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诀-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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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薛瞳能够这样想,她身边的所有人,只是敬佩她,怜悯她,却总是觉得这一切是她理所当然应当承受的。
她握着薛瞳的手,略带了激动地道:“薛姑娘,真的谢谢你能这样想。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值和不值的话,现在说也没有意义了。我只希望,能够为重山做一些事,到死而已。”
薛瞳责备地看了她,问道:“为什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静女的脸上没有悲色,只是冷静地解释道:“这些年,特别是这过去的一年,我时时觉得很累很累。父王过世的时候,我真想跟着他一道儿去了。但是我不能够……”
薛瞳默然低下头,紧紧握着她枯瘦的手,希望能借此给她一些安慰。对于这个女子,她的面前是纷乱的尘事,如今每日又都在不断的担忧之中度过,而在这路的尽头,却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她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能够责怪呢?
静女见她不言,自己反倒笑了,劝道:“薛姑娘,你不要伤心。我对于重山,问心无愧。明日,我会亲自出城督战,我若身死,请你禀告陛下,之前从澄海调来的国相沈潭沈大人很有才能,不该埋没在这小小山野之国。身后之事,我不能逆睹,但还是希望……”
薛瞳这才摇头道:“如今何必想这些?我明日随你一道出城,必定会护你周全。”
她顿了一顿,微笑着安慰道:“之前寒林也是到了论生论死的地步,如今不也好好的吗?你们都是可怜的女子,上天会眷顾你们的……”
静女听她提起寒林,便问道:“皇后还没回京吗?”
薛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久前去过雾霭林,寒林的情况很不错,但是南歌担心她离开了灵力充沛之地还是会支撑不了。毕竟,如今她的情况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静女温和地笑了笑,道:“她的心肠那么好,伏羲大神会保佑自己的祭司的。如今情势还乱的很,晚些回去也没什么——这种时候,又有谁会在意这些事情。”
西北天空的光亮已经完全收尽,两人所处的高台被一片夜色吞没。
高台之下,本该亮出千万点灯光的山麓一团漆黑,了无生气。
两方强大势力的争斗,到最后伤及的,却永远是最柔弱最无辜之人。千年不过一瞬,对高高在上的仙神和超脱生死的灵族来说,人间的悲欢离合,也不过是瞬息之间而已。
“世子妃,薛姑娘,春寒料峭,两位进来说话吧。”女孩清脆的声音从屋内穿过重重帘幕传来,带着一丝担忧与痛惜。
薛瞳点头劝道:“我们是该进去了,横竖外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道:“世子妃,我之前去雾霭林,寒林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我想你是应该知道这件事的。”
静女走进屋内,俯身点亮了蜡烛,一点微弱的光芒将内间缓缓照亮。
她的目光转了一转,问道:“是……关于……”随即又掩了口,不再问下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薛瞳看到她的脸上浮起一点点的希望,但随即淡了下去。伤心过很多次的人,如今毕竟是不敢再奢求什么的了。
薛瞳安慰地扶住她,轻声道:“隰桑已经过世……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但是,你应当知道,不是吗?”
静女似乎受了很大的震动,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默然不语,过了许久才叹道:“你说的是真的?若是这样,他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薛瞳看到她的眼角亮亮的,不禁有些惊讶。
一个自己已经很不幸的女子,竟然会为另一个人的不幸流泪;更何况,那人,是给她带来了这些不幸的人。
薛瞳小心翼翼地探问道:“你难道不恨她吗?”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该问,但是,她忍不住想问。
静女抬起手在湿润的眼角擦了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恨她。若是没有她,我过的日子,其实与这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别吧?”
薛瞳怔怔地望着她,轻声叹道:“或许吧,但总会比现在好一些的。”
静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薛姑娘,谢谢你这样关心我。你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孩子,不像我一样懦弱,我希望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薛瞳摇了摇头,毫无底气地笑道:“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看到了陌前辈过的寂寞的日子,也看到了寒林的痛苦,还有你、阿涟……很多很多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受这样的苦难。我仅仅只是不想这样而已。”
静女蹙起眉,也被她的问题问住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不再说一句话。唯有屋内的灯火,摇摇曳曳,飘飘荡荡,使人的心神更加不宁。
许久,或许只是使人感到很久罢了。沉思中的时间,有的时候会飞逝而过,但有时也会使人觉得度日如年。
静女剔了剔烛焰,把那结着的一朵烛花剪下来,道:“我们并没有做错,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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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节 爱已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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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海国近海的地方,有一处乱石堆叠的废墟,长久以来,都没有人在附近居住。
在那里向四周望去,满目荒草丛生,砾石错杂,仿佛还保存着天地初成时的寂寥一般。
在废墟与海水交汇的地方,立着一个红绡飘飘的女子。她刚从海中上来,停立了一会儿,默然走上陆地。
她小心地在被风雨剥蚀的白石中穿梭,慢慢走上了一块布满裂痕,但总的还算平坦的大石块。
这儿原来应当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地面上尚未完全被侵蚀的刻纹蜿蜿蜒蜒,生着许多青苔。若是有人从海边的山岬上眺望,他会惊奇地发现,这些沿着刻痕生长的青苔,恰好组成了昔日重华的族徽。
红衣女子静静地立在上面,遥望着珊瑚海方向的海面,自语道:“你们回来吧……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父王和我们,都已经等得太久。”
湿润的海风拂乱了她的头发,她伸手笼住发丝,那发辫上缠着的珊瑚珠便发出阵阵碎响。
远处,两个白色的人影在风中朝着废墟走来。
女子回过头,看着他们白色的衣袂飞扬着,如同海上翱翔的飞鸟。她略带惊奇地挑了挑细长的眉毛,过去的很久很久的时光,她和两个姐姐,常常来到这里,但很少有旁的人来过这里。
南歌带着寒林向着废墟走去,见到上面的女子,淡淡笑道:“她果然还在这里,都过去这么久了。”
寒林怀抱着翟潮,尽量不惊醒他,微微蹙起眉,轻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之前不愿意说,现在已经到了,总能告诉我了?”
南歌望着高台,道:“这是重华遗迹。”
顿了一顿,他补充道:“当年天灾,重华的祭坛没有被完全损毁,坠落到了人间,就是此处了。”
寒林凝视着祭坛废墟上的女子,又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南歌没有回答,沿着荒草丛生的石缝慢慢走进废墟,寒林只得跟了上去。
祭坛上的女子见他们走上来,淡淡笑着,走上前招呼道:“南歌,我们又有三十多年没见了。”
她转眼看着寒林,问道:“这就是……淑旻妹妹的孩子?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听明露说起了。海底寂寥,自从……那件事之后,父王不再过问陆上之事。所以,你们的事,两个姐姐和我都很少知道。”
寒林仔细地看着她,问道:“你是明镜海的龙女?我在澄海的龙女祠里,见过你们的塑像。”
龙女听她说起,泛起一个很美的微笑,道:“不错,那塑像非常传神,是枫璐姐姐亲手为我们塑的。”
但她随即收了笑容,摇头道:“只可惜,塑像虽然还在,大家却流散四方,如今只有我们姊妹三个还在海中。”
寒林听她提到枫璐,也低下头轻轻叹息,自语道:“不知枫璐前辈是不是知道,自从我们离开玉明山之后,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南歌接口道:“玉明山与世隔绝,除玉琰之外,诃玥料理祭祀,飞珉安排守卫,枫璐从前照管山外玉明郡和青玉坊的事务,但如今隐居不出,自然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
龙女应道:“灵族多不喜与外人交接,不会刻意了解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便是我们,常年住在海底,对双华的事情知道的也很少。商姑娘,你担忧的是什么事情?”
寒林紧紧蹙着眉,摇头不答。
南歌看着龙女,含意深长地道:“玄启再次作乱。”
龙女低下头,伸手放在胸口,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一次,龙族不能再出手相助……而且,也不可能再相助。承瑶姐姐,她是知道那件事的,她能够理解我们。”
寒林不解地看着她,但没有出言询问,她从那女子的神情里看出,那件事,旁人并没有必要知道。
南歌摇头,沉声叹道:“承瑶过世多年,又岂会在意这些事?而且,当年火灵如此帮助双华,也算两不相欠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玄启虽然一直不动声色,但这么多年暗中一定有所举动。而且他为人重诺,既然亲口说过对界灵出世不感兴趣,自然不是为了此事为乱。”
龙女抬起头看着他,试探地问道:“难道南歌觉得……他这么做,是因为哥哥和芷剑妹妹的事?”
寒林轻轻抚着怀中幼儿的脸颊,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芷剑这个名字,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似乎与重华和灵族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此事竟还牵扯到了长久以来行事十分低调的海中龙族。
南歌转头看了看寒林,忽然问道:“寒林,你可知道,京城中有一户梁姓的人家?”
寒林抬起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记得川提起过,陶磊手下有一名梁姓的将领,十分有望担任下一任大将军。但我不知道你想问的,是否是他?”
南歌抬起头回忆了片刻,点头道:“应该就是,我说过,当年我和淑旻是为了寻找钧天的魂魄才进京的。你爹知道此事后,曾请商靳为我们卜算过,结果同诃玥推算的一般,便是在京中寻找。”
龙女陷入了沉思,慢慢问道:“那后来呢?你们找到了吗?”
南歌摇头道:“我们暗中寻访了很久,最终把目标定在那人身上,但发觉依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时,旻她恰好决意留在京中,我便叮嘱她留意此事。但后来发生了许多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因此此事只得暂时搁下了。”
寒林虽然不知道他们商议的究竟是什么,但从这些只言片语中,还是知晓了一些事情,便问道:“你们要找的东西……玄启也在找吗?”
龙女摇了摇头,但过了一会儿,点头笑道:“或许吧……哥哥和芷剑妹妹若是还在,自然不会容许玄启这样行事。他如今趁着界灵出世为乱,也许只是借着此事赶在两人没有重逢之前控制人间,再度与伏羲抗衡罢了。”
寒林咬着唇,轻声恨道:“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但为什么要牵扯到整个天下?难道不知他们一念之间,动及的是多少生死离合?!”
许是因为情绪陡转,怀中的孩子被她惊醒,疑惑地望着她微带怒色的面容,小心地问道:“母后……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瞳姑姑见了也会不高兴的。”
寒林轻轻伸手覆住他的眼睛,柔声安慰道:“没什么……潮儿,再睡一会儿吧。这些事情,你不要知道;这里的景色,你也不要看到。”随即轻轻念着咒语,让孩子睡去。
龙女有些不解地望着她,叹道:“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孩子下眠咒?”
寒林无奈笑道:“我不希望他知道这些,只要做一个普通人就好。知道的东西越少,烦恼也就越少。”
龙女露出怜悯的神色,摇头道:“有这样的父母,他又怎么会有平凡的命运?商姑娘,命运一旦脱序,纵然尽力抚平,也必定会在一些时候……不,只是但愿可以像你说的那样。”
她怜爱地望着那重又睡熟的孩子,道:“他才这么小,已经这么懂事了……希望他可以不要像我们一样——我们,都是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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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节 爱已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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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霭弥漫、人迹罕至的林中,忽然走过了不多几个人。他们的步伐并不匆忙,但可以看出他们所怀的激动与期待,虽然这些感情已经被长久的等待消磨了许多,但在此时,还是无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随着他们的进入,厚重的雾气慢慢淡了一些。
静悄悄的林子里,一点点响起一个颇快的脚步声。
旭华听了下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用激动地发颤的声音问薛瞳道:“这是……皇后来了?!”
薛瞳抬眼看了看翟川,有望着面前幽深的林子,点头道:“是的,定是寒林出来了。”
话音刚落,寒林臂上挽着一件灰衣,微笑着从林中转了出来。
她身上白衣飞扬,几乎与周围的雾气相融;而身后青沉沉的林子,似乎又要把她身影笼罩在其中。
翟川看到这样的情景,有些没来由地担忧,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将她揽到怀中。
寒林攀着他的脖子,微笑道:“川,你来了。”说着轻轻靠在他怀里,不再说一句话。
她和原来一样,不复是分别时体弱的样子,使翟川宽慰了许多,也很快忘记了刚才的担心。
翟川托着她的脸颊,细细打量着她,低声道:“林儿,对不起,还是让你久等了。”
寒林摇了摇头,叹道:“不过三年而已……”她将脸埋在翟川胸口,带着笑道:“川,我一直以为,真的会再也见不到你。如今这样,早已足够了……”
旭华不禁拉起袖子抹着泪,但又不敢上前打扰他们。
薛瞳却只是淡淡看着相拥的两人,目光随即落在了他们身后、丛丛深林的阴影中,静静立着的南歌。
他的身边还带着翟潮,那孩子如今看上去颇为懂事,和近两年之前见到的又差了好些。那个时候,那小小的孩子还奶声奶气地叫她“瞳姑姑”呢。想到这里,薛瞳不禁向林中的两人温和地笑了笑。
南歌见薛瞳已经看到他们,便带着那孩子慢慢走到了林外。
翟潮抬起小小的脑袋,略带着些疑惑看着紧紧抱着母亲的那人,随即不解地摇了摇头,低声唤道:“母后……”
寒林从翟川怀里轻轻挣脱出来,回过头温和地问道:“怎么了,潮儿?”
南歌慢慢跟在后面,轻推了他向前,提醒道:“潮儿,去见你父皇和母后,还有你瞳姑姑和旭华姑姑。”说罢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寒林一眼。
寒林没有对上他的目光,或是仅仅装作没有看到,但她的笑容很难察觉地敛了一敛,之后才走上前俯身抱起翟潮,笑道:“川,我做到了,他不是灵族。”
翟川将孩子接到手中,然而却很难高兴起来。过去的一直萦绕在心疑问,再次浮现了出来——彻底割断灵族的血脉,寒林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连枫璐都做不到的事情,她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做到的呢?
寒林轻柔地触了触翟潮的面颊,温和地微笑道:“潮儿,叫父皇啊……快叫父皇,乖……”
翟潮看着她,见她眼中满是鼓励,这才回头迟疑地唤道:“父皇……”
说完便又回过头,期待地看着寒林,希望得到母亲的夸奖。却见寒林忽然敛起眉头,眼中泪光一闪。他一个年幼的孩子,根本不能理解寒林为何突然作悲,不禁急道:“母后,你为什么哭呀?潮儿哪里做错了吗?”
寒林强笑道:“没有,潮儿做的很好。”她随即收了愁容,见翟川似乎心不在焉,便柔声问道:“川,你在想什么?”
薛瞳也看到了寒林忽然的失态,想起之前相见时,她几次欲言又止,便走上前,笑道:“小殿下,你越来越懂事了,还记得我吗?”
翟潮见到了熟人,转而开心地笑道:“瞳姑姑!”说着,便要薛瞳抱。
寒林早已看出了翟川担忧的事情,只是孩子在跟前,不便说明。见薛瞳来抱走孩子,不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薛瞳点了点头,传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虽然她不知道寒林要说什么,但是她毫无怀疑地鼓励她做自己决定的事情,只是因为,她们是彼此相知的好友。
寒林见薛瞳带着翟潮走远,终于叹道:“川,神血尽数进入潮儿体内,他永远都不可能现出灵族的血脉……你,你可该放心了罢?”
翟川握住她的手臂,担忧地问道:“那你呢?没有了神血,你会怎么样……?”
寒林将臂上挽着的祭衣交给他,淡淡道:“我没事的,不过,再也不能做伏羲的祭司罢了。”
翟川任由寒林将祭衣放在自己手中,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林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他,随后正色道:“请你为我转告大祭司,寒林请辞去少祭司之职。”
翟川感到有些闷得难受,蹙起眉劝道:“林儿,你不要这样想。这些事情,我们回京以后再与大祭司商量。”
寒林默然低下头,慢慢取下腰间的玉佩,回忆了许久,最终悲声道:“你说过的,我们见面之后再换回来……不过,如今,却是不用了;这一半,你拿回去吧。”
翟川怔怔地望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虽然之前在与商靳的交谈中,商靳似乎早有预感,寒林会不再归京。但是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毕竟不能接受。
寒林虽然早已这样决定,但真正到了此时,毕竟还是撑不住,不禁掩面哽咽道:“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