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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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具尸体,整整八具!
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极致的惊容。
鬼知道这黑黝黝的河水下面,到底还有多少!
“快!快把他们全都打捞上来!另外再派个人,去镇上说明情况!快点!”
田村长被吓得腿都软了,一张老脸宛如蒙了一层石灰,惨白惨白的,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么多死尸被发现在距离田家寨子不足十里的地方,今年过节可真是热闹了!
七八个汉子小心翼翼地打捞起了河里漂浮的死尸,我壮着胆子上前一看,并未在这八具尸体中瞧见刚刚抓着我脚踝被扯上来的那具,当即上前将情况对老村长讲了出来。
这河底下,应该至少还有一具腐尸,而一开始袭击我和狗子的,就是它!
第十五章 我爹的护身符()
听了我的话,村里的人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胆子小点的则直接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谁愿意自告奋勇,去和水底下那玩意打交道,尤其是在听到狗子说那具尸体居然会抓人的时候。
“罪过罪过,这是积尸地……大凶啊!”
而另一头的田国光则开始发挥跳大神的本事,扎着裤腿围着那几具被打捞上来的尸体转圈,嘴里边念念有词。
经他这么鬼哭狼嚎似的一叫,河边的气氛就变得更诡异了,田村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那些缩手缩脚的庄稼汉,迟疑了几分钟,最后摆摆手让大家呆在原地别动,等警察来了再说。
天色黑透的时候,镇上的几个警察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打着手电筒来了。
不过在瞧见横呈在自己脚下的这八具尸体之后,浑身的酒气都被吓没了一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光头老警察使劲吸了吸酒糟鼻,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块铁砖头,对着上面乱按了几个数字,放到嘴边跟杀猪一样大喊道,
“紧急任务!紧急任务!我们在田家寨子旁边的野河沟发现八具尸体,全都不同程度被水泡坏,请求县里刑警队支援……”
山里信号不好,光头警察一连对着手中的大铁盒子重复了五六遍,方才一脸虚脱地将手放了下来,走到口中念念有词的田国光面前用力推了他一把,恶声恶气地说道,
“给老子让开,不要破坏现场!喜欢跳舞去报名参加春晚嘛!”
等他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坐下,我眯起了眼睛,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被他紧紧抓在手上的大铁盒子,东看看西瞅瞅,本来还打算借过来摸两把,不过在瞧见他一脸凶横的模样之后,便直接打消了念头。
大哥大是在八七年的时候才被生产出第一批的现代通讯工具,那时候刚刚问世不久,就他手中这玩意,还是上次县里领导来到乡下查案的时候暂时寄存的,光头警察是镇派出所的一把手,整天都把它别在腰上做噱头。
直到深夜的时候,镇上警察方才把现场清理干净,同时征调了村里的人手,两个小时一轮班,在这里保护现场。
我和胖子他们还算半大的孩子,因此倒并没有被算入此列,而是搀扶着老村长,在这山窝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村里。
半路上村长一直都在叹气,乡下人十分迷信,都觉得在即将迎来新年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实在很不吉利。
回了村,已经是深夜,我摸黑回了家,见我娘正在油灯底下纳鞋子,和他打了声招呼后便到厨房里弄吃的。
后面我娘来问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没说,害怕把一向胆子小的她给吓坏了。
刚把菜汤热好,我爹竟然扛着一头半大的野猪回来了,我端着饭碗兴冲冲地跑出去看,却在还没靠近野猪的时候,被我爹一把叫住了。
“青云,你脚上的黑斑是怎么回事?”
我爹眼尖,家里的油灯虽然很昏暗,却被他一眼瞧出了我露出裤腿的那道手印。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
我爹不由分说,立马走过来掀起了我的裤脚,当他彻底瞧清楚我足踝上的黑色手印之后,一向淡定的他竟然抽起了冷气,猛地抬头望向我,声音显得很阴沉,
“这是在哪里弄出来的?”
我想着他刚刚打猎回来,对于村里发生的事情肯定还不知道,于是赶紧一五一十地将情况告诉了他。
“你今晚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就算半夜有人叫,也绝对不许给他开门,秀云,晚上把门锁死,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家门一步!”
我爹听完,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气,黑着脸走进里屋,抓出几张黄符纸,然后从鸡笼里挑出个头最大的那头大公鸡,一刀宰了放血。
“爹,还没过年呢,不用急着杀鸡吧。”
我在身边十分好奇地望着他,而听到我的话,我爹竟然气笑了,伸手狠狠给了我一下,板着脸骂道,
“没出息,整天就惦记那几口吃的,这是公鸡血,天下至阳至刚之物,可以震邪祟,驱恶鬼,修行之人画符一般都会借助此物。”
除了公鸡血之外,人的中指中流出来的血也属于至阳之物,效果同样很好。
至于黑狗血,虽然也能震慑群鬼,不过原理却不相同,因为狗血属于污秽之物,连鬼见了都犯愁,不愿沾染这种晦气。
除此之外,女人的内裤也能辟邪,不过那玩意儿莫说是鬼,连人都扛不住,谁要是被女人内裤蒙了头,必定是要倒大霉的。
我爹当年对我的情绪很复杂,既不希望我走上他当年的老路,却又害怕我万一真的啥都不会,以后难保不会吃亏,被恶人整,所以他交给我那本标注着许多修行法门的小册子,却又不跟我详细解释,能学多少都看我自己的造化。
“你要画符?”
听我爹这么说,我很快来了兴趣。
那本小册子上原本就记载了许多画符的方法,不过出于条件所限,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练习,如今好不容易能见我爹露一手,自然十分期待。
一般人画符都会用毛笔,而且最好是用狼毫,因为狼这种生物,本身便带有一点驱除邪秽的能力,配合上大公鸡的血,彼此相得益彰。
不过我爹画符却到了能够以指代笔的境界,也就是说但凡他想画符,随时随地都可以用手画出一张来,毛笔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反倒是个累赘,毕竟论起灵活性,人的手指头可比一切外物都灵便多了。
画符的时候,需要气沉丹田,全神贯注,用意念观想天地之力,同时默念口诀,整个过程必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有半点懈怠,否则灵符不管用,拿去对付阴魂就是在找死。
取满了公鸡血,我爹将一摞黄纸放在桌上,手指沾满鸡血,开始一张张地画符。
他画符的动作很快,由于具备了一定的底子,我倒是能够感应得到,伴随着他手指的滑动,黄符纸上顿时便有了一缕缕精气流露而出,覆盖整个符纸,传出一股莫名玄奥的波动。
画好三十多张符纸,我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疲惫,抬起头来擦了一把汗水,将一半的符纸塞到我手上,自己则取出另一半,分别按照一定的方位,贴在了我家院子里。
贴符的时候,我爹口中不断默念着口诀,直至最后一张符纸落下,整个院子中顿时凭空生出了一股气场,将我家尽数覆盖。
“拿着你手上的符纸,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扔出去,不要犹豫,另外,去过符纸用完,就用牙齿咬破中指,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爹之所以语焉不详,到底是害怕说的太明显,会将我娘给吓着,而他说出来的话,我也的确都懂,那部小册子上有记载,这些准备,其实就是用来对付阴灵的!
交待完我之后,我爹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家,我娘追上去问他要去哪里,我爹摇摇头,故作轻松地对她一笑,说青山里发现了那么多尸体,我怕他们人手不够,去帮忙一起守守夜,今晚就不要等我了,你和青云早点休息。
不待我娘继续开口,我爹身子一闪,立刻消失在了凛冽的寒风里,透过朦胧的夜光,我发现他的脚步快得好似鬼魅。
之后,我娘便赶紧关上大门,将我拉进了房间里。
而经过这些事,我根本就睡不着,一个人蒙在被子里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想心里头越惊,脑子里徒然划过一道闪电,猛地一把自床头上坐了起来。
狗子!
如果脚上带着黑手印,就有可能被鬼追到这里来,那狗子脚上岂非也有?
“我草!”
我一翻身从床上弹了起来,七手八脚地穿上鞋,赶紧伸手去推门。
我一推门,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想起我爹在出门之前的交待,想来她必定是怕我半夜乱跑,所以特意替我把门锁死了。
怎么办?狗子是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也不能不管他!
心里乱糟糟地坐回到了床上,我的心拧成一团乱麻,听我爹的语气,腿上留下黑手印的后果明显十分严重,狗子没有我爹的护身符,今晚怕是要遭。
我在床边转了几个圈子,最终还是决定要冒险出去试一试,只要不被我娘逮着,凭我爹给我的护身符,把狗子带到我家来应该没问题。
打定主意,我从床底下取出了农闲时候藏起来的一把镰刀,走到门框边缘,使劲朝着锁眼上抠,我家那时候用的是最老式的铁索,加上我力气比较大,倒腾半个小时后,终于把整个锁芯都抠了出来。
推开门,此时已经到了深夜,不知道为啥,当我一脚踏出门口的时候,感觉周围竟然腾起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一种由内而外的诡异感觉,骤然袭遍我的全身。
第一十六章 深夜闯宅()
山里的夜空本该碧尘如洗,不过那天晚上的夜色,却实在显得极不正常,我从家门口走出来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整个月亮都在这时候呈现出了一种惨淡的红,如同包裹在一团血气之中一般。
呼!呼呼!
夜里的风很大,也很凉,尽管我用力地裹紧了披在身上的袄子,却同样能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般的寒意,正顺着全身的血液游走,冻得我直打哆嗦。
狗日的天,好冷!
我白天本就掉进了冰窟窿,虽然仗着年轻抵抗力足,没有立刻感冒,不过身体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刚刚走出家门口,那喷嚏便跟连珠炮似的,走一路打一路。
往外走了几分钟,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头顶上投射下来的一丝夜光,打量着村里的环境。
安静,太安静了!
平日里的田家寨子,虽然一到深夜便会陷入一片静谧,然而村里人养的狗却很活跃,偶尔几声犬吠还是能听到的,不像今天,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脚步。
山里孩子胆气足,虽然明晓得情况有些不对,却也没能完全吓唬到我。
我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棉袄,加快步子朝前走,在转过几条岔路的时候,感觉到周围的白雾明显又加重了几分。
脖子后面不断传来凉意,好像有人在后面对我吹气,促使我脊梁骨上的汗毛倒立,跟猫尾巴一样竖起来。
我猛地一转身,除了村口那段孤零零的养肠小路,蜿蜒曲折地通向我家门口,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东西。
“这风吹得也太邪乎了,”
我伸手揩干额头上的冷汗,回过头,刚打算继续往前走,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下重得如同灌铅,不管使出多大的力,都没办法抬起脚来。
我赶紧低头看去,这一眼,惊得我头皮发炸,两排牙齿跟打架一样地发起了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的脚踝部位竟然多出了一只漆黑的断手,这黑手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死死抓紧我的脚掌,让我不能有丝毫的移动。
与此同时,徘徊在我身边的雾气变得越发重了,视线中白茫茫得一片,即便我手上提着煤油灯,也照不到五米开外的地方。
“啊!”
我被接下来的情形吓得开口大叫,因为借着手里的煤油灯,我看清楚了距离我不住两米远的一块土墙上,正有一道朦胧的鬼影子,朝我慢慢地爬过来。
鬼黑影子一边爬,一只手还保持着向我抓来的姿势,而这手掌的尽头处,却正好就是我的脚踝。
这影子,它自己会动!
每个人的体内都藏着一口阳气,胆子小的人,在瞧见可怕的事物的时候,免不了会开口发出惊叫,而嘴巴一张,阳气也就泄了,这个时候的人就最容易受到阴魂的残害。
我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
黑影子动作很慢,不过因为我不能移动的关系,双方的距离还是在一点点地被拉近。
离得越近,我越能察觉到它身上释放出来的那种浓郁死气,透过倒影在泥墙上的那只黑脸,恍惚间,我感应到它正在朝我发出邪笑。
这笑容之中充满了诡异,促使我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我的瞳孔放大,内心感受到了无比的惊恐,偏偏之前吼出来的那一声,已经将我的阳气泄尽,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它的控制,甚至连转动一下眼珠子都万分困难。
当时的我,就和一只待宰的羔羊差不多。
距离不断拉近,黑影已经开始顺着我的脚踝不停往上爬,手掌很快舔到了我的腰,我那时只有不到一米七的个儿,就算它动作再慢,也总有爬到我脑袋上的时候。
我当时虽然并不知道等它爬上来之后,究竟会对我做什么,不过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爬到我脖子上。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子一样的汗珠,内心却在一遍又一遍地拷问自己,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瞟见了一摞黄色的符纸,那上面的公鸡血还没干透,在黑夜中发出一丝丝微弱的暗红色血光。
“对了,我爹留给我的符纸!”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我在心里暴吼了一声,一直沉淀在我脐下半寸的那股暖流也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如同水流般游遍我的四肢,凡是被它扩散到的地方,原本僵直的身子立刻变得暖洋洋的,浑身也恢复了一丝力气。
“啊!”
我又再次大吼了一声出来,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抓向了怀里,顺手掏出一张黄纸,朝着已经爬到我腰上的黑影脑袋上贴去。
“叽!”
黑影发出水猴子一般的叽叽惨叫,被黄纸接触到的地方,居然冒起了白烟儿,接着便有一股灼热感从那里蔓延开,黄符纸遇风就燃,形成一团熊熊的幽绿色火焰,顺着黑影狭长的身子弥漫过去,很快扩散到了它的全身。
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的功夫便形成了一缕灰烬,在夜风中失去了踪迹,伴随它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道漆黑的影子。
在彻底陷入烟散的那一刻,我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声惨叫,这声音在深夜显得无比渗人,也比任何动物的叫声显得更加尖锐,仿佛有一块碎玻璃插进了我的耳膜,使我双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脚下一阵踉跄,我往前跌跌撞撞地冲了两步,半蹲下身子稳住身形,嘴里不住地往外喘着大气,那些烟气遭遇到严冬里的极寒,变成了一缕缕的白雾。
“老爹的符纸果然有效,这次可算救了我一命。”
伸手摸向了怀里的那把符纸,我的内心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至少确定了两件事情,我爹一定不会是普通人,而有这些符纸傍身,普通的“家伙”也肯定奈何不了我!
有了保命的符纸,我的胆气也变得很足,回想起之前那差点把我害死的鬼东西,不一样被我爹画出来的符纸烧成了灰,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淡淡的自毫。
都说鬼物可怕,可老子一摞黄符纸在手上,却成了威风凛凛的抓鬼师傅,管你是什么卵?够胆子你就来惹爷爷试试!
缓过劲来之后,我又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加快步子朝狗子家里走,刚刚与那鬼影子耽误了一小会,笼罩在整个田家寨子的白雾变得更浓了,要不是我的哮喘在这三年内再没复发过,恐怕还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
田家寨子地广人稀,虽然只是由几十户人口组建起来的小村落,占地却有几百亩,村子里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小路,路边生长着数不清的野草,在雾气的笼罩下开始凝聚出露水。
我走得匆忙,一连摔了两跤,这才走到了狗子家门口。
深夜,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不敢再有耽误,走上前使劲擂狗子家的大门,那声音响得跟放炮一样,在这死寂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突兀。
“狗子,快开门,是我,秧子!”
我在他家门外整整拍了三分钟,没人回话,心想着不会睡得那么死吧?于是绕到他家后院,找准最矮的那截土墙,一个助跑翻身跃了进去。
我们这儿的农村人家,家家屋外都有土墙,就算没条件的人家,也会用竹竿筑成篱笆,把屋子围起来。八十年代治安不是特别好,山里的野东西也多,这样的土墙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很好的安保作用。
生在农村的我打小就皮,犯着哮喘都感爬上树去掏鸟窝,狗子家外墙被我爬了不下上百次,连哪里驻着虫眼我都清楚,所以很轻易就能翻过去。
翻进狗子家大院,我借着一点煤灯里传来的光亮往里照,发现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他家养的那条大黄狗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心里很疑惑,映像中狗子家的大黄是全村最懂事的狗,每天都会守在他家院子里,类似今晚上这种消失不见的情况,实在从没见过,尤其这一家人在夜里实在表现得太安静了,连狗子睡觉的呼噜声都没有。
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时候的我也顾不上闯祸了,抄起狗子家里的锄头(农村人一般都喜欢把农具放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方便取用),用力朝着里屋上的门锁痛砸,一连砸了十好几下,直到门把上的链子都被我弄断了,还是没有传出来任何动静。
坏了!
我就算再傻,现在也该发现不对劲了,锄头砸锁的声音那么大,又在这大半夜,闹出来的动静简直比打雷还响,然而非但狗子家没人理会,连附近的乡邻也没人站出来瞧情况,我就知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