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1620-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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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宁轻声说着,在场的人们都默然一片。
“刘云,你也别一副要死要活的苦肉计模样。那个陶心梅一家,是你动手的吧?你可把程大熊惹怒了啊!”任长乐撇了眼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刘云,嘴里恨恨说着。
“随便你怎么猜……”刘云伸了个懒腰,仿佛此时已经放下了所有包袱,“我算是解脱了,以后别再有这些事来烦我。”
“老齐还没批准呢,你现在就想撂摊子,不太可能。”苏子宁拍拍刘云的肩膀,露出理解的表情,“用普通的生命,去换取我们自欺欺人的安全感……换做我,也无法拿捏到底应该怎么做,陶心梅的事其实……”
听到那三个字的名字,刘云又陷入了沉默,苏子宁也适时停住了口。
轰动曼城的陶心梅一家遇害案,最终还是定性为“歹徒持枪抢劫”,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涩还是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
夜深了,走出任家庄园的刘云如释重负般掏出香烟,靠在路灯旁舒服地长吐烟雾,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刘云。”苏子宁悄然出现在街边。
“呵呵,苏哥还打算兴师问罪啊。”刘云笑笑,潇洒地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弹了出去。
“先不论对错,程大熊不是个不识大局的人,你更不是。你做得太明显了。”苏子宁静静地看着好友的双眼,似乎在寻找能穿透而入的缝隙。
“换做其他人,也许比我做得更绝。”刘云淡淡说着,似乎不太适应苏子宁死盯着自己的目光,于是略低着头从苏子宁身边错过,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几步之后,刘云又忽然停步回头,路灯下模糊的脸上带着异常认真的表情:“苏哥,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否则我们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要被这些人给荒废掉。他们喜欢混吃等死,你有这个闲心搭上自己去陪他们?”
“……”苏子宁没有表态,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悄然地震(二)()
一大早,雪白的病房里就围坐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高速◎◎病床上,因怒极攻心而昏迷住院的刘铭钧老人已经恢复了正常,正铁着个脸一语不发。
几分钟前,海军司令王铁锤和陆军司令陈礼文才刚刚做完探视走人,对军方两位掌舵者想要了解事情处理过程的态度,老人们都含蓄地表示要尊重建国时就定下的制度尺码。
“哎,小刘啊,回头让你家郑泉好好和王铁锤、陈礼文两人谈谈,让军方克制下自己的情绪。”望着两位军种司令的马车远去,最高法官钟进山这才叹着气从边回过身,对着病床边照料老父亲的刘兰曦轻声说着。
“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因为我们……”总统李萍老人摸着手绢,居然在掉眼泪,她口里的孩子,就是指陶心梅。
“希望能给他们真正带来一次教训。为所欲为,最终祸害子孙,我们这些老骨头,终归还是放心不下他们啊……”前总统陈长远擦着眼镜片,语气低沉。
“教训?教训什么了?!他们有像是明白事理的样子吗?!国会上一派乌烟瘴气,一个个恬不知耻,这个国家总有一天会败在他们手上!”刘铭钧一巴掌拍在被子上,又有点脸色发青。
“爸爸,歇歇气!”刘兰曦赶紧从一边走来,握紧了老父亲的手。
“要重构我们认为正确的社会法制秩序,恐怕只能下一代才能真正开始。”钟进山的表情颇为忧虑,“至少,对于不合适的人,现在不应该再站在前台高位,否则害人害己。国家的社会本地化进程是不可阻挡的,到一定时候,碍眼的东西必然会被清除掉。他们还不懂得这些。还认为是自己可以掌握一切。”
“嗯,老钟说得对,我们应该继续明确一些根本底限的制度,不是为了恶心他们,而是保护他们。”刘铭钧恢复了平静,突然拉住了女儿刘兰曦的手,“你和郑泉这些年也在外面投资了不少吧?给我交个底,有多少家产了,有啥为非作歹的事吗?”
“爸爸,我和郑泉哪有这个胆子啊……加上您的账户。大概家里有30多万吧,就这几年收入多了些,比起有些家差远了……”刘兰曦赶紧摇头,脸都涨红了。
“财富的高度集中不是好事……好,就拿我们家做范例。老钟啊,小包啊,除了现行的《个人所得税法》,我建议国家再出台《遗产税法》,凡是遗产数额超过20万的。多出部分要缴纳75%的遗产税,你们看如何?”刘铭钧气势如虹,仿佛恨不得现在就把家里的钱都放出去。
“呵呵,这倒不用太过极端了。我们可以建立多梯次的遗产税制度……另外,我建议再成立一个国家发展基金,专门吸纳国民捐款,以家庭为单位。凡是累积捐赠超过一定数额,遗产税可以适当减免,具体数额也要分档。”陈长远赶紧在一边补充着。“虽然把慈善事务和税法挂钩不太妥当,但政策制度还是平稳过渡的好。”
“嗯,我也建议一下:国资委下属的国营集团进行改制,改国营制为国有制,国家资本的经营不再由我们这些内部成员去直接负责,大胆交给社会上有能力的人去管理,国资委只进行控股和监管审计。从制度上,让管不住自己的人别去碰会给自己带来祸害的位置,出了问题也能处理。反正现在的几大国营集团股份都有外部基金占股,该是他们的依然少不了。”
典型国有派代表包子图此时终于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方案,而在之前,他已经主导进行了若干过渡政策,比如现在唯一的纯国有银行大西洋银行,就是完全交由聘请的普通国民在管理。再比如中后期成立的几家国营企业,国家股份占比已经超过了70%。
“嗯,国营和国有,一字之差,就差之千里了……贪污不可怕,怕的是出现贪污后法处理,然后人人侥幸,甚至明目张胆、理所当然。”刘铭钧老人听完,也不住的点头。
“那我也提个建议吧,关于目前国会和内阁职权模糊重叠的问题,我希望加明确国会和内阁的职权定义,国会负责高级人事任命、立法审核、预算审核、外交审批和行政监督权,不能干涉内阁日常行政工作。”
总理齐建军是目前在座的最年轻的一员,见老人们都在群策群力,也跟着发表意见。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负责记录的刘兰曦已经写满了整整一页纸。
“该走的立法程序必须走,也不能我们想怎么就怎么,免得他们说我们倚老卖老,回头让大家分头讨论,相信这个时候,把话都说开了,也没人会装傻。”陈长远看了眼在场微笑不语的最高法官钟进山,提出了最终的执行方案。
……
华美历史上第一次解散国会众议院,就发生在1636年1月21日。
由总统李萍、最高法官钟进山、参议院议长包子图联合签署的解散众议院并提前进行选举的法令将在5月中旬生效,同时齐建军领导的本届内阁也会等众议院大选结束后解散重组。随后包括宪法修正案等一系列法律修正与立法工作将在未来一年逐步完成。
《选举法》修正案在当天多数票通过,本届参议院和总统的任期将延长到1638年。也就是说从这一年起,参众两院的选举期开始错开。
典型的“能者上,能者下”的国会改革,这种举措在这个时候出现,明显也殃及辜了一把。似乎是背后隐隐有军方的支持,总统李萍和最高法官钟进山联合宣布这一法令生效后,参众两院的议员居然出奇的沉默,几乎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国家已经不再需要赶鸭子上架的“强迫他人为国负责”,建国十几年后才撕开了这层户纸,让大多数已经步入中年的穿越众们情绪不再失控。
报纸和媒体也对这种国家变动尽其可能地进行低调粉饰,最大的解释则是“调整国会与政府职能分配,提高国家行政效率”。
2月4日,农历春节前三天。国会召开农历年最后一次全体大会,但军方却以其他理由未到场参加。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国家审计工作进行了最终结果公布,依然是没有直接点名的报告,但内容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哑口言。
所有国营集团的财务都存在大小不等的漏洞,过去十多年来,超过1000万美元的国有资产流失,涉及的穿越众超过180人,论是所谓的国有派还是私有派,都牵扯其中。尤其是国营进出口集团,担任管理职务的穿越众几乎一幸免。
随后的国家档案记录中。没有一个字提及关于这场内部大审查的细节,相关损失资金的追讨内容也一所知。但在国有大西洋银行的当年业务报表里,却凭空插进了180多笔总计1050万美元的低息贷款合同,贷款方全是穿越众,贷款起始日期最早的可以上溯到1623年。这一大堆贷款合同,规定在1640年之前全部还清。
经过人事调整的国资委借着此事也在悄然收复失地,“国营”改“国有”的消息进行了提前通风。相信不久之后,报纸上所刊登的国有集团高级管理岗位聘任广告一定会引起一阵风浪。
……
春节的爆竹声在街头巷尾回响,又一年的农历春佳节就在各种报喜不报忧的气氛下到来了。
英格兰束手就擒基本没有悬念。国家将收获一大笔战争赔款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漏出去,成为了春前后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
但各个穿越众家庭在除夕的聚会,却因为顶层的大震动而马虎了不少。今年北洋船舶集团的穿越众企业内部的团年饭,就显得气氛极其冷清。
时间走到现在。整个北洋船舶集团进进出出,还剩下32名穿越众身份的行政管理或技术业务骨干,然后就是超过3500名各类职称的普通职员技工。从规模上看,已经是国家第一档次的超大型企业。
由石益格引发的国营集团资金**案。国营进出口集团下属的远洋运输公司、国营农林渔牧集团下属的远洋渔业公司都深陷其中,也最终成为了北洋船舶集团内部动荡的最大诱因。
要么接受国家的巨额罚单,要么拆解成两家企业。打破行业垄断和封闭式人脉,就是参议院议长包子图和最高法官钟进山给北洋船舶集团开出的“解药”。
北洋船舶集团拆解一分为二,并出售控股的青城造船厂股份,是游启和石益格一夜长谈后的选择,或者说是一种不得不让其他人觉得“解恨”的态度。
在北洋船舶集团的内部业务管理中,游启负责军用船舶业务,石益格则主导民用船舶业务。这次的国营集团资金案,北洋船舶集团所牵连的数额最终达到120万美元之多,全部都是民用船舶业务,但“罪名”却是整个北洋船舶集团承担的。
但分家的后果,就是各自的资金实力都会受到巨大影响。北洋船舶集团没有上市,要维持目前的业务水平,就必须进行一次全的股权调整和融资,从而“吸纳”多的“内部股份”。对于一直对北洋船舶集团暗中嫉妒的部分穿越众而言,这显然是国家动用权力为他们提供一次“补偿安置”的机会。
当然,眼巴巴地看着北洋船舶集团分家的不光是“国有派”掌握的基金,“私有派”的多个基金也在私下和游启、石益格进行了接触,愿意注入多的资金股份。想必之后一段时间里,两家分开的船舶制造企业必定会面临一场场艰难的“相亲”会。
“今年是最后一次年终分红了,大家以后还是朋友,十几年的交情不会变……”游启举起酒杯,颇为苦涩地朝在场共事了十多年的穿越众说着,“这不一定是坏事,论是从资本面还是今后的发展上看,北洋船舶集团一分为二,大家都有广阔的上升空间,我们以前太封闭了。另外,我和石头商量了一下,出售青城造船厂的股份给国资委,换取国家不强行向我们入股的条件,大家好歹还能分上一笔钱。”
“游启,我明白,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石益格低着头,对自己这些年仅仅为了创收就和国营集团内部联手洗钱的事悔恨不已,“昨天陆放飞(雅城市长来找我了,愿意超低价提供地皮,我打算分出来的‘雅城船舶公司’就在雅城落户。我和几个兄弟商量好了,我们退居董事会,平时做做教学和高级技术顾问的工作就行了,让维鲁斯(第一卷出场,荷兰商船长担任公司总经理,主持日常业务。”
“嗯,也该享受生活了。”游启频频点头,“咱们还是兄弟企业,有什么业务困难一样可以互相交流。听说海军今年会订购三艘苜蓿级的改进型,一艘已经定在了青城造船厂,其他两艘应该是分给北洋船舶的,我看就转一艘给你们做吧。另外那几艘已经要下水的民用商船,也转到你们的名下。”
愿意跟着石益格走的人并不多,当看到游启大方地把在建船舶和未来订单转给自己的时候,都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北洋船舶集团、国有海州青城造船厂、滨州雅城船舶公司,就在这个除夕夜悄然落地,曾经被北洋船舶集团彻底垄断的华美造船业,也终于出现了一点松动。
而游启和石益格还不知道的是,不光光是他们的北洋船舶集团这次被迫分拆,国营医药集团、国营能源矿业集团里也出现了高级技术人才离职自行创业的内部分裂。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困兽()
1636年2月10日,周日。
费尔南多。迪诺罗尼亚岛,如今已经属于华美,并改名为“桃源岛”。哪怕上面一棵桃树都没有,但其无可挑剔的优美风景,依然让登岛的南方舰队总指挥文拓上校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
港口还在建设中,曾经的葡萄牙守军成为了免费的劳力,虽然以莱奥中校为首的前费尔南多。迪诺罗尼亚岛守军,对自己坚守了几个月的岛屿突然变成华美的领土表示费解,但华美慷慨的后勤补给和安全无忧的生活让他们很快进入了“客人”的角色。
两个月过去,桃源岛上的军事要塞已经固若金汤,一个华美陆军营的兵力外加9门90或120毫米要塞炮部署到位,而南方舰队的主力则数次拦截吓阻了企图通过这片海域的荷兰西印度公司的船队,让对手几次尝试性的进攻都泡了汤。
以宪法号为旗舰仓促组建的南方舰队,包括苜蓿号、龙舌兰号、青金石号、郁金香号、矢车菊号,总计4艘轻巡洋舰、2艘护卫舰。如今6艘战舰已经完成补给,并在农历初三正式出航,前往南方几百海里外的累西腓港执行武装威慑任务。
最近刚好处于近赤道的无风气候,大多数的风帆船都只能依靠沿岸洋流飘着走,而对于正在南下的南方舰队而言,蒸汽动力提供的8节“低速”巡航则显得异常诡异。
旗舰宪法号上,总指挥文拓上校正站在舰桥上发呆,身后是一群从各舰赶来开会的舰长。和已经40岁的总指挥相比,临时组建的南方舰队的其他海军军官绝大多数都在30岁以下,堪称华美海军年轻军官最为密集的作战部队。
“上校,我们应该狠狠教训下他们!”郁金香号护卫舰代理舰长鲁伊特尔依然是最勇猛的发言人,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多年的海上战斗。这个荷裔青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狂热的战斗热情。
“对手至少有60艘船可以迎战,而我们只有6艘,更关键的是。我们的许多水兵都是新兵。”苜蓿号轻巡洋舰代理舰长艾尔森上尉谨慎地说着,“我们紧急赶来。不少船的蒸汽机组都有些小毛病,桃源岛海军基地还在建设当中,还无法提供就地维护,如果发生大规模交战,恐怕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说完,年轻舰长们都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总指挥文拓上校。
遥远的欧洲爱尔兰战事已经进入谈判阶段,欧洲远征舰队战果十分辉煌。现在国内的目光都注视着南方舰队的表现,但文拓却丝毫提不起劲来。
因为艾尔森说的没错,现在的南方舰队虽然看起来不会比正在欧洲的同僚们差多少,但新兵比例极高。而且战舰状态也都不理想,一旦出现麻烦的机械故障,就不得不返回到两千多海里外的蝴蝶岛海军基地去维修,假如在战斗中出现意外,那就很难想象了。
国会即将通过对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宣战。但不代表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荷兰入侵巴西的陆海兵力近万,而且已经控制了巴西东北部,虽然面临南面的葡萄牙人的阻拦,但兵力优势迟早会压垮葡萄牙人,后勤压力也肯定比千里迢迢赶来的半生不熟的华美南方舰队要强。
“亚戴尔少校。你怎么看?”文拓把头转向自己的老部下、宪法号舰长,“虽然是战争状态,但国会并不希望和荷兰撕破脸皮,我们需要用多大的决心让荷兰西印度公司知道他们别无选择?”
“荷兰的舰队还依然留恋在这里,说明他们对陆上的战况很有信心。从总兵力上看,荷兰陆上兵力远比葡萄牙要多,即便是我们赶来,他们突破葡萄牙人的防线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我们的舰炮不一定能支援到整条战线,而且打烂整个累西腓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亚戴尔略微想了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我认为,要让荷兰舰队做出放弃围攻累西腓的最好方法,首先要制止荷兰陆上部队的推进。”
“海上继续保持对峙,从陆地收复奥林达,然后从背后夹击荷兰人?可我们唯一的一个陆军步兵营在桃源岛上防御,蝴蝶岛也只剩下半个营的外籍军团。”文拓锁紧眉头,对国防部和海军司令部抠门的兵力调派有点无奈。
“南山港不是还一支部队吗?听说那里的土著暴动已经被镇压了,斯科特中校的非洲旅兵力充足,完全可以从奥林达登陆。”亚戴尔适时地提醒着自己的长官。
两栖作战?文拓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一队队华美陆军官兵从海滩冲向已经烧成废墟的奥林达城,然后从陆地迂回到荷兰雇佣军的身后。
“长官,南面有情况!”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瞭望哨传来了呼喊,“距离5海里,8艘风帆船,航向东北!”
“应该是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分舰队。”青金石号代理舰长艾文在一边补充着,“现在能从南面开来的船队,不可能是葡萄牙人。”
“各位返回岗位,准备战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