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诀-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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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所谈的事务重大,不得已只能来一回了。
飞珉这家伙倚门立着,一向随意的神情竟也难得凝重起来,但他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
诃玥长得很漂亮,她抱臂不语的神态看起来更漂亮,只是这眉头蹙得实在让人难过,她一直都看着最上面一层的卷籍发呆,不过静静听着玉琰说话,不时蹙起本就蹙得厉害的眉头,轻轻叹一声。
玉琰倒还是很平淡的样子,声音暖玉般温润,“诃玥之前卜算的时候,沙盘现出异动,结成重华之印。”
诃玥默然颔首,从宽大的祭衣里取出一方帛片,上面用墨色绘着重华的纹案,我看一看便罢,一不小心又看了一眼,却发觉纹案的中心还有一朵桃花。
“桃花……?”我瞧着那桃花,诃玥是有心的,还特特用朱笔绘了,看起来灵动鲜活。
我理了理腰间玉佩上的黄穗子,懒懒笑一笑,“当年舒清额上也有一痕雪花纹案,看了界灵真的又要出世,承瑶倒也不是随口说的。”
“正是一次际遇。”飞珉突然插口。
然我有些不同意,“但之前界灵出世,已把人间闹得天翻地覆,谁知这一回,又会怎么样呢?”
玉琰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又展开了眉头。
“人间?又是人间!”飞珉瞪了我一眼,抄起手侧了身,“你不要忘了,我们是重华的遗脉,我们并不属于人间,也没有义务……”
我不以为然,这家伙分明在赌气,我们一样生在这人间,长在这人间,何苦一定把自己当做亡族一脉,活得那般辛苦?
诃玥也听不下去了,柔声劝道:“飞珉,你别说了……”
飞珉动了气,哪里肯就这样停下,“我为什么不说?此前若非你们一再顾念人间苍生,芷剑又怎会临期改变主意,又怎会结识暮沧……”
“够了!”
轻声但怒极的声音在珠玑池内回荡,我们都愣上一愣,许久没见过玉琰这样生气了。
待回过神,他已经独自离开了珠玑池。
诃玥倚着书架,几乎把头一直埋进宽大的祭衣中去,低低嗔怪,“飞珉,你又不是不知道,玉琰他那么喜欢芷剑……你为什么还要提起那件事?”
飞珉背过身,沉默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我不过就事论事,关心芷剑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过了这么多年还只是放不下,又算什么道理?”
“我去璇光峰看看。”我有些担心玉琰,他不是轻易生气的。
玉琰独自坐在崖头,狂风卷携着他的白衣袂,在流荡的云间不断飘荡,比那些流云更多了几分灵动。
“你还是很在意?”我轻轻走上峰头,小声地,带着安慰与关切。
这璇光峰上的风向来很大,但我身上缀着的玉饰很多,比玉琰那一袭简单的白衣沉重得多,自是扬不起来的。
玉琰没有回头,轻笑道:“不过天意弄人。”
我暗自摇头,天意,又是天意……天意从来高难问,何必将种种痛苦都推脱给天呢?
却听玉琰喃喃:“我族主祭祭司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从来不可触及。”
他在说虞绫和扶缃?我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两个记忆深处的名字。
身为玉灵,重华覆灭之时,即是我们诞生之日,因而重华最深刻的记忆,也同时为我们所得,重华最后一任族长虞绫和大祭司扶缃的名字,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刻蚀在心上。
当年六界中向来有传言,虞绫与扶缃关系暧昧,非同寻常,只不过当年碍于重华力量强大,两人又位高权重,旁人不敢有所非议。
后来,遗孤芷剑来到玉明山,担任起大祭司之职,主持一年两次的重华祭典,同样与族长玉琰关系亲密。
五界之中再度议论风起,种种流言,连天界都有所耳闻,伏羲因此限制芷剑入凡,仅准许她于每年重华祭典时,由师父剑君陪同前往玉明山,再往后,芷剑与龙族相恋不成,赌气强入轮回去了,这些议论才渐渐随着时日的推移,慢慢淡去了。
如今时隔近千年,听玉琰重提此事,我也不禁有些难过。
“抱歉,惹你不痛快了。”玉琰听到我的叹息,知道我是一向看得开的,为搅起我这样的愁绪很是愧疚,慢慢地走来,带着歉意和安慰看我一眼。
我掩面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柔声劝他道:“说起芷剑,我们也都很难过,玉琰,你不要责怪飞珉,他也是一时气不过。”
“我明白,并没有生气,不过是我自己……”他苦笑着走到我身边,“倘若当初早做决定,也许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我不仅害了芷剑,还……”
我很可怜他,他真的很喜欢芷剑,喜欢她,却又不敢僭越,到最后,亲眼看着她为了旁人出生入死,还得祝福她。
伸手扶了他的肩膀,轻轻一笑,“不要想那些了,我们与其在这里伤心,不如快点找到他们。”
玉琰对我这话很惊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迟迟不从郡中回山,是发现了什么?”
我收回手握着腰间的玉佩,故意逗他,“你倒是猜一猜,我遇上了谁?”
“我怎会知道。”玉琰摇头,带住我的衣袖往山巅的亭中走去。
凛冽的风从峭壁下吹来,我那般沉重的白衣也被翩翩托起。
不禁眯起眼,侧头嗔怪地看看玉琰,“在这里做什么?风太大,下去吧。”
玉琰并没有回答,其实我心中自然知道的,不过不想说出来而已,他来到这里,是因为过去的一件事。
当年玉琰曾与芷剑在亭中闲谈,后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芷剑竟赌气跳下山崖,虽然她师父剑君将她救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此事依然惹得伏羲震怒,听闻数次盘问芷剑究竟发生何事。
但是,再也没有人说起过那件事,一年后,两人再次相见,依然如过去一般,只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似乎彼此间颇有疏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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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究竟发生过什么?”我自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抽回衣袖,低声探问。
玉琰涩涩地笑着,轻声道:“并没有什么事情,你要说的是什么呢?”他果然还是不愿意说起的。
我也没存着追问的心意,轻轻一笑,“之前诃玥不是算过了吗?芷剑即将归来,那卜算所指,便是京城之中。”
“所以……?”玉琰静静地听着,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我遇到了自京城来的两位殿下。”我眯缝着眼看狂风乱卷的谷底,也不动神色地说了这一句。
“哦……?”玉琰挑了挑眉,“双华又派人前去拜谒神妃之墓,想来新帝又将继位。不过我在山中住得久了,对这些事情渐渐都不在意了。”玉琰自嘲地笑了,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在郡中遇到了他们,便问了一些京中之事。”我又勾起一丝笑意。
玉琰脸色也缓和了一些,问道:“你问到的,和芷剑有关吗?”
我点头,“是了,祈天宫的大祭司近来也占得与芷剑有关的事情,这才遣了孩子们往玉明郡来知会一声——她知道灵族在寻芷剑。”
“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祈天宫的大祭司,可是唤作‘商沂’的?”玉琰转过身来,轻轻一笑,“上回南歌同淑旻来的时候,淑旻不是说起过吗?南歌那族弟南钦,不知怎么结识了个祈天宫的小姑娘,两人倒是要好得很,只是那小姑娘是嫡系的长女,到底是要嫁入皇室的。”
我叹一叹,当初淑旻来这里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商沂不过是个十六岁大的小姑娘,如今她的孩子都这般大了,凡人喜欢说流年流年,当真流的好快。
玉琰笑得倒是释怀,他这个人,其实很少将男女之情放在心上,对芷剑。或许是追悔更多一些罢?
“既然重华与天界的占卜都算出芷剑在京中。我这便传信告知南歌和淑旻,不妨进京一探。”
“也好,不过。这一次我也进京一探罢。”我袖起手走出了亭子,一边自语,“芷剑她总愿意叫我一声‘姐姐’,我倒还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枫璐。再等一等。”玉琰跟着我走出亭子,出言挽留。
我立住脚。侧过身看着他,狂风将我的头发吹得四处飞散,这副尊容实在不雅观。
不过玉琰还没来得及说话,璇光峰下便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缕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如同倾诉与哀哭。
“是诃玥在带着族人唱祭歌,又是一年重华之祭。主祭之人却不知何日归来。”玉琰轻叹一声,“今年还有一场祭典。你过了那会儿再往京中去也不迟。”
我没有回答,随着那幽咽的旋律一同轻声唱了起来。
半年后,我封起青玉坊,独自到了京城。
之前悄悄在祈天宫附近打探过消息,说是两位殿下祭扫归来后不久,先帝便染病过世,之后那位与他素来不和的皇后,也就是大祭司商沂,竟是一柄匕首自尽在皇陵,与他一道归葬了。
他们生前的不和似乎就这么被抹去了,这一合葬,还是一对恩爱夫妻么。啧,祈天宫到底是祈天宫,神的后裔,一点容不得旁人嚼舌头。
只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去问一问那位南钦颇为钦慕的小姑娘——哦,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芷剑的事情,究竟卜得了什么结果。
这条路走不通,我只好悄悄往宫里去寻那位唤作“荷月”的小姑娘,她也是祈天宫的祭司,和她那姨母又挺亲近的,应当也知道不少吧?
这皇宫的地形好生复杂,远不如玉明山一条山路通进去来得方便,我好不容易寻到了荷月住的流珠宫,还没进去,便闻到了浓重的药香味儿。
我还退出去又看了看,确定是皇后住的流珠宫,隐着身形立在阶下有些疑惑,祈天宫承有神血,哪能那么容易就病了?何况上次见到荷月那丫头,看起来活泼的很呢。
我带着狐疑闪身进去,幔子轻轻一晃,仿佛是被轻风吹动了,随即又落回原位。
门外飘来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咦?有人进去了……?”
“你看错了吧,怎么有人?”另一个女孩子轻声说着,带着一丝不满。
“可我……我分明看见有个人,穿着白衣裳……”
“好了!皇后正病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少说几句吧。”
我摇摇头,那个发觉有异的小姑娘,你的观察力倒是不错。
白衣一闪,我已经到了里间,身上琳琅的玉佩落了个法术,虽然撞在一道却没有一点声响。
揭开榻前的纱幔,那女孩子气息沉沉地躺在里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头微微蹙着,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华丽的锦被盖在她身上,更加衬出病中之人的单薄可怜。
我轻轻叹了,这还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急忙挥手将一道柔和的光芒投到她身上,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半年前在玉明郡相见时的场景。
那时的荷月穿着雅致,尽管一举一动都端庄守礼,但她一双眸子清远灵动,仅仅一瞥,便使人察觉到她的内心是渴望自由的,后来和她的交谈时,我发觉她果然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可惜她的母亲是商沂之妹,祈天宫的嫡系,她又是被作为祈天宫的祭司教养的,十岁被定为了太子妃,管教向来严厉。
我无声地摇了摇头,坐在榻边握住她的手,那瘦弱的手冰凉潮湿,脉若沉丝。
荷月她慢慢睁开眼,待看清了面前的人后,费力地笑了一下,“是你……?枫璐前辈?”
我应了一声,伸手替她擦去额角的冷汗,看一回帐顶,“我吵醒你了。”
“没有……”荷月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累得直喘气。
我摇摇头,再次将灵力度到她身上,探了探她的体质,不禁直摇头,“你体内的神血,已经殆尽,灵力也弱得很,难怪会病倒。”
荷月敛眉,半闭着眼,没有做出回答。
“京城之中,还能出什么事情?而且,祈天宫人手众多,也犯不着让你涉险……”其实我已经猜到,伤到这一步,自然是过度使用了什么法术的缘故。
但她有些不明白,她好歹也是皇后,不到万不得已,祈天宫委实不会让她轻易涉险,唯一的答案,应当是祈天宫对此事一无所知。
荷月依然没有回答,但得到灵力之后,气色慢慢好转了一些,唇上也不再是惨白的颜色,“枫璐前辈,我动用了灵凤诀,神血耗尽,不可能活下去,你不必这样。”
窗外是三更的样子,一片漆黑,她的话却比那无边的夜色更晦暗难明。
果然是灵凤诀,这对于神来说不过是个简单的小法术,与灵族激发出自身的禀赋一般无二,可对于承有神血的凡人来说,却是要以性命为代价的,承瑶当初委实不该将这法子传与族人。
“身为祭司,对自己的生死,总是明了的。”见我望着外间夜色不答,她又淡淡地补上了一句话。
还是那么清远的眼,却已经染上了灰蒙蒙的阴翳,一双眸子掩在迷蒙的泪水中,依稀可以读懂里面的一丝留恋。
“为什么呢?”我的心里其实没有多么悲痛,我都活了那么久,见过太多的生死别离,对于面前这样一个年轻性命的消亡,我更多感到的是惋惜和遗憾,而非悲痛眷恋。
但是,我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魔灵。”荷月思虑再三,终于极轻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轻轻蹙了眉头,叹口气,“玄启……果然也知道了吗?”但我随即带了些责备和痛惜看着眼前命悬一线的女子,“你与魔灵对敌,不是不自量力是什么?!”
荷月低下头,似乎在轻轻啜泣,“玄铁林的人闯入宫禁,那时遣人去请大祭司,是远水难救近火,我身为祭司,自然有义务保护陛下。”
我静静听着她说完,带着无奈轻笑道:“所以,你动用灵凤诀,不惜以自己为祭,从而让玄铁林的人退去?”
荷月费力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傻姑娘……”我不知再说什么。
我们玉明山同玄铁林有些恩怨,这千年来一直不大往来,玄铁林的人闯入宫禁到底想做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玄启那家伙不会公然与伏羲的拥护者为难,荷月这丫头,是小心过头了,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值得吗?
荷月她抬起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低询问,“前辈来到京中,又是为了什么?趁我还没有死,是否需要什么……”
我被她一问,这才倏然想起,自己进京原是为了探问芷剑之事的,但可以询问的两个人——商沂已经殉葬而死,面前这个小姑娘又只剩了半口气,明儿早上也不知捱不捱得到。
剑君说的果然不错,他这个宝贝徒儿的命数实在是坎坷得很,竟连寻个魂魄都这般一波三折,堪比一部最好的戏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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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明来意,荷月已经猜到了,她转过脸来看着我,带着一些奇异的微笑,“枫璐前辈……我能求你一件事?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的。”
“什么?”我突然有些看不透她的神情,人,有的时候总会让我有些吃惊。
而且这小姑娘下面说的话,的确也让我吃惊了。
她低着头,似乎有些羞赧的样子,低低嗫嚅了一句,“你,能够变作我的样子,留在这里吗……?”
“你的样子……?”起不明白,这个女孩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荷月挽住我一条胳膊,转过来倚在我身上,像撒娇的女孩子一样,附在我耳边带着一点哭腔,“我如果死了,陛下会很伤心的……湄儿也还小,我很担心他们。”
她说着,忽又笑了,大约也觉得她那个想法太奇怪了,“但是,枫璐姐真的不用答应我……是我,太任性了吧?”
我忽地哽了一哽,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忽然笑道:“荷月,我答应你。”
“真的……?!”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倏地抬起头望着我,随即又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费力地喘着气。
“是,我答应你……到你的孩子出嫁的那一天。”我微微一笑。
其实,我本来便要留下来照应南歌和淑旻,能够冒充双华的皇后,而且她还是祈天宫的祭司,自然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荷月听到我答应,大约困扰已久的心事终于有着落了,那点强撑着的病体的残余灵力正在一点点流散,一双眼费力地眨着,眼看就要闭上。果然是要撑不过去了。
她终于还是疲惫地闭上眼,软软地靠在我身上,轻声哀求道:“前辈,我觉得越来越难受了……你能在这里陪我吗?我恐怕等不到天亮了……”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边为她抹去额角的冷汗,低低叹息,“你病到如此。如今就要死了。却没有人来陪着你吗?”
“陛下并不知道我病到如此境地……”
一声轻微的“窸窣”声,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她的那句话也就没有再听下去。
进来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悄悄地探进头来,但是荷月靠在我身上,我没有办法躲开。
“母后……?”见到屋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白衣女子,那小女孩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荷月听到女儿的声音,稍稍聚回一些神智。用虚弱的声音尽量温柔地答应道:“湄儿,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担心母后……反正外面的那些姐姐都睡着了,我就……偷偷溜进来了……”她低着头,很害怕她母后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