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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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
绍兴十七年的淮阳,就连陈州附近,都安静得显出一股荒凉。傍晚的空气有点干燥,几个十几岁的汉人少年正小心地绕过酸涩少收的土地,要向城里赶去。
这情景原是幅再寻常不过的秋日画卷——若不是一阵“当当”的金属凿击之声忽然从少年刚走出的山谷中传来,稍稍扰乱了黄昏的安静。几个少年停下了天色,若有所知地交换了下眼神。
“谁可料得到呢?”一个人喟叹着,耸了耸背上并不大的包袱。
五丈见方的半大室内,一簇簇金粉正随着声音,从泛着光泽的墙面缓缓飘落。凿字的匠人凑上前吹了吹,几个新刻的字立刻显得清晰起来。
屋子里靠后一点坐着个十**岁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地着眼前这面金墙。她在长裙外披了一件淡红色的轻纱,双手拢住窝在自己腋下,像是怕冷一般缩在了椅子里。
好了苏姑娘。匠人最后加工了下,转回头来。怎么样,把你的名字刻得还好吧?
名字的主人没有他略带谄媚的笑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着最后几个字。与墙上几十个列名相比,排在末端的自己,怎么都算不上起眼。
匠人显然想再说句什么调和下气氛,但是刚开了口,就到这苏姑娘背后不远处的门边进来一个人。
他立刻收敛了各种酝酿已久的表情,肃然低头向那起来几乎已是个小老头的人微微躬身道:“大哥。”
“加好了?”
“是,刚刻好。”
“辛苦了。”那被称为“大哥”的小老头点了点首,往里走了几步。匠人知趣,收拾了用具,一路弯着腰退了出去。
“可真快啊。”小老头听起来似乎是叹了口气,往前一直走到了那少女的边上才站定。这口气,绝对不像是在说凿刻的匠人动作快。“两年前,他也是坐在这里着自己的名字被刻上去的……”
女孩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表情没有半分变化,目光的焦点也没有半分移动,定定地盯着金墙上一处。
“他昨晚上来找你了吧?”小老头见她没有反应,有意无意地继续着这个话题,边说边随手取了块布,开始擦拭墙面。
少女眼神终于动了动。小老头的手停了一下,随即移开。
她的原来并不是自己的名字。就在刚刻上去的姓名旁边并排着有另外两个字,早她两年刻入这面墙中。那正是小老头言语中始终在提及的“他”。
像是要掩饰随时可能到来的失态,她忽然站起来。“我回去了,有事你派人找我。”
“等一下。”小老头放下手中的布,“你忘了拿样东西。”
女孩子回过头,他已经递过来一块金色的圆牌。她接过,也没,放入怀里。
这一天,有一条消息不胫而走——淮阳黑竹会原本排名次席的苏扶风,因为前任凌厉突然宣布离开,接替成为这个知名杀手组织第四十六任“金牌”。没有任何仪式,而仅仅是,她的名字和四十五位前辈一样,刻上了金牌之墙。
所谓“前辈”,或许有点言过其实,因为刚刚卸任的凌厉比苏扶风大了仅仅聊胜于无的一岁。在黑竹会不过一百零几年的历史中,地位仅次于“大哥”的“金牌杀手”,已经换到第四十六个,这样来,凌厉那两年的任期,其实也算不得太短,只不过没有人料到他会突然退出而已。
苏扶风也是一样。可是,当早晨睁开眼睛,枕边真的已经没有了人,她才不得不承认他的离去已是事实。唯一证明他还略有那么一点温情的,是她在院子里捡到了几个快被捏烂了的纸团。那是他曾意图留给她、却终究放弃写完的信。
她苦笑。你一定是自己都知道,就算你写再多遍你对不起我,终究也改变不了你已经离我而去的事实。
推开窗,天色半昏,雨欲下不下。
一()
这个世界上有永恒吗?凌厉一定会告诉你,没有。再漫长的永恒,也终究要终结于死亡。
二十岁少年的名字已经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幸运。不过,光芒耀眼的凌厉对会内大多数年轻人来说,终究还是个值得羡慕的对象。也正是因此,他突然离会的消息传出,顿时激起会内一片震惊。
早在当天——在苏扶风的名字刻上金牌之墙的前一天——面对黑竹会中一干视凌厉为偶像的十几岁小少年们的围追疑问,“大哥”俞瑞就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好奇怪的,其一,做这一行不比其他,二十岁在杀手圈子里,本来也算不得有多年轻了。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的确,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几乎没人会愿意来做这种营生,拿命玩不说,名声都不光彩,半夜哆嗦着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是做恶梦。但凡稍微赚多了点钱,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趁早收手,改头换面好好过日子。
——原来凌厉也是这样想的?
其二,你们单只到他在金牌位子上坐了两年,但是你们不知道,在他走之前,他在黑竹会已经十五年了——俞瑞接着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十五年!这几乎是他们的年纪——不对啊,他今年也才二十岁,十五年的话——总不会他五岁就——
对于此,俞瑞只微笑着,没有回答。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苏扶风也站在一群少年的中间。她本来是听到消息以后匆匆赶来,想质问俞瑞为什么没有拦住他。她想以凌厉对俞瑞的忠诚,如果他要求凌厉留下,这事不会发生。
只是,听到了这些说法,她忽然心里一冷,觉得也没什么好问的了,转身就走。
少年们不约而同地转头她。昏聩的树影间,秋阳正温吞吞地折在她裙上,一如她一贯的淡泊。
是啊,凌厉走了,苏扶风怎么办?这是众人此刻心里的问题。她也会走吗?她理应要和他一起走吧?
但是,识趣的少年们,都不会在此时把问题问出来。因为苏扶风那匆匆而来又默默而去的样子,已经让他们大概猜到,她甚至也和他们一样,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她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对于凌厉,她始终不敢抱十分的期待——甚至五分都没有。在黑竹会不过一年半,她已经听说过凌厉以往太多“劣迹”。而她苏扶风,现在来,也不过已成为他劣迹的一部分。
又能怪谁?这个人曾经明白说过,他对她,“没那么认真”。既然是自己甘心赌他不认真的局,现在的输,几乎是毫无悬念、恨不得期待已久。
但是这种虚脱到麻木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钻心的痛。除了“没那么认真”,她觉得至少自己是凌厉最好的也说不定是唯一的朋友——但是这次离开,他连提都没有对她提过。
凌厉走了,没人会再来与她多说,因为她很少笑,淡淡然的表情给人的印象有点疏远。其实第一次跟着凌厉出现的时候,本没人把这个淡红衫子的姑娘放在心上,因为,凌厉身边的女人换得太勤了,超过一个月都算奇迹,谁晓得这个哪天又失了宠。
不过苏扶风的作派却并不似她的表情那么冷淡。她到了黑竹,先是凭自己的身手在会内争了一席之地,更在第二个月,将洛阳、开封两地的任务全部揽去,连杀邵、慕、沈、郦四名当家,致江湖哗然一片。其中洛阳明月山庄的大当家邵准人称“中原第一刀”,更是武林翘楚。凌厉若非当时正在别处未及赶回,大约怎么也不会答应让苏扶风一个新手接这么危险的单子。
邵准被刺身死,苏扶风在圈内声名大噪。这时候就算凌厉想甩她,怕俞瑞也不答应。不过照俞瑞现在想来,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苏扶风,凌厉才终于没什么负罪感地离开了吧。
一年半的时间,黑竹会中人已经很习惯将她和凌厉相提并论,并且很乐观地认为她就是那个让凌厉收心转性的人。可惜这话传到凌厉耳朵里的时候,却被他随口笑回了句:这辈子能不能碰到那么个人还两说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搂着苏扶风的肩。
苏扶风有一种固有的骄傲,在感觉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决不表现出来;在凌厉不来找她的时候,决不去主动打听他的下落。她知道就是这种骄傲会令自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如果在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去找他,如果在从俞瑞和少年们那里离开以后去找他,如果现在的每一步不是回家而是去找他……他也许还没有走掉。
但愈是这样,就愈是夜不能寐。幸好,门终于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她只知道,就这一刻,自己已经忍不住嚎啕大哭。
俞瑞没猜错。这天晚上,凌厉的确来找过她。可惜,他终究不是来带她一起走的,只不过于情于理,他知道应该与她道个别。
二()
雨将下未下的早晨,凌厉最后一次放弃要写点什么给苏扶风的念头,离开她的家。在试图写下的信里,依次有过戏谑、抱歉、劝说、解释等多种论调,但无一不被他扼杀在完成之前。他最后的想法是说服自己:至今为止,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苏扶风;就算什么也不说,她也应该什么都明白。
对于他的离开,她哭了一场,没说半个挽留的字眼,只和他细细谈了谈离开后的危险。
值得担心的地方确实很多。黑竹会这种踩在尸体堆上发财来的组织,树敌已久已多,只是依靠着组织的强大与神秘,才令人不敢轻易与之作对。可是独自离开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没有了组织庇护,立成众矢之的,就算你是金牌又如何?近几年不知道有多少件无头或有头的案子被挂在了黑竹会名下,一个凌厉,抵挡得了吗?
他只有二十岁。无论他是个被传得多可怕的人物,这年纪毕竟太少了。凌厉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若论暗杀,他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说是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高手;可是如果要当面对敌,他想自己真的不太擅长,也许,只能勉强挤入二流。
——旁人怕他,只不过因为他们怕黑竹;旁人怕黑竹,只不过因为他们不了解黑竹。如果他们知道黑竹其实只有这样一些小孩子而已,又会怎样?
三()
不在那一身黑色劲装里的时候,凌厉起来不知为何有点略略的……娃娃脸。若是走在市井镇中,相信没人得出这张脸的主人会和“金牌杀手”这种词汇有任何关联。
就如现在。
令他倍感奇怪的是自己离开黑竹会的消息居然那么快就传了出去,以至于一路上停留之地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来回被热议。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这个决定他最早只告诉了俞瑞。如果说俞瑞把此事在会中公布也是不得不为之事的话,不到一天就把这消息传到外面就有点超过他的想象了。
还是说,这次大哥压根没打算约束大伙儿呢。他心里苦笑。我都已经不是黑竹会的人了,我的死活,大概也无关紧要了吧。
江湖商人闻风而动的速度也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他手上那把乌色剑,对于外人本来也只是个传说而已,但到了一处热闹镇上,竟到有人已经拿着绘出的图样在卖,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银黑色的剑鞘竟然真的与他手里的剑样子差不太多。这情景让凌厉哪里都没敢多逗留,立刻找了僻静所在用衣服将手里的长剑包了足足两层才敢出来。
幸好自己的画像还没被买卖,他还能气定神闲地在人群里听着各种连吹带编的乌色剑来历。谣言是种没法阻止的东西。凡是好事的人,不多时都已知道“乌剑”是多么多么价值连城,是某朝某代某先辈匠人用某种特殊材料与方法所打造,有各种各样的厉害之处云云。虽然大多数人不过听个热闹,但凌厉却知道,对自己来说,这全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如果是几年之后,他应该很容易就能出这些事情并不是巧合,其背后必定有着什么原因;只是现在的凌厉还远远不能想到那么明白。过去的十五年里,他始终过着一种起来很丰富,其实非常单调的生活,而遇见的人与事,也不外乎那么几种。对于阴谋,他无法理解与预料。
他只是本能地谨慎起来。
离开黑竹会总舵的前七天,新鲜的紧张之下,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但这并不意味着真的没有人认出他。第八天渡江,便遇了一些小麻烦,长江上的江陵、白水两帮竟一起围住了他。这两个帮派本来为争水路势不两立,此刻竟合作来对付他,这一来足见他们对凌厉的重视,二来也可见武林人士对于奇兵宝剑的追求实在是到了狂热的地步。幸好对凌厉来讲,这仍然不过是“小”麻烦。白水帮凿沉了凌厉所乘之船,却大概不知道凌厉从前光是在水里杀人就不下六次,为了隐匿行踪或是等待目标而在水中躲藏的次数更加数不胜数,怎会轻易受制于他们。反倒是江陵、白水二帮之人入水之后不见凌厉踪迹,互相猜忌对方,起了争执。凌厉在水里隐去了踪迹,那些帮众就处在了明处,恰恰反成了他的暗杀对象。暗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失手呢?
但是紧接着——甚至凌厉还浑身湿漉漉未及换衣服时——他却遇到了平生第一批真正的劲敌。
四()
周围很安静。天光尚未落幕,仍是下午的光景。凌厉潜到江边,所有替换衣物都浸湿了,便只好脱下衣裳,躺在无人的江堤伸开四肢,闭目享受这秋日里淡淡的阳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是忽然被一种冰冷的气息刺醒。他陡地睁开眼睛,一滴极细的雨水正落在他脸颊上。
下雨了么?他坐起来,将实未干透的衣裳不得已又穿在身上,右手拎起包袱,左手拎起剑——
便在手指触到剑的一瞬间他感到那种冰冷的气息加重了,虽然随即隐没,但他还是猛地转过了身来。
出来吧。他说。
江岸上,一望无际的砂石平地,只有靠水处一块石头,可容人躲藏身躯。
石后之人果然冷笑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出来。
凌厉果然是凌厉。那人一双眼睛鹰一般盯着他。只凭一人之力,就叫江陵、白水两帮几乎全军覆没。
凌厉只见他一身黑色紧身装束,脸上亦用黑布蒙得只剩下两个眼睛,只是襟上有三道一指宽的黄色线条,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些什么来,却也只盯着他,不发一言。
那人再不说话,突然双目中精光大盛,双手齐动,右手拔出左手中短刀,向凌厉胸口疾刺而至。
凌厉出剑亦极快,以攻代守,这一剑直接削向对手咽喉。
只闻“嚓”一声轻响,刀剑相交,对面那把铮光发亮的短刀立时断为两截。
虽然所谓“某朝宝剑”之类的传言有点莫名,但剑刃锋利实在丝毫不假。
那人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挥,竟又握了一把短刀在手。两人再换一招,那人手中短刀又应声而断。他再冷哼一声道,果然好剑。凌厉听出他口气中隐含的兴奋之意,心想瞧他这样子,居然是在试我这剑。只见那人右手再挥,竟又有一柄短刀在手,光泽鲜明,起来已是佳品。
凌厉不欲遂他心意,一剑刺去,取他胸口。那人动作不慢,短刀疾封疾挡,抢在凌厉剑尖刺到之前,先将刀身打中他剑尖,趁势往后退去。凌厉只觉力未用实,换气再攻时,那人左手一扬,竟打出一把银针。
凌厉急闪,只西侧大石那里有空隙。他旋身一纵,极轻盈地避了开去。谁料此时耳后竟亦有风响。凌厉大吃了一惊。这石头并不大,方才这一个人恐怕尚且躲不严实,如何可能躲两个人?他忙低头,堪堪避过身后那一刀,回身果见石头后又现出一人来,正与方才那人一般打扮,只不过襟上是两条红线。要两人缩身在这石头后面本亦非不可能,但是除了训练有素的杀手之外,恐怕难有别人了吧?
有的。凌厉心中闪了闪,确信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伊鸷堂。只有精通忍术的伊鸷堂。
伊鸷堂的人出名的武器不是暗器,也不是短刀,而是长刀,也就是刚刚从石头后面现身的这个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换句话说,凌厉想,前面的全是幌子,这一刀才是要我的命。
他转过身来,果然第一个人手里的短刀也不见了,换成了与第二个人相同的长刀。两把刀在江水的反光中闪着恶意的光泽。
啪啪几声,有大雨点落到地面。对面两个人站着没动,凌厉也站着没动。就眼下的情形来,他知道自己并不处下风,如果他们只有两个人,那么自己是足以对付的。
连续地啪啪几声,雨似乎下得大了。黄襟人的刀光忽然隐没,凌厉知他动了,手中剑也动,欲后发先至。便在此时身下的砂石中突然伸出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双脚。
凌厉始料未及,陡然一惊,随即不假思索地挥剑,向那双不速之手削去。那人似乎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手上一松,却已不及,两手的食指与中指已被整齐地削下。只听这人惨叫了一声,立即遁走。凌厉虽然得获自由,但那后发先至的机会也已失去。黄、红襟两个蒙面人的长刀同时刺到,一刺腹部,一刺右目,既准且狠,只那一瞬间,已到了凌厉跟前。是要守上路保右眼,还是守中路保胸腹?
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