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求生笔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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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亦或十死无生，除非有新的转机，否则便是必死之局。
“咳咳！”安妮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抓紧胸口的衣服，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直勾勾地盯着出口的位置，她隐约能看到似有漆黑之茧爬在老师的尸体之上。
那是齐格么？
为什么心情会这么不安？是因为我要死了？还是……
安妮眼眸忽地明亮起来，在齐格失去意识之后，通过与齐格的灵魂契约，她在一瞬间知晓了齐格现在所处的状态。
然后她笑了起来，并非绝望的凄惨笑容，也非仇人失去的快意笑容，而是一如往常的纯真笑容。
安妮微笑着朝齐格伸出手，她的眸光却也逐渐黯淡下来，最终彻底熄灭，了无生息。
然而，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她方才通过灵魂契约所下的命令却直接生效，她的灵魂以自愿的方式脱离出来，顺着灵魂契约的联系，没入到了齐格灵魂之中，与失去意识的齐格一同来到了深渊意识之前……
谢谢你，然后，再见了。
狂暴混乱的漆黑能量诡异地平静下来，一切似乎都归于宁静，重回安详。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黑暗之中又隐约传出呜咽之声，那是风声么？亦或是哭声？
如果是的话，又是谁在哭泣，谁在落泪？
第95章 苏醒（）
狂暴的咆哮逐渐低缓，混乱的意识亦回归平静。
模糊的意识终于清醒搓来，齐格睁开了双眼，但在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却已完全不同了。
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但改变的只是自己的视觉，亦或说感知能力。
怎么说呢，就像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多长出几双眼睛一样，在正常的情况下看到的依旧是正常的世界，但若是闭上眼睛的话，那另外的‘眼睛’就会‘睁开’，以别样的视角来观察世界。
那是以黑白为主色调的特殊视界，宛若黑白电影一般，黑与白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但这黑白景象仅是作为背景存在，在齐格‘眼中’，依旧还有其他色彩存在。
譬如齐格所看到的老者以及半人怪物们的尸体，这些尸体就不是黑白的，而是由红绿黄等纯色混杂，看到这一幕，在短暂的思索之后齐格却是醒悟了过来，嗯……这该不会是热感图吧？
而除此之外，在黑暗的世界中还蕴含着无数可以‘看到’的信息，譬如若有风起，那齐格就能‘看到’空气的震动，若有声响动静，那他更能‘看到’声波自声源处传递过来。
这算什么？进化后的新能力？齐格对此很不习惯，他睁开双眼恢复正常视野，下意识地低头看着双手，但当即他便愣住了。
这是……我的手？
在齐格眼中，他的双手已不再是之前的猩红兽爪，而是一双漆黑瘦长的手臂，触感虽然与平时相同，但看起来着实诡异，而目光再往下看，齐格发现自己似乎整个身体都变成一团漆黑，不仅如此，他的双腿居然直接消失？！自腰部以下的身体竟然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宛如破烂披风似的漆黑破布，但这‘破布披风’并非衣服，而是他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难，难道？！
齐格心念一动，而后一巴掌按到脸上摸索起来。
眼睛有，不过未免也太小了吧？而且我的鼻子呢？耳朵呢？嘴巴特么也不见了？也就是说现在我脸上只有一双针芒大小的眼睛？
浑身漆黑，下半身是破布般的披风，脸部只有眼睛，这样的特征绝不可能是怯魔，而是……影魔？！
我变成了影魔？并非进化而是晋升了？概率那么低的晋升居然成功了？！
“呼——”忽地，就在齐格纠结之时，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刹那间模糊起来，虽然在瞬间又回归正常，但齐格却清晰地察觉到一种排斥感，不容于世间的排斥感，被整个世界所抗拒的排斥感。
齐格甩甩头想要摆脱这种异样感，这是什么情况？他先是困惑，但随即宛若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
安妮……
齐格扭头看向后方，在森森白骨之间，瘦小的身影跪坐在白骨之间，无声无息，宛若与白骨融为一体。
将老者胸口处的锥形水晶取出，水晶内存储的力量已尽数消失，齐格轻易地开启了控制器，随即将水晶收好，自老者尸体上悬浮起来，朝黑暗中飘去。
踏入黑暗，宛如鱼归江河，油然而生的舒服感让身体暖洋洋的，然而齐格心情却逐渐糟糕，当他飘到安妮身前时，他的心更是沉至谷底，如坠深渊。
安妮背靠着一具白骨，她抱着那白骨的手臂，仿若是抱着亲人般亲昵，或许在最后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是如此，渴求着有谁能陪伴在她身边。
由于生命力被老者抽走，她那曾经明亮的黑眸已然浑浊，稚嫩白皙的面容也布满皱纹，但她的笑容却还在，那是齐格最熟悉的笑容，甜美，纯真，充满欢乐却又渴望着欢乐。
无声的叹息，齐格默默俯身，为她合上双眼。
安息吧。
“呼——”倏然间，世界再次模糊，虽然同样一闪即逝，但齐格却清晰地察觉到，来自世界本身的排斥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安妮死了，那么她与齐格之间的契约自然断裂，而齐格作为被召唤物的存在，在没有契约维持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开始受到世界的排斥，过不了多久，他便被这个世界驱逐回无底深渊，回归到猩红荒原之中。
时间不多了。
齐格最后看了安妮一眼，犹豫了下，终究选择离去，让安妮在这里安眠。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齐格捂着头，来自影魔的恶魔天赋与知识，来自老者的记忆与知识，再加上自己本身的意识，三者混杂一起，让齐格头脑混乱无比，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还把自己当成了老者，当成影魔。
但好在这样混乱只是暂时的，随着齐格对这些知识的吸收，他将逐渐消磨那些灵魂的影响，重拾自我，只不过这需要时间，而现在的齐格缺的恰好就是时间。
走出，哦不，飘出缺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烧焦气味以及血腥味，齐格扫视一圈，在一团狼藉中发现了几具尸体，那些都是半人怪物的尸体，有的被火焰烧焦，而有的则被打得四分五裂，少有尸体是完整的。
它们确实非常弱小，但尽管如此，却还是拖着弱小的身躯飞蛾扑火，拼尽所有去向老者复仇，而正是如此，才给齐格创造了最为关键的机会。
齐格默然无语，似是为它们默哀，三秒后，他再次动身，一手按着额头朝外面飘去。
黄昏阳光透过窗户照耀下来，但落到身上时却不再是之前的温暖，而是闷热，甚至还有轻微的灼烧感，照得齐格很是难受。
影魔的弱点么？不能晒太阳？真是够糟糕的啊……
齐格躲到阴影区域，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在走廊间还染着不少血迹，看来应该是之前半人怪物与老者死斗所留下的，在昏黄余晖与血腥味的衬托下，这处走廊依旧显得幽深恐怖，充满死意。
不过也对，毕竟刚才打得那么惨烈，要是还跟平时一样那才叫奇怪呢。
顺着楼梯飘到三楼，在飘过地下室之时，齐格停了下来，看了看地下室那扇铁门一眼，稍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有下去，而是继续前行，来到了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的木门在之前便被齐格踹飞，而门口的魔法机关似乎也因此而失效了，齐格捂着额头，在错乱的记忆中寻觅着老者关于此处的记忆片段，说实话这是个运气活，因为哪怕吞噬灵魂，也不可能得到这个灵魂所有记忆，最多也就是某些片段而已。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齐格没找到关键的记忆片段，但老者灵魂中蕴含的魔法知识却在此时帮上了大忙。
进入实验室，齐格轻车熟路地走到一面落地镜面前，随手将镜框正上方的三块宝石按顺序取下，再按相反顺序放上。
“嗡——”当最后一颗宝石嵌入之时，一道微小的嗡声自脚下传出，隐约间整个城堡似是一震，但齐格却知道，城堡并没有震动，这只是一次性解除所有魔法机关所产生的动静罢了。
魔法机关尽数解除，但却不包括三楼地下室，那里的封印是老者单独设置，独立于城堡的防御体系之外，只有通过特定的方式才能解除，但如果齐格不先解除城堡的防御体系而去贸然开启地下室的话，绝对会被轰成渣。
“果然，之前这老头是故意让我和安妮进入地下室的啊。”老者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部分的内容，但从其知识中得到的信息却足以证明齐格的猜测，他轻叹口气，飘到了中央的木桌之前。
在桌面上有一个木盒子，这个盒子在之前齐格被困于实验室时就发现了，但当时怎么也打不开，后面在安娜的帮助下逃脱出去，却又因为安妮的遭遇而急冲冲杀了出去，直接便把这盒子的事情抛掷脑后。
而现在，齐格却重新拿起这个木盒，他能够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理来说应该立刻去找安娜才对，但他却还是先来到实验室，不仅是为了解除城堡的防御机制，更是为了这个木盒子。
在齐格脑海之中，老者的记忆已是支离破碎，难以得出什么信息，但其中有一点却是很明确的，那就是老者将他所有的经历尽数记录了下来，而那份记录，就保留在这木盒之中。
是的，此间所有惨剧的真相，便在其中。
第96章 日记（）
“四月十二日，天晴。
我终于来打拉达布，传说中的法师之城，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象过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繁华的城市，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魔法书籍与魔法道具，天啊！这些东西放到故乡也只有贵族或者学者才有资格拥有，而在这里居然如此轻易便能得到，这里是天堂，法师的天堂。
但请放心，我只是这里的过客，等我成为真正的法师后一定会回去的，妮可，你要等我。”
“五月九日，雨。
可恶，以我的能力可以找到的书全都看过一遍了，但有用的内容实在太少了，而且以我的财力根本不可能制造出魔药晋升法师，我一定要想办法，要想办法！”
“五月十日，阴。
魔法学院的入学函到手了，那个贵族少爷果然是个白痴，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的信函也敢在公共场合拿出。嗯……不过我也不能太大意，还有九天，熬过这九天撑到学院开学，到时候我就能凭借入学函成为学院的正式学生了！只要有这层身份，我在拉达布就是绝对安全的！
还有九天，放心吧妮可，我一定会成功的！”
“五月二十日，晴。
哈哈哈哈，妮可你知道吗？那个白痴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太逗了，可惜我不会‘记录术’，要不一定把那家伙的模样保留下来给你，相信我，你一定也会被逗笑的！”
……
齐格无语地看着这一页日记，往后翻了两页，却见上面记录的依旧是关于在拉达布学习魔法的经历，感觉其中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讯息，于是齐格开始快速扫读起来，不过一会便翻过了一半。
而也就是从这日记簿的一半开始，记录者的历程也终于有了大变化。
“他完成了学业，并且以正式法师的身份返回了故乡么……”齐格喃喃着，停止了扫读，细细翻阅起来。
“四月十二日，阴。
我终于回来了，但是路上酒馆中打听到了很不好的消息，西洛区域居然在闹瘟疫？天啊！妮可，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四月二十日
诸神！我恨你们！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
齐格手微顿，这一页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就是这一句话占满了一页所有空间，在那潦乱的字迹上甚至还有深邃的墨色，如果齐格没猜错的话，那是血迹。
而齐格还注意到，从这一页开始，后面的日记全都没有记录日期。
……
“祭司说瘟疫是神明的旨意，很好！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向邪恶寻求帮助，我得把曾经看过的那个献祭仪式回忆起来，用那个仪式的话，妮可绝对能……”
“呵呵，那个愚蠢的祭司简直是最佳的祭品，献祭成功了！我听到妮可的声音！！她的灵魂还在，就在那一侧，但还不够，我必须收集足够的祭品，我要跟那位存在交换，交换妮可的灵魂！！”
“还不行？为什么还不行？！不对不对，我必须冷静下来，首先我得知道那一位究竟是哪位存在，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真正取悦祂的方法。”
“原来是她，格莱西雅，第六狱之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妮可的灵魂会在她手里，不过我听到的却是是妮可的声音，不管了，总之知道是哪一位存在就好处理了。”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
……
“嗯？”翻过这几页时，齐格愣了下，而后快速翻阅起来，结果后面这几页写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但越来越潦草的笔迹却足以说明记录者当时的心情。
在齐格翻过数页之后，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内容。
……
“没有回应……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献祭不够完美？这不应该啊……”
“可恶，‘她’的回应已经越来越短了，妮可……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你了么？”
“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力被不断消耗，但无所谓，大不了就用那个仪式来续命吧。”
“续命成功，代价是一名小孩，很抱歉，请原谅我。”
“该死！！这次献祭彻底没有回应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办法！！”
……
在这之后的记录全都是献祭失败的内容，不过虽然这些记录没有写日期，但齐格通过其内容却初也推测出来，老者记录笔记的间隔越来越长，从每日记录，到隔几日记录，再到后面基本就是每个月随意地写了几句。而当齐格再次看到不同内容之时，已经是快到结束这部分了，
……
“杀死了一名邪教牧师，从他身上搜出了非常有意思的资料，如果按上面的方法来献祭的话，或许……”
“准备就绪，现在就差实验品了。”
“那名牧师本来是准备去东边的一座村子布教，这也正合我意，毕竟为了续命在这城市里杀了太多孩童了，哪怕这里比较偏远，在这么下去迟早会招惹到危险，还是趁早离开吧。”
“到达目的地，很好，这个村子的村民都很淳朴，他们的孩子将是极好的实验品。”
“失败了，嗯……是因为魔鬼血脉比例太多么？下次需要再注意。”
“该死，那个失败品跑出去了！我会被发现的！！”
“被发现了，算了，既然如此，就全部处理掉吧。”
“最后一批实验素材了，妮可，请保佑我吧。”
“成功了！而且还一次成功了两个，拥有魔鬼血脉的纯净灵魂，太好了！献祭出去的话一定能成功的！！”
“可恶，只有一个成品，作为二号的妹妹只是普通人，不过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成品，把她的记忆抹去重塑吧，接下来只要把她养到合适的年龄就行了，至于剩下那些……为了以防万一，先关着吧。”
……
接下来的部分是关于安妮的观察记录，齐格仅看了两页，看着那如观察动物般的话语，心中吗，闷烦，快速翻了过去。
……
“时间到了，今天献祭吧，妮可，我来接你了……”
“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魔鬼仪式会召唤出恶魔？！！可恶啊！！”
“那只怯魔和那位存在有关系？可能吧，我不能轻易杀了它。但是既然仪式失败了。难道是祭品的原因？不不不，再次之前我得先解决生命力的问题，该去找新的消耗品才行。”
“那对姐妹之间似乎存在联系，难道暗室那个并非‘失败品’？或许我可以做个计划试探一下。”
“果然，这两个实验品居然敢欺骗我，很好，既然如此，就将安妮作为续命的消耗品，用安娜来献祭吧，不过首先，我得隔离那只古怪的怯魔，还不能杀它，至少再献祭成功前不能杀。”
“开始吧，就在今天进行，等我，妮可。”
……
“啪！”齐格默默合上本子，看着这泛黄的日记本，一时心绪杂乱。
原来如此么？
齐格摇摇头，低语道：“我或许能理解你吧？不过理解归理解，原谅你是不可能的，更也不后悔在最后虐杀你。”
第97章 归去来兮（）
盒子里除了那本泛黄的日记之外，还有其他东西。
那也是一本薄薄的记录本，齐格翻看了几页，结果发现这居然就是日记中提到的那份邪教资料，看着上面记录的种种血腥献祭仪式，齐格露出厌恶的神情，随手将其撕碎，扔到地上。
至于日记本还得留着，因为这上面还记录着老者建立城堡的过程，想必对安娜会很有用。
随后齐格又根据老者的记忆从实验室里找出了张魔法地图，虽然是数年前的地图，不过作为参考还是足够的。
“这里果然很偏僻，除了那座村子的遗址之外，居然再没有其他聚居地。”齐格扫了眼地图，摇摇头，不过这也正常，否则老者也不可能在这里住这么久。
最后看了眼实验室，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齐格离开了这里。
出门之时，眼前的一切再次模糊起来，齐格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在‘特殊视野’之下，他能看到自己身上有类似飞絮般的漆黑物质不断飘飞消失，而与此同时，他隐约察觉感觉到了无底深渊的存在，感受到自己与深渊那无法斩断的联系，以及深渊对自己的呼唤。
时间不多了。
城堡走廊依旧死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落入，洒落一片昏黄，仿若在预示结局，齐格站在阴影处看向窗外，看着那昏黄却又无限美好的景色，心中却也做出了某项决定。
“咔咔咔。”暗室的平滑铁门再一次开启了，齐格站在门口，迎面便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眉毛一，哦对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脸了，更不存在‘眉毛’这种东西了。
“里面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