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遗祸-第8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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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周夫人整整表情又开口了。
“我也不用避讳什么。”周夫人语气平淡的道,“我不过是个凡人,倘若不是当初周暮那家伙子嗣艰难,女儒修又死得太多,周夫人的名头也落不到我头上。最初那会儿,不知道多少人看我不顺眼……那些想要嫁给婚契约的女天目,我也一样看不顺眼。”
“所以,要是凡人的姑娘甚至其他资质的姑娘想要向上,我乐意帮扶一把。先天天目就罢了,让苏倾操心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夫人代表了圣儒时代,凡人女子的气魄……当然,她的父亲是圣儒早期的追随者之一,这也是她的底气由来。
而这也是周夫人性情开朗却存在感不高的原因。
周夫人就不乐意和“后婚契”的夫人来往啊!
水馨没有多打听过,多打听就能知道周夫人的这种态度,毕竟她也没掩饰过。看卢氏的表情,就知道她早知道周氏的这种情况了。
不过,也不用看卢氏的表情,水馨自己的感觉就告诉她,周夫人虽然第一次见她,却也对她带着几分真切的善意。大概是因为她符合“凡人和其他资质”的双重标准吧。
“好你个云笑笑。”
卢氏还没反应,一个水馨颇为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苏倾。如林诚思的情报,苏倾也来了,早早的来了。
“我只有说你好话的,你倒是在背后编排起我来了。”苏倾一边说,一边迈着此时的贵夫人已经不再有的洒脱却又并不似男子的步伐走进来了,她也不寒喧,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你带了什么贺礼来要编排我?”
苏倾将礼物形容成“贺礼”。
也就水馨稍稍无语了一下,另外两位大儒夫人“前”夫人好像都觉得很正常。
“当然是被你忽略的那些人了。”
苏倾显然和周夫人还是很熟悉的,故意的,幼稚的数起了手指头,“兵魂不分男女吧。女性兵魂的数量天生就少些。都是兵魂了还要受到其他女子的影响,我也没法子。道修玄修也同样不分男女好么。最后是没有资质的女子,坦白讲,没有足够的苦厄,男女都一样难以在后天成就修炼资质——就是不说修炼资质,想要创造一番事业也是一样的。”
周夫人没法反驳。
苏倾说的都是事实。更重要的是,整个明国的真正权力掌握在儒修手里。苏倾再怎么也不可能去推翻儒修的统治,既然如此,想要真正改变女子的地位,首先得有女性掌握足够的权力,其次得天下的女子呼应,竞争上游。
所以江雅乔成就大儒之后,选择的是去开书院。
因为那时候,世间女子已经有九成,将“后宅”当作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了,我也带了一件贺礼。”苏倾也不计较周夫人的态度,直接道,“不过我决定等看到云笑笑的贺礼再说。”
连续两位大儒夫人提出带了贺礼来,俨然是将这个会面当作了一场庆祝宴会来看了。
并没有儒家“带礼物”习惯的水馨就有些尴尬。
她带了什么呢?貌似“林冬连”身上,除了植物完全没有能送的东西了啊!
水馨没注意,苏倾和周夫人都将她的脸色看在了眼里。
毕竟水馨没有太过掩饰这一点,而这两位都是人精。尽管她们在很多时候都用不着看别人的眼色,但想看的时候,眼力从来不会出问题。
两人自然不会点出“林冬连”的问题。她们都知道,这位在明都颇有名声的姑娘,是一个出身偏僻,没有被父母带着学会交际,一直都没有长辈帮着指点礼仪的类型。当然也不会以贵女的标准去要求她。
倒是水馨自己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了,“这是晚辈的不对,明明是主动上门拜访,却完全忘了礼物。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要是卢夫人会在这个别院长住,要么我在这院子里种一颗灵茶树?”
卢氏和周夫人还没觉得怎么。
苏夫人忍不住笑了,“灵茶树?你在卧龙山脉种了一棵灵茶树,成了卧龙山脉新灵脉的核心。在驿馆种了一颗灵茶树,成了国运附体显化之物。你那个培养灵植的随身空间,也是以一颗灵茶树为核心,老师的虚影,还送了华国皇室借卧龙山脉孕育出来的奇物,附到上面,成了那空间的器灵。你再在这儿种一颗灵茶树,会变成什么样子?”
卢氏和周夫人的了解到底没那么多,听到苏夫人这么一例举,也是震惊了。
照这么说,明国最近发生的“通天大事”,简直全部“归于灵茶树”了啊!种灵茶树种成这样,简直是个传奇!
就是水馨,被这么一提,都才想起这茬来,“其实这也就是因缘际会……我在曲城也种了灵茶树,就没有怎样。”
“所以你特别喜欢种灵茶树么?”
“差不多吧。”水馨认了。
“栽下梧桐树,等待凤凰来。这也有趣。虽然我不会长住此处,但种上一颗灵茶树也并无不可。”卢氏道。
“不用。”苏倾笑着摆手,“一颗灵茶树得养多久?再说了,林姑娘这份礼物合该我替她出——我本就算是借花献佛。也不卖关子了,我带来的贺礼,正是这位林姑娘种下来,被移栽到政事堂的那株灵茶树的茶叶。”
卢氏和周夫人顿时都沉默了一下。
想也知道,能在那颗灵茶树上摘叶子的,肯定不会是林冬连这个原主,而只能是叶久。
哪怕卢氏已经看淡。
周夫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苏倾这样的,她们依然是羡慕的。就和其他大儒会羡慕叶久一样。只不过这种羡慕,如今已经不会变成嫉妒。
“说起来,今天还有其他人会来拜访我。”卢氏道,“文山书院女院的帖子已经送到了我这里,大抵是中午过来。”
这就是提醒苏倾了。
想也知道,苏倾不会将灵茶直接送给她,而是会当场泡开。而叶久就算是大儒,也不可能从那颗灵茶树上,弄下太多叶子来。等到高朋满座,她的灵茶,可能就只有道境能照顾到所有人了。
。
1570 再见莫兰()
“知道,崇瑛一早就告诉我了。”苏倾轻飘飘的道,摆明了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灵茶最重要的本就是道境。要不能让灵茶道境起到相应的作用,从哪颗灵茶树上捋下来的茶叶都毫无意义。”
闻言,周夫人好奇道,“这灵茶的灵茶道境是怎样的?”
苏倾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你当叶久那家伙能有多厉害?总共就捋下来十几片叶子……要是弄不出灵茶道境来,你们给我个面子,别说这灵茶树叶是从哪里得来的就好。”
问题是……其他人想想泡灵茶的过程,都觉得苏倾说得不大靠谱。摆出大阵势,用繁琐的方式泡一壶茶……要不是灵茶,谁费那么大的周章?
不过,苏倾能将那样珍贵的,摆在政事堂大佬们眼皮子底下的灵茶树叶,和她受损的根基息息相关,可能是她弥补根基的关键之物拿出来和众人共享,已经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方了。
若是那些女院的学子不识好歹的不满甚至嘲笑……
其实等于自掘坟墓吧?
真当叶久能从那株快成为国宝的灵茶树上捋叶子,全靠他自己的面子?
要真是他就可以,其他大儒难道不会也去捋些叶子下来?毕竟绝大部分的大儒,都一样喜欢灵茶。
倒是苏倾自己,并不怎么在乎,这几百年,她劝说先天天目们奋斗自强,明明暗暗的不满、嘲笑、鄙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了。
好意被当做恶意,更是司空见惯,都成了毛毛雨了。
到这时候,她才有空问周夫人到底是拿了什么贺礼来——其实,周夫人倒是更明显的借花献佛。
她找来的“贺礼”,也比女院的学子们更早到。
是一个年轻的云氏儒生,叫做云佩钰的年轻男子,以及……不算出乎预料的莫兰。
虽然水馨之前就发现,莫兰比早前见到的几次要积极了许多,但依然没想到,对方居然积极到了这个地步。甚至都没等君九韶找上门去。先找到大儒的后宅去了。
而且,莫兰应该是跟着施长安他们一起上京的,得说他们的速度也比她想得快,毕竟施长安是来自南方的真人啊!或者说,政事堂想要掌握新型舆论操控方式的决心,比她想得要大。
不,也许她的决心其实没那么大。
在莫兰说了几句话之后,水馨就在心底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毕竟她已经挺熟悉莫兰了,对于她的眼神,也能读懂一二。那分明是一种“没想到”的眼神。
事先只怕并不知道云氏和大儒夫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事已至此,虽然她眼睛里写着“握草”,言谈还是比较靠谱的,不卑不亢。那是一种豁达或者有底气的态度。
周夫人本来想过来了就直接送礼,受到苏倾之前的影响,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同样准备等到女院学子过来之后,再来一起“欣赏”。
但女院弟子来得比较慢,直到中午后才到。在这期间,已经让周夫人,将新戏剧的事情,问得差不多了。
水馨本来是来看卢氏,想知道卢氏这边是出了什么岔子事情闹大了。
这会儿也只能跟着听莫兰的介绍了。
不过,从卢氏的态度来看,貌似也不像是经历了糟糕的事情。渐渐的,也就将心思收起,跟着认真听了起来。
水馨越发觉得,莫兰可能和她脑袋里是不是恢复的记忆要有些关联。
因为莫兰的一些选择,确实是和她冒出来的一些念头类似——比如说,寻找适合故事本身的普通人来演戏。
比如说,用修士来制造更壮阔的背景,用变换的镜头,来表达更多的内容。
还比如说,用修士来做演员——尽管君九韶否决了这个做法,但是,在曲城,却显然有儒生,并不在意被戏剧的角色影响。甚至他们可能根本都不知道那些弊端和后果。因为那云佩钰找了几个南海书院成绩不是太好,但形象上佳的修士饰演了新戏剧的角色。其中还包括女性天目。
至于整个事情的过程,可以总结成这样——卧龙山脉的直播,在曲城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而曲城本来也就有了新戏剧。莫兰就自己在市面上找了个有点趣味的本子,选了一些段落改编了一下,改成了充满市井气息的故事,又自己拿着傀儡鸟,找了戏班子里刚收没多久的,没怎么被之前的戏剧表演形式影响的普通人,演了这出“戏剧”。
之前的戏剧,演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从不曾以真正的市井民众作为主角。追根到底是因为能看得起戏剧的,少有市井民众。
市井民众难得看一次戏剧,又肯定会希望看到不同的东西。但是晶幕将戏剧常态化之后,就不一样了。
好奇心满足之后,就会有更高的期待。
儒生们虽然开始写戏剧的不少,可受到之前戏剧演绎的影响,总是难脱窠臼。所以才会很快就被看惯了戏剧的儒生夫人们发现“有些违和”。
莫兰拍出了自己的“小品”(她自称)之后,通过自己认识了几个儒修和贵女,将这“小品”投放到了晶幕之上,可以想见,一下子就大受欢迎。
而云佩钰正是帮了莫兰的人之一。
虽然他实力不太好,但眼光是不错的。不管莫兰这个“小品”的内容,在儒生之中是否讨喜,“晶幕戏剧”给人的违和感,在这小品上,确实是消弭了许多。
他立刻就决定,带上几个同学,帮莫兰做“特效”,拍摄一部真正的新戏剧。
而得到了修士支持的莫兰,选择了“开拓时期”,开拓卧龙山脉的一段故事。以历史和当时的一些传说为基础。或者说,是个探险故事——一群儒生探秘某个上古仙人在卧龙山脉残留的洞府(有夸大)的故事。
契合了当下的热点之一,卧龙山脉。
又有和之前改编的新戏剧完全不一样的,“壮阔场面”。
“……事实上不少场面是利用了山河棋,毕竟幻术擅长的人不多,但现在已经有不少儒修想转走七情之道,以后这方面肯定会增强。而且拍摄的方法也会不断改进。”莫兰如此做结。
“转走七情之道么……”苏倾叹了口气,“虽然之前就听说了曲城这方面的汇报,但是……”
周氏和卢氏也都沉默。
哪怕她们是凡人,出生在儒门尚且风雨飘摇,或者艰难前行的年代,她们自小都是听着“魔宗”的恐怖传说长大的。哪怕吴孟恒带来的七情之道是“收集正面情绪”,但那到底不同于经过天道考验的红尘念火。
对她们这些人来说,不会有现在人的安心感。总是难免担心,这种七情之路,会歪到什么糟糕的地方去。
但在同时,她们也很清楚——尤其是苏倾,非常清楚,为先天天目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让儒修们能够不再只冲着官位和教化去,是有必要的。尽管现在华明两国的儒修都还没有饱和,但等到饱和甚至是超出再来想办法,那就太晚了。
且“没有饱和”的现实建立在“女修不参与”的前提上。
明国已经下定决心废除那种婚契,就必须要相应的提高女儒修的地位。如此一来,“饱和”的速度会大大加快。
到时候,保不定舆论没有扭转,大众的注意力没有放到南边去,这边就已经因为儒修饱和的问题内斗起来了。
苏倾能清楚的感觉到,现在的明国,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岔道口上。不像是前两百年,看着一片坦途的模样了。
这一次还没有了圣儒的指引,需要他们这些已经不在齐心的弟子,来选择未来的路。
……这么想的话,这些微的可能,就更不能放弃了。
现在已经不再需要生育子嗣,最开始不肯成婚的最大担忧已经消除。现在的叶氏甚至已经有很多的不肖之辈了。
“苏夫人”的位置,已经不够。
就只怕是希望终究无法成为希望。
苏倾在莫兰到来之后,就没有怎么开口。莫兰也是刚刚上京,自然没能打探清楚明国的贵妇阶层。知道这里有一个大儒夫人,一个前大儒夫人不假,但还有一个她认识的“林冬连”在这里,莫兰也就没想到,剩下那位没被介绍的(云佩钰也不认得)夫人,其实是在座的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没有多加关注。
但不管是周夫人还是卢氏,抑或是水馨,都发现,在莫兰说完话之后,苏倾身上的气势,稍稍有些变了。
以前的苏倾,虽然也一直很努力在“做事”,但因为根基断绝的缘故,她的态度更像是“想要留下些什么”。积极却并不向上。专研历史是为了让人以史为鉴,却也更是为了整理自己的过去,培养学生是为了延续自身的未来。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现在,似乎有些变化了。
周夫人便安排云佩钰在园子里面去安装晶幕。
一边又岔开话题,问了一些莫兰南方修仙界的事情。听说南方修仙界现在根本没有先天天目的宗门,还感慨了几句。
中间又让人上了灵食级别的餐点取代午餐。
周夫人都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毕竟她并不真的关心南方——文山书院的女学生们,终究是姗姗来迟的到了。
卢氏的院落里,一下子就呼啦啦的挤进来了几十个人。
其中倒有一半多是水馨之前在张氏宅邸里见过的。比如说君纾,陶素安之类。剩下的就是陌生面孔了。
水馨在之前已经了解过,文山书院的女院,比南海书院女院的规模还要大上不少,世家到书香到寒门到平民,来自各个地方各种阶层的先天天目加起来至少有五百来人,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了。
但是,这五百来人当然不可能说全都到卢氏这里来。
那所谓的女院聚会,也不可能说召集全院的女子。
在都有先天天目的情况下,家世就自然而然的将她们又分了阶层。参加所谓女院聚会的,不但是成绩比较好的,还是身份比较高的。平民家的女儿,就算是在有了帮扶政策之后依然想要嫁人,也不会被她们拉到“圈子里”来讨论。
甚至可能还有些地域观念。
因为林诚思还告诉水馨说,林诚月是真的向参加这个女子聚会。但她也是不可能选择强闯、硬赖之类的方式的。而是规规矩矩的下了拜帖。
——然后被拒绝了。
这群人出现后,真正令水馨惊讶的地方在于,这些女子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伤势。
伤势最轻的,是一个寒门子弟。她的衣着和配饰就能显现出她和其他同学的家世差距。而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则无疑是因为她的成绩,还有实力。
在修为普遍在正气前、中期晃荡的“文山书院优秀女生”当中,这位的气息,是货真价实的“正气期圆满”。且显然不是花架子的那种。
她站在女院学生的首位,带着呼啦啦的一批人进来之后,泰然自若的对卢氏行了一个儒生礼,感谢她愿意借院子来让她们聚会。然后又招呼苏倾,“老师。”
最后才对周夫人行礼。
水馨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奇怪。
周夫人笑道,“你们自己到院子里准备吧。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个节目。”
叶崇瑛站在这个寒门女学子的身后,一副副手的模样,等到这个寒门女学子对周夫人表示了谢意之后,她才站出来依次见过主人,以及自己的“祖祖母”。
不过,其他女学生能等着前面那个,却不愿意等叶崇瑛按照礼节问候完周夫人——既然开了口,长辈们总是要见完的,除非人太多。
可叶崇瑛刚刚转到正面周夫人的方向时,一个水馨不曾见过的少女就抢先上前一步,对着卢氏行礼,“听说卢夫人与张大儒和离,家祖十分震惊。特让晚辈带了慰问礼来。”
两位大儒夫人都说是“贺礼”,这位却是直言不讳的“慰问礼”。尽管卢氏脸上没有明显的表现,但看她微微绷紧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个说法并不感冒。开口的内容更是证明了她的喜恶,“这位是谁家的姑娘?”
偏那姑娘也不怯场,直接道,“晚辈姓古,家中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