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之庸徒-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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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央低声说了一句,他知道,宫商能够听见。
宫商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又或者,他想看看我的诚意,等吧。”
说着宫商又看了一眼屋内的石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石白。虽然传闻中,早已经听闻过他的样貌,不过如今看来,还是觉得有些奇特。
明明是一副中年人的样貌,却有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
“那,我们要等多久?”
宫商看着屋内用餐的石白,坚定道:“不管多久。”
“我陪着殿下。”
“多谢。”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
黑夜里,一身是伤的石白还是站了起来。即便知道,即使再度施展异术,也可能真如药先生所言的那样,不出帝国南省,他已经命绝身亡,如果不去,他却还能活上数日
所以,他还是决定试试。
因为即便还能活几天,可是在这世上,他也无处可去,一村被屠后,他也没有亲人可见。活着,徒留着伤悲而已,倒不如试一试。
“我倒是有个主意,你活,那个孩子也活。”
深深的夜色中,有一个苍老的,疲惫的声音传来,就好像一个老者,匆匆赶路后,即疲惫,又有些喘不过气,但却正好找到了那个要找的人。
道路上,夜风卷尘,落在马车滚动的车轮上。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他穿着纯白的衣裳,头上却顶着一顶黑色的高帽。帝国风俗,黑白不配,因此这个人中年人的穿着略显古怪,只是当他抬起头,却不会再有人在意他的衣着。
石白认识那个中年人,他是‘那个人’的弟子。
据说在收下星残之前,这个中年人才是他最小的弟子。
“他的弟子,也就是说是他吗?”
石白低声自语着,他抬起头,看着那脸渐渐行来的马车,马车缓缓的停在药铺之前。马车的车帘被拉开,露出其中,那个老人的侧脸。老人留着长发,长发用着一种不同的发束束起,正是‘道束’。
星至极!
石白下意识的握住自己放在一边的长剑。
“许久不见了,你好。”
星至极侧首看来,不过却不是对石白说的,而是对那位‘药先生’。药先生看着这位多年前的‘病人’笑说:“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不是对自己医术的成就,而高兴吗?”
外表同样苍老的药先生欠身行礼,唤了星至极一声前辈:“有时候真觉得,你这位前辈是不是真能看透人心所想呢?”
星至极也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星至极看向石白,目光平淡,但是他的观察很仔细,他发现石白一头黑发的发根已经开始有些灰白了。他说:“许久不见,你看上去,不太好啊。”
星至极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更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嘲讽。
石白微微皱眉,剑握的更紧了些。
星至极道:“先不说你此刻重伤垂死,就是全盛时,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石白沉默,却没有否认。
星至极讥讽道:“修得我正玄道法,且修行至第三的层次,阴阳有意,唯我合道。可惜,却被这么一群宵小之辈,追的落到如此地步。”
石白道:“你要如何。”
“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可以让你活,也让那个孩子活。”
说着星至极说道:“拿出来吧。”
为星至极赶车的那位服饰怪异的中年人立刻从车厢中,拿出一黑色的小袋,其中隐约的寒气透过袋子,散发开来。药先生见到那物,联想到,星至极出现的如此凑巧,立刻道:“冬树枝?”
星至极点了点头,只是,中年人拿出物品,站在药铺前,却没有要交给药先生的意思。
石白握剑,剑气,在黑暗中缓缓的,悄悄的溢散。
星至极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劝你不要。”
石白明白话中含义,收起剑意,抬头直视这车厢中的星至极,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星至极道:“不要误会我的来意,此来南省,一为寻你,二为感谢药先生为我冬星院留下的医术,为我阴阳院幸免一死的术师们,送来一些礼物,这冬树枝只是其中之一,不过”
星至极饶有深意的看着石白:“不过,现在,这是我的筹码。”
“我可以一死。”
“我,为什么要你死呢?我可不是剑翁那个后生小子。”
“那”
“你,可曾想过,入我正玄道吗?”
石白在多年前就入阴阳院修行,同样修行的乃是阴阳正玄道的正玄七章,何来再入之说?可是石白明白,星至极说的什么意思。
星至极随意说道:“不知道,今日,那个村落里,可曾有你少时的同伴吗?可曾有你学堂的先生吗?可曾,也有过小时候邻居家,送你糖吃的大娘?”
石白不曾说话,只是被他握住的铁剑,却轰然一声,变作粉碎!
“你,怎么知道的!”
石白一字一顿,咬牙说道。
星至极道:“你以为,南省之地,无阴阳院,我就一无所知了吗?你以为,连百家都能找到你之所在,我阴阳三院,便找不到了吗!”
星至极掀开车辆,慢慢的走下车架,黑夜的天空倾泻下一片月光,他走入其中,迎着月华和石白冷漠至极的眼光,道:“看看,剑翁是如何对你的?你为他,为百家做过的,又有谁记起了吗?张之景?素?你的那些少年好友一个个在自家道门中,呼风唤雨,他们真的救不了你吗?真的来不及吗?别骗自己了!想想自己逃亡到这帝国之南,都多久了!”
星至极随手从弟子手中拿过那个袋子,伸手轻挥,黑色的袋子便到了药先生的眼前。
“不论是什么伤病,总是早点医为好。”
星至极很平淡的说话。石白道:“什么意思?”
星至极道:“我说过,你活,她也活。”
“为什么呢。”
“这几年,我们阴阳院在南部一直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了话,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你选了我?”
“寒月里也有相应能力的人,但我觉得,你一世修行,就这样平白浪费了,着实可惜。而你若答应,从此以后,阴阳院中,你只在我一人之下,其他两院首座也不过与你相等。”
“若是,我不愿呢。”
星至极无所谓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的帮助,以我看,你这伤,至多也就活上半日”
“三日。”
“好,那三日后,你死了,我且问一句话那个女孩怎么办?”
石白皱起眉头,不解其意,星至极续说道:“这个世道上,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怎么活?被抓住?被卖做奴隶?又或者,你现在会向我跪下,苦求我来照顾她吗?”
别忘了,是她救了你,草原上的一口热汤,小村中那半剑‘抚杀’。
“其实,我不太懂得,怎么劝一个双眉之间,只有死志的人,因为那些人都觉得活着已然无所意义。但,若是此刻,我给你一个活着的意义呢?又或者,是她给你的。活,不活,你自己选。”
星至极深深的看着石白,夜色更深了,他渐渐看不清石白的神情。
星至极并不觉得,石白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否则当初他不可能在北疆的战场上,承受莫大危险,更以不可思议的勇气和术法,一剑杀死魔将。即而破开那道修行路上,古往今来,最大的壁垒,来到如今的层次。
当这样人求死,没有人能阻止。
所以星至极的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互相摩动,他在等待,因为即便做了这么多,即便句句攻心,他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石白沉默了很久,回头看了看药铺中,药先生隐约可见的忙碌身影,他说:“等一等,等先生出来,至少那个孩子要活着吧,本来,她就不该遇见我。”
星至极明白其意,说:“那么,让我和你一起等吧。”
第二十四章追问()
第二十四章追问
石白回过神来。
因为雨幽霏见他吃着,吃着,莫名的便是停了下来,因此开口问了一句:“师尊,怎么了。”
石白摇摇头,见她和苏一询已经吃完,便说:“吃完了,你们二人去星瀑练剑吧,碗筷我来收拾。”
苏一询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宫商和骆央还在等待着,他微皱眉,开口道:“师尊”
“不必理会,我自会回应,你们二人去吧。”
石白仿佛知道苏一询想说些什么,只是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雨幽霏和苏一询两人相视一眼,便站起身来,拿好门边自己的佩剑,便慢慢离去。门外的两人自然看见,也听见,便站到了一旁,给两人让开道路。
苏一询歉意的看着宫商,摇了摇头。宫商对他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雨幽霏和苏一询两人走后,宫商又看了一眼屋内,发现石白缓缓的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将至放在一个盆中。灰白色长发被风摆动,此刻的石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寡的老人,不知道的人,绝不会把他和阴阳院首座联系在一起。
石白一眼也不曾看过宫商或者骆央,他收拾好碗筷后,便端着盆走出小屋,径直的往着屋后走去。宫商曾想说过些什么,却发现当石白走过自己身边,自己好像忽然变作了一个哑巴,根本连张嘴都做不到。
对此,骆央曾经想起苏一询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像阴阳院首座这等人物,要杀他们这种不曾修行过,或者连境界都不曾修成的人,只要走近身边,心存杀意,然后
他们便死了。
想着,骆央只觉得,盼着宫商可别言语不当惹怒石白,虽然,几乎没有这个可能性。
时间到了正午,冬季的午间没有丝毫的热恼,反而寒冷的风和微热的阳光,给人舒畅的感受。
宫商和骆央一直站到了这个时候,虽然石白已经洗好了那些碗筷,但即使回了小屋,却也不曾和两人说过话。骆央侧首看向屋内,却见石白拿出一卷书,竟坐在屋内的餐桌前,慢慢的读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站着的是谁。
等了许久,一种满是压抑的沉默。
但宫商仍然在等待,他在等待石白开口,即便石白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但毕竟是帝国的皇子,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宫商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酸了
“你叫宫商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不过看看渐渐西落的阳光,骆央心算着时辰。
宫商抬起头,说:“南煌院弟子,宫商,求见首座。”
“我本想着,你是帝国皇子,我如此慢待你,你气不过,便会走了。”
“首座不开口让宫商离开,宫商不敢。”
“秦长师弟和我提起过你,他对你很赞扬,也劝我说,让我和你见一面。”
宫商行礼道:“秦先生谬赞了。”
“是吗。可我听说,师弟来南煌院前,经过帝都,在那逗留了些月,还有人说那时是殿下招待的他。我猜,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已经对你赞赏有加了吧。”
宫商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暗念:是谁?
石白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宫商方才一瞬间的变化,他淡淡的说:“但,我不想见你,也没有什么要和你谈的,走吧。”
宫商皱眉道:“只盼首座给弟子一个机会。”
石白漠然道:“我对争权夺利的事情没有兴趣,也不愿被卷入其中,我是南煌首座,便只做一个首座该做的。你来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何不去冬星院呢?何不去找‘他’呢。”
宫商道:“首座此言差矣,宫商认为,这南煌院才是我该来之处。”
石白收起书卷,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至于门外两人,他不想再谈些什么,况且只要他愿意,门外两人,即便是敞开大门,他们也无法入内。
“首座,且听宫商一问,你可还有亲人”
石白停下脚步,回首看来,目光十寒,冷道:“都死了,因我而死,为人所杀。”
宫商道:“那杀人者呢。”
石白想起那夜重伤垂死的剑翁,但始终没有听见他的死讯,想来像那样的人物,没有那么容易便死去,因此他便摇了摇头。
宫商道:“这天底下,首座可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当然,首座不知道,首座整日闭与这高山之上,与浮风游云,古典藏书相伴,却曾想过吗?”
“想过什么。”
“为何,为何会如此,杀人者无罪,贪墨者无道,行贿者富贵。”
石白终于转过身来,深深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石白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年轻人和之前想象的‘模样’有些区分。随之,他摇了摇头,问:“谁知道呢?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不过一庸徒罢了。”
宫商举手,握拳,高声道:“可笑之极!”
石白没有恼怒,只是轻轻的叹息。
宫商道:“不知道?为何不知道,如首座这般修行,这般地位,在宫商看来,与其说不知道,倒不如说你不想知道!也许你心哀若死!过着着所谓‘清淡’的生活,但为什么,为什么修行阴阳者万千,偏偏只有首座等寥寥数人,能入那通天彻地般的层次?难道所有修行阴阳术的人,到最后,就是为了一句‘不知道’吗!”
宫商十分失态,在他的记忆中,和在一畔骆央的记忆中,很少见到他如此高声的对人说话,言谈之间更是词句锋利,直刺人心。
石白看着宫商,问:“那,你又凭什么来要求我?”
“首座乃是修行道上的高人,区区宫商,在首座面前连性命都不能自主,首座又何言‘要求’二字?”
宫商凝望他,真诚的说:“我是在,央求。”
“宫商年少无德,朝堂上下,内外,并无多少助力,但,首座可曾记得在这南部,两年前,那场巨大动乱吗?”
石白默默点头,他也曾见过,但他见到的是那些被帝国定义为‘叛军’,但实则都是农奴,贫民的人战败后,被驱赶在雪地上,被编入帝国北疆的‘工奴’之中。
“宫商觉得,时间不多了,所以”
石白摇摇头,转过身去。
宫商见此,却没有再多说,只是眼眸深处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失望。
石白推开自己的屋门,却道:“下一次吧。”
“首座何意?”
“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些什么,但,我会想想,你今天说的。下一次,你来的时候,我想我会想好的。”
宫商眼眸中的失望被惊喜吞没,他躬身行礼道:“那么,便等先生了。”
此刻,他不再用‘首座’两字,而是‘先生’。
一畔的骆央是自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最后的那一幕,骆央的嘴角挑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又或者冷笑。那微小的动作,难以分辨的清楚。
星瀑倾泻下一道巨大的水帘,狠狠的落在河滩上,飞溅出无数水滴,也同时,推着清澈的河水向着山下流去。
在夜间时,但月光倾泻而下,河滩底的奇异小石,会发出如星星一般的微光,因此,此地也得名星瀑。
此刻两道剑锋在河滩之上交过,发出砰的一声,两道身影彼此擦肩而过,落在河滩的两边。
“额”
只听砰的一声,却见其中一人落下时,脚步一歪,却是摔倒在地。仔细看去,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穿着一袭黑衣,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是雨幽霏。
苏一询侧首看去,在河滩的另一边问道:“没事吧!”
雨幽霏摇了摇头。
苏一询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河滩之上,踏着流动的河水连忙的跑到了雨幽霏身边,却见雨幽霏脚腕有些红肿,想必不像她脸上那样轻描淡写。苏一询道:“你方才,阴阳气息,怎么突然紊乱了许多,否则,刚刚应该是我要退避才是。”
雨幽霏笑了笑,说:“应该又犯病了吧。”
苏一询道:“好像,最近次数变多了。”
“是的。”
“没吃药吗?”
“有啊,只是可能又要换了吧。”
苏一询点了点头,想到世山上隐居的那位药先生的医道本事,他也放心了不少,道:“下次我便自己练习了,你不用陪着我。”
雨幽霏说:“你的剑术越来越厉害啊,我猜一两年时间,单论剑术不用阴阳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至于小白剑,好像你也越来越懂得怎么使用了。”
苏一询说:“不用阴阳,我是男子本就比你强。剑的话我发现小白剑,是空心的,或许这就是这柄剑能够吸收阴阳,甚至是武人的罡气从而内敛的缘故吧,”
雨幽霏说:“好像也是啊,不过,师尊说阴阳境界上,你用不了多久也会超过我的。”
苏一询道:“或许吧,那并不重要。对了,这些天里,在夜里唱歌的那个人,是你吧。”
雨幽霏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很好听吧,会吵到你吗?”
“为什么要唱歌?”
“因为”雨幽霏小心的看了苏一询一眼:“那天以后,我总觉得,你在夜里,好像在哭。记得小时候我哭的时候,母亲就是给我唱这首歌的。”
第二十五章出发()
第二十五章出发
“没有,很好听,听完能睡的很舒服,我很久没有睡的那么好过了。”
“那就好。”
苏一询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平日里,后山星瀑虽然是美景不过寻常弟子课业繁重,不会来此。这时,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师兄。”
“一询。”
待得两人来到近前,原来是宫商和骆央两人。
苏一询对着宫商微微一笑,见他神色颇为高兴:“看来,师尊愿意见你了,聊得如何。”
宫商摇摇头说:“哪里算聊了,只是首座对我有些保留,不过这也寻常,相信时间会替我证明的。算了,不说这些,来星瀑找你们两人,宫商除了道谢以外,还想说,去了帝都之后若是无事,不如让我带你们游玩一番,毕竟灵城上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呢。”
骆央在宫商说话时,含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过,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