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鬼谷旧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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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笑出声来，给伏念斟满酒。
“夫君，不如来杯交杯酒吧。”
“小寒，你醉了……”伏念躲避晓寒的邀请，耳根有些发红。
“不，我没醉。”
伏念抬眼看向晓寒，发现她热泪盈眶。他从衣兜之中掏出自己的青竹方巾来，给她擦泪。
“我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于你很难，”伏念说，看着晓寒红红的眼眶有些心疼，“而我自己也不会后悔去这样选择，你是知道未来的人，你知道我们两人的未来。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很多，你不必为我愧疚。”
“如果有来世……”
“我不相信来世。”
“我……会说到做到。”晓寒哽咽着说。
“嗯，我知道。”伏念突然觉得，坐在自己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六岁的女孩儿，虽在外刚强，内心却无比脆弱。他是信了东皇太一的话了。
晓寒点了点头。伏念拿起酒杯，很有趣地清了下嗓子，然后说：“既然娘子要喝交杯酒，那就喝吧。”
她竟然被他逗笑了，他一个不苟言笑的人，骨子里居然也可以幽默。
他和她交叉双臂，饮尽杯中之酒。晓寒知道自己很喜欢伏念，只可惜他比他出现得晚，她能做到的，为他去做的，她觉得会比自己想到的还会多。
第七十六章 大计将始（）
“刚刚说到荆轲，”伏念从自己玄端的衣兜之中掏出一张薄锦，晓寒发现这张薄锦被血迹渗透了，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伏念接着说，“这是他递给我的。”他将薄锦展开，两人看到了上面的字“杀”。
伏念皱起了眉头：“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夫君还记得我对他说的话吗？”
“记得，你说他的酒壶里没有酒了……”伏念紧锁的眉头展开，锐利的眼神看向晓寒，“前路将尽？”
晓寒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微带忧愁，说道：“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他要前去刺秦。”
屋外一只落在窗沿的蓝色小鸟呼扇着翅膀惊起，伏念指尖夹着一粒花生，准备弹指朝那飞鸟射去，却被晓寒拉住了衣袖。
“谍翅鸟，那是流沙白凤传情报的小鸟。”
“放它离开不要紧吗？”
“它把这个情报告诉白凤，对我们也是有利的。”晓寒又将两只酒杯斟满，说，“我觉得聂大哥和庄二哥都要有所行动了。”
“但愿他们都不会有事。”
红烛将尽，酒意浓浓。
远在秦国的盖聂，独自一人在屋内打坐，脑中满是晓寒寄给他的那封信上的文字，每一个文字都分而独立，在他的脑海之中不停地旋转搭配。他紧闭双眼，眉头紧锁，身边的烛火在跳跃着。
奔波在路上的流沙在河边停下来，稍作休息。卫庄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湍急的河水出神，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霜儿！”他朝站在远处的宁霜叫道。
宁霜急忙赶来，问：“庄哥哥，怎么了？”
“师傅可曾教过你鬼谷密语？”
他见宁霜点了点头，说：“小寒寄来的那封信，里面的你都记得吧？”
“庄哥哥的意思是……”宁霜立刻明白了，她闭住双眼，脑海重复那些文字。
“小寒真正想告诉我们的是……”
秦并天下，顺心而行，大计将始。
盖聂忽然睁开双眼，烛火一个颤抖，他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盖大人……”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进屋内。
盖聂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到了门外的赵高，他说：“这么晚了，赵大人还没歇息吗？”
“盖大人不也没有休息嘛。”
“赵大人这么晚来找盖某，有何事？”盖聂朝后侧面退了一步开门赵高进屋。
“不是赵高找盖大人，而是陛下有请。”
“陛下？”盖聂闪过一个眼神，赵高没有看到，只看见他点了点头，说，“我随后就到。”
河边，谍翅鸟叽叽喳喳落到白凤的肩上，在他耳边一直叫个不停。白凤听后点点头，下一秒便出现在卫庄身旁。
“荆轲即将刺秦。”白凤说。
“很好，我们走吧。”
卫庄站起身来，宁霜在他身旁问道。
“寒姐姐所说的计划是什么？”
卫庄锋利的眼神充满寒意，他说：“我们还按原来的计划进行，终究会知道她要说什么。”
流沙一行人上路了，马蹄声响彻整个山谷，他们朝着燕国驶去。
与此同时，盖聂一人骑一匹快马，也朝同样的方向前行。
第二日清晨，伏念睁开双眼，看到了蜷缩在他身旁的晓寒睡得正熟，他温柔地笑了，看了晓寒一会儿。他记得昨晚两人都喝了很多，然后相互搀扶，躺在床上就睡去了，他发现自己和她一样只穿着白色的寝衣，便知道，昨晚真正喝醉的是他自己。
他摇了摇头，心里想，以后儒家酒量最大的再不是自己了。
晓寒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看了看伏念，随后立即坐起身来。
“夫君，你今日不是还要讲学！”
“那倒是，但已经快到正午了吧。”
伏念看了看屋外正艳的太阳，随后和晓寒并排坐着。屋外有人敲门，他们听到了颜路说话的声音。
“师兄，午时已到，该食中饭了。”
“嗯，好，我们一会儿就到。”
两人洗漱完毕，晓寒帮伏念整理好衣裳，便出了门，恰巧遇到了张良。
“大师兄！”张良向伏念行礼，随后又朝晓寒叫了声，“师嫂。”
晓寒突然感觉自己脸红了。
“子房，我上午……”
“幸好二师兄有预知，先让子房去上了武学。”
“那，多谢了。”
“大师兄不必客气……”张良随后伸手伏念先行，晓寒跟在伏念身后，朝着张良调皮地眨眼。张良笑了笑，当是回应。
午后，伏念去讲学了，晓寒去了竹苑那边，荀子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东君阁下，找老夫有事吗？”荀子还盯着那盘棋看着。
“师叔，以后称呼我小寒就行。”
“好一个师叔，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晓寒笑了，说：“师叔还在研究这盘棋啊。”
“你对这盘棋有何见解？”
“小寒棋艺不精，确实难解此棋。”晓寒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如实说。
“这盘棋确实太过精妙。”荀子研究这盘棋，而晓寒也就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等着。
起码等了有一个多时辰，荀子才开了口：“你还在啊。”
“小寒没有离去。”
“看样子又是的事情。”
“师叔每次都能说对，小寒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问。”
“何事？”
晓寒抬手，一挥，整个竹屋被透明的结界封锁。荀子微微蹙眉，眼睛机灵地一转，似乎知道了她要说的事情。
“小寒想问……”
嬴政派盖聂前去燕国打探来者的消息，盖聂深知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他这个侍卫的本职工作，而且更何况，身后还有罗网组织监视他。他明白嬴政只是试探他。
他知道来这里的会是自己的旧友荆轲，而且他也有必要再见他一次。
在奔向燕国的路上，他渐渐看清了随行的罗网组织的人数，只有五人。但是如果处理他们，他觉得自己不能动手。策马奔腾之中，他想起了前几日时，嬴政让李斯派卫庄前去燕国的事情，他突然有了主意。
这么久了，自己一直躲着小庄，后来虽在咸阳宫之内，而小庄也不愿找他。流沙虽处处隐藏行踪，但盖聂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小庄为他故意留下什么痕迹。
他的马越跑越快，慢慢追上了卫庄。
一片密林，流沙在一侧行进，而盖聂已然来到了另一侧，身后的罗网依旧紧紧地跟随。
“啞！蔽雷紫韧Ｏ侣聿剑渎獾暮＠渡垌聪蜃约河沂值哪遣啵婧笏搅寺硖闵�
流沙没有人说话，众人已从马背上飞起，朝那侧移去。
第七十七章 师哥再见（）
流沙众人已然来到了盖聂这边，看到了一匹骏马，马鞍上已没有人了，但是有一个布袋依旧系在上面。
盖聂站在粗壮的树枝之上，紧贴着树干，放慢呼吸，隐藏自己的杀气。他能感觉到站在下面的流沙众人的杀气，和同样在其他树枝旁躲避的罗网五人的气息。
卫庄慢慢走近马匹，伸手抚摸那批棕色的骏马，那马十分乖巧，不叫也不闹。卫庄将马鞍上的布袋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一只手链。
“这是！沉香手链！”宁霜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件属于鬼谷的要物，“这一串应该是聂哥哥的。”
卫庄依旧不动神色，盖聂有些担心自己这一次是不是真的逃不过要与小庄正面交锋了。他抬起眼眸，看到了飘在面前的白羽。瞳孔微微睁大，随后又恢复正常，他屏住自己的呼吸，任凭白羽轻轻飘落，最后平稳地落在树枝之上。
盖聂知道白凤已经怀疑树上有人，才用此招进行探测。白羽十分轻盈，稍有气息和杀气便会让它偏离从前的位置，从而降落在它本身不该出现的位置。
站在地上的白凤看了看四周之后，勾起一个轻松的微笑，朝卫庄看去。卫庄微眯双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们，随后点了点头。
“唰！”
白凤出现在一个树枝之前，对着还朝后谨慎查看的罗网刺客笑笑，那人用余光看见了那个鬼魅的微笑，随后喉咙便被利刃割裂。
链剑顺着另一个树干慢慢朝上爬去，还不等罗网的刺客出剑，便刺穿了他的心脏。
“喂！”宁霜朝着下面的那个刺客喊道，那刺客抬起头看去，耳边却传来动静，“你还是不适合做刺客啊。”他低头看到胸前插着一根树枝。
远处同伴的尖叫声让剩下的两个罗网刺客脸色苍白，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准备逃离此地。他们在树枝间跳跃，眼看就要躲在卫庄他们看不到的黑暗之中，却看到那里走出一个人。竟是他们的老大，赵高。
“大人……”两人连忙跪倒在地上。
“噗嗤”一声，一个刺客躺倒在地上。另一个头也不敢抬，他们知道自己办事不利，也不敢狡辩。
“大人，饶命啊。”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躲在兜帽下看不见的脸。
“啊！！！”
流沙众人应声朝黑暗处看去，身后有了动静。
“驾！”盖聂已逃离了这里，骑着卫庄的马离去，“驾！”
“卫庄大人……”赤练和白凤欲动身前去追赶，便询问卫庄。
“不必了。”卫庄伸出手从盖聂留下的布兜中拿出了剩下的一件物品，是一支竹片。上面写着四个字：小庄，多谢。
卫庄将它抓在手中，用力一攥，竹片变成碎屑，随风散落各处。
师哥，再见。
距离燕国使者觐见还有两日，正如嬴政所料，盖聂如期回到了咸阳宫。
“盖聂，你探寻到了什么？”
“回禀陛下，燕国这次派来的使者名为荆轲，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随从秦舞阳。”
“荆轲……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嬴政听李斯说过这个人，但是又故意问了一遍。
“他是燕太子丹极其信任的一个人，”盖聂实话实说，“据传言，他武功不错。”
嬴政两道浓眉锁紧，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武功有你好吗？”
盖聂抬眼看了嬴政严肃的表情，随后说：“臣不知。”
“寡人觉得你在身边守卫就足够了。”
“臣会尽己所能……”
“很好，那个什么秦舞阳呢？”
“只是一个少年，但他十二岁时曾杀过人。”
“好，寡人知道了，盖聂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
嬴政看着盖聂退出大殿，离开了咸阳宫，随后李斯觐见。
“怎么了？”嬴政发现李斯一脸惆怅的样子。
“回禀陛下，臣派去的五个罗网组织的刺客全部被杀死了。”
“什么？”嬴政黑色的眼眸流露一丝惊讶，他说，“是谁杀的？”
“流沙。”
“卫庄胆敢与寡人作对？”
“陛下，他是不敢与您作对，但您忘了，流沙和罗网却是死对头。”
嬴政横起锋利的浓眉，开口说了三个字：“姬无夜。”
“当年姬无夜手下控制两股黑暗势力，一是夜幕杀手团，二就是罗网。流沙一直在与之周旋，后来姬无夜死了，罗网归降大秦，但这个深仇还在延续。”
“罗网刺客被卫庄所杀，他们应该都离盖聂不远，难道鬼谷二人又见了面？”
“陛下，臣认为很有可能。”
“你觉得卫庄会帮盖聂脱身？”
“臣认为可能性很小，”李斯回答说。
“很小，但也是有可能的。”
“臣担心……”
嬴政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很冷的笑容。
“盖聂对我是否忠诚，我们两日后就可以知道了。”
“可是，陛下……”
李斯的话再次被嬴政打断。
“持剑的是我，你怕什么？寡人自有办法。”
嬴政起身，离开了宫殿，剩下李斯一人在宫中站立。
盖聂回到自己的屋中，闭目养神，脑海之中是荆轲留给他的那个决绝的眼神。
他是见到了荆轲，却说什么也没说。在大雪之中，盖聂淡定自如地朝着荆轲那边走去，当荆轲匆匆走过身旁之时，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成功，便成仁！
盖聂觉得那个时候，他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忧愁，任凭飞雪将他淹没。
“又下雪了啊，”晓寒站在小圣贤庄的藏书楼内，看着屋外的大雪，摇了摇头，“这一年，聂大哥是不会堆雪人给我了吧。”
藏书阁的屋门打开，披着黑袍的伏念携卷着风雪楼中，抬眼望见了，站在高出的晓寒。
“小寒？”他轻声呼唤。
“夫君怎么了？”
“我要离开几日。”伏念对着从高处直接跳下来的晓寒说。
“你要去哪里？”晓寒感觉很是迷惑。
“王宫内。”伏念在她耳边轻声说。
晓寒知道齐国的秘密很可能要传给伏念了。
“夫君要小心。”晓寒关切地说。
“好。”
伏念点了点头，踏出了藏书楼，留下那一抹黑色的背影。
第七十八章 荆轲刺秦王（）
嬴政不会料到，今年秦国居然会下这么大的一场雪，就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咸阳宫中，他很早就起身来到了这里，只为燕国那个使者带来燕督亢这个城池的地图，有了这份地图，他燕国称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再有东皇太一在齐国的接应，很快，他将会一统天下。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在流苏下，勾起一个有些得意的微笑。
站在他身旁的盖聂，默默地看着嬴政嘴角的笑容，脸色却变得更为冷漠。这样的嬴政，已不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他，虽然盖聂心中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这个结果却让他很是心凉。
“陛下，燕国使者已候在殿外。”
“让他进来。”嬴政在龙椅上坐直，威风之气凛然升起。
“宣燕国使者进殿。”
宣燕国使者进殿……宣燕国使者进殿……
响亮的声音从宫内传到宫外，荆轲捧着乘着樊於期头颅的匣子，秦舞阳捧着燕督亢地图进殿。立在两旁的秦国官员，九州之宾都伸长了脖子想瞭望着殿中央。等两人走到嬴政面前，秦舞阳抬起头看见了端坐在上面的嬴政，顿时吓得慌了神，浑身上下抖了起来。盖聂眼中一个锋利的眼神，不由得朝嬴政那边多留了份心。而众臣对秦舞阳的举动有些吃惊。
“他怎么了？”嬴政的声音将细微的嘈杂声掩盖，众臣顿时安静了。
“陛下，他乃北方蛮夷之人，没见过天子，所以很震惊，陛下不用管他臣到前面进献就行。”荆轲很淡然地说了这番话。
嬴政也信了他的解释，于是迫不及待地说：“把地图呈上来吧。”
荆轲将手中的匣子递给身旁的官员，从秦舞阳手中端过地图，朝着嬴政走去。盖聂看着上前的荆轲，荆轲直直地盯着嬴政，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
嬴政看着荆轲捧来了地图，慢慢展开，燕督亢就在眼前，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触摸这即将属于自己的城池。
图穷匕首见。
一把锋利的残刃就在地图完全展开之时出现在嬴政的面前，但下一眼，嬴政却找不到那把残刃，因为它就在荆轲手中。
剑光将嬴政的眉眼照亮，他下意识地朝后一倾，残刃割断了面前的流苏，离喉咙就差一寸。
嬴政的汗珠还没来得及下落，就看荆轲已持剑翻身朝着龙椅刺去，他单手撑住龙椅，将吓得有些软的身子撑起，一个转身离开了龙椅，荆轲再次扑空。
下面的臣子乱成一团，大喊着：“王负剑，王负剑！”嬴政也想把这倒霉的天问拔出鞘来，可惜它太长了，情急之下，根本拔不出来。
就在嬴政还在低头研究如何拔剑出鞘，荆轲悄然来到了嬴政身后。
“陛下，小心！”
嬴政不知道荆轲这是怎样的速度，他只是微微一个震惊的时间，就感觉背后贴着自己站了一个人。
他回头，看到了盖聂。
“陛下，快离开这里。”盖聂的话语让嬴政安了心。
此时，荆轲的剑正握在手中，盖聂的手抓着他的手臂那个浸了毒液的残刃，尽量远离自己。
荆轲挥袖摆脱了盖聂的控制。盖聂知道有那么一瞬，荆轲收了自己的剑式。
“能第一个逃脱五步绝杀而且没有一点伤痕的人，我见得不多，看样子，你就是出自鬼谷的盖聂吧。”荆轲眼中依旧是一种潇洒，“五步绝杀，你躲过了，不知道，我还有一招，你能不能接得住？”
盖聂的脑海中想到了几年前，两人在月下饮酒之时，荆轲说的话，却是与如今一模一样。
“不知道，惊天十八剑和百步飞剑，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仿佛咸阳宫消失，两人矗立在月下河边。
“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有个答案的。”荆轲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