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诀-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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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年雨霁的午后,也是这样一道长虹,从天边一直飞来,而年轻的人们,立在雨水滴落的廊下,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说着话。
只是,经年不过转眼,深情不过离别。
只有这一道彩虹,从记忆里延伸出来,一直呈现到眼前,连缀了那些久远美好的,已经如梦似幻的回忆。
空邑,千松镇。
服帖的青石板从来没有改变模样,道边的松树也安静地像要睡过去了,只不时有松鼠突然从这一头的树上,“啪”地落到了临近的另一株松树上,惹得许多松针“簌簌”往下落。
旭华驻足,抬头看着高枝,终于展颜笑了笑,又继续向前面走去。
在四平八稳的街道上转了几转,她走进了一处石料铺子的作坊。
作坊里堆着许多石碑,一个中年女子正蹲在一块已经成型的青石碑前,细细地描着上面的文字,院内其他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正在卖力地敲击打磨石块,作坊里充满了铁器和石块撞击的“叮叮”“铮铮”的声音,清脆悦耳。
见到旭华进来,那女子直起身,亲热地凑上前,“是旭华妹子来了。”
“孟姐姐。”旭华轻轻点头,随她一道进了堂屋里坐下。
女子为她斟了茶,微微敛起眉看她,过去这么些年了,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走入铺子的姑娘,有些慌乱,有些无措,但她只是淡淡道:“我要洗一块碑。”
她当时不过是帮着父亲打理这石料铺子,见了个年纪相近的女孩,便很热情地问她,“姑娘是外乡人吗?你要为谁洗碑?用什么料子?碑上刻什么字?”
旭华被她一气不停的问话问得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自语,“料子……?一切从简便好……”
她见旭华实在有些失魂落魄,言行却处处得体,猜测不是简单的人物,轻轻一笑,“姑娘,不如跟我去里面屋子坐一坐,慢慢说?”
旭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跟着她进了堂屋,也就是如今的这处地方,也就坐在今日的这个位子上。
她也为旭华倒了一杯茶,“姑娘,生死乃是定数,不要太过悲伤,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对了,我姓孟,镇上的人都叫我柳娘。”
旭华点点头,这才叹道:“孟姐姐,你替我洗一块普通的墓碑——不论大小、成色,越普通越好,上面就刻上……陶雪安……”
孟柳娘当时很是惊奇,虽然料到了她身份不低,但也没有想到,她一出口便是这样的话。
这大将军陶磊可还是挺有名气的,他的宝贝女儿,孟柳娘自然也听过,震惊过后笑了笑,“看来姑娘是京城来的?”
旭华缓缓点头,“不错。”
如今这些年过去,孟柳娘与她交情不错,多半也猜到了她原是宫中的侍女,至于那一年她身边忽地多出的两个孩子,长得那般粉雕玉琢,不是宫中的两位小殿下,却能是谁?
孟柳娘低低笑一笑,当初年少气性,千松镇却镇日安安静静,再起不了一丝波澜,好容易听闻有双华的两位殿下从这里经过,那日一干年轻人全都围在附近想要看个热闹。这一看也没失望,果然是一对璧人,比传言中的还要让人倾羡。
如今这两个孩子,容貌与他们有七分相似,再知道旭华的身份,如何猜不到?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年夏天,驿馆的屋檐下……”她抬起头,回忆了一会儿,微笑着,“那样一对璧人,虽然只是隔着雨帘远远地望上了一眼,但他们那时的样子,我至今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孟姐姐,纵使风华绝代,纵使深情如斯,到如今,早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旭华只是淡淡地笑,带着些许的凄凉。
孟柳娘轻轻摇头,“听闻皇后早已回京,旭华妹妹仍不打算回去?”
“我想,我更喜欢留在这里。”旭华摇头,她知道寒林是回去了,说她这么多年一直卧病,不过是外间传言,谁知道究竟是出了变故,回去还不是徒添伤心?“葬在千松镇边的一座寺庙边,是安妃的遗愿,我自请离京做这件事,当时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去了。”
“那两位小殿下呢?”孟柳娘的声音压得很低。
“……潮儿当年寻来时,说这世上没人要他们兄妹了。”旭华敛眉叹息,“那小丫头更是只知道潮儿是她兄长,其他什么也记不得,又何必送他们回京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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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微风还透着一丝寒意。
京城,东平门附近,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灯火还亮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开了一扇破旧的木门。
一个年老的女子开门,就着昏黄的灯光打量了门外的人。
简朴的衣着,满面的风尘,瑟缩着身子,一看就是行路之人。
“这么晚了,那些客栈只怕不会再收留旅人。”老妇关切地看着面前的人,年纪不大,但很老成。
那人懂得老妇人的意思,点头道:“多谢收留。”便跟着老妇走入屋中。
屋内陈设简单,但布置得井井有条,透着一分大方。
老妇已经倒了一杯热茶,为旅人驱散寒气,屋中除了她,似乎并没有旁人了。
“您孤身一人,住在此处?”旅人暖和过来,环顾了四周冷清的墙壁。
老妇坐下来,点头微笑,“阁下是从哪里进京的?”
“才从空邑来,受好友之托,有一封书信送入皇城。”那人微微踌躇,但觉得面前的老妇是可信的,便据实相告。
老妇露出些微吃惊的神情,目光变得悠远起来,“空邑呐……你可认识,一位姓卢的女子?”
“您说卢姑姑吗?我自然识得,您也认得她吗?”这回轮到旅人吃惊,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妇,竟会知道千里之外的人。
这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动身之前听说的事情,一点也不假呢。
“老身原是宫中之人,很久以前流珠宫的侍女,自然识得卢姑娘。”老妇不动声色。眯起眼似乎陷入了回忆。
旅人这才恍然,早就听说空邑中颇为闻名的女子卢旭华有着不平常的身世,否则她又怎会一直住在空邑,既不出家,也不嫁人,只是照顾着那一对兄妹呢?
“那卢姑姑,她是……?”
“她曾是东宫的侍女。与太子妃十分亲厚。后来自是进宫,照管诸事。”
旅人有些发懵,照理说。既是这样的身份,留在宫中何愁没有好结果,何必巴巴地跑去空邑,过那等苦日子?
老妇看出了他的疑惑。苦笑道:“年轻人呐,就是不知道进退。都觉得京城是好地方,却不知道,这里埋的眼泪,比祈天宫外的神幡还多。数也数不过来。”
她回身剔亮了短短的蜡烛,似乎愿意作一次长谈。
“流珠宫空了那么多年,三位皇后俱是不得善终。这样的地方,任谁都不会想要留下来的。还有安妃的事情,可怜也曾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女子,不过气性高傲些,便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您说的那位皇后,便是祈天宫上代少祭司大人吗?我时常听到人们说起,她并没有死,只是一直在宫中卧病?”旅人压低了声音,不敢过于张扬。
老妇点头,“她的确还在宫中,我也曾见过一眼,似是睡着了的样子,只不见醒来,如今新继位的陛下还年轻,做兄长的不放心,自然还与他的皇后留在宫中。”
“说来,我倒要问问你。”想起那件传闻,老妇有些神秘地看着旅人,“你说为好友送信到皇城,那人却是谁?”
“您问这个啊,就是那位卢姑姑照顾的孩子,我和他自幼相识,他带着一个妹妹,听闻幼时便与父母失散,一直都是卢姑姑照顾他们的。”
老妇听了不住点头,心里已是明白。
旅人却没有意识到海潮的身份,还自顾自地讲着:“说起海潮兄弟,那可真是一表人才,怎么看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就是比不上他,还有那个小姑娘,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却是水灵,将来定是个美人。”
老妇起先还只是淡淡一笑,神定气闲,但听到旅人说起那女孩子,不禁蹙了蹙眉,如果真是嫡亲的妹妹,那岂不是疑点重重?
“老人家……?”旅人见她发愣,不禁唤了一声,“看您的神情,好像识得海潮兄弟?”
老妇清了清嗓子,暗自笑笑,怎会不识?那孩子,他幼时也曾见过他一眼,模样长得自是伶俐可爱,听说也懂事得很,谁知道几年前那一场持续了三日的大雾后,便说那孩子离开了皇城。
如今倒奇怪,他一个人跑去空邑,还说照顾什么妹妹,寒林在那之前根本没有回过京城,他又哪里来的妹妹了?
但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说的,关乎皇室与祈天宫秘辛,任何与之相关的人,都不会轻易提起,更何况,寒林按着商沂的面上,能唤她一声芫姑姑,她自然也知道爱护小辈的。
“只是名字与过去认识的一个小娃娃有些像罢了,我活了这一辈子,没离开过京城,怎么会认得你空邑之人?”
旅人点点头,“老人家说的很是,既然您曾是宫中之人,想必能帮我把这封信件送进去吧?”
“自然可以,我明日便带你去内城寻人。”老妇立起身,指了指一侧的客房,“今夜晚了,你去歇下吧。”
…………
寂静的深宫中,有几盏烛火还没有熄灭。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个年轻的小宫女提着宫灯,逃也似的跳进了屋内,帘子摇曳着落下,带起极大的声响。
“怎么了?这么夜了,做什么大惊小怪的?”屋中另一个宫女立刻低声训斥。
“姐姐,我……”小宫女惊魂未定,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我,我刚才路过流珠宫……”
年长些的宫女压低了声音,但非常严厉,“噤声!流珠宫的事情,岂是你能够随便议论的?!”
“可……可是,我刚才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小宫女没有理解年长者的训斥,高声为自己分辩,“你想。那里怎么会有人呢?”
“闹够了没有?!”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威严地喝止。
“姑姑,您消消气,这个小妹妹刚进宫,年纪小不懂规矩。”那年长的宫女刚才还在呵斥,现在却反过来为小宫女求情。
“算了,你带她下去。叫她别再大惊小怪了。”
“姐姐。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样啊?流珠宫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小宫女受了刚才一顿斥责,懂事了许多,现在压低了声音。跟着那个年长的宫女悄没声地往自己的房间去。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上一位陛下和他的皇后一直都在流珠宫中,怎么说那里没有人?”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原来不只是传闻?”
“自然不是传闻了……”年长女子的声音拖得很悠远。
“那姐姐能跟我说说嘛?我在家里时,娘亲常提起。那位皇后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年长的宫女轻轻笑了笑,“说起皇后,那可真是风华绝代呢,我还见过她在祭坛上的样子。再没有比她更像神女殿下的祭司了。”
“神女?”小宫女的声音里充满了倾羡。
“不过,可惜了。有句话不是叫作‘红颜薄命’吗?皇后偏偏就是身子不好,怀着潮殿下的时候。又赶上兵荒马乱的,最后也不知为什么。一个人在青霭郡一待就是两三年,回来的时候,听说浑身都是血,这些年便像睡着了一样,就没醒来过。”
“那陛下呢?皇后没回来过,陛下就这么等着她……?现在又等她醒过来?”
“傻丫头,不是还有死了的安妃吗?不过,陛下从没进过煎雪宫,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当年旭华赌气离京,宫中有谁不知道是为了这位不得宠的安妃。
“那姐姐,你是见过陛下和皇后的?”
“自然了,你若真想见见他们,只消在望日的夜里,装作不经意地路过流珠宫,陛下向来待人平易,不会责怪的。”
“望日?满月之夜?”
“听闻皇后喜欢满月,因此每月那时,陛下会抱她到屋外望月。”
“姐姐……今个儿便是望日呀!我方才路过流珠宫,并没有看到人影,只是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想是你听错了。”年长的女子还沉浸在回忆中,“我就见到过,就在去年,他们都还是很年轻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一点变化都没有,可见真真是天上的仙人。”
年轻的宫女见她不理会自己,不禁急了,“真的,我真的听到流珠宫里有说话声!”
“傻孩子,那是陛下在自语罢了……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的。”被缠的不耐烦,年长者随口敷衍。
“可我,还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她唤陛下作,川……”
这么亲密的称谓,除了那个已经沉睡不醒的人,恐怕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了吧?
年长的宫女也愣住了,难道皇后真的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窗外,两道人影正并肩走过花草掩映的小径,不时带起细碎的声响。
他们靠得很近,男子的手紧紧环在女子腰间,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我们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过往?”温和的声音,轻笑,带着一点戏谑。
“林儿……”
“噤声。”女子突然拉着他向后躲入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一声轻响,屋内的两个宫女推开窗户,谨慎地望着外间夜色。
“奇怪,分明有声音。”
“大约是听错了,别再说这些了,睡下吧。”
“回去流珠宫吧,若被发现,可要吓坏这些小姑娘了。”女子轻笑。
“好,回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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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的夜里,极光如幽绿的缎子,在墨蓝的天空中瞬息万变,流转不休。
“川……你看,真是比世间所有的法术都漂亮呢……”幽幽的声音自高耸的松林间漫起,仿佛流水一般,萦绕在四周。
“林儿,小心着凉。”翟川挽了一件毛绒绒的斗篷,快步追上她,为她轻轻披上,低声嗔怪,“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不放在心上?”见她小脸冻得通红,索性拉进怀里,轻轻呵气暖着。
寒林抬起头横了他一眼,“我本来才没有这么惧冷。”只要她的身体还是冰凉的,自然不会那么惧冷了,这一瞪大有意味。
“哦?你不说也就罢了,说起此事……”翟川伸手捧住她冰凉的面庞,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一手揽上她纤细的腰肢,“这几日住在极北,怕你着凉还没碰过你呢……”
“你别乱动,这可是在雪陌林!”寒林拧了眉,把他不老实地揉着自己腰间的手拍开,“快过来,明日就要走了,我们再去陪陪阿瞳。”
寂静的空地上,那截枯死的树干还在,只是上面的积雪更厚,几乎将原本棕褐的色彩全都覆住。
一方小巧的墓碑,一半已经掩埋到积雪之下,薛陌正立在一旁出神,见他们走来,微微点头,“你们来了。”
“陌前辈。”寒林缓步走上前,微掩了眸子,“我们明日就要走了。”
“知道,去玉明山,是吗?”薛陌面色一动不动,白发白衣与白雪几乎融为一体。
“是,我们往后会一直留在那里。”寒林回头含笑看了翟川。蹲下身抚去墓碑上的积雪,额头抵着冰凉的石块低语,“阿瞳,我们要走了,往后再来看你。”
薛陌无言地立了一会儿,落下一句冰凉的话,“火灵想见见你们。有些重要的事情同你们分说。”抬头望一望天色。极北的冬季总是永夜不晗,“现在就去火溪谷罢。”
两人都有些意外,前些日子寒林前去交还薛瞳佩剑。已经见过火灵一面,他不过随口寒暄几句,并未说起什么重要之事,看他那神情。也不像有什么重要之事。
火溪谷还是白雾蒸腾,在夜色中显得越加迷蒙。
“来得很快。”火灵从通往谷中的狭道走出。将寒林上下打量了,面色微沉,“寒林,你当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从前的……事情?”寒林被他问得莫名悚然。下意识往翟川怀里躲,“幼时到现在的事情,我都记得。”
火灵闭目不语。似乎在细细衡量着什么事情,良久。长叹一声,“你是神女承瑶的转世,你真不知?”
“我……神女的转世……?”寒林咬着唇,迷茫地望进雾气氤氲的火溪谷,强烈的恐惧霎时从心中漫起,耳边仿佛响起了彻心的凄厉哭喊,手中下意识攥紧。
“林儿?林儿,怎么了?”翟川见她忽然失态,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背。
感受到他身上清正的气息,寒林情绪稍平,蹭着他衣襟低语,“……就像有厉鬼要向我索命……这个梦,缠了我很久很久……”当过去的事情都渐渐淡去了以后,唯有这个噩梦还会不时闪现,“不,川,它不是梦……一定不是梦……”
“的确不是梦。”火灵蹙了眉,“承瑶以灵火燎原千里,所伤无辜不计其数,此后常年受恶灵缠身,这才决意投入轮回赎尽罪愆……你的梦,就是最好的证明。”
寒林微微一颤,侧过头看着火溪谷深处,手中却将翟川抱得更紧,“什么东西……?有什么在叫我进去?”迷而惊恐的眸子转向火灵,“前辈?”
“是承瑶的神魄。”火灵手中一转,一道光华从谷中慢慢升起,仿佛初阳一般在空中流转,“薛陌说你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