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来-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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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无可奈何……
白夜来到一家黄金首饰加工小店,拿出白玉方牌向老板询价。
小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南方男人,长相斯文,说话轻声细语,手指修长,左手无名指上还带着一个很大的黄金方戒。
他拿出一个铺着红色锦绒的托盘,在柜台上放好,才让白夜把东西放进托盘,戴上眼镜开始仔细查看,先看了看牌子,又把链子端详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小姐,我是个做金子的,对玉器不太懂,先说这条链子,是铂金的,如果你想卖给我,我最多只能按市价的百分之八十收购。”
说完他拿出一架小电子秤,小心翼翼地把牌子拿在手里,让链子尽可能地全部堆在秤上,秤完又把方牌归回托盘放好,又拿过手机,打开计算器,算了一下,说道:“这条链子大约是四十五克,按现在三百块一克的市价,再八折,差不多能给你一万零八百块钱的样子。”
白夜微微皱眉问道:“那这个玉牌呢?”
店老板也皱了皱眉头,沉吟良久,“我对玉器不懂行,我不敢随意开价,亏你亏我都不好。所以玉牌我不收,我只能收这条链子。你要是卖呢,我就剪断挂鼻取下链子来。”
白夜一听说要剪断挂鼻,心疼非常。
即使要卖掉它也必须是完完整整的卖掉,绝不想对它有丝毫的损伤。
白夜摇了摇头,“那我不卖了,我必须让链子和玉牌完整的在一起。”
说完收起玉牌就走,店老板在背后用南方话嘀嘀咕咕,“哼,又是仙人跳,还以为我不知道么,老子见的多了。拿个手工打造的精细链子,来衬托那块假玉,想骗老子出高价一起买下来,要不怎么一说只要链子就不干了。真有好东西,还会骑着自行车来卖?哼,想来骗老子,还嫩了点。”
第八十三章 死当三万()
白夜自然不知道店老板的这一番脑筋,她只想给白玉方牌找个好去处,看来金店之类的是不行了,他们只能要链子。
那就得去古玩市场看看了,想到古玩市场,白夜突然想到了冷旭曾带她去过的典当行。
那个典当行的老板应该会懂玉器,而且放在典当行的话,兴许还有能拿回了的机会,尽管极为渺茫,但总还有个希望。
白夜来到典当行的时候,已是中午,店里没有顾客,店员也不在,可能是去后面吃饭了。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待客区,翘着二郎腿,端着小紫砂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老板还是穿着对襟唐装,优雅朴质的麻质面料,身前的盘扣非常精致。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千层底,手里转着一对油亮的核桃。
见白夜进来,既没起身,也没放下二郎腿,连嘴边的茶杯都没放下,只是撩起眼皮打量了白夜一眼,才悠悠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要来典当吗?”
“嗯。”白夜点了点头。
“什么?”老板喝着茶斜睨白夜。
“一块玉牌。”白夜平声答道。
“哦?”老板似乎有了些兴趣,放下二郎腿和茶杯,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铺着锦绒的托盘,放在茶几上,“过来坐,玉牌放在这里面,我看一下。”
白夜走了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玉牌放在托盘里。
老板身子前倾,放下核桃,拿起玉牌,凑近看了看,又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又仔细看了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又拿起手电筒和放大镜分别看了一会儿,这才放下玉牌,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拿起一个长竹夹子,从一只不锈钢小盆里夹起一只浸泡着的紫砂小茶杯,放在白夜面前,又提起紫砂壶,倒上了七分满的茶水。茶水颜色很深,浓醇的香味随着水气慢慢飘散出来。
老板抬手示意请白夜喝茶,“请尝尝我这里的普洱。”
白夜没喝茶,开门见山问道,“请问这个能典当多少钱?”
老板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死当还是活当?”
见白夜不太明白,老板主动解释,“死当就是一把结清,给的价格能高一些,但不能再赎回了。活当就是三个月之内,你还可以赎回,只不过给的价格会低一些,而且每月都要收当金百分之五的手续费,如果超过三个月不来赎回,就自动转为死当。”停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你选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给多少?活当给多少?”白夜问道。
老板抬手摸了摸下巴,良久才说:“死当给两万,活当一万五。”
白夜皱眉,玉牌和链子,肯定是玉牌为主,链子为辅。这条链子按市价打个八折还能值一万一,按理说应该不会用一万多的链子来栓一块几千块的玉牌,所以说老板无疑是给价太低了。要不然再走一家典当行看看吧。
注意打定,白夜收起玉牌,也不说话,对老板点了下头,起身就走。
老板连忙起身说道:“请留步。还可商量。”
白夜转身回头,老板连忙又说道:“请问姑娘想要加多少?只要不过分,我就一定成全。”
白夜皱眉沉吟,老板又热情招呼:“请移步过来,坐下细谈吧。”
见白夜站在原地,也不过去,老板只好走了过来,温声说道:“买卖呢都是商量成的,哪有一口价的?只要商量的价格能给双方都留下个余地,那才能做成。很多人都是一时困窘了,来到我这里以自己的珍爱之物换了钱,那就是他和这个物件的缘分一时尽了,送到我这里来,再给爱物找个好主家。我虽然是做生意挣钱,但我从不盘剥克扣落魄之人,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爱物,再克扣他救急的钱那未免是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也有伤阴鸷。”
店老板的这番话,着实令白夜有些动容,是啊,缘分尽了,就给它找个好下家吧。
店老板见白夜有些被说动了,又开始做专业的分析,“姑娘你知道你这块玉是属于什么种类吗?你这是昆仑白玉,也叫青海白,是软玉的一种,也叫做岫玉。但由于产量多,所以不很名贵。我猜这个方牌的主人之所以这么珍爱这个牌子,以铂金为它做链子,想必是很喜欢这块牌子上字画的寓意是吧?”
见白夜没有反驳他的话,店老板心里越发有底,“这样,我是个爽快人,我给你加五千,死当两万五,立马点钱。”。。
老板胸有成竹,就等着白夜走回来成交。可令老板万没想到的是,白夜听完一句话没有,转身就往外走。
老板登时急了,脸上顿时变成了猪肝色,直接喊出:“最多三万!再来不候!”
这时走到门口的白夜站住了,沉默良久,老板等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再说话,白夜转身点头,“成交。”
刚刚老板喊出两万五时,白夜转身就走,其实并不是嫌钱少,而是听见“死当”这个词,感觉就像一把刀一下子斩断了她再得回玉牌的所有希望,心里猛然一痛,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卖它了,只想带它逃开,所以不由自主的往外走去。
当听到老板喊出“最多三万!再来不候!”时,白夜惊讶这块白玉方牌竟然会这样值钱的同时,也恢复了理智。事到如今,又怎么能不卖它呢?要活当的话,才给一万五,不仅不够还清欠的药费,而且三个月之内她又能去哪里再筹到本息来赎回东西?万一没钱赎回,那活当还是会自动转为死当,而且还白白损失了一万五。想来想去,除了死当,也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三万块足够解决掉欠药费的问题,老爸今晚就不会断药了,老妈也不会上火了,还能多出五千,可以缓冲半个月,还能给她留点时间再去找后续的解决办法。
典当行老板叫来店员,给白夜作了死当三万的合同书,又问白夜要转账还是要现金,白夜说都要现金。老板打开保险柜,取出三沓百元大钞,让店员用点钞机给白夜当面一一验过。白夜确认无误,在合同上签了字并按下手印,拿着钱离开了典当行。
送走白夜,典当行老板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仔细地玩赏着托盘里的白玉方牌,嘴角溢出的笑意越来越大,不由得哼唱起来,“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第八十四章 无耻至极()
白夜回到村里就径直去了马大夫的诊所,午后时分,诊所里没有问诊的人,只有马大夫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后面玩着电脑。
见白夜进门,马大夫吃了一惊,先抻着脖子往白夜身后看了看,又转过头往背面的窗外瞅了瞅,见都没什么人,这才把身子后仰,靠向椅背,两手搭着座椅扶手,眼睛盯着白夜,脸上慢慢堆下笑来,悠悠开口:“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想通了?”
白夜一脸漠然,把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放,“来结账。”
马大夫一脸惊讶,不由得身子前倾,急切问道:“结账?你哪儿来的钱?”。。
“跟你没关系,把欠条拿出来结清吧。”白夜冷声说道。
马大夫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结就结,就怕你结不清。”
说着从腰里拿出钥匙,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票据夹,啪得扔在桌上,用手点了点,“这是八十二天的欠条,一共两万四千六,你看看吧。”
白夜皱了皱眉,心想怎么比自己算的少了一天,拿过票据夹打开,一一查看着欠条,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老妈歪歪扭扭的签字和粗糙的手指印,只有几张是自己签的。
白夜数了数确实只有八十二张欠条,又按日期点了一遍,发现少了一张十月九号的。
“这些都没问题,只是里面少了十月九号的欠条。”白夜也不藏掖,坦然说道。
“哦哦,可能是放哪儿了。”马大夫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连忙催促,“那个先不管,等找找再说,先结了这些吧。”
白夜也没多想,打开包拿出三沓钱,从其中的一沓里数出四十六张,连同另外的两沓一起推给了马大夫,“这是两万四千六,请点一下。”
马大夫把钱拆开放上点钞机,点过两遍,确认无误,这才收进抽屉,冲白夜点了点头,“钱没错,欠条你收好。”
白夜点了点头,把欠条和剩下的钱都装进包里,抬头却看见马大夫正盯着往包里面看,连忙拉上拉锁,正色说道:“账已结清,从今天开始每天打完药付现金。”说完就转身要走。
“等一等!”马大夫突然喊道。
白夜停住回头,见马大夫斜眉歪嘴不怀好意的笑着,“是谁说账已结清了?是谁又告诉你我今天会开始去打药的?”
“不就是少你十月九号那天的没结吗?你找欠条出来,我马上给你结清。”白夜以为马大夫还在纠结少了的那一天的钱没给,“要不然你打个收条给我,我现在就把三百给你。”
白夜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三百,等着马大夫打收条。
马大夫嗤笑一声,“谁告诉你是三百的?”
白夜一惊,“一天的药费不就是三百吗?”
“谁和你论一天还是两天的药费了,欠条上写的多少就是多少!”马大夫冷哼道,“告诉你!不是三百,而是三万!”
马大夫的话如一声炸雷,令白夜脊背发寒,心知不祥。
白夜沉声喝道:“胡说八道!拿欠条出来!”
“欠条当然有,不过原件不能给你看,免得你毁尸灭证。”马大夫阴笑着打开手机,推向白夜,“照片你看看吧。”
白夜看向手机,一看之下心神俱震。果然是一张三万的欠条,下面是老妈的签字和手印,日期正是十月九日。
她立马就明白这张欠条肯定是马大夫改动了金额,趁人不备而故意混淆才得到签字的。
这张欠条跟正常的欠条几乎一样,除了数字后面多了两个零,再只有三佰和三萬的一字之差。
十月份的傍晚,天色已经很昏暗了。白夜妈本就眼花,再加上这都是每天每天签惯了的,自然不会仔细去看。更重要的是白夜妈对马大夫一直感恩戴德,毕恭毕敬,经常说他是菩萨心肠,绝不会想到他会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所以对马大夫毫无戒心。
马大夫就是利用了这些方面,才顺利地得到了这张三万的欠条。
而且他是蓄谋已久的,怪不得他一反常态,总是赶在白夜下班前离开。因为只要是白夜在家,肯定是由白夜来签字的,只有白夜不在家的时候,才必须由白夜妈来签欠条。原来他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来培养白夜妈签字的惯性,并放松白夜的警惕。
“卑鄙无耻!无赖小人!”白夜怒火冲顶,厉声大骂。
马大夫又往房前屋后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冷笑道:“白字黑字写的清楚,还有你妈的签字和手印,难道你想赖账不成?谁无赖?你有证据吗?”
白夜见马大夫顾忌旁人,正打算大吵大嚷发作一番,想让他害怕招来人围观而交出欠条。
可听了马大夫的话以后,白夜冷静了下来。的确,自己没有证据,招来人围观也只是让人看了笑话,反而会使马大夫有恃无恐,反诬自己想要赖账,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而且事已至此,要是闹了出来,老妈自然也会知道原委。那样的话,老妈心里该多愧疚和难过,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一下子搭进去三万,老妈很可能会过不了这个坎而想不开。所以,这件事万万不能让老妈知道。
白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跟无赖做无谓的争执,转身就往外走去。
马大夫见白夜无奈退走十分得意,冲着白夜的背影阴声狞笑:“回去好好想想,配合我的话,就一切好说。”
这一天的打击,让白夜筋疲力尽,头痛欲裂,实在难以支撑,真想躺倒大病一场。可回到家一进门看着卧病在床的老爸和呆呆傻傻的白皓,再想想早已不堪重负的老妈,真是病不起,只能强撑着打扫了屋子,清洗了脏衣服,做好了晚饭。
等白夜妈从缝纫作坊回来,一家人吃过了晚饭,白夜收拾洗碗时,老爸在床上叫喊了起来,含糊喊着:“药,药……”
白夜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是疑惑,对白夜问道:“你爸喊的什么?要啊要的,他要什么?”
第八十五章 运筹帷幄()
白夜叹了口气,对老妈说道:“我爸应该是在问马大夫怎么还不来给他打药。”
“哦哦。”白夜妈恍然大悟,往外看了看天色,又疑惑道:“奇怪,都这个时候了,马大夫今天怎么还没来?”
这时白夜爸又叫道:“药,药……”
“我去看看。”白夜妈起身就要往外走。
白夜连忙拦着,“你歇着,我去吧。”
白夜妈笑道:“那好,你去吧,我这眼神越发差劲了,白天还好些,可天一擦黑,就算马大夫迎面走过来,我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白夜点点头,擦了擦手,走出门去,独自站在街口发呆。
她知道马大夫今天肯定不回来了,看样子如果自己不配合他,他就会铁了心的停药。他费心巴力地制造那张欠条,就是想逼自己就范。而她既要顾及老爸的病,又要顾及老妈的知情,而且还没钱给,真是越想越寒。可怎么办呢?唯一值钱的牌子也卖掉了,燃眉之急还是没解成。
只能让老爸先断药一天了,明天看看不行就只能去别的诊所给老爸拿药了,就算贵一些也没办法了。
白夜深吸几口凉凉的空气,平静了一下情绪,回家对老妈推说马大夫那里今天没药了,要明天才能去进药。
没想到老妈听后,反觉轻松释然,“没药也好,这又不是我们不舍得花钱供他。再说,已经打了四个月的药了,怎么也该铺下个底儿了,正好试试不打药行不行,要是没什么,咱以后就不打了。”
可很快就证明了老妈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打了四个月的药不但没给老爸铺下底儿,反而还使老爸对药产生了很大的依赖性,根本没法再停药。
当初马大夫开方子时,白夜曾在网上查过这种药,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镇痛剂,越是用的多就会越依赖,一旦停药,病人就会像是毒瘾发作,倍加痛苦。
白夜爸此时显然正在经历着这种痛苦,他哼着、嚷着、大声叫着头痛,哭着、喊着,乞求给他打药。病痛折磨得他放弃了尊严,他什么也不管不顾,喊叫哭求,只想赶快解除自己的痛苦。。。
白夜和白夜妈各守在床的一侧,想尽办法安抚着白夜爸,热毛巾敷、凉毛巾擦、按摩头部、顺前胸、拍后背,可折腾了半夜都无济于事,都止不住白夜爸的闹腾。他闹腾得自己满头满天地出大汗,闹腾得把晚上白夜妈喂他喝下的米粥一点不剩的都呕吐了出来。
白夜妈见状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老白,看着你这么遭罪真不如……”
白夜连忙截住老妈的话头,“妈,去拿两粒进口药来。”
白夜妈愕然抬头,疑惑地看向白夜,不明白家里哪里有进口药。
白夜对老妈眨了眨眼,大声说道:“对,就是那个特别贵特别好的进口止疼药,我从上海给我爸带回来的那个。”
白夜妈终于反应了过来,“好好,我这就去拿。”
说着就去了外间,找了两片普通的止疼药,碾碎和水,端了过来。
白夜接过药碗对老爸大声说:“爸,这是进口止疼药,一般人吃一粒就很管用,这是给你泡了两粒,你想不想吃?”
白夜爸努力止住痛叫,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三,三……”
白夜立刻领会,立刻对老妈使了个眼色,“妈,再去给我爸拿一粒过来,给他吃三粒。”
白夜妈端着碗去厨房站了一会儿,又原样端了回来。
“爸,听话,张嘴,好好地喝下这三粒止疼药,马上就能舒服了。”白夜温声哄着老爸,一勺一勺把药为了下去。
不知道止疼药起到了一点作用,还是心理安慰作用,也不知道是白夜爸闹腾累了,还是过了药瘾发作的难受期了,总之白夜爸喝下药以后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渐渐地睡着了。
白夜长舒了一口,赶快打发老妈去睡觉,自己照例留下陪着老爸。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半夜两点了,但白夜还是了无睡意,刚刚老妈被老爸愁的就要说出丧气话的那一瞬间,她心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