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遗落-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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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像在浅坑中哆嗦，它面部布满裂纹，手中的法杖落在不远处，试图挣扎，脖颈的黑气手却越收越紧。
此外，一丝丝黑气像细线般延伸，将其全身捆住。
就这样，它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脚步声平稳接近，将边上的石质法杖踩得粉碎，溅射的石块弹在女神像脸上，后者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利奥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审视着它，这场战斗对他而言毫无悬念。
火辣的，近乎愤怒的羞耻感充斥着女神像的内心，它明白，这是利奥刻意的羞辱。
“你们让我对次神有新的了解。”
利奥直言，“说到底，仅是伪装的污蚀。”
这也让他联想，作为异神的洛丝，是否也是污蚀？
尽管她很诚实地告诉了利奥许多有关猎魔人，污蚀，遗落意志，灰银柄的要事但，也许她别有目的？
这个世界的神明到底是什么？
诅咒？精神体？污蚀？
秘密还有很多。
至少目前确信的是，所谓次神，不过是不伦不类的污蚀而已。
“次神便是次神，洛丝赐予了我们身份，这是事实。”
女神像冷冷地回答，它对自己的次神身份深信不疑，关于这点，看样子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想，洛丝也在寻找大宅里的某些东西。”
利奥眼神闪烁，抬头看向大宅那陷于黑暗的第二层回廊，“不过她显然没料到，这些小手段阻拦不了我——说到底，这个诡异的空间，伪装成罗马卡的污蚀，还有你们，都只是她的一次性工具而已。”
他点出了要害。
强盗尸体怪物与鳞片怪物的针对色罗拉士兵的袭击，以及模样大变，似乎被诅咒缠绕的色罗拉大宅，这一切都带有阴谋的味道，而作者多半便是洛丝。
这是基于这两座次神，不，污蚀石像的合理推断。
洛丝与污蚀有某种联系，她能驱使异教徒，亦能驱使污蚀，而她对色罗拉庄园抱有某种目的，从而驱使怪物队伍袭击了士兵队伍与庄园。
信奉真语之神爱兰斯的泰拉丝神殿队伍应该就是为了洛丝而来？尽管他们试图掩饰他们的真实目的，为了更方便取得色罗拉士兵们的信任。
而眼下，洛丝显然意识到他将是个麻烦，以悄无声息的手段将他带入这个异空间，安排了三只污蚀拖延他。
当然，利奥的推断在细节上或许有所纰漏，但主体没有问题。
“不太准确，但已足够出色。”
突如其来的美妙女声灌入利奥双耳，女神像的布满裂纹的面孔悄然变化。
两片熟悉的红叶覆盖其双目，绿蔓编制的花环安放发间，细密的花蕾点缀其上，精致无暇的面孔中，完美轮廓的淡唇勾起微妙的弧度。
这是洛丝的面孔，之前于异教徒小屋后的树林雨夜见过。
“这处（异空间）以及哀魂（伪装成罗马卡的污蚀），莱语丝（女次神像），萨纳斯（男次神像），它们并非针对你而存在。”
不等利奥开口，洛丝自然地微笑，道出真相，“可你猜中关键，利奥·塔内库，我的确为色罗拉之鞘而来。”
色罗拉之鞘，他暗自记下这个名字。
她的语气流露出些许兴致，没有哪怕一点利奥打乱其计划的愤怒或者一丝一毫的不满。
“看来它们（异空间的布置）是为了对付泰拉丝神殿的人。”
利奥心中一动，平静地回应。
洛丝微笑不语，但这已经是很好的回答，她话锋一转，“你已与罪栩（泰拉丝神殿成员）接触，不难察觉，他们擅长欺瞒，引诱，利用。”
“相比之下，我之信徒，更符真语之则，诚实且简单。”
说到这里，洛丝终究道出最关键的话，以美妙动听，犹如天籁器乐的声调继续道：“看清他们的本质后，你仍然选择帮助爱兰斯吗，利奥·塔内库？”
泰拉丝神殿成员的确如洛丝所言，对其他人进行欺瞒，引诱，利用，莉兹教士便是很好的例子。
但是
“我从未想过插足真语之神间的斗争，你希望我站在你这一方，这亦是一种利用？”
利奥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注意到洛丝知晓了他的真名，再次委婉拒绝洛丝，“相比之下，我的目的很简单”
“呵——”
洛丝轻快地笑着，“与第一次见面相较，你更像猎魔人了。”
不再那么锋芒显露，圆滑内敛反而更让人觉得难以对付。
这也正是那最出色的一批猎魔人的独特之处
“并非利用。”
象征双目的红叶变得狭长，仿佛眯起眼睛，她继续道：“仅仅是一次小小的合作，利奥。”
“我确信，你会对色罗拉之鞘感兴趣的。”
接下来的话语让利奥的黑眸光芒流转。
“奎勒·色罗拉流着猎魔人的血，尽管已经很淡在许多长眠于泥土的逝者耳中，色罗拉曾是独特的词，它象征‘藏蕴之心’，‘神巍后裔’，神圣帝国中央峨塔，瀚海古树室，星空之书，仍然留存他们英勇无畏的历史。”
有很多从未听过的词。
“听起来不错，虽然我都不懂。”
利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随口道：“说说色罗拉之鞘的作用，我在考虑。”
红叶的光泽忽明忽暗，洛丝似乎对利奥的反应很意外。
她本以为他会直截了当地拒绝。
“很有趣真让我意外。”
洛丝对利奥的印象再次改观，她意识到，不应该以单纯猎魔人的标准去衡量眼前的人类，“色罗拉之鞘具有修复猎魔刃的功效尽管不能完全复原，但可以让你手中的‘格拉克厄斯·森林之主·终焉·诅咒’恢复昔日的荣光。”
洛丝轻易道出森咒的全名，当然了，对于一位神明而言，这应该不是难事。
不得不说，这份提议太诱人了。
利奥不禁看向手中的森咒，寒色的剑刃，古朴的纹路，精致狰狞的骨质剑柄。黑气洗刷后，露出明媚的光泽。
“昔日的荣光”
仅仅是缺少半截剑刃的森咒，便给他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拥有修复一定程度后的森咒，他的实力又会上一个层次。
藻魔甚至是那只压制他的红色怪蛙，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仿佛有什么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撩拨他的心思。
“你挺会耍小手段的。”
利奥黑眸清澈，极平静地抬头直视洛丝。
这位女神咯咯地笑，以此回应利奥对她的夸赞。
终于。
“说说看吧，我们合作的内容。”
利奥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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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幕 血脉与救赎I（）
仿佛预料到利奥的问题，女神像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没有确切回答。
“只需等待，你很快会明白。”
悠扬的笑声里，精致无暇的面孔迅速碎裂，红叶褪色枯败，叶面变得黯淡无光，落在地上，消散为灰雾。
回荡的声音渐渐隐于黑暗，色罗拉大宅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
这份回应耐人寻味，利奥皱了皱眉，静立原地，他不喜欢这样。
在他之前的印象中，洛丝有问必答，十分坦诚，并不会故弄玄虚。
可现在
还是说这才是她的本质？
嘎啦嘎啦。
碎裂的声响将利奥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回过神。
随着洛丝的离去，这座名为莱语丝的女神像也被抽干了生命力，细密的裂痕遍布全身，绿树般的躯体支离破碎，散成一地的硬质碎片。
紧接着，周围的昏暗，尘雾，阳光，吊灯与天花板，宽大台阶与护栏，树景与灰石墙壁，饰物及其窗户，色罗拉大宅内的一切景象都在变淡，融化在泡沫般的幻象中，这处地方在消失。
利奥眯起眼睛。
之前提及，这是一处洛丝布置的异空间，现在，他即将脱离这个异空间。
啪。
仿佛是泡沫般梦境炸碎的轻响，视野陷入黑暗，但周围传来阵阵现实感。
感官上是从虚幻的黑暗落回现实的黑暗，简单来说，他从异空间返回了现实。
他回到了现实的色罗拉大宅，此刻仍是深夜。
“风绿。”
手心绽放的绿光驱散周身的幽暗，利奥挑了挑眉，环顾四周，脚下沾染血迹的红毯，两侧墙壁贴靠的仆人尸体，之前的一切都重新出现。
他鼻翼微动，空气充斥令人焦躁的浓郁血味，以及淡淡的腥臭。
“嗯？”
微弱的白光从身后射来，视野中的红毯出现他被拉长的影子。
同时，身后传来清晰的，音色熟悉的惊呼。
“是，是谁，谁在那儿？”
利奥随即抬起头，转过身去。
莉兹一脸惊异地注视着他，她身上的白服沾上许多血迹，部分呈现暗红色，看上去经历了数场战斗。
“塔”
她微微张口，却很快蹙起眉，咬紧红唇。
她身后跟着三名泰拉丝神殿教士，身上或多或少有溢血的伤口，将白服染成晕红色，此刻满脸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短杖尖端光芒吞吐，悄然积蓄着能量。
“这又是邪恶的幻象，别大意，莉兹大人。”
最近的一名教士低声道：“我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照亮它。”
随着一名教士吩咐，另外两名教士高举左手，掌心的白光大放，投射在利奥脚跟前。
“”
四人很快流露异色，他们发现利奥的身形并未像他们预料中的那样消散，相反的，他看起来不怎么满意地皱了皱眉，非常真实。
“发生什么了？”
利奥审视着神色微变的莉兹，“为什么离开储藏室？”
之前他和储藏室的众人约定，等他返回。
虽说他因为异空间的变故耽搁了一段时间，但从窗外的夜色看，也没过多久，应该只有两个小时。
“塔内库先生？”
莉兹脸庞的不安尚未消散，神色复杂，她那饱满的胸脯一阵起伏，视线在他脸上移动，仿佛在进行确认，“您您消失了一段时间，我和士兵长出来查看情况。”
三名教士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收起光芒耀眼的晶石。
“士兵长？”
利奥黑眸闪烁，锐利的目光一扫眼前的四人，语气转冷，“他在哪儿？”
“这也是我要说的，塔内库先生。”
莉兹深吸一口气，平复语调，强行镇定地道：“色罗拉大宅被诅咒了，是一种古老神秘，邪恶残忍的诅咒这里肯定埋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我们经过的通道，那些苔藓便是证明。”
“意识到诅咒的严重，我们决定出来查看情况，我们逐一调查这里的房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炼金室与笔记不知从何时起，与我们一同的士兵长和他的士兵变成了幻象。”
“待我们察觉那是幻象时，他们变成丑恶的阴影进行袭击如您所见，士兵长不知去向，而我们受了伤。”
莉兹咬着唇摇头，“那是诅咒衍生出的幻象怪物，只能用我们身上的圣晶石识破，却无法消灭。我们一路逃到这里这里非常危险，塔内库先生。”
幻象，利奥内心一动。
他联想到了伪装成罗马卡的黑影，毋庸置疑，那是一种污蚀。
莉兹他们遭遇的幻象怪物多半是这种污蚀，的确真假难辨。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塔内库先生？”
莉兹的蓝眸微闪，轻声细语，没有多问，没有多言，直接将决定权交给利奥。
“回储藏室商议，你们跟着我即可。”
利奥平静地看了莉兹一眼，很快作出决定。
失踪的士兵长凶多吉少，无论如何，先返回储藏室整理情报，仔细商议下一步较好。
“我会的。”
莉兹仔细思考片刻，点点头。
随后，她犹豫一瞬，最终开口道：“您也许对我们有所怀疑，塔内库先生毕竟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
很明显的，莉兹意识到色罗拉大宅的诅咒，怪物，并非她和她的教士们能独自应付，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必须得借助利奥·塔内库的实力，所以她得先取得其信任。
面对莉兹的话，利奥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在前面走着，毫无反应。
莉兹对此略有不满，但很快松开微蹙的眉，继续道：“我们为色罗拉领主，奎勒·色罗拉而来，他是一位罪孽深重的异教徒。”
“我们的任务是取回他那邪恶的灵魂，放于神坛赎罪，接纳真正的光明。”
简单来说，他们是打着猎魔教令幌子的泰拉丝神殿猎魔队伍，其主要任务是杀死奎勒·色罗拉——在他们原先的预想中，城外的尸体怪物与鳞片怪物只是顺带对付的对象。
然而，污蚀与诅咒的可怕一次次地刷新他们的三观。
“实际上，我对你们的真正目的不感兴趣。”
利奥始终注视着前方，视线不曾偏移，“你不必告诉我太多。”
面对利奥这出乎预料的话，莉兹与教士们微怔。
难以置信，利奥·塔内库竟是如此宽宏大量的人？
然而
“可欺骗与利用又是另一回事。”
利奥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却藏着凌厉，“你利用了我，以及色罗拉的士兵，莉兹教士。”
直白的揭露让莉兹表情僵硬，她无法挤出哪怕一丝微笑，尽管利奥并不能看到。
她身后的三名教士低着头，保持沉默。
“不过，这在所难免，为神明效力，谁都会有一些秘密。并且，我想你对色罗拉大宅的诅咒仍处在一个待调查的阶段。”
利奥话锋一转。
这让莉兹松了一口气，她略有无奈地道：“感谢您的理解。”
莉兹等人身负任务，但他们对现状的了解并不比利奥多，甚至尚未触及真相的边角。
不过，莉兹等人还是知晓一些重要的情报的，一些刚刚才发现的情报
所以，利奥接下来的话让她逐渐睁大了眼睛。
“我接受你的歉意你明白，关于你之前提及的，房间里的炼金室与笔记，以及大宅主人奎勒·色罗拉的情况，我想我需要仔细地听一听。”
利奥已经从洛丝口中知晓诅咒的来源，以及她的目的。但这还不够，事情的真相仅仅清晰了一部分，为看清其全貌，他还需要知道更多有关奎勒·色罗拉的秘密。
奎勒·色罗拉究竟是什么人？色罗拉之鞘又藏在哪儿？
还有，罗马卡此刻究竟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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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幕 血脉与救赎II（）
莉兹爽快地答应了利奥的条件，开始讲述有关奎勒·色罗拉的情报。
“色罗拉领地传承已久。。。据说比湖岩城还要早。”
“奎勒·色罗拉已是第十九代色罗拉领主，他接手的色罗拉领地辉煌依旧，村庄秩序井然，贸易兴盛，是湖岩城外除莫尔斯外最有实力的领主之一，遗憾的是，他有过两位妻室，并无子嗣。”
“他的过去亦与一般领主不同，除去礼仪，政治，学术等必要技能的训练，奎勒·色罗拉还学习了炼金术。在年轻时曾作为帝国南部城联炼金大师‘冈特’的学徒，追随那位大师三年，成为一名出色的炼金术士，在这之后返回他的家乡，继承领主的位置——湖岩城炼金协会曾邀请过奎勒·色罗拉就任副席，可他婉拒了。”
“很多人好奇奎勒·色罗拉是出于什么，财富，兴趣，天赋？”
“事实上，色罗拉庄园富饶优美，世代累积的财富尤为可观。而炼金术需要天资，据传言奎勒·色罗拉在学习的过程中因为愚钝吃尽了苦头。。。也许，奎勒·色罗拉确实热衷于炼金术，对此有浓厚的兴趣。”
“然而，他另有所图。”
“今年四月，一批拓拓曼异教徒从西侧潜入湖岩城，尽管神殿抓住了部分要员，但仍有部分逃出城外，失踪在领主地之间。。。此后半月有余，色罗拉领地周围接连发生怪事，神殿也是在那时开始着手调查奎勒·色罗拉的秘密。”
说到这里，莉兹接过身边递上的泛黄手记，神情逐渐凝重。
接下来是关键。
“然而数月的调查并未有太多收获，只知晓奎勒·色罗拉进行炼金研究，他每周会派人进行原料的采购，同时向湖岩城引进炼金器材，多关于‘生物炼金’。同时，色罗拉领地附近接连发生怪事——树木疯长，温度下降，动物迁移，村民失踪，道路附近出现怪异泥塑。”
“很明显，色罗拉发生的变故不仅仅是异教徒肆虐这么简单，有更邪恶的东西在作祟。”
“我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奎勒·色罗拉在进行某些禁忌的炼金研究，可惜之后便毫无进展。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待深入调查色罗拉异变的机会，直到猎魔教令下达，我们被指派了任务。。。现在，这份手记证明了我们的猜测。”
“奎勒·色罗拉的确进行了禁忌研究，他将炼金术用于邪恶，身心皆已堕入黑暗。”
莉兹微微眯眼，语气笃定。
从她的话中，奎勒·色罗拉像是个十恶不赦的炼金师，身心皆投入堕落的异神怀抱。
奎勒·色罗拉是异教徒，是敌人，是邪恶。
这便是莉兹想要表达的。
听到这里，利奥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莉兹所言的奎勒·色罗拉与他想象的有一些区别，洛丝明确指出奎勒·色罗拉是猎魔人的后裔，即便不再是对抗邪恶的一份子，也不至于深陷邪恶。
讲述仍在继续，利奥走在前面，继续听着。
脚下的红毯似乎仍旧无比漫长，延伸至前方晶石光芒照不亮尽头的深郁黑暗。
莉兹摩挲泛黄破旧的手记，将其翻开，“这份手记记录了相当数量的炼金数据，上面明确提及有关‘禁忌’的炼金研究，例如第49页的‘灵魂研究’，第73页的‘晶躯研究’，还有很多。。。”
“我并不了解炼金术。”
利奥抬手制止了莉兹对“炼金术禁忌”的详解，在后者讶异的目光中平静道：“你告诉了我，奎勒·色罗拉是一位邪恶的炼金术师，除此之外呢？”
他要听别的消息。
“没有了。”
莉兹的好看的眉梢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