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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驱鬼王妃周小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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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雅楠便想起来,爹爹身上是常有脂粉的味道。她是个女孩子,对这些是很敏感的。

    周仁是太子少师,一年俸禄不过五百石,早就被他吃吃喝喝用完了。如今周府上下用度,全靠张氏嫁妆中的几个铺子撑着。

    张氏怀楦姐儿(即周雅楠妹妹)的时候,周仁吃醉了酒,去张氏的房中要她陪嫁的地契拿去当掉。张氏不肯。周仁便劈头盖脸地把她打了一顿。

    他酒醒以后,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张氏不识抬举,就让张氏禁足一年,不许她见人。除非有要紧的宴席,才带她去。

    如今周仁仍是吝啬的性子。他不给张氏一分钱,也不许张氏多钱。

    张氏预备膳食,只许四菜一汤,若是多加了一样荤菜。周仁便要当着众多丫鬟婆子,指着张氏的鼻子骂她败家。

    楦姐儿一季只做两套衣服,见客一套,家常一套,过得连周雅楠的丫头都不如。

    这些周雅楠是不知道的。张氏从来不向外人诉过苦,都是下人里边传出来的。

    正是因为张氏自己什么也不说。今天觐见太后的时候,太后便主动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若张氏提出同周仁和离,那么太后便准了。

    张氏却要求见周雅楠。

    周雅楠听着太后讲着,无言以对。

    太医过来了:“太子少师夫人有喜了。”

    太后眼中有一丝悲悯。

    是啊。周仁对张氏不好,可张氏却必须为他生儿育女。

    多么令人悲伤的故事。

第七章 回府() 
这日,锦里住着的人都知道隔壁的周府来了贵客。

    锦里街上挡着围幕。他们看不见里面,只听到马跑之声和隐隐约约的鼓乐之声,倒好像有人办喜事的样子。等了半天,那围幕撤去了,他们方才敢出来行走。

    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有人便说:“如今周府又要发达了。”他说得没错。上一次,太子妃出嫁,几个有爵的方能前去观礼。光是领路太监就来了二十四对之多。更不必说那种金银焕彩,珠宝生辉的光景了。

    周雅楠和张氏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她挽了张氏的手,问:“不知道如今府里是什么光景。”

    她之前回了太后,打算回家小住几日。太后便答应了。横竖她还不是正式的妃子,也没有那么多礼数。女官回家,再怎么说也是合礼的。

    张氏道:“你走的时候还没有姨娘,如今却有了。论起来你也认识,是你屋里出来的丫头,一个叫留香的。”

    留香就是周殷接走周雅楠那天看到的,瞪着两只眼睛骂人的丫头。

    周雅楠便心想,周仁愈发失了体统。居然纳了她的丫头。这是什么规矩!

    张氏又说:“她陆陆续续也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把男孩子抱到自己屋里养着,小名便叫作安哥儿。”

    “如今你大妹妹仍是住在你姐姐出嫁前的屋子。我也曾回了老爷,要另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楦姐儿住,老爷不肯。”她瞅周雅楠的脸色。毕竟周殷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她不知道周雅楠是不是跟她姐姐一条心的。

    周雅楠冷笑,嫡出的女孩儿住别人的屋子。姨娘生的倒另有屋子住。周仁是越发昏头了。

    她不再说什么。因为车已经停了。周雅楦站在二门里边一脸焦急。她母亲今日进宫,到了时辰竟没有回来,她急得像什么似的。后来宫人来报,说她母亲有喜,周雅楠会跟她一起回来。她那颗惴惴的心才放下了些许。

    她不见她母亲回来,仍是不放心,便干脆带了丫头在二门边上等。倘若她直接去府门等,香姨娘便会跑去爹爹那里告一状,说她举止轻佻,不合礼数。到时候周仁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

    周雅楠仔细打量她。楦姐儿六岁,正是粉妆玉琢的一个女娃。她穿了粉蓝色五彩草纹样褙子并月白绣梅襦裙,越发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楦姐儿行了家礼,也抬头起来看周雅楠,只见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见之忘俗。却也不敢亲近,躲到母亲身后去了。

    周雅楠见了,便亲切地挽过楦姐儿的手,只挑宫里有趣的事说。楦姐儿一会就忘了怯生,嘻嘻笑起来。

    这三人一道向主屋走去,张氏正吩咐下人道:“今儿楦姐儿便跟着我睡,楠姐儿暂时去楦姐儿的屋子睡一晚。等明儿再收拾楠姐儿原来住的屋子。”

    又对周雅楠说:“你父亲身边的长随说,老爷今晚歇在外头,要了换洗衣服回去。今晚我们娘仨可以好好”

    她看到周仁背着手,站在屋子里看墙上挂的一幅水墨牡丹图,便自动住了口。

    他转过身来。

    周雅楠注意到他消瘦的两颊和高耸的颧骨。人倒是显得很精神。周雅楦和张氏早已行过了家礼,站到一边去了。

    周仁冷冷地看着张氏,那目光好像淬了的刀似的。半晌,他发话了:“你好像见不得我在府中嘛!哼!”

    张氏一脸惶恐。楦姐儿吓得哭了出来。她这一哭,隔壁的安哥儿也跟着大哭起来。

    他们俩的声音又响亮又凄厉。张氏连忙叫奶妈子把楦姐儿抱走了。

    周仁又盯着张氏看,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鹰。他又开口了,不过这次是对周雅楠的炮轰:“听说你现在当官了,出息了。哼!”

    周雅楠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只好诺诺点头。

    周仁看到她这幅样子就来气:“就你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人家看得起你,还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

    “啪!”一个茶碗飞到周雅楠面前,泼了她一身滚烫的茶。

    张氏连忙拿出绢子替她擦拭,也顾不上被骂,心疼道:“老爷,说便说了,何必动手呢?”

    周仁冷笑:“张氏,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我还有一顿账要同你算。今天这个不肖东西在这里,算你走运。你走吧!”

    他厉声喝道:“还不请夫人出去!”

    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站出来应了声。一个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对张氏说:“夫人。我们做奴才的,手不干净,您还是自己走吧。免得伤了您做主子的体面,您说呢?”

    张氏满脸忧色地被撵出去了。

    周雅楠倒也横下心来,眼看这光景,最多便捱一顿打。难道以前挨的板子还少吗?周殷逼着她做女红弹琴读书的时候,若是周雅楠偷懒,那些师傅是直接拿藤条抽的。打完了还不算,该做的功课还一点不能拉下。

    这种惩罚其实是周雅楠自找的。周殷原来只是见她不用功,便饿她一顿饭。周雅楠大哭大闹,哭得周殷心烦气躁,只说,情愿挨板子也不要饿肚子。周殷想了想,也只能依了她。

    周雅楠自以为自己皮糙肉厚,皮下脂肪丰富,挨打是不怕的。她还安慰自己:父亲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天天去那种地方,想必手上也不会有什么力气,“软脚鸡”罢了。

    谁知道,周仁并没有立即暴打她一顿。他看着周雅楠,便自顾自在炕桌东边坐下,拿起另一盅茶啜了一口。他放下茶盅,看着周雅楠,面露古怪之色。

    他朝周雅楠招招手:“丫头,来这里坐。”

    这出乎周雅楠的意料。

    她索性不再做出一副怯懦的样子来,大摇大摆地坐到了炕桌西边。她也想学着周仁的样子喝茶,却发现另一盏在地上。

    周仁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称得上是愉快的笑容:“殷丫头把你教得不错。”他记得周雅楠小时候极其怕生,软弱可欺。为此,他把一个厉害丫头拨过去,想让她学着点。没想到她越来越像缩头乌龟。

    无奈之下,他只好叫周殷亲自管教她。

    周雅楠看着周仁的笑容,惊得说不出话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如此诡异。

    周仁问她:“你觉得周慧是怎样的人?”

    周雅楠想了半天明白过来,他问的是太后。

    她也不知道太后是怎样的人。她总共才见到太后二十几次。太后好像挺喜欢她,每次用各种好吃的东西招待她。周雅楠觉得她很亲和,她不怕太后。她每次去太后宫中都连吃带拿,一点也不客气。

    如果仔细想来,太后的控制欲是很强的。她每次总要问周殷东宫里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小到什么颜色的四季衣服,大到晋升某一个女人的位份。她非常乐意发表自己的看法。当然,通常情况下,应该把这种好像是商量的表达方式称为“指示”。

    周殷心情好的时候,便一样一样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周雅楠叽里咕噜:“我真害怕有一天,我也变成这样琐碎而无趣的女人。”

    周雅楠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周仁便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糊涂。”

    他说,张氏就是周慧派来的眼线。专门用来盯着周府中的人的。

    “这倒也罢了。你可知道周慧这个老虔婆,害死了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

    周雅楠站起来:“您一定是想多了。”她觉得周仁一定是神经错乱。周慧没有害她们的理由。若是周慧动手,断断不会有周雅楠还在这世上活蹦乱跳。

    周仁摊在炕上:“这些年,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我常去的那几家别馆,其实是古月轩下线的下线。我看八成是周慧干的。”

    周雅楠怒斥道:“越发胡说了。连情报组织都扯出来了。我看您八成是疯了。您口口声声说,张氏是内奸。您说一个为你怀了两次孩子的女人是内奸,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她会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被“怀孕”刺激到了。娄望舒不就这样碰到一个毫不爱惜她的男人么?

    周仁也不急着解释,懒洋洋道:“若张氏不是内奸,怎么周慧会过问她的事情,还派了你过来?”他似笑非笑,指了指脑袋:“有的时候,要动脑子思考一下。”

    他从来不相信太后有这么好心。

    “倘若你想知道这一切,便来倚红别馆找我罢!”

    周雅楠离开之前,周仁犹豫了好一会,才问:“丫头,刚才你为什么没有躲开?”

    周雅楠愣了一下,知道他是在说摔茶盅的事情,便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您砸之前又没有跟我说。”

    周仁勉强笑笑:“这茶几上原来放了一盅凉的。我这不是拿错了嘛。”

    周雅楠便明白了。她父亲原准备好了晾好的茶碗,做出一副要训斥周雅楠的样子,好把张氏撵出去。

    谁知道,他居然错拿了茶碗。她这次被烫得有些冤枉。

    周雅楠脸上还板着,嘴里却说:“方才张氏替我上来擦拭,若您拿了凉的茶,她就发现了。”

    如果被茶烫到以后,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才是胡说八道。她现在还觉得自己腿上火燎燎地疼呢!

    周仁说:“这倒罢了!”便不再说什么。

    更晚些时候,周仁派香姨娘送来了治烫伤的药膏。可见他心里到底是在意这件事情的。

    张氏当时在她房里。她便亲自替周雅楠上药。她一边将药膏抹均匀,一边说:“老爷一向都是心软嘴硬的。如果他不疼你,又怎么会将药膏送来呢?”

    周雅楠冷笑一声:“若是他真的疼我,便不会见了我就喊打喊杀的;也不会派一个姨娘来送药。他不过是怕宫里人降他的罪罢了。”

    张氏便长叹一声,手上动作越发轻柔了些。周雅楠却将头别了过去,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复杂。

第八章 上街() 
今天,周雅楦起了一个大早。昨天她便跟周雅楠说好了去吃牛街的石记馅饼。听姐姐说,那家的饼需得早起才吃得到。她便央求自己的奶妈比往常早一个时辰叫醒她。

    周雅楦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昨天,父亲并没有歇在母亲这里,她便向张氏撒娇,要跟张氏睡一个被子。

    所以张氏也被闹醒了。她吩咐人备车,又仔细叮嘱周雅楦一定得听姐姐的话,不要乱跑。周雅楦应了一声,但张氏觉得她一个字也没进去。

    姐妹俩仍是乘那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两人都带了帷帽。

    周雅楠便对周雅楦说:“石记馅饼只有三种馅,牛肉茴香,牛肉韭菜和牛肉大葱。韭菜和大葱气味太重,我们这次去吃茴香馅的。你可吃过茴香?”

    周雅楦的声音像蚊子:“不曾。”

    “那么,芫荽总吃过吧!”

    这次周雅楦“嗯”了一声。

    周雅楠笑起来:“石家的馅饼用的是新鲜的茴香,相比芫荽味道更淡而且别有一种清香。你一口咬开香喷喷的面皮,牛肉的香气扑鼻而来,馅饼里有鲜美的汤汁,再浇上米醋。天哪!”她一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周雅楦很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牛街一会功夫就到了,翠盖珠缨八宝车停在无人之处。周雅楠叫卉珍带了备好的食具去买馅饼,再让她打两碗小米粥,一道用食盒装了拿过来。

    周雅楦咬了一口就哭了。

    她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完便掏出一块手帕,把咬过的馅饼仔细掰成两半,把未动过的那块包起来:“母亲也一定没有吃过。我要带回去给母亲吃。”

    周雅楠轻轻地说:“楦姐儿,我已经给母亲留了一份了。”

    她叫卉珍打开食盒给周雅楦看。周雅楦这才相信周雅楠所言不虚,她伸手去取手绢儿包着的半块饼时,傻了眼。原来这牛肉馅饼是有汁水的,她那块手帕上便有了一大块油渍。

    周雅楠安慰她:“到时候让丫头洗干净就是了。”

    她觉得张氏是不是奸细还不得而知,可是她生养的女儿楦姐儿,是个至诚至孝的好孩子。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喜欢她。

    楦姐儿便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开始吃热乎着的牛肉茴香馅饼,又喝小米粥。她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服服帖帖的。

    周雅楠自愧不如。她一声不吭便跑去东宫住下,整整五年都不回家。她对父亲做的事情嗤之以鼻,是因为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位父亲。周雅楠觉得她有必要重视周仁的说法:她母亲和姐姐究竟是不是屈死的。若她母亲是被人害的,她不去查明真相,还为仇人奔波劳命,认贼作母。恐怕她便是全天下最不孝的人了。

    楦姐儿吃喝完了,周雅楠问她还想去哪里。

    楦姐儿便说,她想去买书。两人便去了。

    两人逛书铺的时候,周雅楠发现了一件奇事。

    她发现自己叫女官抄的当天孙作化的讲稿有了拓本。

    当然,卖书的自然不会大大方方地把宫里的东西拿出来卖。那书铺老板见周雅楠穿得不凡,很鬼祟问:“小人这里有宫里传出来的、养生的书。相传是太医院的院使大人教给那些太医的。”

    他用他那可以把一根稻草夸成一根金条的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院使大人的医术是多么惊人。

    周雅楠觉得好笑。在老板看来,孙作化擅养生摄生,能够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兵刀不能伤,时令不能害。他又擅巫医。不管病人病得多重,孙作化往那里一站,那疾病鬼物邪气便轻易不敢接近,病人便好了。孙作化一指,石头做的公鸡也能下蛋。

    周雅楠问:“多少钱?”

    老板便伸出一只手:“这个数。“

    “五两?”

    “不,五十两纹银。不还价。”

    那你还不如直接去抢钱呢。周雅楠正欲将他打发走。忽然,周雅楦所在的地方嚷嚷起来,便赶过去。周雅楦原来跟她在一块,后来听不得老板聒噪,就自行看书去了。

    那老板三步并两步也跟了过去,只比周雅楠慢了一步。

    一个穿得像圣诞树的女孩子扬着下巴,故作惊讶道:“啊呀,快看!周一裳居然上街了!你看她那件衣服,可不是上回在沈家穿的那条月白绣梅襦裙?穿来穿去只有一件衣服,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啊。“

    几个女孩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另一个孔家的女孩子说:“我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可是谁让你总是穿一套衣服呢?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呀!何必出来丢我们贵女的脸面呢?那些无知的庶民看见了,会以为我们贵女流行穿一件衣服上街呢。你给我们丢脸,我们只好代你的父亲母亲教训你。“

    圣诞树又说:“我说过,你若是乖乖听话,呆在家里不出来,或者换一件衣服穿,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周雅楦只装作没听到。她知道,她任何的回应都只是自取其辱。

    圣诞树觉得没趣,便赶上去,狠狠推了周雅楦一把:“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不成?“周雅楦被推得跌坐在地上,怀里揣着的书也散了一地。她却也不哭,只是冷冷地看着圣诞树。

    周雅楠正好看到这一幕,便赶紧把妹妹扶起来。

    圣诞树很得意,她指着老板:“你过来。这几本书,连带着库里的,我全要了。“

    那老板却露出为难的样子:“小姐,您不知道,小店是有规矩的。“他指了指挂在堂中的一卷墨宝,上面写了“狗和泼妇恕不接待”。又说:“这规矩是小人的主人定的,小人也不敢做主把这些书包起来。”

    圣诞树暴跳如雷:“狗奴才。本县主命令你跪下!自己给自己的狗嘴掌嘴一百下!”

    周雅楠这才将圣诞树和印象中的某个人联系起来。她眯起了眼睛:原来是东田县主,是升平长公主的外孙女,顺妃的外甥女。

    那老板倒硬气,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却也不跪下。

    东田县主怒极反笑:“如今奴才小子越发反了。”她不愿意屈尊,也不想让丫头动手——白白脏了女孩家的手,便对身边的几个小姐并丫头说:“等着作甚,还不赶紧砸了这店!”

    那些小丫头巴不得一声,便将铺子里的纸墨笔砚等一并砸了,扔得满地都是。

    东田县主笑着对老板说:“本县主砸了你的店,是本县主给你的恩典。你很应该给本县主磕头谢恩才是。”又转过去,笑吟吟地对周氏姐妹道:“你们两个,见到本县主,还不跪下!”

    “让本侍中给你跪下?你不怕折寿吗?”周雅楠终于发话了:“不光是你,就连张文绣和升平也没有这个福气吧!”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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