口中喃喃着不知道是“珍珍”还是“真真”,显然是在惦记某个女孩子。
“他这样会有危险吗?”简墨问医生。
正在抢救的医生对他在这个时候发问有些不满,但看在他是卖家的份上还是给出了回答:“这些血都只是皮肉伤,麻烦的是流的血太多。再加上他最后挨了那个瞬移的家伙几脚,胸骨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断了七八根……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吧。”
瞬移的速度非常快,就算出脚的力度不大,但造成的伤害绝度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忽然想起之前的表演中有一位治疗,便向接待小姐道:“可以请第五轮出场的那位治疗先生出手帮忙吗,我们会付酬谢他的。”
不管能够治到什么程度,至少能抢回一些时间。
接待小姐表示会去交涉。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割伤,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