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遗祸-第7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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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剑剑修一愣。
水馨指着放在窗台上的一盆“寒兰”,“我姓林,有血脉祝福。我的血脉天赋能沟通植物。没弄错的话,这样的花在其他的雅间也会有。”
水馨看着对面,意思很明显——你能不能相信我?
引剑剑修愣了一下。
对面少女的反应,比之前的友善还要更显得离奇。不过……想想自己那个倒霉的同门,这剑修回答道,“为什么不呢?”
于是水馨就带着蕴雪和这个剑修一起走了出去。
整个二楼依然处于一种愤愤不平的状态中。
但这些贵夫人们别的不会,看眼色其实多少都是会一点儿的。尤其是在已经有人尝试谩骂和硬闯之后。所以这会儿都已经不再尝试擅自行动,而是用她们常用的方式,用相对优雅的语言问候着那些剑修。
看到水馨领着蕴雪出来,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
“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
“她是谁?为什么就能出来?”
杂七杂八的声音很多,但大体是这两种意见。
水馨还没什么反应,引路的剑修就已经扭头放大声音说道,“这位姑娘有自己的能力,能帮忙破案。如果在场还有谁有类似的本领,也不妨自我举荐一下!”
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又扭头对水馨道歉了一声。
水馨看着四周震惊以及反应快的,已经带上了鄙夷的眼神……讲真,她也没想到,她进入明都上层女眷圈子的第一印象会是这样的。
不过,她会怕吗?
“没什么。”水馨淡定自若的笑着。
她的声音倒是没有放大,但鉴于之前剑修的话起到了消音的效果,她的声音还是落到了许多人的耳中。
“我很自豪我的能力,很高兴能用它做到一些事。”
“……这确实像是林氏说的话。”剑修说。
水馨觉得,他本来对林氏应该是有些微词的。但这能怪谁呢?而且,只能说剑修还是比较心直口快的。
有微词的肯定是不只这一个。
但哪怕是那些满是怨念的女眷们,也不会随意将扩大到整个林氏的怨言,随意说出口。
水馨跟着剑修很快就进了案发的隔间。
剑修还嘱咐道,“既然是沟通植物的能力,那就不要碰尸体。”他还是挺尽职尽责的。
但水馨的眼睛已经直了。
认真的讲,水馨并不指望能靠这份血脉天赋得到什么信息。只是想要找个由头参与进来而已。这里装饰用的寒兰,虽然长得颇为赏心悦目,香气清幽,却只是普通植物,能反馈的信息极为有限。
谁知道,这么一进来,将注意力真正集中到了这房中的寒兰上,却立刻就发现了一点意外的信息!
水馨快步的走过去,看都没看路上绕开的两具尸体一眼,将手搭在了长得颇为漂亮的花朵上。
1467 婚契由来()
“我不能肯定这个消息是否有用。”隔了一会儿,水馨就有些凝重的对带着她进来的那个引剑修士开口了。
在敞开的雅间门口,几个侍女正在远远的往里面看,打探消息。
“什么?”剑修连忙问。
“它的根基就在之前被损坏了。虽然目前看起来依然是花开娇艳,但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开始出现枯萎的迹象,就好像木相灵络催生的灵植,无药可救。”
剑修咀嚼了一下这句话。
忽地大惊,“你是说,那毒会在空气中扩散!?”
还不等外面哗然,水馨连忙否决了这种会引发恐慌的说法,“不是,它不是中毒。我不能十分肯定,但我觉得它根基损坏的原因,是因为生命力被一瞬间抽取了。就好像人类被截掉了一段寿元……我所在的雅间,并没有这种情况,但我想再看看周边的雅间,看看是否能确认范围。”
“等下,你说这株寒兰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开始衰败?”这时候,一个年轻的贵妇出现在了雅间门口。
剑修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露出了骇然之色。
“是的。”水馨肯定的点头。这个年轻的贵妇,是另一个雅间的。之前也没听到她八卦什么。
年轻的贵妇上下打量了一番水馨,“你刚才说你姓林。那你是否知道,颜八死亡的那个宅邸,她死亡的地点,旁边种着的一颗树,就在颜八死亡之后的三个时辰之内衰败了?”
水馨还真不知道!
明明马朝生和吴皎也转告了一些查案的过程,但真没说这种事!
不过想想看,似乎都是中毒即死的剧毒……嗯,靠在椅子上的尸体,脸上的表情相当淡然,也确实是没受到什么痛苦折磨的样子。
两次死亡中出现的剧毒,可能确实是一样的?
而且在发挥作用的过程中,会损坏周边植物的根基?
证据还不是很足,水馨不敢轻易下判断。
而且另一桩案件牵扯到林氏,虽然水馨没有异常表现,但周围人都知道这么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一时间,整个雅间周围居然少见的,尴尬的沉默起来,都快要和那两具尸体一样了。
“额……我还要确认一下范围?”水馨打破了沉默。
“请。”年轻的贵妇反应得很快。
在水馨往雅间外走得时候,年轻贵妇自我介绍道,“我姓周,嫁在陆家。”
水馨一脸懵逼得看过去。
之前已经看了一堆资料,这是一码事,但这并不代表,水馨能将明都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弄清楚。
她光知道,周和陆……嗯,能上常议朝的官员里,确实是有这两个姓氏的。
陆夫人周氏注意到水馨的表情,嘴角挑起一个弧度,“我的嫂子是颜三,颜八的亲姐姐。”
水馨懂了。
正因为这样近又不近的关系,这周氏才能在颜八死了没几天的情况下出来逛街。而说出口的,又不是什么道听途说的消息,而是切实的状况。
而且,这个周氏多说了几句之后,水馨就确认了,这保不定是整个茶馆的二楼之中,唯一对自己有善意的女眷。
剩下的那些,除非是没发过声也没关注过她的。之前将目光一度集中到她身上的那些,最好的,也将她视作了另类。
其中不乏鄙视的。
这大概和她现在的气质有一定关系。水馨在曲城就注意到了,媚骨压兵魂的状态,她再是用端庄的仪态来压制那种媚惑感,也压制不全。
有趣的是,那仅剩的一点儿媚态,女子好像比男人还更容易发现。
这让她挺没有同性缘。
虽说“没有共同语言”也是原因之一。
鉴于两个原因都是无法改变的,水馨对此早已淡定——朋友贵精不贵多,曲城的女性朋友,阙庭香一个就顶很多个塑料花了。
她很快就在剑修的帮助下,确认了植物根基受损的范围。
比她预料的要小得多。
非但她之前所在的雅间里寒兰完好,就连相邻的雅间里,以及摆在大厅角落里的植物,也全都完好。甚至能看得出这茶馆养花的人是个不错的园丁,根基没受损的植物都非常健康。顶多就是比野生植物娇弱点。
刑部的人也很快就赶到了。
接手了现场之后,比较专业的刑部侍郎很快就将一众女眷礼送回家,让一群差点儿忘了本职的护卫们,重新捡起了他们目前的本职工作。但是看样子,这些外姓的护卫,应该是很快能得偿所愿了。
水馨在茶馆门口看到了听见消息来接人的林诚思。
林诚思当时没说什么,等到回到驿馆,跟进了水馨的房间,林诚思才告诉她,“虽然外面说柳锦受了重伤,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很可能只受了轻伤,伪装重伤。”
水馨吃了一惊。
不是为了这个消息本身。
毕竟柳锦和她的夫人关系很糟糕的事情,她之前就听说了。婚契有可钻的漏洞,之前她也听过类似的消息。
她吃惊的是,“你怎么会知道的?”这才多久的时间啊!
林诚思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难道没有注意到,红袖书院那边的名单就是直接到我手上的?”
“……啊?”
“族叔毕竟不是宗室。他只是因为修为够高,有一定的监督之权。”林诚思解释,“他能停止十七叔调动林氏力量的权力,但他本身没这个调动权。所以现在的明都,我才是唯一能调动林氏力量的人。”
林惊珩能给夏曦他们争取飞行名额而他做不到。
而他能调动林氏力量而林惊珩做不到。
这其中某些复杂的制衡关系,让水馨无语。
她决定将这一点抛弃不想,“……除了你知道之外,还有别人会知道么?”
“那个时间柳锦是在雾园,说得明白点,那是一家私娼,只招待一些身份高贵的客人。就像外室那样招待……”
“简单的讲,就是一次招待一个人了?”水馨总结。
“没错。”
“所以雾园是你们开的吗?”
“首先不是‘你们’,其次答案是‘不是’。雾园这样相对高档的青楼,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你当来历能瞒得了人?我们就是在那里有人手。但你要知道,雾园其实是属于天乐坊的。而柳锦的演技不怎么样。”
“天乐坊?”水馨瞪大了眼,“就是那个发配罪官女眷的地方?”
林诚思点头。
水馨陷入沉思——将人家的丈夫/父亲/儿子入罪,再让人出来做私娼……这些儒家官员的节操好像比她之前想的还要低得多。
在女色方面,真心比南方修仙界要不靠谱太多了。
“所以官方也会知道吗?会处罚柳锦?”水馨不确定的问。
“关于这个……在法律里,并没有‘私下解除婚契该如何处罚’的条款。”
“……啊!?”
“我们默认婚契是不可解除的。为什么要为没法做到的事情订立条款?”
“……啊!?”水馨继续懵逼中。
“也许你之前听过传言,但你也知道,那只是‘传言’。”
“……所以?”
“官方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柳锦因为婚契而身受重伤,根基受损,修为下降。但有谢家,可能为他找到名贵的丹药,让他在修养个十年二十年的,恢复伤势。”
“这十年二十年的‘修养’就是惩罚?”
“天乐坊背后是朱阁老,所以大抵,谢阁老和柳家还得向朱阁老付出一点东西。”
“……”
看着水馨那貌似要搞大事情的眼神,林诚思连忙补充,“当然了,这么发展的前提是,这是一个独立案件。要是这样,也没必要急着告诉你了。”
“哦。”水馨按下了刚冒出来的心思。
“……这好像确实不是一个独立案件。”水馨吐槽,“也许他们会干掉所有被暗地里解除了婚契而不自知的女子,来让明国一下子落入无人可用的局面。”
林诚思大惊!
“会是这个目的吗!?”
“谁知道呢?我和甄婉秋接触了一段时间,虽然她不大愿意理会我,但我能感觉得到,在卧龙山脉里,她做得事情,出自她自身的意志。话说回来,也只有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才会有最大的主动性吧?”
甄婉秋最想要的是修仙资质,是成为人上人而非棋子。
所以她宁可去怀一个天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胎儿,并且在不高兴的情况下依然尽力保住它。因为那是她成为人上人的最大也最后的希望——
对幕后的人来说,孕妇生完了孩子就没什么作用了。
可对那个孩子来说呢?
水馨能看到甄婉秋在嫉妒之外,一直支撑着她保养自身的期望。
组织在甄婉秋的事情上,就是让她放手作为。
对于北方剩下的红袖书院弟子棋子,其实最好的手段,也就是放开她们的禁锢,也断掉她们的后路。那么,她们自然会为自己最重要的执念来行动。
也许不会做出水馨吐槽的那种事,但那样的话,能做出来的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水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林诚思不得不承认,尽管水馨并非谋心的天目,但或者是和组织打交道多了,且站在相对的局外,看得挺清楚的。
“所以,话说,婚契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水馨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我确实是记得圣儒时期就有了。但那时候的婚契好像不是这样的?”
林诚思是治史的,这点很清楚,“最开始的时候,圣儒的意思是要尊重嫡庶之分,必须给正妻以明确的正统地位。而且他研究出来的婚契的好处不少——其一,婚契并不影响本身的寿元,反而能变相延长正妻的寿元。其二,在正妻的修为低下,无法跟上丈夫的时候,哪怕是儒门有双修之法,没有婚契也依然会让婚姻生活不够和谐,婚契能解决这个问题。”
亏得林诚思已经知道了“林冬连”,并非是“林冬连”,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其三,在夫妻两者都是儒修的情况下,或者有一个是普通人的情况下,你知道的,婚契能让夫妻有更多的机会生下孩子。而且是更优秀的,有先天天目资质的孩子。圣儒就是靠这个才以大儒的身份生下了太宗。”
“这么说来,最开始的婚契本来就没有‘生死共担’的功能。”
“道儒战争时期和开拓时期都不可能这么做。”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功能的?”水馨一脸懵。
毕竟从她开始尝试了解华明两国的时候,知道的就已经是“正妻之死会连坐丈夫”这个版本的婚契了。
林诚思不吭声。
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他确实不知道,过了一会儿才肯定的道,“差不多是明国也稳定之后,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我可以问一下吗?在道儒大战时期,有没有出现过女大儒,女性文胆?”
“有,有一位女大儒,至少十位女性文胆,但那位女大儒战死了,女文胆没有完好的留存到最后的,多半都有些根基受损……那时候魔门的手段很多,而且必须要说,针对女性的阴损手段比男性要多一些。”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在道儒大战结束之后,新的婚契出现之前,其实正是新一批女性儒修崛起的时期。为了打断这种崛起,降低竞争,稳定后宅,更好的采花纳妾,一群男儒修设下了这个甜蜜的陷阱,并可以模糊了过程。只要有一部分女人踏进这个陷阱,自然而然的,就会把大部分人都拉下去。”
甚至不需要所有的男性儒修这么做。
只要有一个男性儒修站出来,拿着那份改良过后的婚契说愿意给正妻这样的待遇,人家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这时候,就算是有一部分男性儒修不愿意,都不可能阻挡某种“大势所趋”了。
而且,这并非是圣儒研究出来的婚契。
这种“改良婚契”之中,留下了怎么样的后门……又有几个人会知道?
水馨想着,心中冷笑。
林诚思却显然有不同的看法,“也许你猜得对,但我想大部分儒修,尤其是后来者,都已经将之视作当然。到了现在,也就成了儒门最大的弱点。与其说改良,不如说是彻底的败笔。”
所以,又怎么能怪人对这最大的弱点下手呢?
1468 命毒、小天眷()
有一点水馨能肯定,下毒的人是柳锦夫人的那个“侍女”。这个“侍女”的身份她也听八卦里提到了,是柳锦的侍女。几乎可以说是被家人卖进府里的。
以那个侍女的身份,想要破坏柳锦身上的示警护符,得到那样的剧毒是不可能的。
背后肯定有人。
所以背后另外有人无疑。
但这些人的目标到底是不是婚契,就很不好说了。
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可能,但估摸着还得等下一件事情发生,才能得到更多线索。
是的,尽管两桩凶案目前看来只有“同样的剧毒”这样的关联,后面的柳锦夫人一案,看起来完全没有红袖书院的人涉足其中,但至少对自己和组织的纠缠已经深有体会的水馨根本就没考虑第二个幕后黑手。
当天天色已晚,水馨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李遥知。
李遥知没找到办法养他的小灵,这会儿也没可能回第六湖去取异火。还好,小灵只是休眠,之前的收获都还没吸收完,异火也不可能被取走,他还能相对淡定的待着。
非常破罐破摔的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林氏这边给他提供了一些灵石,但他的修炼肯定不只需要灵石,所以几天的时间,就是将自己的内力完全转化到了练气三层,剩下的时间都拿来转化功法了。
所以水馨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可以搁下笔来待客。
“那一天我就站在墙角。”水馨没寒暄——毕竟这两天相处得挺熟悉的,“所以我看见了,那栋小楼里爆发出来的时候,围绕着那栋小楼,一片片的植物失去了生机。它们都被掠夺了。被掠夺的生机,就成了你的保护符。”
李遥知听见这件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我那是……嗯,哎……”
他本来想说不得已。
但是想想看,尽管用了那个护符,也没能逃走。还是被抓住了。那样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本来吧,一大片植物的生机,听起来也没什么。
但对面这个少女的血脉天赋,让李遥知知道,这位是爱护植物的。
“别误会。”水馨道,“我要是想兴师问罪的话,隔这么多天找你做什么?”
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她和人打架的时候也顾不得对环境的破坏啊。别说山川植物了,就是有无辜平民,难道有人要杀她的时候她还得在保全平民安全的前提下来行动吗?
“而是我昨天碰到了一种剧毒。”
水馨将她昨天发现的疑点说了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毒素,会需要掠夺一种生机才能生效,还是说某种毒素会即时的影响到周围的植物……可能性有挺多的。我的血脉天赋能沟通植物,但也没修炼相关的法术,但你的传承,应该是……木系功法?”
李遥知听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我想,可能是第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