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遗落-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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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妙。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右手的折伤悄然恢复，果断扑到阿特维尔的尸首旁边，打滚的同时捡起沾血的森咒。
但森咒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想要使用，必须进行补充。
利奥将目光移向藻魔。
“sadimn，sdainou？！”
不远处，藻魔愤怒的嘶吼愈发响亮，它疯狂撞击着银辉，使之弯曲变形。
在它的眼中，只需再过几秒，那名人类就是它的囊中之物了。
“吸食它。”
利奥双眉一拧，将森咒插进脚边一只颤动的触手上，对森咒用着命令般的口吻。
滋滋。
触手迅速干瘪下去，森咒开始涌出淡淡的黑气。
斩下藻魔的部分身体，可以恢复森咒的力量。
它注意到利奥的奇怪举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像阴影一样盘踞心头，它向来相信直觉。
“slkomn！！”
突然，咒语响彻小屋，六片黑瓣从黑影背后绽放，漆黑的光芒将银辉击碎，藻魔张开锯齿，露出巨大的金色竖瞳的独眼，此刻这只巨眼几乎要贴上利奥的脸。
金色竖瞳拥有摄人心魂的奇特力量，它可以通过注视粉碎对方的意识，从而侵占其肉身。
“风绿。”
利奥显得很镇定，绿光充斥眼眸，轻易抵挡住藻魔的精神攻击。
下一瞬间，在对方反应之前，森咒的剑刃快若闪电，切进藻魔的金色竖瞳。
没有插进去，仅仅是切开一道缺口。
足够了。
咔。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番变故完全脱离藻魔的预想，裂纹在巨眼表面蔓延。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蔓延它的内心。
“Aaaaa！”
藻魔的六片黑瓣剧烈颤抖，巨眼的缺口喷出晶莹的液体。
它惨叫着后退，旁近的遮蔽视野的漆黑荆棘发疯一样抽打过来，带起呼啸的风声。
“soi，kjnh。”
利奥盯着视野中放大的荆棘，他早有准备，挥剑挡下几条，荡起火星。
立刻念出晦涩的咒语，仿佛带有奇特的魔力，这些漆黑荆棘颤抖着疲软下去，啪嗒啪嗒接连不断摔落在地上。
“。。。”
藻魔甚至没有余力表露震惊，它的视野破碎割裂，不得已收紧六片黑瓣。
形式瞬间变化。
之前将利奥一度逼上绝路的藻魔只能用六片黑瓣裹住受伤的巨眼，蜷缩着颤抖，而利奥则是缓缓收起了森咒，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藻魔。
很轻松。
“你很幸运，怪物，我决定放你一马。”
他还不具备斩杀藻魔并且全身而退的能力。
此刻乘胜追击，他会被那漆黑的冰霜尖啸重创致死，这是实践过许多次的事实。
可惜了。
利奥以清晰的声音继续道：“先向你收一点利息。”
咻。
躲过一束毫无征兆的黑光，利奥顺手切下两片黑瓣，黑瓣碎片即将落地的瞬间，便散成黑雾被森咒吸走。
纷乱的剑光劈开墙壁，砖石墙面整齐地倾倒下来，溅起水花。
“Aaaa！”
藻魔依旧在痛苦愤怒地尖啸，躯体逐渐膨胀，慌乱地滚到街道上，拖拽着疲软无力的荆棘，沾上褐黄色的泥水，荆棘轻微颤抖，一丝丝黑色的纹路在上面缠绕，再过几秒，就能恢复活力。
就能反击了。
但这几秒太漫长了。
洞悉藻魔几乎所有的手段，利奥不会给它任何机会。
它的样子十分凄惨，即便是现在，它也不明白局势为何倾倒得如此迅速，并且如此不可思议。
那个人类被神明附体了吗？
它不确定。
咻咻。
寒光掠过，逐一将剩下的黑瓣切碎。
利奥站在漆黑的雨中，一甩剑刃上的绿血与雨水，不紧不慢地用布条缠好，随后负在身后。
“暂时结束了，怪物。”
他平静地低语着，“不过，我会盯着你的。”
而他脚边，墨绿色的鲜血从藻魔庞大的躯体下溢出，不论是荆棘和黑瓣都被斩断，这是非常大的创伤，离死亡只有一点微妙的距离。
庞大的躯体微微起伏，它沉默着。
它一度想要与利奥同归于尽，但对方恰好把握住了这一点微妙的距离。
不可思议。
毫无办法。
“别太自以为是了，人类。”
带着裂纹的眼睛从破碎的黑瓣里露出，它盯着利奥，声音满是怨毒：“你只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别让我再遇见你。。。”
它明白利奥同样有所忌惮，此刻是逃跑的好时机。
藻魔那庞大的血肉之躯迅速收缩，变成一滩漆黑的污物，顺着街道的雨水渗进地砖下方。
与此同时，阿特维尔的尸体也化为血水，龟裂，狼藉一片的小巷地面，只剩一团被打湿的黑袍，还有散乱的砖块，被打湿的粮种，从杂物间滚出的破损木桶。
“呼。”
利奥呼出一口浊气，他刚刚还真的有一点紧张。
如果藻魔硬是要跟他死磕，那他也只能转身逃跑了。
还好，它和噩梦中的藻魔一样谨慎。
“接下来。。。”
利奥走近那团破损的黑袍，将其捡了起来，沉吟片刻。
他可以返回府邸，与贝拉米从长计议。
或者，冒险继续跟进。
阿特维尔所在的那群黑袍人，很有可能就是莫格诺里小屋的重要成员，他们今夜赶去佣兵街道的莫格诺里小屋，应该是为了商量货物分配，以及使用密道逃跑的事情。
原本他准备静观其变的，可现在计划被藻魔搅乱，拖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们还在莫格诺里小屋吗？
另外，藻魔会逃到哪里去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准备再遮遮掩掩地，直接将参与这次袭击行动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佣兵工会的佣兵，商会的负责人，神秘的莫格诺里小屋成员。
一个一个拷问过去，问出他想要的情报。
但他还是有些忌惮藻魔，忌惮其他隐藏着的污蚀，说不定还有呢？
另外，他不想和湖岩城的无关人士有太多牵扯。。。
“先探探情况。”
利奥快步离开小巷，决定继续跟进。
如果那些佣兵不着急离开的话，或者，留下什么痕迹的话，也许他也能找到密道的所在。
更重要的是，他变得更强了。
这是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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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幕 密道II（）
黑夜深邃，骤雨过后的暗色街道，弥漫着湿冷。
安静，压抑。
景物被黑暗包裹，几乎没有照明物。
水城区北面的佣兵街道严格来算并不是居住区，加上封锁令，人迹罕至，经过几处橙光黯淡的西姆木屋，就来到了宽敞平坦的佣兵大道，大道的尽头便是莫格诺里小屋。
之前还是灯火明亮的，现在从远处看去一片漆黑。
“走了吗？”
利奥微微抬头，这也是预科之中的情况。
但愿能找到线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快步走到街道尽头。
扬起手，绿光驱散黑暗，照亮前方的台阶，还有两侧的石栏。
两排整齐的植株栽种于石栏里，旁边还有重物放置留下的痕迹，一些潮湿的木屑碎片，说明这里曾经是货物堆放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其他人。
太安静了。
回忆了一下，他对这里有一点印象，先前在屋檐上观望的时候，观察过地形。
这里原本聚集了不少人，佣兵工会的佣兵，商会的商人。
紧接着，他顺着台阶向上走，来到了之前和贝拉米进入过的莫格诺里小屋。
门口的痕迹还留着。
里面漆黑一片，和屋外一样死气沉沉。
利奥没有犹豫，大胆地迈步，进入屋内。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跟随着他的绿光照亮屋内的景象，坑洼的地板上狼藉一片，破碎的酒瓶，被劈开的木桶，折断的剑刃，倾倒的木桌椅。
还有破开血窟窿，血迹明显的数具尸体，他们躺在靠近椅子的地方。
他们刚死没多久，利奥盯着还在滴着血的伤口。
“他们在这里商议？”
利奥移开视线，一扫椅子排布的位置，看起来正像那么回事，那些佣兵工会的佣兵曾在这里开会。
多半是商议货物分配与密道的事情。
但地上这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他俯下身，检查着这些死者的容貌，并不陌生，都是瑟薇塔帝国脸型，瞳色和发色也没问题。
装束是平民装束，不携带武器和甲胄。
这是很奇怪的一点，他们看起来像普通人。
利奥检查起他们的伤口。
他们全都是一刺致命，杀死他们的人显然很老练，应该是那些佣兵。不过血迹的分布有些奇怪，他们生前应该披着什么东西。
“黑袍。。。他们就是阿特维尔的同伴，莫格诺里小屋的人。”
利奥很快想起阿特维尔穿着的黑袍，眉头松开又皱起。
真奇怪。
莫格诺里小屋的人竟然是些平民，并且死在了这种地方。。。
他们和佣兵起冲突了吗？
“如果起冲突的话。。。这些莫格诺里的普通人无疑会被佣兵屠杀。。。可是，这里太乱了。”
利奥站起来，重新审视着屋内的狼藉景象。
他又注意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设想一下，由普通人组成的黑袍人群被凶悍的佣兵轻易制服，根本不会打翻桌椅，更别说留下被折断的剑刃了。
“冲突的时候，又发生意外了吗？”
“真够麻烦的。”
利奥扶额，原本以为只是佣兵骚乱，但这件事愈发复杂，再加上藻魔横插一手，佣兵和商人以及莫格诺里成员各怀鬼胎，想要逐一理清其中关要太费时间。
“只需知道，他们起了冲突。”
利奥放下手，眼神闪烁，“但影响不大，那些佣兵平息了意外，顺利带走了货物，杀死了莫格诺里的这几个人。。。”
想要继续跟进，就得找到那些佣兵的去向。
利奥耐心搜寻了一阵，毫无收获。
有关的文件肯定被他们处理了，烧毁，或者带走。
怎么找到他们的去向？
利奥不禁沉思。
莫格诺里小屋附近的小巷和街道四通八达，大雨冲刷了痕迹，盲目寻找不是明智之举。
“只能出城了。”
他摇摇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进行追踪。
但实际上，他不一定非要追踪那些出城的佣兵。
他曾研究过湖岩城周围的地形，向北的高山群不易翻越，广阔的岩之湖泊又阻断大部分的道路，如果他是佣兵，带着大批的货物逃跑，即便有事先准备的上等马车，能够选择的逃跑路线也不多。
只有两条。
从水城区东侧城墙出发，朝南面的平坦商路奔驰，只需一天时间就能抵达最近的城镇，西勒图城镇。
但这条商路名“菲克”，是附近三十二条大商路最为重要的几条商路之一，为秩序维护稳定，经常有强悍的士兵驻守，就算是在湖岩城村庄肆虐的凶恶强盗也没攻下这条商道。
更别说作为准通缉犯，在上面奔驰了。
这样，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小森林。
他黑眸一亮，没错。
同样是水城区为起点，却要沿着岩之湖的湖畔穿越几座小森林，转到村庄地区的小路上，一路朝东的原野与大森林疾驰。
那块区域是强盗肆虐的危险地带，没有士兵，那些佣兵多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强盗走强盗的路，这也不奇怪。
利奥想了想，试图勾勒出佣兵们的路线。。。路经“瑟木森林”，“岩之湖”，“乌鸦森林”，随后深入东边的“苍暮原野”。
等等。。。
这条路，有点奇怪。
利奥心跳有些加速，他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
瑟木森林？
之前他出城打探到了极为可怕的消息——曾经强盗肆虐的村庄或许已经被怪物占据，不仅仅是村庄，甚至是周围的森林都隐藏着恐怖。
瑟木森林是佣兵们必经之路，他们极有可能遇上那些鳞片怪物。
如此一来，藻魔的意图也就清晰了。
“阿特维尔可能在瑟木森林设下了埋伏，等待着佣兵们的到来。”
利奥皱起眉头，如果他没有遇上藻魔的话，如果他不知道瑟木森林已经有怪物出现的话，他根本想象不到，隐藏在一场不寻常的动乱之后，其实是怪物的可怕阴谋。
一旦那只可怕的藻魔和鳞片怪物们联手对付载满佣兵和货物的疾驰的马车，不难想象，那是极为可怕的下场。
“这些。。。都是怪物的阴谋吗？”
利奥眉头越皱越紧。
阿特维尔无疑是怪物一方的。
这样一来，不难得知，莫格诺里小屋便是受怪物控制的组织。
而这神秘的组织，在封锁令的时势下，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取得了一些商会的信任，让他们牵线搭桥，再借机说服佣兵工会作乱水城区。
费了这么多功夫，莫格诺里小屋看上去毫无收益。
但若是站在怪物的角度上考虑，它们剥离了水城区的民间力量，并且破坏了正统的士兵力量，并且将水城区的主要民间力量引出湖岩城，准备袭击他们。
简直是歹毒。
当然了，目前为止，这些都只是利奥一个人的脑补。
事情是否会如此发展，还不能确定。
不确定的因素有很多——根据，莫格诺里小屋的乱象看，佣兵工会的人应该也有所警惕，死在这里的莫格诺里小屋成员就是最好的证明。
另外，藻魔已经被他重伤，即便恢复能力强悍，几天之内也无法复原。
所以，情况究竟如何。
还得根据佣兵工会的佣兵们接下来的行动判断。
“深夜已经过去了。”
利奥喃喃自语，转身走出莫格诺里小屋，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时间紧迫，他得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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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幕 误解I（）
突然，密集的脚步声从角落涌现。
大约二十多人，有男有女，皆是佣兵装束。
铁塔壮汉马卡拉走在最前面，手持闪烁着寒光的，模样眼熟的巨斧脱离阴影，远远对准台阶上的利奥。
待他看清利奥的模样，他一愣。
“是他？”
他很快收拾心情，屏息凝神。
利奥·塔内库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也是莫格诺里小屋的成员？
甚至是。。。真正的莫格诺里首领？
原来如此！
马卡拉瞳孔一缩，回忆起利奥和泰拉丝神殿使徒的行动，他对利奥的误解逐渐加深——真是巧妙的手段，以水城区法师的身份作遮掩，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主谋。
就在这时，红色的轻铠一阵晃动，丽贝卡走到马卡拉前面。
“小心点，他不好对付。”
马卡拉沉声道，“他是真正的法师。”
“哦？”
丽贝卡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就是先前入侵莫格诺里小屋的人？”
“我本以为他只是窃取文件的无关人士，但现在看来，他或许是莫格诺里的真正首领。”
马卡拉皱了皱眉，“这些人行事风格诡异多变，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明知这里有人埋伏还要过来。”
“也许他并不知道。”
“这笑话可不好笑。”
当这些佣兵工会的佣兵在下面窃窃私语的时候，利奥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们，心情有点微妙。
这些佣兵没有离开水城区？
他们已经发现莫格诺里小屋的不良意图了吗？
也就是说，他们埋伏在这里，很可能是等待莫格诺里小屋的其他同党。。。比如说，被他击退的阿特维尔。
撞到枪口上了。
倒霉。。。他是怎么被这些佣兵发现的？
利奥不禁扶额，应该是屋子里安置了魔法机关，毕竟他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什么时候触动的也不知道。
而眼下，这些佣兵可能对他有某种误解。
“我是水城区的负责人，执法士长官罗马卡的。。。朋友。”
利奥尝试着消除误会，“站在维护秩序的角度，我对这次动乱，袭击行动展开调查。”
但话一出口，利奥就有些尴尬。
眼下的这些佣兵似乎已经袭击了巡兵据点，搬走了货物，尽管没有跟着莫格诺里一路走到黑，但也是违反秩序的作乱者。
对着一堆罪犯嚷嚷自己是警察？
有点微妙。
没办法改口了。
“你的谎言太拙劣了，利奥·塔内库。”
出乎预料的是，马卡拉冷哼一声，说出让利奥摸不着头脑的话，“别假惺惺的了，佣兵工会已经代替巡兵维护了秩序，平定了商会与莫格诺里的作乱，并且在现在。。。抓住了真正的主谋。”
他继续道：“水城区法师的身份的确是完美的遮掩手段。。。但是，你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利奥·塔内库。”
只有莫格诺里成员才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个地点。
利奥·塔内库，有钱的水城区法师，他是这场动乱的主谋。
马卡拉等一众佣兵对此深信不疑。
“你怎么跟他开始废话了？”
丽贝卡瞥了马卡拉一眼，先前她还被教训不要废话。
“其他议者在赶来的路上，等他们回来更有把握。”
马卡拉压低声音，面不改色，“我说过，别小瞧他。”
一部分议者正押送着商会的人前往附近的巡兵据点，在这里埋伏的议者只有马卡拉和丽贝卡，以及一部分佣兵。
马卡拉与利奥交过手，对其压制能力者能力的法术十分忌惮。
“。。。”
台阶上，利奥一头雾水。
他有点不明白。
为什么袭击了巡兵据点的佣兵们摇身一变成为维护水城区秩序的，正义一方了？
难道他们没袭击巡兵据点吗，那么之前他站在屋檐上看到的那一堆货物，全都是空箱子吗？
也就是说，佣兵工会早就准备对付莫格诺里了吗？
不知不觉，利奥将真相猜出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