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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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婆婆病危
乐以珍带着四个仆从,乘着马车,中午的时候就到了神君山下的神君镇上。
几个人用过了午饭,定儿带着一个小厮,出去找一个当地的山民做向导,又雇了一顶藤轿来,扶着乐以珍上了轿子,往山上走去。
路上,向导询问婆婆所居山谷的具体方位,乐以珍也说不清楚。她只能将自己在谷中所见和从谷中出来时一路上的景致跟向导描述了一遍。
向导是多年在山中狩猎的老猎人,听了乐以珍的讲述,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大路,往一条小岔路上去。
一边走一边辨识方向,正经费了不少周折,绕了不少弯路,日偏西天的时候,乐以珍终于看到了婆婆的那处小茅屋。屋后是浓翠繁茂的山林,屋前是一大片开阔的谷中平地,显得那两间小茅草屋渺小而孤单。几只小鹿在门前徘徊,偶尔仰头,冲着小屋的木门呦呦地鸣几声。
乐以珍很高兴,下了轿子快步走过去,远远地就出声喊道:“婆婆!婆婆!在吗?我来看你了!”
屋门紧闭,没有人应她,倒是将那几只小鹿惊着了,撒开蹄子往屋后跑去。乐以珍来到门前,“叩叩”地敲响了门:“婆婆在吗?”
仍是没人应。她想着是不是婆婆又去林里采蘑菇或者捡柴枝去了,便伸出手来轻轻一推,木门发出“吱嘎”地一声响,向里开去。
乐以珍迈步进了屋子。入眼是挨在门边地那处灶台。灶台上摆着半碗面糊糊。已经陀成了一个面块儿。锅盖半开着。里面是半锅地水。应该是烧过地。只不过此时已经凉了。
这冷锅冷灶地场景。让乐以珍心中酸楚。她越过了灶台。继续往里屋去。扶着里屋地木门框往里一瞧。靠窗地木板床上。一堆凌乱地羊皮褥子和打着补丁地旧被子里。窝躺着一个人。可不正是那个救她出鬼林地婆婆吗?
“婆婆!”乐以珍大吃一惊。冲到床边。仔细看老太太地样子。只见她面色灰白。双目紧闭。双唇已经干裂出几道口子。渗出来地血都凝成了黑色。满脸地皱纹之间积着隔日地灰尘。满头地白发纠缠蓬乱。如果不是听到乐以珍地声音。她地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会让人以为这个老太太已经死了呢。
乐以珍吓坏了。赶紧喊人进来:“快!定儿快烧热水。用带来地米煮一些粥。小同。跟着向导大叔下山请大夫来。无论多晚。一定要把大夫请上山来。要多少银子都给。知道了吗?”
那位向导听了这话。小声哼唧一句:“我可只收了一趟地银子。怎么又要跑一趟?”
“辛苦大叔了。这一趟给你双倍地价钱。救人要紧。大叔通融一下吧。”乐以珍软声求道。
那向导看一眼气若游丝的老太太,嗫了一下嘴巴说道:“我可不是要讹你的银子,一趟就是一趟的价钱,翻倍就不必了,小同,咱们快走吧,我看这位老姐姐撑不到明天早晨的样子。”
乐以珍听了他的话,心里更加害怕了,一叠声地催着将他们撵走了。她坐回床上,用被子将婆婆包起来,靠在自己地膝盖上,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婆婆,跟她说着话。
老太太本来快要魂魄离体了,被乐以珍那么一招呼,似乎感觉到了这世上还有人在留恋她,慢慢地身体也回了暖。等到定儿将热水端上来,喂她喝了小半碗的热水,又给她擦了脸和手,她已经能嗫动着嘴唇,哼出声音来了。
乐以珍见她终于有了活气儿,大喜过望,亲自端过一碗粥,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婆婆,虽然洒出去好多,好歹吃进去小半碗。
又缓了半天,婆婆终于睁开她浑浊的眼睛,起先见屋子里有好几个人,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待看清坐在她头上方的乐以珍后,冲着她咧了一下嘴,算是打过招呼了。
“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吓死我了。”乐以珍低头轻声问她。
婆婆闭了一下眼睛,攒足了一口气,从嗓子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心痛,老毛病了…”
屋里的人听她说话了,知道她心思还算清明,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两个丫头放下婆婆的这份心,见天色已经晚,怕饿了乐以珍,便开始生火做晚饭。
乐以珍知道下山上山一个来回,腿脚麻利的人也得走半天,估计大夫来了,也得是后半夜了。再看婆婆还是蔫蔫的,大部分时间闭着眼睛,偶尔睛看她一次,也是什么话也不说,好像浑身的力气的。
乐以珍怕她坚持不到大夫来地时候,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她打气,将带给她的礼物一样一样说给她听,又把自己离开神君山后,大半年的经历讲给她听,看到什么人见到什么事,最后讲到她又有身孕地时候,婆婆突然睁开眼来看向她的肚子,露出一个艰难地笑容来:“这次一定是儿子…”
这是第三个用如此期盼的语气断定她腹中孕有男胎地人了,第一个是怀远驹,还为此折腾她吃下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第二个是家里地老太太,那么热切地摸着她的肚子,殷殷地央着她给怀家生个孙子,好像这事是她说了算一样。第三个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婆婆了,她本来疲倦地不爱睁眼,可一提到乐以珍腹中孩儿,她好像立即焕发了神采,久久地盯着她的肚子,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展开了好多。
乐以珍见她对孩子如此感兴趣,便拿这件事逗引着她:“好多人看我这个样子,都说这一胎是男孩儿。我还有四个多月就能生,等出了月子,我带着孩子来看你…对了,我女儿会说话了,下次来我带上她,她已经会喊奶奶了。”
婆婆听她这样说,高兴地脸都有些红了,哑着嗓子说一句:“我福薄…没那福气听丫头喊奶奶了…能不能熬过今晚都两说…”
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乐以珍怕她一觉睡过去,再也起不来,推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睡着:“婆婆你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乐以珍困得难过,却仍是不肯去睡。定儿将带来的人参炖了,隔三岔五地喂婆婆几勺参汤,时不时地探一探她的鼻息,觉得她呼吸虽弱,还算平稳。
快四更的时候,屋外响起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定儿起身去开门,果然看见向导和小同带着一位中年的大夫,打着气死风灯正往屋子里来。
乐以珍一下子来了精神,下地迎大夫进来,陪着小话央大夫一定尽力治好婆婆的病。那大夫上前瞧了瞧婆婆脸上的气色,皱起了眉头,连口水也没喝,先坐下来给她诊脉。
“是胸痹之症,积~已久,我那箱子里有几样应急的药物,待我配一个方子,快熬了来喂她喝下。目下我先给她施几针,先理顺一下气脉。”大夫诊过了脉,又掰开婆婆嘴巴,看了看她的舌,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
“要紧吗?”乐以珍不知道胸痹是什么病,她最关心婆婆的生死问题。
“应该救得过来。”大夫说话留了一点余地,可是乐以珍却听到了希望。她将两个小厮和向导撵出屋去,让他们在外面架起柴火熬药。又吩咐两个丫头将婆婆的衣服褪下来,用温水擦了她的身子,喊来大夫给她施针。
一番忙碌过后,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婆婆喝了药,刚刚又被大夫扎成了刺猬状,此时被拔了一身的银针,仰过身来躺下,竟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来,睁眼看向乐以珍:“你跟着熬什么?当心熬坏了我孙子…”
乐以珍听她嗓音清亮多了,心中欢喜:“不要紧的,一晚上熬不坏,一会儿用了早饭,我陪着婆婆一起补觉。”
随后她吩咐丫头煮了早饭,招呼着大夫和向导,大家一起喝了热粥。定儿封了诊金和谢银给大夫,又拿出几两银子给小同,让他跟着大夫下山取药,将大夫和向导送了门。
另一个丫头喂婆婆喝下半碗粥去,乐以珍便抱了被褥爬上木板床,挤在婆婆身边躺下:“婆婆,大夫说你已经没事了,昨晚折腾你一宿,快睡一觉养养精神吧。我也好困,我就睡你身边。”
婆婆此时已经恢复了三四分的精气神儿,见乐以珍往自己身边偎过来,露出慈爱的笑容来,拍了拍旁边空闲的枕头:“来吧。”
两个丫头见状,悄悄地退出屋去,关上了门。
乐以珍躺下后,看着婆婆那一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病容憔悴的样子,心中涌起无限的怜悯,开口说道:“婆婆,你老人家一把岁数了,保不齐什么时候身体出个状况。就像这次,如果不是我来的凑巧,婆婆病得不能动,又没吃又没喝,可怎么好?不如这次就跟我下山吧,我在安平城内有一处宅子,一直空着没人住,婆婆就住那里,有人照顾,我想看您的时候也方便,您说好不好?”
婆婆听了她这番话,动了动嘴唇,叹一口气道:“你的宅子吗?让我想一想…”
乐以珍一见有门儿,又趁热打铁地怂恿了几句。后来实在困得不行,便合上眼睛睡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山养老
乐以珍醒来的时候,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就看见婆婆已经起了身,倚在窗边的墙上,盯着窗户上已经破败不堪的窗纸出神。从零碎的纸洞里映进来的阳光,在婆婆苍老而蜡黄的面孔上照出点点的光圈,模糊了她一脸堆叠的皱纹。乐以珍看着她着身子靠在墙上,一动也不动,神情专注,凝固成一尊雕像,仿佛有一生的沧桑堆积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动不了一样。
乐以珍看着这样的婆婆,心里一阵滞涩酸楚,轻轻地爬起身来,凑近她老人家:“婆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婆婆转了一下眼珠,看她一眼:“能坐起来了,死不了了!我这条命真够硬的,死了多少回了,这条贱命老天就是不收,呵呵…”
乐以珍从她这几句话中,似乎听到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心中难过,握着婆婆瘦骨嶙嶙的双手,再次说道:“婆婆,跟我下山吧,这山里实在不适合一个老人家独自居住,你身体这样不好,跟我回城里养病吧。”
婆婆伸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来:“你说…你有自己的宅子呀,我下山的话,就住你的宅子里吗?”
“是呀!”乐以珍心知她这是答应了,心里一阵高兴,“我自己的宅子,知道地人不多,婆婆尽管放心住着,只我自己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
“聪明的丫头。”婆婆欣慰地夸乐以珍一句,“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跟着你下山享两年清福吧…我老婆子命还是不错的,临了还能享到子孙的福,也算是老天开了一回眼了。”
于是婆婆下山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乐以珍吩咐小同回府里告诉怀远驹一声,就说婆婆生病了,需要有人陪,因此她要在山上呆两日。因为好几个人跟在身边,怀远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回话让她注意身体,晚上多盖被子,不要着凉了,也没特意催她。
又休整了两日。婆婆已经能在院子里走动了几个人便打算下山了。
那天早晨。小同下山雇轿子去了。乐以珍帮着婆婆打点几样她要带地东西。其实这一间小茅屋里。破盆子破碗。几乎没有能带下山地东西。婆婆只将床头那只木箱子打开。也不许丫头动手。自己将里面地东西整理出来。打成了包裹。
乐以珍在一旁看她一件一件地收拾着那些东西。大部分竟是小孩子地衣物。有一个大红地小肚兜上竹着一只怒目威严地小老虎。一看就是男孩子从小贴身地衣物。婆婆用她干枯地手指细细地抚过第一件衣物。就像在抚摸自己孩子地丝一样。
乐以珍不知道她又回忆起了什么。也不上去打扰她。直到轿子来了。天也不早了。婆婆才慢慢地将包裹系好。自己抱在怀里。出了小茅屋地门。走到轿子边上。回头看一眼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地两间茅草屋。流下两行泪来。
乐以珍上前扶住她地胳膊:“婆婆…”
“走了走了!这鬼地方!我再也不回来了!跟着珍儿下山享福去喽!”说完。也不等丫头来搀。自己将包袱往轿子上一丢。爬上那藤轿坐了下去。
两个丫头随即将乐以珍也扶上了轿,轿夫起轿,往山下去了。
那些轿夫是惯走山路的,一路稳稳当当就到了山下。小厮将自家寄存在镇子上的马车赶来,乐以珍和婆婆换乘了马车,沿官道回了安平。
马车到达乐以珍自己那处宅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定儿上前叩了院门,没一会儿就出来人应门了,仍然是秋婶子,见是乐以珍,热情地迎出来:“姨娘!可有日子没见你了,快一年了吧?”
乐以珍笑着回应她:“秋叔秋婶一向可好?我今儿就住这里了,麻烦秋婶给准备几间房。
”
“姨娘的房间随时都备着呢,只是这位老人家…”秋婶看向婆婆。
“这位婆婆是我地恩人,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如今当她是亲娘一般孝养,她从此后就住这里了。今晚我和婆婆住一处,以后上房就归她老人家了。”乐秋婶交待道。
秋婶答应下来,领着她们进了院子,一边喊着秋叔去后厨准备晚饭,一边将乐以珍和婆婆二人送到了上房。
乐以珍曾在这处院子里被囚禁了一个月之久,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待价而沽地女奴,后来因为拜祭又来过两次。虽然如今已经不是圈禁奴隶的处所,改成了居家地样子,但大体格局并未变,因此她对这院子并不陌生。
她和定儿一起照顾着婆婆洗了澡,用过晚饭,便带着婆婆在院子里散步。虽然天色已晚,一院子的景物都在月光里模糊不清,可婆婆还是很开心,扶着乐以珍地手,坐坐这里,摸摸那里,嘴巴里还不停地说着:“这儿真好,等你带着我孙子孙女过来,我就带他们到这边来玩…”
两人一直转到乐以珍都累了,才回了卧房。定儿早将床铺整理好了,宽大的架子上铺着两套翠绿锦缎的被褥。婆婆看着那一床新鲜的绿意,心中欢喜,上前摸着那缎子被面儿,眯着眼睛叹一句:“洗热水澡,盖新被子,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婆婆要是喜欢,我让人做一屋子的新被子,你天天换着盖,好不好?”乐以珍哄她开心。
“切!当婆婆是什么人了?来挥霍你家业的败家老太太吗?婆婆有吃有喝,将来有孙子看,就已经满足喽。”婆婆说完,自己爬上床去,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临睡前,乐以珍想起一件事来,征询婆婆道:“我在这里有宅子,我家老爷是知道的,而且你救过我的命,他一直说要亲自谢过你呢。改天他得了空,我让他来看望你老人家可好?我轻易出不得府,有他在外面照顾你,我会更放心一些。”
乐以珍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婆婆的呼吸停了那么一会儿,她不明所以,追问一句:“婆婆觉得可好?”
“不好…”婆婆背对着她,声音含糊地答道,“我在这城里有仇家,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所以你不要让任何人来看我,我不想走露风声。”
这是婆婆第一次肯透露有关她身世的一丝信息,其实与乐以珍的猜测也没有多大的出入。于是她一口应下来,又安慰了婆婆几句,便睡着了。
直到她出均匀的呼吸声,婆婆才翻转身来,在青幽的夜色中看着她的脸,吸了几下鼻子,终究没能忍住,任老泪在她的面庞上肆意横流。
第二天起来,乐以珍知道自己必须回怀府,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怀远驹一着急,真的会杀到山上,到时候找不到她的人影,又不知道要怎么盘问教训她。
因此她嘱咐秋叔秋婶一定要好好照顾婆婆,又关照婆婆几句,见她老人家恋恋不舍的样子,安抚她说自己过几日就来看她。
“还是算了吧,你这肚子越大,就越不方便出门,等你给我生了孙子,再过来看我吧。”婆婆体谅她的处境,笑着劝她。
于是乐以珍告别了婆婆,带着跟来的人回怀府去了。
她回到府里,先去看过老太太,又去见过沈夫人,向两个人回了话。老太太和沈夫人都客气地问过了恩人的情况,乐以珍只说还在山里,身体好着呢,就应付过去了。
随后她回了祇勤院,怀远驹不在,估摸这个时辰,他已经出府做事了。
连日来照顾婆婆,虽然没用她亲手熬药烹食,可是她操心忧虑,不免也有些疲累。回自己屋里后,她换了舒适的便服,一头扎到床上,窝在被子里不想起来了。
她让定儿将门关上了,打算安静地歇一上午。结果没躺一会儿,听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她转头向门口看去,见钟儿正探着头往屋里瞧,现屋里没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到乐以珍的床边,凑上前偷声说道:“小姐,你没睡吧?”
乐以珍明明就是睁着眼睛,听她这样问,心里好笑:“你做什么?鬼鬼鬼樂樂的?”
钟儿回头,确认房门已经被她关上了,就往乐以珍身边一窝,神秘兮兮说道:“小姐,我告诉你哦,你没在家这几天,老爷有两晚不在祗勤院住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钟儿告密
钟儿一脸急切地要向乐以珍打小报告,乐以珍倒是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经不住好奇,没有阻止钟儿继续说下去。
“小姐,你走的第一天晚上,老爷就去了太太那里,第二天和第三天,分别去了孙姨娘和卫姨娘那里,只这两天晚上,他才歇在祇勤院。”钟儿说到后两位,不由地现出忿忿的神情,可是见乐以珍面上沉静,没有什么反应,她便敛了眉目,将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
乐以珍听她说完,没有再细问下去,心里已经堵得发慌了。她向钟儿摆摆手,淡淡地说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歇息了。”
钟儿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乐以珍开口问她呢,谁知就这样打住了,她意犹未尽,磨蹭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小姐,我觉得你变了…”
乐以珍前几日见了钟儿,实在是因为感念她初来乍道之时,是这个小丫头给了她关怀,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但是钟儿在她身边,她一直就担心这丫头有一天会说:“小姐,你变了…”因此她打发钟儿去照顾梦儿,而不是细心的定儿。
可钟儿还是瞧出自己的不对来了,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让乐以珍心惊了一下:“哦?我哪里变了?”
“小姐以前是多要强地一个人啊!那时候浩王爷许小姐将来当他的王妃,小姐还说‘王妃算什么?我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眼下…小姐这么一个才艺双绝的女子,委屈在这样地商贾人家做一个姨娘,你竟没有一点地斗志吗?咱们掰着指头细数一遍,这府里有哪一个女人及得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