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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伤魂-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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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看见了。”见她还是不肯起来,我只能无奈地答道,“我自己的样子,我已经看见了,你们也不用瞒着我了。”
  “小姐……”芍药抬起泪眼汪汪地双眼看着我,脸上布满了歉意。
  “真傻,你们这样能瞒我一辈子么?”我拉了芍药起来,又拉过了玲珑的手,道:
  “把铜镜拿来罢,让我仔细地看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尽量语气轻松地道,却不料让玲珑也落下了泪。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拿来了铜镜,我捧过镜子,看见里面出现了我的样子,可那模样,却应出现在我年老的时候出现。我伸手抚上眼角出现的好几条皱纹还有脸上和嘴角的,我看见年老的自己在对着我苦笑。放下了铜镜,我这才留意到了,其实我双手,也已经开始出现皱纹,看了看跟前两位一直在流泪的人儿,我笑了笑:
  “好了,再哭我可真的为自己感到悲哀了。”语毕,两人都十分迅速地止住了泪水。
  “我只听过鹤发童颜,却没听说过鹤颜童发,第一次居然在自己身上见识到了,还算是幸运。”我笑道。看了看又欲流泪的芍药和玲珑,我继续道:“这样不好么,你不用强作镇定地不让我照镜子,你也不用每次在我沐浴的时候撒那么厚的花瓣,其实我不介意的,真的。”
  “小姐……”她们同时开口,表示对我的话的不信任。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感觉到。虽然看到这样的自己是有点意外,却还没到悲恸的程度。我本来就对这副皮囊没怎么在意过,也只有在危机的情况下才想到要利用它,只是现在不会再有危急的情况了,它自然就失去了它唯一的用途了。”我伸手摸了摸脸蛋,道。
  “霜儿……”凌辉允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看了看房间两位默默站着的泪人儿,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铜镜,最后看了看我。
  “你们先出去罢。”我笑笑对着玲珑和芍药说,她们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凌辉允,最后还是出去关上了门。
  “所有人之中,演技最好的是你了,需要什么奖励不?”我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人,语气不无讽刺。
  “我知道瞒不了多久,可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快知道。”凌辉允道,拉过我的手坐了下来。
  “为什么?”我低下了头,忽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他知道我在问他为什么明知道我变成了这个模样,却还是愿意为了我放弃了那个位置。
  “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你始终是霜儿,是我爱的人。”他静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声道。
  “真的不后悔么?”
  “从不。”他回答得迅速而坚定。我抬头看了看他,从他的眉到他的眼到他的鼻梁再到他的唇,我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因为许多因素,可是今天我尝试着仔细地看看他,看看这个一直以来说着爱我的人。此刻他也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一如我们初遇般带着浓浓的让我不知如何面对的眷恋,我真的想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遇到我,他会比较幸福?只是面对着他,我终究也只是轻叹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自从得知我的容貌开始衰退后,我便决定再多到街上走走,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我的身子也会变成老人家般行动不便。凌辉允听了我的建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坚持着要陪我出去。这一天,我让玲珑和芍药留在了府上,只和凌辉允二人漫步出了府,一直走到大街上,我们之间都保持着沉默,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可是我只想静静地看看这些景物。洛城依旧繁荣,依旧有牵着骆驼包着头的人在走动,我慢慢地踱着步子,凌辉允便也在一旁跟着,路过馥郁斋的时候,我看见了依旧是人头挤挤的店面,可是我却不能挪动自己的步伐往里面走去,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女子,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正当我要抬步离去的时候,店里的老板却迎了出来:
  “这位夫人,为何只驻足停望,是嫌小店的货物不够吸引么?我们店里有更上好的胭脂水粉,夫人可随小人进店看看。”我闻言转过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看到我蒙着脸的样子时神情一顿,随即他继续道:
  “夫人也可挑一些玉器首饰,我们店中的玉器也是一顶一的好。”丝帕下,我勾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了。在明国,佩戴玉器的这个习惯,除了男子的发冠,便只剩下老人了。刚走几步,手便被身旁的人拉了去,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我掌心传来,我却还是下意识地先一缩,然后再放松了手任他牵着。没有抬眼看他,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别人的担心。
  再沿着大街走下去,我都只是在从前的常去的店铺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然后又继续走着。握着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我看了凌辉允一眼,他朝我一笑,拉了拉我的手示意继续。一路上都有不少的人看着我们,我知道他们在奇怪什么,可是却不敢放开他的手。低头走了不远,几位在追逐的小孩子朝我冲了过来,我伸手扶好其中撞进了我怀里的以为,他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歉意地挠了挠头道:
  “对不起,婆婆。”然后便又都跑开了。我一怔,一瞬间没明白过来,下一瞬我便笑笑与凌辉允说:
  “瞧,我都当人家婆婆了。”我感到他的手明显一僵,看着我的神情却依旧温和:
  “儿孙满堂,何不是福气。”我再一笑,道:
  “我累了,回府罢。”
  “好。”
  自从那天从外面回来后,我便开始很少踏出房门。一日当玲珑和芍药都不在房里的时候,我低头细细地看了看仿佛又变老了一些的手,然后拿出了被我偷偷藏起来的铜镜,依旧有点不适应镜子里出现的自己,只是过了几天,脸上的纹路却仿佛经历了好几年。我虽然不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却知道大概跟我感到的身体的不妥有关系,一般人发热会昏睡三个月么?细细一想,在我坠入睡梦前,仿佛还曾吐过血。我知道凌辉允是了解一切的,可是我却没有去问清楚的冲动,他自然也不会自动告诉我,从脖子上拉出祺给我戴上的那块红石头,哪怕我再怎么粗心,也还是留意到了它在慢慢地变小,如今只剩尾指甲般大小的一块了。
  也罢,它消失了更好,也免得自己再去想起什么,既然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便不应该再留恋些什么了。想到这里,我用力一扯便把绳子给扯了下来,把它收在了抽屉的深处。
  “小姐!”玲珑站在门口,发现我拿着镜子便呼喊了一声,我朝她一笑,然后把镜子放好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看看自己的样子而已。”
  “可是……”
  “没有可是,我没事,就别担心了。”我打断了她的话,朝她安慰一笑。玲珑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才放下了早点在桌上。吃过了早点不久,芍药便端了药给我,我看着那浓稠气味强烈的药还是皱了眉。
  “小姐,良药苦口。”芍药认真地朝我点了点头。
  “劝我喝药的人都用这个词。”我苦笑,端起了药尽量快快地喝完。每天我都要喝这样的药好几服,芍药每天都会帮我诊好几次脉,可是我知道它们都没有用。我鼓励着芍药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不用感到无力与愧疚。
  日子就这样淡淡地过着,我越发的不喜欢说话,总喜欢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物然后等待着自己慢慢走向最后。凌辉允也从来不勉强我,来看我的时候也静静地坐在一旁,有时候是在看书,有时候却在看我。自是他的演技再好,我还是从他的脸上读到了担忧与不安,那样的情绪总会在他失神的时候让我捕捉到,一丝愧疚忽然浮上了我的心头,我留给眼前这个带着一点忧郁的人,好像总是悲伤。
  一日的早上,凌辉允没有照往常那样来陪我用早点,玲珑告诉我他被传召进宫了。我点了点头,静静地吃完早饭,喝了药,可今天大概是特别的一天,过了辰时不久,府中迎来了一位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婷霜见过太子妃。”我戴了丝帕,对跟前的女子行了一个礼。
  “妹妹不要多礼了,来,坐。”樊宁雪脸色红润,穿着宽松的衣裙,身上有一种好稳得淡香。她把我拉到了座位上坐下,我忽然有一个错觉,仿佛她才是这间府邸的主人,而我只是访客。
  “不知道娘娘今日到来,所谓何事?”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始终还是觉得痛。她拉过我的手,神情忽然变得闷闷不乐:
  “只是想来找妹妹诉苦,东宫里的人,全都信不过。”
  “娘娘何不向殿下倾诉?”我禁不住问出了这样的话语,知情的人定会觉得酸气满天。
  “殿下日理万机,我又怎能终日打扰呢?莫不是妹妹不愿听姐姐诉苦?”
  “娘娘言重了,婷霜不敢与娘娘姐妹相称。”
  “姐姐是爹爹认的干女儿,自是我的妹妹。”樊宁雪朝淡淡一笑,容貌脱俗超然,我微微一怔,希望丝帕能遮掩住我忍不住露出的落寞。“妹妹知道么,东宫里已经有三位美人有了身孕了。”闻言,我眨了眨眼,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等待她继续吐出更多的“苦水”。
  “虽然殿下能宠幸我,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可他终究不只有我一人。我知道当太子妃不能心胸狭隘,可我又应该怎样面对那些与我分享夫君的女子呢?”樊宁雪皱起了秀眉,却为她的容貌途添几分让人怜爱的姿色,也难怪,这样的美色当前,天下间又怎么会有男子能抵得了诱惑。
  “妹妹?”她疑惑地问了一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朝她一笑,道:
  “娘娘的贤德,殿下自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我回答得不偏不倚,胸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疼痛,却又像是什么在冲撞,让我忍不住低咳了两声以掩盖那种不适。
  “妹妹没事吧,一别几月,仿佛憔悴了不少。”樊宁雪关切地看着我,我看着眼前怀着祺的孩子的女子,虽然心酸,却无论如何都不觉得她讨厌。
  “曾大病了一场,如今已大好,谢娘娘关心。”我朝她一笑,摇了摇头。
  “妹妹应多照顾身子,景王也应多爱护妹妹才对。”樊宁雪道。
  “王爷已经很照顾婷霜了。”我淡淡地道,想起那个为了我放弃了皇位的人,终是一叹。
  “是么?何故妹妹还会大病一场?”樊宁雪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间仿佛起了什么变化,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辨清便听得门外有人尖声通报:
  “太子殿下驾到。”我只感到自己头皮一麻,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可还是一同与樊宁雪站了起来,低头下跪,等待太子殿下的到来。脚步声渐渐靠近,我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回想起来,仿佛这才是我第一次对着他行礼,过去他从不在我面前显露出太子的姿态。
  “爱妃,你身子不方便,快快免礼。”听到这一句话我,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袋空白了一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地上起来的。只知道当我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和樊宁雪都已经坐在了大厅的主位还有副位上了。我不敢直视,只能把目光锁定在手中的茶杯上,听到那久遗的声线客套冷硬地响起:
  “王弟与王妃,别来无恙?”
  “承蒙王恩,王爷与臣妇一切安好。”
  “王弟近日上交兵权,而后便不再上朝,今日进宫面圣,不知如何。”我微微向主位的方向抬头,视线却依旧看着地面,回答:
  “王爷出门前曾交代臣妇午时归来。”座上传来一声沉吟,大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静。
  “爱妃今日出门不带侍卫,若遇险当如何是好?”隔了一会儿,温润的声线渗入了温柔响起。
  “臣妾只是来探望妹妹,不希望铺张,何况殿下已派高手保护臣妾,又何须侍卫。”樊宁雪声音柔美,略带羞涩。不知是否定睛太久,我觉得眼睛生涩便用力地眨了眨,却不料身后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我转头,看见玲珑一脸的愤怒,盯着座上的人,手上的茶具成了地下的碎片。我立刻起身跪下磕头,道:
  “臣妇侍婢鲁莽无礼,惊扰了殿下、娘娘,玲珑,还不快过来赔礼。”
  “小姐!我……”我看了玲珑一眼,她顿时收了声,忿忿地跪到了我旁边,磕头赔礼。
  “只是一时手滑,妹妹勿用惊慌,都免礼罢。”樊宁雪柔美的声线响起,我慢慢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脚下不稳欲跌倒的时候被玲珑扶住:
  “小姐,你怎么了?”玲珑着急地问,我摇摇头,示意没事,回到了座位上坐好。
  “看来妹妹身子还没大好,殿下,应多提点景王照顾好妹妹。”樊宁雪道。
  “爱妃所言甚是。”温润的声线如旧,可是……
  “霜儿。”凌辉允的身影忽然进入了大厅,他看了看座上的两人,没有要行礼的意思,走到我身旁握住了我的手,道:“你身子不好,还是免了吹风着凉,我扶你进去。”
  “王爷……”我出言提醒他太子与太子妃的存在。他丝毫不理会,只是温柔地看着我,暗下劲道我把扶走。
  “王弟对王妃还真体贴,以致都忘记周围的事物了。”温润的声响里讽刺意味浓重,我心里一紧,握住凌辉允的手收了收,再次提醒他要去行礼,可是凌辉允只对我笑笑,头也不回地扶着我往外走。
  “景王如此,就不怕孤治你的罪么?”声音忽的一沉,大有发怒的气氛。凌辉允终于停下了脚步,握住我的手转向座上的两人,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
  “论血缘,你是我的兄长,同是一家人,不需要行礼。论君臣,我已上交兵权并且放弃了朝政中的一切事务,你是君,可我不是臣,不需要行礼。太子殿下若非要本王行这个礼,那么恕难从命。”我吃惊地看着身旁的人说出的话语,忍不住看向了座上,那个依旧俊朗无双,丰神如玉的人,他脸色微愠,在触碰到我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变化,却很快便挪开了。我再次低下头,嘲笑自己的幼稚。难道在此刻,他还会为自己担忧么?
  “殿下,景王与殿下是兄弟,若硬要行礼未免破坏了亲情。依臣妾看,景王是太着急王妃说话才一时疏忽,时候也不早了,不若殿下陪臣妾回宫用膳罢。”樊宁雪的一句话打破了面前的僵局,我觉得头开始晕眩了起来,身体不自觉的依在了凌辉允身上,大概是感到我的依赖,他伸手搂过我的肩,淡淡地道:
  “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然后便继续扶了我往房间走去。我仿佛感到背后有人一直看着我,却弄不清到底是他还是她。一路上,我的晕眩感越发加重,睁眼看见的事物都开始扭曲变色,让我感到一阵恶心,我合了眼,忍住胸中的不适回到了房中。凌辉允扶我坐下,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我抢先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放心,我没事。”我看了看眼前模糊不清的凌辉允,只感觉到他是点了点头,然后便关上了门。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我忍不住俯下身子吐了,吐了一口,我感到了腥味充斥了我整个鼻腔,刚缓过一口气,便再涌上了一口,这样重重复复,直到我胸中的不适完全消去,我用衣袖擦了擦满脸的虚汗,歇了歇,忽然感到从鼻孔中缓缓地也流下了些什么,伸手一抹,眼前是一条深色的血痕。

  风波

  在房间里把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后,我换过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把那套染了血的衣衫压在了衣柜的最底层。虽然刚才的不适来得十分凶猛,可吐完血过后我感到整个人都有一种从内到外的重生的感觉,不再是前些日子般,总感觉病怏怏的。我环顾了四周,没有其他的破绽,然后又仔细整理好衣裙,再把一直站在门外的玲珑和芍药唤了进来。
  “玲珑,用不着生气。”我看着脸色不善的玲珑,安慰道。刚才在大厅只有玲珑陪着我,看到了刚才的情景,她会感到气愤不难理解。
  “小姐,为什么姑爷他总会做一些让小姐伤心的事情?”玲珑气得脸色都变红了,我被她的神情逗到,大笑了起来,差点连眼泪也流下来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我问:
  “谁说我伤心了?”
  “小姐……”玲珑却担忧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芍药,道: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变节而已,我们生命力还有许多的东西,比一个丈夫重要,比爱情重要,就像友情,就像你们,除非连你们也要弃我而去,不然你们不用替我感到悲伤或者可惜。”
  “我们绝不会丢下小姐的!”两个丫头高声喊出这一句,把我刚刚才收敛的笑意又引了出来,我大笑不止,然后伸手推着她们俩出了房,告诉她们免得我会因为她们而乐极生了悲。关上门的一瞬间,看着投影在门上两个呆呆站着的影子,我终究还是流下了眼泪,想不到笑着流泪的情景,还真的会出现,嘴角僵硬地想往上扯,可最终还是累了,我用背抵着门,用手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鼻子被堵住了,喉间有一种力量扯得我发痛,可我还是不能哭出声音,因为我不能让关心我的人担心,因为我不能告诉她们其实我很在意,其实我很不开心,其实我一度想就如此死去。泪水不断地滑落,沾湿了我的脸,沾湿了我的手,我死死地捂住嘴,怕让泪水流进嘴里,会发现它们真的苦涩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把情绪平复,又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把哭得红肿了起来的眼睛变平常,我只是希望,在那些关心我的人眼中,我是开心的。吃过了午膳,我拿起了放在房间中的一个未完成的木雕开始雕了起来,希望能把精神分散一点,可因为我从来没有雕刻得经验,经常一个错手便多刻了一下又或者多挑了一次,到了最后,出来的木雕,按照玲珑的说法是,依然是一块木头。我干笑了几声以掩饰尴尬,其实我是想跟着凌辉允所雕的那几个“我”,重新塑造一个自己,幸好没有告诉玲珑。
  大概是希望我能冷静下来,凌辉允给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让我与那两个丫头相处,到了晚上,我的心情也真的平复了。吃晚膳的时候,他一如以往般往我的碗中夹菜,直到再也放不下才微微一笑,看着我吃。我挑眉看了看他,然后道:
  “不用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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