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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九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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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浑说什么了?”怀远驹也不是真心想探究两个女人之间地话题。他只是路过这院门口。就想进来看看。可是面对乐以珍那淡而拒之地样子。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才顺着罗金英地话问下去。

“这…”罗金英为难地看向乐以珍。

乐以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信口胡诌道:“也没什么。罗姐姐说看我肚子圆圆地。象是个女孩儿。”

怀远驹也不深究,只是随口说道:“咱们家男孩女孩都不缺,生什么都好。”

乐以珍撇了一下嘴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暗暗嘀咕:你当然不在乎了,象你这样的冷血动物,生个妖怪都不见得会让你动一下眉毛,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宝贝。

罗金英见乐以珍不接话,屋里静得令人尴尬,赶紧接过话头来:“是啊是啊,不管是少爷还是小姐,都是老爷的孩子,老爷都会心疼的。”

此语一出,气氛更加僵滞了,乐以珍垂首抚摸着被面上的提花纹路,也不吱声。怀远驹看着她默然的神态,那种熟悉的局促感再次袭来。他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我…路过,顺脚走进来的,你们聊吧,我走了。”

说完,提步往出走。罗金英这些日子难得见怀远驹一面,见他这就要走,追在身后依依不舍地留道:“外面怪冷的,老爷喝杯热茶再走吧。”

怀远驹也不回头,只是将手一摆,然后掀帘出去了。罗金英盯着那棉帘子看了一会儿,回身又坐到乐以珍身边,叹口气道:“妹妹,你这是何苦?要是你肯给老爷一个笑脸儿,老爷还不得把你宠上了天去?”

乐以珍笑着伸手去推她:“要是真那样,你还不得举着剑来砍我呀!你快走吧,我要睡觉,困死了。”

罗金英扭了几下身子,最后拗不过乐以珍,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外走:“哪有这样撵人走的?真是没良心。”

乐以珍目送罗金英出了屋,脸上笑意一层一层地褪去,直到恢复成一张静漠的面孔。她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那本书,下床趿上鞋子,走到书架旁边,将那本书夹在最上一层的最里面一格里。抬头望着那个位置,又觉得不妥,重新取下来,将它藏到了自己那个一尺见方的楠木描金饰品箱子里,锁好,将钥匙夹在了书架最上面一层最里面一格的几本书之间。

做完这些,她爬回床上,仰面躺下去后,手抚着自己圆圆的肚皮,眼睛盯着床顶那繁复的水云雕花,有两行泪静悄悄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年很快就到了,虽然怀明弘没有回来,让老太太和沈夫人不开心了好一阵子,可是老太太的腿感觉越来越活泛,也算是一件大喜事,因此怀府在这大月朝弘化十二年刚刚来临的日子里,还是充满了热腾喜庆的气氛。

可是这样的一个千古不变的喜气日子,却让乐以珍想起了她妈妈包的茴香馅饺子、炸的肉丸子,还有挂在她家小卖铺窗外的那流动明灭的串灯。除夕午夜,她会推着妈妈到小区的空地上,她点燃烟花,让绚烂的烟火在妈妈苍白的面孔上映幻出不同的光彩来…这些回忆如大海一般涌起,而她象一只人鱼,静静地浮立在那海浪之上,观看着岸上的人类们欢歌笑语、宴饮酣畅。人们越是欢喜,她就越觉得自己难以融入,于是她干脆借口自己胎动异常,让大夫给她开了几幅安胎药,窝在群芳院的那间小院子里,静心养胎。

老太太和沈夫人没有忘了她,吃的用的一拨一拨地赏到她屋里来。怀远驹居然也记得她,在她该得的份例赏之外,送来一张上好的黄花梨雕百蝠小摇床。乐以珍虽然不喜欢送床的人,可是对这张床却爱不释手。她找来工匠在摇床的四方架子顶上搭几根配套的花梨木横梁,让定儿去裁衣房要来各色的布角布头,她负责裁剪,定儿和芹儿负责缝制,做出来三十几个小动物形象的可爱布偶,琳琳琅琅地挂到那横梁上。她又去库房要来天蓝色的软绫纱做成床帷,用银箔纸、素白绢和黄绢裁成各种形状的星星和月亮、太阳,缝在床纱之上。

一个充满了童话趣味的孩童世界便被营造出来。

虽然离孩子出世还有四个月,可是乐以珍将宝宝的小摇床摆在自己屋里,闲了就会上前摇几下,唇角眉梢眸里都会盈满暖融融的母爱。每当宝宝在肚子里踹她的时候,她也会现出这种神情来。宝宝象一个播撒快乐的小天使一样,轻轻一抬小脚丫,就会将乐以珍心里的孤寂萧索之感一脚踹没了。

那日怀远驹来她屋里,看到了这张布置完毕的小童床,睁大了眼睛上下里外打量个遍,站在那里看了良久,回头问道:“这是太阳?怎么还长眼睛嘴巴?”

乐以珍没有防备他会问这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音来:“小孩子的想象力丰富多彩,长眼睛的太阳月亮会让孩子觉得世界很活泼可爱。”

怀远驹看着乐以珍忍笑的样子,指着其中一个圆圆的月亮说道:“你现在的样子象这个。”

乐以珍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一枚素绢裁成的月亮,上面有她用彩墨画的弯弯的蓝眼睛和翘起的红嘴巴。她咬住嘴唇偷笑一下,捂住自己的脸,回身往床边走:“我可不长蓝眼睛。”

因为乐以珍很少对怀远驹露出这么娇羞的笑脸来,那天怀远驹心情大好,不由得多坐了一会儿,话也说了很多。

事实上,三不五时地去乐以珍那里坐一会儿,已经成了怀远驹的习惯了,他的借口通常只有一个:“路过,顺脚就走进来了。”

乐以珍发现这个男人话很少,他每次来的时候,反复就那几句:“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可有哪里不舒服?”除此之外,他就想不起别的话题来了。如果哪天乐以珍心情还不错,愿意开口的话,两人会交谈几句,否则他通常坐不过一刻钟,就会因为气氛过于沉默而尴尬地起身离开。

乐以珍对他的经常到访无力拒绝,这是他的家,她是他的奴婢,一切都由他说了算,他手中握着对她生杀予夺的权利,更休提来这屋里坐一会儿喝杯茶了。

不过他来得次数多了,见到他时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倒是慢慢没有了,面对他,她不再那么紧张愤怒,心里放松了不少。

这并不代表她原谅了他。虽然事已至此,他当初对自己的伤害行为已经在人们的心里被合理化了,可是她仍然不能原谅他---他应该知道自己伤害了别人,他最其码应该对受伤害的人说一声“对不起”。

但怀远驹从来不说对不起。

第三十五章 何不相忘

年过了,上元节过了,转眼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也过去了,天气逐渐地暖了起来,象大毛氅这样的衣服已经可以收起来了。

怀老太太的腿在精心的调理之下,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只是瘫痪数年之久,肌肉严重萎缩,想要康复到自己行走的程度,还需要假以时日。

乐以珍根据自己的记忆,因陋就简设计了一个帮助老太太康复的辅助行走器械,总体看起来是一个四方的木架子,及腰高,下面的四脚装上了四只小木轮子,前面的挡板是可以打开的,方便老太太进去,把手上包着绵软的棉布,后面有一个坐椅,方便走累的时候随时坐下来。

怀府的工匠手巧得很,给老太太做东西又肯上心,照着乐以珍的设计图,选用上等的楠木,镶上喜鹊登枝的罗钿花纹,刷上朱褐的油漆,看上去倒成了一件可供陈设的工艺品。

完工后,当这件步行器在众人面前亮相时,大家绕着这东西转圈子,口中啧啧称奇:“乖乖!珍儿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这东西…怎么想出来的呢?”

老太太也喜欢,当即让人扶她进到那步行器中,她自己将身体重心放在前面的挡板上,挪着走了几步,累出了一头的汗,一坐到后面的椅子上,哈哈大笑---这是她瘫痪六年以来,头一次自己迈开腿走路。

这个步行器看起来原理简单,却是那个时代没有的一样东西,对老太太的康复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春水荡漾、媚柳如丝的三月天到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能扶着步行器在德光院里慢慢地挪一圈了,虽然走路的姿态令人不敢恭维,但是对一个坐了很多年的人来说,能站立起来行走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怀府老太太瘫痪多年后康复的消息,在安平府的权势富贵圈中传开后,吸引来了一个人,便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叔延庆老王爷朱瑾堂的王妃窦氏。

老王妃跟老太太患的是一样的毛病,三年前彻底不能行走,瘫痪在床。京城的冬天湿寒难耐,老王妃便来到相对比较干暖的安平府别苑休养过冬。

那日上午,乐以珍用过早饭后,见外面晨阳煦暖,便让定儿将躺椅摆到院子里,她自己拿一本书,坐到院子当间儿边看书边晒太阳。

因为她身子越来越重。老太太特许她不用按时辰晨昏定醒。爱动地时候过去一趟就行。不爱动就在自己屋里养着。因此那日上午她没有去德光院请安。

可是书没看几页。坠儿便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走到乐以珍面前福礼说道:“姨娘。延庆王妃过府来了。点名要见你呢。老太太让你这就过去。”

因为之前那位朱琏广给闹地。乐以珍使终提着一颗心。现在对“王爷”“王妃”之类地字眼儿特别敏感。下意识地问一句:“王妃见我做什么?”

“老王妃跟咱们老太太是一个毛病。听说你那药酒管用。想找你去讨教讨教。”坠儿如实禀道。

乐以珍这才放了心。回屋换好了衣服。由定儿扶着往荣寿堂而去。

进了正门。迎面便看到老太太和沈夫人一左一右陪座在下首。上方正座端坐着一位老妇人。圆团脸儿。头上勒一条银丝嵌绿松石地抹额。穿一身银青色暗纹福字团花对襟地袄裙。这样地一身便装。却丝毫不影响她散发出雍容沉练地气场来。虽然脸上皱纹横生。但从眉目口鼻地轮廓之间。可以想象出她年轻时地端庄秀丽来。

乐以珍心知这便是延庆王妃,便挣脱了定儿的手,趋向前去跪下:“奴婢给王妃殿下请安。”

“哎哟哟!快扶起来!刚才老夫人和夫人跪拜,我就说我一大清早的来讨人嫌了。如今来了一个有身子的,可不敢再让你跪了,罪过罪过。”窦王妃的声音不徐不急,字字韵正腕圆,客气却不谦虚,一副皇家人的作派。

她说话的当口,乐以珍已经叩完了三个头,有窦王妃的侍女亲自过来扶了她起身,送她到沈夫人身边坐下。

“王妃何等尊荣的身份,降贵纡尊到我们家来,乃是我府上的荣幸。”老太太说着客气的话。

“老夫人客气了。”王妃笑着应付一句,然后看向乐以珍说道:“珍丫头出落得越发俊俏了。”

乐以珍的心“嗖”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听坠儿说王妃要见她,她就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那显赫有名的官方背景,心里着实不安,眼下听王妃这句话,显然她们以前应该是见过的!

乐以珍稳了稳心神,一颔首答道:“谢谢王妃夸奖,王妃也越来越福相了呢。”

“哈哈…丫头可真会说话,我那时见你,你才是五六岁的小丫头呢,哪里会记得我长什么样子?”窦王妃笑起来声音清爽干脆。

五六岁的小丫头?乐以珍刚刚提起来的心,略略地往下放了放,笑着应道:“换了别人兴许我就记不得了,王妃那等耀华姿容,怕是谁见了也难轻易忘记的吧。”

女人最爱听这等马屁之语,即便是老女人也不例外,窦王妃被夸得眉开眼笑,招手让乐以珍到自己身边坐下,对老太太和沈夫人说道:“这丫头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当年在云州也算是一笑倾城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媒婆就抢上门儿去了,没想到临了却便宜了你们家。”

“是啊,我家里头这一大帮子的晚辈,难得有这么一个出挑的人,人长得好不说,晓事通理,心思灵慧。我也很疼她呢。”老太太应和道。

“珍儿。”沈夫人开口说道,“王妃的腿跟老太太是一个毛病,时日却比老太太短,你那药酒…你觉得可能管用吗?”

沈夫人这话问得谨慎,毕竟王妃不是普通身份,与其将来治不好或者治坏了惹麻烦,不如现在推掉来得稳妥。

乐以珍想了一下说道:“这方子我只见老太太用过,每个人都会有个体差异,因此王妃用过后的效果,我也不敢保证。不过这方子里没什么烈性的药,又只是搽在腿上,倒是用不坏,所以王妃不妨一试。”

窦王妃拉着乐以珍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肯让给我这方子,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至于治不治得好,那也是看个人的造化。要是我有你们老太太那份好福气自然最好,不管用我也不会怪你。”

乐以珍谢过了,将笼在袖子里的方纸拿出来,递给窦王妃:“药酒的泡制过程及用法我都写在上面呢,王妃命人照做就可以了。”

窦王妃让身边的侍女接了收好,自己拉着乐以珍的手,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她突然说道:“老夫人、夫人,我与这丫头的母亲也算有几分交情,心里有些体己话想跟丫头说,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说会儿话呀?”

老太太和沈夫人赶紧应着,退了出去。乐以珍却再度心慌起来,一会儿她若是真问起来乐家的人和事,可让她从何答起呢?

乐以珍这边紧张的手心冰凉,窦王妃握着她手已经感觉到了。待老太太和沈夫人携怀府的丫头们都退净了,窦王妃松了乐以珍的手,神情不似相刚才那般热络,却微笑着夸她道:“果然是一个聪明的丫头,临机应变得体,也不亏广儿不顾自身安危,一心只记挂着你。你不必害怕,虽然延庆王府与乐家并不相熟,可我也绝对不会有害你之心。我此次来呢,是受了广儿之托,捎几句给你。”

乐以珍一听她提朱琏广,只觉得一阵目眩头昏,有几根神经在悄然崩溃!她刚才来的时候还奇怪呢,平时也没听说怀府与延庆王府有什么交情,王妃讨药酒的话,派个人来就行了,还至于她拖着半残的身体亲自跑一趟吗?却原来她是受人所托!

见乐以珍瞪着张惶的眸子不说话,王妃放柔了声音说道:“你放心,广儿如今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方便现身。那孩子是我从小当亲儿子养大的,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也不管谁抛弃他,我都会永远心疼着他。若不是因为他抵死也要见你一面,我也不会冒这个险来找你。”

见…见面?乐以珍更加惊愕了,他抵死要见她?她可是抵死也不想见他的!她舔舔嘴唇,镇静一下后,开口说道:“王妃看我现在这情形,方便出府见人吗?”

窦王妃看了一眼她的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大肚皮,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怜的孩子…若不出那件事,说不得现在你就要喊我一声皇婶了,如今却沦落至此,也难怪广儿心里愧疚…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能跟我说说吗?”

乐以珍认真地想了想,慎重地开口说道:“请王妃回去转告浩王,让他以保重安全为要,不要总是牵挂着我。如今的乐以珍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乐以珍了,我现在这身份地位,要离开怀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我还有了宝宝,因为这孩子,我以后怕也要在这府里扎下根去了。况且如今朝廷的人遍寻他不着,已经开始盯上我了,前一阵子总督沈大夫亲自来盘问过我呢,我去见他,无异于暴露了他的行藏,给他惹了祸端。所以…让他忘记我吧。”

王妃一听沈同达来找过她,顿时变了脸色:“我就说他现在保自己的命要紧,他偏偏不听,发了疯一样要见你。如今看来,还是你考虑得周全。你放心,你的这番话,我会转述给他听,希望能安抚得住他吧。嗨!这可真是…”

话题说到这里,窦王妃也没有心情闲扯了,嘱咐过乐以珍对今日之事保密后,匆匆地起身告别,回府去了。

乐以珍将这一场阵仗应付下来,浑身虚脱冒汗,向老太太和太太告了退,回群芳院去了。却不想刚迈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怀远驹坐在院子里的那张躺椅上,手里很无聊地翻着她清早看过的那本书,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你回来了?进屋吧,我有话问你。”怀远驹抬眼看到她后,先就这样说道。

第三十六章 嘈音悄起

怀远驹这个时候出现在乐以珍的屋里,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可是怀远驹说完话,已经自顾进屋去了,乐以珍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也进了屋。

怀远驹坐在堂屋的正座上,自己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在乐以珍的屋里,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茶水问题,如果定儿在屋里,还会给他斟上一杯茶,单单他和乐以珍在屋的时候,想让乐以珍亲手为他奉上一杯热茶,那几乎是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乐以珍刚刚应付了窦王妃,精神稍稍有些不济,又从德光院走回来,更加得腰膝乏力,也不等怀远驹发话,自己就在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怀远驹半杯茶喝下去了,她还是那样默默地坐着。怀远驹对她简直好奇到了极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生的,居然可以沉稳至此。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忍不住问他:“老爷,找妾身有何事?”她不但不问,连句话也不说,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已经将他给忽略掉了一样。

“珍儿。”他执拗地等了半天,最后也没等来乐以珍的问话,不得不自己开始谈话,“刚刚儿可是窦王妃找你?”

乐以珍这才抬起头来,应他一句:“是,老爷。”

这是她在面对他的问话或嘱咐时,通常会回答的三个字,怀远驹每次听到这不冷不热的三个字,心里就会一阵的气闷。他看着她那张云淡风轻的面孔,暗暗地咬了一回牙,方才接着问道:“她可有跟你提起什么特别的事情?”

乐以珍刚刚松弛下去的神经,“倏”地又绷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挺起腰身,梗直了脖子答道:“她问我要那药酒的方子,又说了一些以前家中旧事,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怀远驹见她此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自己说话,心中不禁生出小小的得意,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一下:“真的如此而已吗?”

乐以珍目光有些闪烁,看向了他手边的那只茶壶,又觉自己显得过于紧张,遂将视线又挪回他的脸上,认真地答道:“是的,多年以前,窦王妃与我母亲有些交情,也算是故人。虽然我如今境遇如此,蒙王妃不弃,要拉着我叙叙旧事,也在情理之中。老爷有何疑问吗?”

怀远驹见她又恢复了冷静,心中有些挫败感,不由地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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