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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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驹也不应她的话,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蕊儿呢?”
芙儿眼神闪烁一下,回身进里屋,将已经半睡半醒的怀天蕊抱了出来:“原来远哥是想女儿了,果然是有个孩子在屋里好呢,还可以勾着远哥多来几趟。”
怀远驹直接上前抱过怀天蕊,他这几天也看出来她明显地瘦了,他还以为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不适应,又得知娘亲去世,心中难过,才导致这孩子安静而又消瘦呢。
说实话,他也不太敢面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他让人强行把她接了来,以致于她的娘亲受不住失女之痛,吞金而亡。就像乐以珍说过的,他眼下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用提她将来长大了,知道事情真相之后的事了。
因此他在紫藤院里看到蕊儿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像被一根刺扎了似的,能躲则躲。此时当他认真地端详女儿的面孔时,才发现果然如乐以珍所说,孩子的脸色很不正常,眼周围泛着青色。
“爹…”怀天蕊虽然已经困了,但她还是勉强睁开眼睛,冲着怀远驹笑了一下。这样被爹爹抱在怀里,在她的记忆里次数并不多。她经常羡慕地看着妹妹赖在爹爹的怀里撒娇,她也想那样,可是她没有那个勇气投进爹爹的怀抱。
“蕊儿”怀远驹看她的气色,几乎可以断定怀天蕊已经被芙儿喂了西土了,“你告诉爹,你最近有没有吃一种奇怪的药?或者吸过像水烟那样的东西?”
怀天蕊听爹爹这样问,困盹地快要粘到一起去的眼皮倏地睁开,大眼睛骨碌碌地看向芙儿。怀远驹将她的脑袋往怀里一搂:“你看着爹说话,不许撒谎,到底有没有?”
“没…没有。”怀天蕊声如蚊~,小脸儿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
“没有?”怀远驹一瞪眼。怀天蕊当即“哇”地一声吓哭了。芙儿赶紧上前欲抢过怀天蕊:“远哥你这是干什么?你吓着蕊儿了。有什么话问我不就得了?何必拐弯抹角?”
怀远驹将身子一侧。转手将怀天蕊交给了怀禄。回头看着芙儿问道:“那好。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给蕊儿吸西土烟?”
“这是哪个烂舌根地在你面前乱嚼舌…”芙儿刚想发飚。却见怀远驹眉头一凛。她当即息了声。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害怕怀远驹地。没有他撑腰。她在这个府里就什么也不是。这么多年地欢场生涯。她研究得最通彻地就是男人地脸色。怀远驹今晚从进来开始。就有爆发地征兆。
于是她嗫嚅了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解释道:“蕊儿那几日老喊着要娘亲。我哄不好。又没办法弄个娘亲给她。就…我本意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一些嘛。再说了…她现在是我地女儿。我要怎么养不行…”
“你混帐!”自从两人在吐番相遇之后。这是怀远驹第一次冲着芙儿发火。“你当初染上这个瘾。那是因为不得已地原因。我看你难过。也就不逼着你戒了。我冒着被官府缉察到地风险。托人千里遥远地给你弄来烟土。就是为了让你拿来喂我地女儿?”
“吸了那个又如何?我也这么多年过来了。不是照样活得好挺吗?”芙儿强辩一句。
“你身体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蕊儿是个小丫头,染上了这个,你让她将来怎么嫁人?”怀远驹气得大声吼叫,吓得怀天蕊伏在怀禄的肩头上,放声大哭。
“将四小姐送去群芳院乐姨娘那里,让大夫去给她查一查身体。”怀禄得了怀远驹的吩咐,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料芙儿疯狂地扑上来,扯住了怀禄地胳膊:“不要!远哥,我真的喜欢蕊儿,我跟你保证,我给她戒掉烟瘾,再也不让她吸烟了!你把她留给我吧!你不能这样对我,给了我的又拿回去!”
怀远驹伸手握住她地手腕,用力一掐,她吃痛地松了手,眼看着怀禄抱着怀天蕊出了门儿。她急得扑向门外:“蕊儿回来!你不要娘了吗?”
怀远驹扯住她,她却一手扒着门框拼命地往外挣。怀远驹见她闹得凶了,只得威胁一句:“你再不松手,我连你的烟土也给断了!”
芙儿听了这话,就如同被人抽了筋骨一般,软绵绵地瘫坐到地上,哀哀地哭了起来:“你还是嫌弃我了!你在吐番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千好万好,也抵不过你那小老婆的一个脸子,你答应我地事,竟然一件儿也没做到,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在吐番当我的洗衣奴呢,呜呜…”
怀远驹听她嚎得震天响,赶紧关了门,回身跌坐进一张椅子里,头痛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芙儿,直到她哭得累了,声音低了下来,他才痛心地说道:“我千不该,就不该把蕊儿过继给你!我在吐番是跟你说过也答应过你一些事情,我本想着带你回来,让你过舒心的日子,谁知道你竟如此祸害人。自从你回来,这府里都不够你闹的,我也知道你恨老太太,我也不拦着你,都由着你折腾了。可是你这次真是太过了,你明明知道西土那东西沾不得,竟然给蕊儿吸那玩意儿!你这是在祸害我吗?你到底安地什么心?”
芙儿听着怀远驹的训斥,慢慢地止了哭声,待他的话音一落,她抬起头来看怀远驹,目光中射出刺骨的恨意来:“你让我过舒心的日子?你知道我怎么才能舒心?让我捉住那妖婆地脖了掐死她!让我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让我把这一院子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全撵出去!把她们卖到窑子里,让各式各样的男人骑在她们身上作践!麻脸秃头地!年老皮皱的!体臭不堪闻地!还有带着一身脏病的!这一切都做到了,我就舒心了!哪怕你让我马上去死,我也舒心了!这样地日子,你能给我吗?”
怀远驹看着她面色阴厉,听着她口吐怨毒之语,心中打了一个冷战。自从芙儿进这个家门,乐以珍见了第一面之后,就坚决地不肯容她。他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乐以珍就不能理解一下他对芙儿的悯愧之情,为什么要对他步步紧逼?不肯给他一点点缅怀与补偿的空间?
可此时面对地上这个眉目狰狞的芙儿,他终于想起了怀禄的那句话,他看到了别人眼中的那个芙儿,那是一个被仇恨扭曲了心灵的怨毒女子,并不是小时候陪在他身边那个泼辣俏丽的小芙儿。
他幽长地叹出一口气来,仿佛要将在他心里纠缠膨胀的那团乱絮藉由这口气喷吐出来,他心情沉重,声音缓慢:“原来你回来的本意,竟是要与我同归于尽,原来你是如此恨我,好吧…你想出气想报仇,就都报到我身上来吧,过了今晚…如果我们俩儿还活着…我就另给你安置处住吧。”
芙儿话说得狠,其实却是色厉内荏。如果她真是那不要命地主儿,早在吐番的时候就寻了短见了。那种不堪的日子她挺过来了,眼看着吃好穿好地日子就摆在眼前,她又岂能轻言弃命?
她以为怀远驹怀着深深的愧疚,会对她百依百顺。她估摸着他既肯带她回府,必是不在意老太太和沈夫人的感受,那就说明这两个人完全影响不到怀远驹。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没错,她进了怀府之后,不管如何地嚣张猖狂,老太太和沈夫人都奈何不得她。她还为此在心里暗暗高兴,描绘着她地复仇大计---气死老太太,撵走沈夫人,将群芳院的女人全都逐出门去,让怀远驹的儿女们统统俯在她的脚下,喊她母亲。
她的计划仅仅迈出一小步,她才高兴了没几天,她就发现一块巨大的拦路石挡住了她地复仇之路--…群芳院的那位小姨娘,在她眼里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九姨娘,默默地冷眼看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将脸儿一板,怀远驹的舌头就开始打结。
她哭,她闹,她搬出过往的旧事来加深怀远驹地内疚,她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心力,都抵不过那丫头的眉尖轻蹙,她的无力感在加深,她地内心因为这无法言说的抑闷而愈加地躁狂。
事情终于走到了她最害怕地这一步,虽然缘由是她给怀天蕊吸了西土烟,但她心里知道,即便没有这件事,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做为借口,怀远驹既然惧怕那个小丫头,那么她地出府就是早晚的事情。
因为当怀远驹终于说出为她另外安置住处的话,她反而平静了,一声不响,以手撑地,坐在地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怀远驹看她这样,心里也是纠结痛楚,他等不到预期中的哭闹,便接着说道:“你想住哪里只管说,我给你买一处宅子,每个月给你二百两银子的用度,花销不够你只管跟我提,我不会在这上面刻薄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满足你。”
芙儿哭够了,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哑着嗓子对怀远驹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哪儿也不去,我要住在我们小时候的那个家里。”
“那里…好,我明天让怀禄去办,花多少银子我也给你买下那个地方,再把房子整修一遍,你就搬过去吧。”怀远驹交待完这几句,心里像被猫抓了一般难过,赶紧站起身来,出了这间屋子,出了紫藤院,回了群芳院。
他心情沉重,脚步缓慢,短短的一小段路程,他溜达了半个时辰才走回去。
刚刚到了乐以珍的小院儿,抬手推开了院门,一只脚迈进门槛儿,就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吃痛的呼叫:“啊!”
是乐以珍!他心里一紧,迈步向屋里冲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幸而有你
怀远驹听到乐以珍的痛呼,三步并两步急冲进屋内,就看到乐以珍靠床头坐着,怀天蕊趴在她的怀里,被芹儿扯住了手脚,身子却在剧烈地发着抖,她双眼圆瞪,眼神却很涣散,面色苍白,满脸的冷汗珠子。她将头抵在乐以珍的肩上,而乐以珍刚才那声痛呼,正是因为这丫头用她那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儿狠狠地咬着乐以珍的肩膀,牙关紧闭,任定儿怎么掰怎么打,她也不肯松口,只从鼻子里发出怪异的“呜呜”的声音。
怀远驹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冲过去抱住怀天蕊,拍着她的脸蛋儿:“蕊儿,快松口!”怀天蕊正是神智不清楚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别人说话?她只顾死命地咬着乐以珍的肩头,浑身抖得像要散架了一般。
怀天蕊刚刚毒瘾发作,哭喊着要芙儿娘,挣扎着要回紫藤院。乐以珍让两个丫头摁住她,她就趴在床上乱抓乱挠,到后来她开始打摆子一样地抖着,嘴里胡话连篇,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地往床柱子上磕。
乐以珍怜惜她,上前抱住她,就被她一口咬住了肩膀。
乐以珍已经痛得冒汗了,可是几个人都不敢生拽,怕扯掉乐以珍肩头的一块肉。怀远驹拍了几下不管用,一咬牙,伸手捏住怀天蕊的下巴,用力往下一,只听“咔巴”一声轻响,乐以珍的肩头一松,转头再看怀天蕊,鼻涕眼泪抹得满脸都是,眼睛已经开始翻白了,下巴无力地耷垂着,怪异地张着嘴巴。
“你卸她下巴了?”乐以珍顾不上肩头尖锐的疼痛,侧身接住怀天蕊,看她一副支撑不住地样子,急得直喊:“大夫呢?快喊回来!”
怀天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刚刚还只是发抖,此时已经开始抽搐了。怀远驹将她放倒在床上,一边连声催促着喊大夫来,一边捏住她地下巴往上一送,迅速地抓起一条巾子塞进她的口中。果然,怀天蕊被接上了下巴之后,牙关再次闭紧,发狠地咬着口中的棉巾。
乐以珍头一次见人毒瘾发作的样子,尤其眼前的人是一个孩子,让她实在是不忍睹。好在大夫刚刚给怀天蕊检查了身体,还没等走回医堂就被截住,回来得还算快。
此时没有别地办法。任何药石也解决不了怀天蕊地困境。大夫只好取出银针。欲在她身上位施几针。缓解她地痛苦。谁知她这一阵子猛烈地抽搐。肌肉僵木。竟然下不去针。
怀远驹在一旁瞪着。大夫汗都下来了。抖着手扎弯了不知多少银针。总算有几支没入了怀天蕊地位之中。也不知道是那银针起了效。还是她地瘾劲儿过去了。这一通折腾下来。怀天蕊终于安静了下来。面条一样绵软无骨地瘫躺在床上。睡着了。
乐以珍总算松了一口气。吩咐丫头拧了热巾子来。她亲自给怀天蕊擦干净了脸和手脚。扯过一床被子来。给怀天蕊盖上了:“今晚四小姐就睡这里了。不用另给她铺床了。”
定儿答应了一声。想起乐以珍地肩头上还有咬伤。赶紧去取来了伤药。要给乐以珍药。一直沉默地坐在床边地怀远驹。从定儿手中接过药瓶和药棉、纱布。定儿识趣。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乐以珍坐在床上。望着怀天蕊睫毛颤动。睡得极不安稳地样子。想起她刚刚所经历地痛苦折磨。心生怜惜。叹息着抚了抚她地小脸蛋儿。又给她掖好了被子。
怀远驹拿着药瓶。凑到床上来:“让我看看你肩上地伤…”
“我自己来!”乐以珍还恼着他,沉着脸去他手中接那装药的小瓷瓶,却被怀远驹一缩手躲了过去:“你自己哪里够得着?”
语毕,他不由分说,出手去解乐以珍身上那件家常小祅地带儿。乐以珍欲抬臂挡一下,肩上吃痛,也没能抬起来,只好由着他去了。
怀远驹解开她的外祅,就看到肩上地中衣已经染了血,褪下中衣后,只见她莹白光滑的肩膀上,两排小牙印儿深深地嵌进肉里去,如果不是他及时地卸下怀天蕊地下巴,估计此时乐以珍的肩上已经少了一块肉了。
他拿过药棉,蘸上了一点儿药水,在伤口上轻轻地一碰,乐以珍本能地吸一口气,瑟缩了一下。怀远驹心里一抽,眼睛一热,差点儿掉下眼泪来。
“对不起…”怀远小声说道,“是我糊涂,我害了柳儿,害了蕊儿,连累你跟着受罪。”
这是怀远驹头一次跟乐以珍这样明确地低头认错,她还有点儿不习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气说道:“你就这样把蕊儿抢出来了,她不肯依地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前是我纵着她,我刚刚已经跟她说明白了,她要回小时候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等那边收拾停当了,就送她出府。”他一边说着,已经轻轻地擦干净了她肩头的伤口,撒上了伤药,开始包扎。
“她那么泼的一个人,竟肯依了你吗?”乐以珍没想到这结果来得这样快。
“她…多年的烟瘾,戒不了的,那东西她自己是搞不来的,我也是托了很多的关系,才能从西域弄来,所以…”
“哦…我还一直以为你管不住她呢,原来她做这些事,都是你纵容的,八成她是想气死老太太的,想将我们这些人全撵出去呢,到时候你的一切都变乐以珍侧头看一眼包好的伤口,扯起斜披在一边膀子上的祅子,欲搭上自己裸露地伤肩。
怀远驹却扯住那祅子的衣袖,甩手丢到了一边去,乐以珍身上一凉,抱住手臂责怪他一句:“你干什么?蕊儿还在这里呢。”
怀远驹也不作声,闷头去解她地中衣,她抢回自己的衣襟合上,却被他掰开了手。中衣一褪,她的上身只剩下一件鹅黄色的肚兜,她以为他又要对自己用强,正要着恼,却见他抓过一床被子来,将她摁进被窝里,他自己也钻了进去,合身伏在她的怀中,将脸贴在她地胸前,沉闷地喘着气。
乐以珍去扶他的头,没有搬动,却被他更紧地搂住了腰。她觉出他情绪不对,唤了一声:“老爷,你怎么了?”
怀远驹的声音从她地胸前传来,黯然而沮丧:“我刚刚出了紫藤院之后,心里觉得好孤独。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梦,今天终于破碎了,相见争如不见…我一直想着,如果找到了我娘,找到了芙儿,我让她们随心所欲地花我赚来的银子,让她们过富贵舒心的好日子,也弥补了我当初贸然离家,害她们不知所踪地罪过。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只是我在欺骗自己罢了。芙儿倒是找到了,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的人生破碎了,我却无力替她缝补。这样想来,即便找到我娘,她老人家也不会原谅我,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她也年近花甲了,我怕是再难找到她了…”
“你再看我这一家子的人,兄弟觊觎我的地位,母亲拿我当棋子,儿女早就与我疏冷了,太太…不提也罢,而这一院子的女人,当初不过是芙儿的影子…细细一想,我地前半辈子,说是孑然一身,竟也不为过。刚刚在路上我就想,还好我现在有你,你跟我吵跟我闹跟我耍脾气,可只有你是那个真心拿我当丈夫的女人,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吃饭睡觉,我就觉得心里很安宁…我以前说不清这种感觉,就是愿意见着你,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在哪里,哪里就给我一种家地感觉,一个有妻有子的家…”
怀远驹说到这里,抬起身来躺到乐以珍地身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她地身侧。乐以珍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空寂,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依恋,翻身偎进他怀里,劝慰他道:“过去的事了,多想无益,老爷还是往前看吧,我和孩子们都指望着你呢。”
打他从西域回来,她就不曾这样主动地依偎过他,此时她的气息暖暖地呵到他的胸前,让他的心里温痒,他搂紧她,大手在她的后背上细细地抚摸着:“等我送走了芙儿,我就让人置备咱俩儿的大婚之事,挑个好日子,我把你从正门迎进来,好不好?”
乐以珍其实一直在等着有这么一天,她能拥有一个彰显自尊的身份。当她听到怀远驹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欣喜的,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谨慎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这件事不需要征询别人,我说做就做。你一定要是我的妻子,以后我去宗祠拜祭祖先,你就站在我的身边,这一家子的人口钱粮,我都要交给你管才放心…等我们百年之后,开造一个双墓,这样你就永远地陪在我身边,好不好?”怀远驹越说越兴奋,刚才那一阵子的黯然伤感烟消云散,他双目闪着熠熠的神采,烁烁地向着乐以珍。
而乐以珍却在此刻想起了她的一双儿女,于是她冲着他轻轻一笑:“好,就依老爷…”
怀远驹真的有好{炫&书&网久没见到她冲自己笑了,心中一甜,便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个家里人人都喊我老爷,这个称呼拉开了我与她们的距离,你以后不要这样叫了吧。”
“你是这家的当家老爷呀,不这样叫,还能怎么叫?”乐以珍笑问道。
“你可以叫我远哥,或者喊我四郎…总之我不爱听你喊我老爷。
”怀远驹腻在她的肩上,一副要耍赖的样子。
“肉麻…我叫不来。”乐以珍被这两个称呼雷到了,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