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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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以珍顿时如身坠冰窖,连心都冷得不会跳了。
怀远驹却在听到丁大夫的话后,出奇地平静下来。他回转身去,从榻上将婆婆抱了起来,步履沉重,却无比坚定地往外走去。
几个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也不敢问,只好跟在他身后。他出了医馆,上了门口的马车,乐以珍随后也跟着爬了上去。
车夫茫然地看着怀禄,不知道自己该把车赶到哪里去。怀禄思忖了一下,说一句:“回府。”于是马车在寒冷地冬夜里,“轱辘辘”地着安平的街道,往怀府的方向行去。
车厢内,怀远驹安静地吓人,只将头抵在婆婆的肩头,一句话也不说。乐以珍却因为自己将怀府的人带到城西宅里去,为婆婆引来了杀身之祸,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握着婆婆的手,止不住地抽泣着,泪水翻涌,婆婆在她地眼中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可婆婆的声音却始终清晰亲切。
“珍儿…你是个好媳妇,以后我就把儿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他这半辈子…赚得来金山银海,却赚不来开心幸福,也只有你能给他些快乐,我走了之后…他心里一定不好过,你要多开解他,不要让他消沉…你若是劝不动他,你就拉他到我坟前,我骂他…总之你多费心…”
乐以珍拼命地点着头,抖落了一脸的泪水,“叭嗒叭嗒”地落在婆婆那爬满青筋手上。怀远驹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娘亲,如石化般寂然无声,仿佛只要他不动,时间就会在这一刻停止,他怀里的娘亲就永远是活着地一般。
可时间却不因为任何人的留恋而止步不前,婆婆脸上的红晕褪尽,苍白中逐渐透出乌青地脸色来,气息也明显不稳,握着乐以珍的手越来越凉。
一炷香地功夫,马车平稳地停住了。怀远驹终于从婆婆的肩上抬起头上,他面如寒冰,双目炯炯地闪着绝然地光,抱起婆婆跳下马车,大踏步向府内走去。
乐以珍被绝望、悲伤和悔恨折磨得浑身无力,定儿又没能跟回来,她没有扶持,脚步磕磕绊绊地随在怀远驹的身后。她心里清楚,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她能拦阻得了的。
怀远驹踏进府门,吩咐一句:“将太太和姨娘们、少爷和小姐们全叫起来,让他们速去荣寿堂!”他自己则抱着婆婆直奔德光院的荣寿堂而去。
乐以珍心中惶惶,跟着他一齐来到了德光院。一踏进院门,惊见德光院内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举目往荣寿堂的方向望去,六扇雕花大门一齐敝开,堂内火烛通亮,却不见一个人影。
怀远驹根本不理会这怪异的气氛,踩着汉白玉的台阶,毫不迟地来到荣寿堂的正门,迈步跨进了门槛。
乐以珍随后赶到,进了荣寿堂之后,抬头一看——本来就宽大敝亮的厅堂,在这静寂的夜里却发显得空旷寥落,东西两侧分别沿墙点亮了八盏六枝的落地烛台,照得堂内亮如白昼。
而在如此空阔的大堂内,只有一个人孤单而庄重地端坐在主位之上,像要迎接远来的宾客一般——正是老太太怀良氏!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离死别
老太太怀良氏上身穿绛红万寿团花的对襟及膝长祅,下色素缎马面裙,头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用一只羊脂白玉的祥云簪固定住。她面色平静,连平日里总是凛起来的眉头,此时也放松了下来。
她淡淡地看着怀远将婆婆抱进正堂,看着一众仆役噤若寒蝉地抬进来一只卧榻,看着怀远驹小心翼翼地将婆婆安置妥当,然后她开口慢悠悠地说道:“辛绣娘,你不守信用,你答应过我,一辈子不见远驹的…”
怀远驹一听这话,“噌”地转过来头来,红着眼睛怒视着怀良氏:“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面说这样的话?你害我们母子二人分别了二十年,你害得我娘亲野居深山,与狼虫为伴,她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又去害她的性命!先不讲为人的良心,就算你看在与我这么多年互称母子、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面子上,你何至于行事如此残忍?”
怀良氏撩起眼皮看他,哼一声道:“她是你娘,那么我是谁?她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发现,到时候你将把我置于何地?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培养出来的儿子,有朝一日归了亲娘,我付出一生的辛酸守住的家业,临了让别人享用了去,我又情何以堪?”
“你一生自私,贪势霸利…”怀远驹指着怀良氏刚说出这一半的话来,怀良氏突然拿拐杖“啪”地抽在他的腿上:“你给我闭嘴!还轮不上你来教训我!就算我贪财贪势,你还不是和我一路的货色?否则你怎么不守在你亲娘的身边?怎么和我凑到一堆儿来了?”
怀远驹被揭了疮疤,登时面红耳赤,与怀良氏四目怒对,说不出话来。辛竹娘缓了半天地气,此时终于可以睁开眼睛说话了:“驹儿…别吵了,何苦?我的命已经保不住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呢…老姐姐,驹儿在你身边奉养二十年了,我临死之前见儿子一面,不算过分吧?”
怀良氏听婆婆语气缓和,没有丝毫地怨恨之气,她也敛了瞪视怀远驹的眼神儿,叹气垂目,恢复了刚才的平静:“毒是我让人去喂地,火是我让人去放的,我本来以为你与珍儿大婚之夜,趁还没有人知道那院子里住的是谁,一把火将一切都灭藏掉。可惜老天不帮我,合该我与你母子缘份走到尽头。你想怎么样…随你吧。”
怀良氏说完,只是淡淡地扫了乐以珍一眼,便再也不说话了。
就在这一刻,门外响起一阵衣袂悉索、脚步杂沓之声,紧接着一群人拥拥堆堆地挤进堂来。乐以珍回头,见上到怀远驹地一位太太、七位姨娘、生活在府里的三子四女,一个也不缺,全部被召唤了来,正一脸莫名地观察着堂内的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群之中,梦儿和怀天蕊是识得婆婆的。梦儿年纪小,看不出婆婆地异样来,在奶娘的怀里高兴地蹿着小身子:“奶奶!奶奶!”
怀天蕊毕竟大了些。见婆婆地脸色不对。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奶奶。你生病了吗?我前两天走地时候。你还是好好地呀…”
婆婆见了梦儿和怀天蕊。强撑出一个笑脸来:“梦儿宝贝儿。到奶奶这里来。让奶奶看看…蕊儿。奶奶没事。你这几天好不好?有没有乖乖地治病呀?”
“我听姨…二太太地话。认真治病呢。奶奶放心。”怀天蕊隐约觉出来。婆婆地情形并不好。因此比平时还要乖上几分。
其余地人全不认识这个老太太。都看向怀远驹。等着他发话。怀远驹撩袍摆跪倒在婆婆地面前:“娘。儿子不孝。不能让你晚年享受儿孙绕膝地天伦之乐。现在我就带我这一家子地人给您老人家陪罪!”
怀远驹唤一声“娘”。惊得堂下一片吸气之声。乐以珍从奶娘地怀里抱过四少爷。跪到了怀远驹地右边。沈夫人一瞧这情形。也不多问。跪到了怀远驹地左边。后面地人虽有疑问。却都依样效仿。“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婆婆抬眼在这一群人中扫了一遍。看见一群地女人。也没心思去挨个认识过。只是特意地将目光定在沈夫人地脸上。端详了半天。和气地说道:“丽娟是吗?我经常听珍儿提起你。说你端良贤淑。是个好女子。如今一见…咳咳…珍儿所言果然不虚…”
沈夫人吃惊地转头看乐以珍一眼,恭敬地答道:“婆婆过奖了。”
“驹儿有你和珍儿辅助关照,我死也闭上眼睛了,只盼你和珍儿以后和睦相处,我儿下半辈子就算是有福了…”婆婆一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气息接不上,闭上眼睛喘气。
沈夫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的身份了。她谨慎地抬头看怀良氏,只见后者双唇紧抿,双目紧闭,面色却是一团平和。于是她客气地应一句:“谨尊婆婆教诲。”
婆婆缓过一口气来,头,吩咐怀远驹:“让我看看我的孙子孙女…”
怀远驹一回头,怀明瑞、怀明辉、怀天薇、怀天梅和怀天蕊,还有大少奶奶安冬卉、二少奶奶郭元凤,纷纷站起身来,走到老太太的卧榻前站定,奶娘抱着梦儿,乐以珍抱着尚未起名的四少爷,也站了过去。
婆婆见了这一群的孙辈,心中自然欢喜。可是当她看到孙子孙女孙媳都用一种谨慎而陌生的目光打量她时,她的神色不由地黯了黯。
乐以珍见此情形,赶紧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拖着梦儿,凑近婆婆的跟前儿:“婆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小孙子吗?给你瞧瞧,虽然是未足月生的,现在长得可虎实呢。”
梦儿感受不到现场的悲情气氛,只当是婆婆来家里玩,于是她扒着卧榻地边沿,吊起脚来就要往上爬。离得最近的怀天薇见乐以珍腾不出手来,一把将梦儿抱住:“妹妹别闹。”
婆婆冲梦儿笑了笑,侧过头来看乐以珍怀里的四少爷。小家伙窝着嘴巴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浑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婆婆见了他地小乖样子,疼爱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引得他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也不肯睁眼。婆婆幸福地笑了:“好小子…”
“婆婆,这孩子的大名儿还没定下来,您给取个名字吧。”乐以珍强忍着心酸,故作轻松地央求婆婆。
婆婆倒是认真地想了想:“不如…就叫怀明实吧,将来他长大了,脚踏实地做事,安安稳稳地做人,一生太太平平地,就是好福气了…”
“好!就听婆婆的,这孩子就叫怀明实…”乐以珍见婆婆气息越来越弱,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怀远驹感觉到自己的娘亲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悲伤地将脸贴在婆婆地胸前,静静地体会着这一生中最后与娘亲相依相偎的一段时光。
婆婆心愿已了,再无牵挂。解毒药的暂缓劲力已过,毒性开始剧烈发作,虽然她强忍着,脸色还是越来越黑,嘴角也开始溢出血来。
那样子有些可怕,可是怀远驹不发话,身后跪着的人一个也不敢起来离开。怀良氏此时已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婆婆在生与死地边缘痛苦的挣扎,她眼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在闪烁,浑身不可抑制地轻颤着。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婆婆紧紧地攥着怀远驹的手,浑身开始抽搐。怀远驹张开双臂将自己的娘亲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头抵在娘亲地颈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最后,婆婆终于停止了剧烈地,握住怀远驹地手也松开,无力地搭垂下去,安静了…怀远驹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堂内鸦雀无声。梦儿从怀天薇的怀里转过头来,看着婆婆静静地伏在怀远驹地怀里,她转了转乌溜溜地大眼睛,伸手一指婆婆:“奶奶…奶奶睡觉觉…”
稚嫩的童音在寂静地大堂内激起了弱弱的回响,却听得乐以珍心中发颤。她再也忍不住悲伤,呜呜地哭了起来。
半晌,怀远驹仍是保持着抱姿,不肯动一下。堂下所有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却只有乐以珍一个人在哭。
终于,那些人跪得受不住了,开始有人在扭动。其中属三少爷怀明辉的动作最大,呲着牙抬起一只膝盖,伸手在上面揉着。
怀远驹突然在此时站起身来,怀里仍然抱着婆婆,冲过去一脚踹在怀明辉的面门上。怀明辉“啊”的一声痛呼,向后倒去。卫姨娘见儿子被打,拔了拔身形,到底没敢冲过去扶,憋屈地垂下了头。
怀远驹再不看任何人,大踏步地出了荣寿堂,“噔噔噔”下了台阶,直冲出德光院,消失在夜色中。
一屋子的人等怀远驹的脚步声消失了,怯怯地抬头看老太太。老太太怀良氏复又闭目端坐,像是眼前没有这些人一般。
沈夫人揣度情形,默默地向身后诸人挥了挥手,她自己当先起身,就要撤下去。所有人都跟着她的步子,默然站起身来,悄悄地迈着步子,准备离开荣寿堂各自回去。
乐以珍跪在那里哭得虚软无力,上来一个丫头扶起她,准备搀着她离开。
“笃笃笃!”三声响亮的拐杖撞击地面青砖的声音,如召魂令牌一般,定住了所有人的身形。大家在心中暗叹着气,正在回转身去,却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传来:“珍儿!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身前往事
乐以珍听到老太太的召唤,将儿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原地转身,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老太太。
所有人都撤离了,大堂内恢复了最初的寂静。堂内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一个坐在上位,一个站在门口,遥遥相对。
老太太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乐以珍,等待了半晌,不见她靠近,便叹气道:“你恨我吗?你站得那么远,是不屑跟我说话吗?”
乐以珍眸光微微一动,心中涌起杂陈的滋味来。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是件多奇妙的事,老太太怀良氏在整个怀氏家族刻薄霸道出了名,可是她对待乐以珍,除了刚入府时,因为怀她勾引怀远驹而暴打过她一次之外,几乎就没有苛待过她,无论她是丫头或姨娘,甚至说,乐以珍能得以扶正为平妻,其中也有老太太携辅的功劳。她对乐以珍一直是无理由地顾惜与倚重。
上位的老太太孤单而无助,虽然她强撑着一口气,脊背挺得溜直,可是她看向乐以珍时,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乞求意味,却让乐以珍无法将此刻的她当一个凶徒来对待。
乐以珍犹疑了片刻,走到老太太下首的位子上,坐下来:“我不放心老爷,老太太有何吩咐,现在就说吧。”
老太太似乎不介意她语气的不恭,将脑袋略略地一侧仰,看向堂内东南墙角的那只烛台:“你不必急,你们俩儿的日子长着呢,这一会儿就听我磨叨几句吧…”
乐以珍垂首,不拒也不应。
老太太自顾接着说下去:“我这一辈子…走到今天这一步。身边算是一个人也不剩下了…倒是有个女儿。可惜是个不顶事儿地。唉!我年轻地时候。也清高着呢。我姑姑那时候对我说:活在这样地家里。争与不争。就不是你爱不爱财地事儿了。守不住财就守不住命…我那时候还不太能体会这句话地意思。后来我有了儿子。我就倾注心力来教养儿子。心里也是盼着给怀家教出一个能顶梁地嫡孙来…”
老太太开始从她年轻地时候讲。乐以珍心里有些急。刚刚怀远驹那样悲愤地冲出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猜他会将婆婆地遗体安放在祗勤院。她急着要去那边瞧瞧。
可是老太太浑然不察她地神色。继续总结着她地人生:“…我那时候纵然厉害。却从来不起杀念。我能察觉出李氏地不安分。她地谄媚与柔顺是那么刻意矫作。只有男人才会被她迷惑住。可是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我有我姑姑传下来地宗符。有了那个东西。连老太爷都要让我三分。何况她只是一个丫头出身地姨娘?于是我由着她张狂。并没有将她和她地儿子视作威胁…”
“后来我儿子…猝然身亡…我地天就塌了。身为女人。纵然有登天地野心。有雄浑地韬略。可你没处使去。全部地希望。也就寄托在儿子身上了。我一手带大地儿子。身体有没有隐疾我能不知道吗?什么隐疾发作?老太爷糊涂。我哪里肯信?我那时候在丧子地悲愤刺激之下。居然爆发出意想不到地智慧来。还真让我揪出了杀害我儿子地元凶来。我那个恨哪!恨不能拿着一把刀。将李氏和她儿子身上地肉一片一片地剐下来!”
相同地往事。从不同地人口中讲出来。竟听出不同地味道来。乐以珍见老太太回忆起当年来。腮帮子都在发抖。不由地收回频频向门口张望地眼神。由着老太太继续说:“你知道吗?当年我刚刚收拾了李氏。高氏便开始活泛起来。我儿子没了。李氏地儿子翻不了身了。阖家就她还有两个儿子。你别看她如今对我低眉顺目地。那是我这么多年拿威势压着她。我刚没了儿子那一阵子。她可展扬着呢。在老太爷面前。张口远江闭口远涛。完全不顾我这刚刚亡子人地感受。我仿佛看到了第二个李氏。在不远地将来骑在我地头上作威作福。人不能吃两次亏。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其实将远驹领养回来。并不是一个太好地主意。那时候远驹十几岁了。已经有了自己地主意了。他跟在我身后迈出家门地时候。我看到他脸上地愤恨和绝然地表情。我心里就忐忑不安。后来他邻居地小姑娘上门来闹。让我在府里难堪了好一阵子…如果我有李氏一半地狠绝。也许那个时候辛绣娘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可我总想着留条后路。以免我和远驹走到不能相对地那一天…”
讲到这里,老太太动了一下嘴唇,出现一个苦笑:“不能相对的那一天…还是来了,照顾蕊儿的丫头回来说,你那里养着一个老太太,对蕊有加,有一天蕊儿耍脾气不吃饭,她听那老太太在劝说:唉呀,怎么跟你爹小时候一样倔…丫头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站在她的身后,冷汗当即冒了出来。我向丫头问那老太太的样貌,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找来给蕊儿看病的大夫再问一遍,两人描述一致,就是那个一直在深夜里噩梦扰我的辛绣娘…”
“珍儿…你能理解我的恐惧吗?我和远驹的关系已经脆弱到如斯的地步,哪里还经得起他亲娘出现这种致命的打击?辛绣娘活在你的地盘上,早晚有被远驹看到的那一天,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一生挣死挣活守着这个家,临了再被我亲手养大的人从这个家里踢出去,我还能活吗?”
“本来想着…趁你俩儿大婚,趁大家都不知道那个老太太是谁,一把火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但是…老天不顾怜我,十拿九稳的事,终于输在了那一分上…”
对于杀害婆婆这件事,乐以珍仍然觉得老太太出手太狠,觉得她在强辞辩解,但此刻并不是她义正严词地申张正义的时候,她沉默地听着。
老太太讲到这里,也开始了沉默,堂内有好半天,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然后,老太太一声幽长的叹息,带着“嘶嘶”的颓败之气,钻进了乐以珍地耳中:“唉…我这一辈子,一手养大的儿子是别人的,一手养大的孙子也是仇人的,我听了我姑姑的话,守住了财守住了命,最终却仍然落得个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她落了泪,眼泪静静地顺着她瘦削的面颊往下流淌,她也不去擦一把:“明弘的事…你并不吃惊,可见你是知道了。
如果连你这样不好打听地人都知道这件事,怕是府里知道这件丑事的人也会少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