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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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众人都似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收回右先锋令牌?
这样的事。之前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次令牌还在顾笑尘手里。不过数月之后,拓跋孤又将顾笑尘召回。重新将令牌授予他。也许这次也只是一时
众人正想了一半,只见拓跋孤又已转向顾世忠。今天晚上之前,你和顾家所有人,统统给我离开青龙谷——顾家与青龙教自今日起,再无任何关系!
顾世忠似是没料到拓跋孤震怒至斯,一惊之下,忙跪下道,属下自知此次错无可恕,但顾家上下对青龙教和教主一片赤诚,却从未变过,盼教主万万不要将属下逐走,属下愿受任何责罚!
他说着,连连叩头。
一片赤诚?拓跋孤冷冷道。你今日可以为了报仇阳奉阴违,焉知你以后不会再为了一己私仇或私利不顾大局、违逆我意、不听号令!
教主哥哥,你不要不要怪我爹了顾笑梦哭着道。都是我的主意,因为我大哥没了之后,我见爹一直很难过,常常叹气,我知道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为大哥报仇,这一次这一次的事情,真的都是我的主意!
哼,若是始终对卓燕心怀怨恨,何妨说出来——若你与我说你容不下卓燕,那么当初定是另一番光景。但你表面上与他冰释前嫌,暗地里却另有计划——顾世忠,我还能有几分相信你不会再说谎!?
教主!程方愈三两步跑到顾世忠身边,也屈膝下跪。顾伯伯和顾大哥,为青龙教做了那么多,现在顾大哥也已没了——求教主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收回方才的命令
若非看在顾家历代的情分上,你以为此事会这么简单便算了么!拓跋孤又重重一拍案。去吧,顾世忠,我已经给你留足了面子,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为了一个卓燕,何至于此!程方愈虽受霍新万般暗示不要出头,仍是决意辜负他的好意,接着道,卓燕只是朱雀山庄的人,本来我们就怎么对付他都行,教主是不是是不是太小题大做、舍本逐末了!
程家哥哥,我知道,那是因为卓家哥哥其实是顾笑梦小声说着,后面的话,几不可闻。
什么?程方愈依稀听得一点点。他其实是什么?
因为他其实是单家哥哥!顾笑梦咬一咬牙,大声说出来。
举座皆惊。站在最后一排的许山都忍不住脱口道,什么单家?什么意思?
这在场众组长之中,有不少是原属单疾风辖下的,心中都是同一个疑问,目光一齐对准了拓跋孤。程方愈的眼睛也瞪大了,看着拓跋孤的脸色,一动不动。
拓跋孤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向后,沉入椅中。事到如今也不必向诸位隐瞒。卓燕是单家的人,原名单疾泉。是单家的长子,单疾风的长兄。
程方愈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炸开,一团乱麻。众组长自然更是吃惊得无以复加。他们中大多数人年纪并不大,并不知道单疾风还曾有个哥哥,或是大约耳闻这个哥哥早已身故多年。此刻心中的感觉,都是莫可名状。
程方愈微微转头。去看顾世忠。顾伯伯,你这事情你早都知道?
他知道。拓跋孤道。他很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但还是选择了除掉他。
程方愈恍然明白霍新为何一直阻止自己就此事参与理论。所以霍右使也知道?他又问。
不错。
哦程方愈的语气里,有一种受了冷落的不甘。
你来青龙教时日不长,昔年单家与拓跋家的纠葛你不清楚,所以没有向你提及。拓跋孤知道他心里所想。淡然解释。
程方愈心绪稍平。所以原本教主打算让卓燕来重担青龙左先锋之职?
没错。
但既然这样,现今的情况就更不能让顾伯伯走了!程方愈道。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单家既然已没有了,若顾家再走,那青龙教的两大先锋,岂不是就
便算没有又怎样?我拓跋孤便是要让“青龙教主左前先锋”之职从本教消失——又如何?
他停顿了一下。霍新,还不快将令牌收回!
霍新没有办法,只得上前道,顾老弟。麻烦你
顾世忠未再多言,将随身令牌交出。拓跋孤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顾笑梦,道。你也不消怪你女儿将真相说出——我给你看样东西。
顾世忠看见拓跋孤走近,递给自己一纸书信。他读了一遍。再读了一遍。读到第三遍时,脸色忽然再一次变得死灰。
他早就什么都知道
拓跋孤沉默。
那么教主也该早就知晓了,为何之前却不揭穿?
拓跋孤转身。因为我总抱有一线希望——顾老先锋不该会用如此令我心寒的手段。
顾世忠垂泪叩首。是我叫教主失望了。现在但求教主不要追究顾家其他人,我我即刻带他们尽数离开。日后教主若有任何差遣,顾世忠仍是仍是万死不辞!
你走吧。拓跋孤似已不想多说。
顾世忠将病中的女儿扶起。父女二人慢慢向外退去。程方愈欲开口叫喊,喉咙里却哽住了。
留下的众人也都在心中叹息。单顾而家终至如此结局。任谁也想象不到。
教主程方愈首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你与顾家交情深厚。拓跋孤转回身来,见程方愈仍然跪着,打断了他说话。若你也不想留下了,我给你机会。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程方愈当真一冲动答应下来。程方愈却微微一怔。我没这个意思。他说道。只不过毕竟顾家是我的恩人,我想求教主容我——去给他们送个行。
这是你的事,我管不了。拓跋孤道。
那方愈先告退了。程方愈似乎已不怕再触怒拓跋孤,简单地一谢,便向外退出。
这个时候的拓跋孤,却好像已无力再对什么事情发怒了。他只将手往桌上一放。今日散会吧。声音之中,不乏无可奈何。
众组长纷纷告退而出。霍新待众人走净,方整理了桌案,面上也带着苦笑。
原来顾右先锋辖下的几组人,明日起全数交给程方愈。拓跋孤道。你记得去与他交接一下此事。
霍新一怔。都给方愈?
还有其他选择?拓跋孤反问。
霍新摇了摇头。他心知那几个组长与顾家关系都是极好的,与程方愈自也不差。除了他,也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小姑娘霍新换了个话题。也真是,又来说,却又给她爹求情。
那是她不得不如此。拓跋孤却只淡淡地道。为了自己,一定要说,这么多天忍下来病下来,再憋下去如何是个头。只是,到底也是做女儿的,又岂能不为他求情。
他又停顿了下。所以说小姑娘究竟还是小姑娘,虽然已经能害得卓燕这样的人栽倒,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待霍新也退出大厅,拓跋孤坐在椅中。身后,邱广寒走了过来,坐在他身侧。
拓跋孤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她今天一句话也未说,倒叫人几乎要忘了她的存在。
林姑娘在你那里吧?邱广寒虽未看见过那纸简,却也大概猜得出。
在。
她没事就好。邱广寒拢了拢头发。哥哥,这件事,你也不要太生气了。
怎么,你也觉得我不应该生气么?
不是。邱广寒道。我——其实也很生气。她苦笑笑。不过不过我也全没想到他会是单疾泉,之前你不是暗示我们瞿安才是吗?
这其中有太多巧合和误会。或许是天意,拓跋家与单顾二家之结,注定无法解开。
先撇开这事本身不说。邱广寒道。方才我听顾小姑娘说的来龙去脉,却觉得有两件事很重要——哥哥不可能没注意到吧?
一件是俞瑞又回了天都会的事?
三〇三()
这是一件。邱广寒道。俞瑞这一次逃脱,又敢于出现在顾先峰面前,他必不是一个人。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朱雀死了,他现在直接与慕容荇勾结,为慕容荇做事——想来很快,慕容荇会利用天都会的杀手背景,去做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了。照判断,朱雀山庄的张使张弓长也在天都,也很可能会听命于慕容荇。另外一件事,就是哥哥,卓大哥有没有可能还活着?依顾姑娘的说法,卓大哥被她所刺,当时未死,还曾挥刀将他救下。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扎入心脏,但既未马上便死,想必并未扎中。
我听说此事的当天夜里,便去奇碗村看过了。拓跋孤道。只可惜前一日大雨,将现场痕迹冲得干干净净。眼下我们也只能在此等消息。
等消息?是等俞瑞和慕容荇来要挟我们?要来不是早就该来了吗!还是别的什么消息?这这倒不似你
你觉得我应该去天都会要人?
呃,我倒不希望你这么做,只是我以为你定会像之前一样,为了我就去把伊鸷堂挑了,为了苏姐姐,就把朱雀山庄毁了,现在为了卓燕
卓燕能与你们比么?拓跋孤淡然地道。你们是我什么人?他又算我什么人?他若能没事,固然最好,但若真的没那个命,也只能罢了。
他停顿了一下。此事暂且就算过去。待顾世忠走了,我自会让霍新告知教中上下。
邱广寒点点头,不再言语。
对了。先不要急着走,拓跋孤道。跟我回去一趟,有件事要你帮忙。
邱广寒便随他回了居处。苏折羽见他回来得早,颇感奇怪,道,这么快?
喏,林芷在那里。拓跋孤伸手一指。向邱广寒道,从今日起。你负责照看她。
我?意思是林姑娘跟我住咯?
拓跋孤嗯了一声。也只有你了。扶风那里已经住了一个白霜,装不下第二个了。
苏折羽却觉奇怪。怎么回事?不是担心顾家
我回头再与你说。拓跋孤道。总之现在应不会有什么危险,林姑娘无需再躲在这里——顾家想必你不会想去住,所以就去广寒那里罢。
林芷对他微微倾身。道,多谢教主为我安排。
拓跋孤心中亦只剩下苦笑了。林、邱二人走后,他摇摇头,坐下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完,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是真想甩掉林芷这个包袱的。拓跋孤道。按照卓燕的说法,她体内之毒一发作,随时可能就没命。问题就在于,谁也不知道几时会发作。
他说着,将桌上带血的令牌又拿起。看了一看。卓燕凭什么相信我会愿意在他不在的时候,代替他保护林芷?他回过头来,看着苏折羽。我是什么样人——他怎会不懂?
嗯除非是一种情况。苏折羽抿抿嘴。
哪一种?
他还会回来。苏折羽道。他若还会回来,那么要求我们做的一切,都只是暂时——他也知道,就算我们只是想“收买”他。只要他还会回来,这交易我们就还得做吧。
拓跋孤看了她一忽儿。嗤地一笑道,怕就怕他连我也算计了——有本事他不要死,当真回来试试,否则——也许只是拿这种推断来开给我一张兑不出的钱票。
苏折羽不语。她心想一切事情在发生之前,在尘埃落定之前,谁又知道呢?卓燕或许真的死了——可没有亲眼所见,你真的会死心吗?
虽然林芷是可以住在广寒那里,不过她若真有什么情况,广寒也没办法。拓跋孤又道。这事有点麻烦,我倒被她牵制住了,不能轻离青龙谷。
苏折羽心中明白。十一月快到了。她轻轻地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十一月去不了大漠?
拓跋孤眼神与她相遇。你倒记得。是,我最先计划——十月中出发,待去完回来,最多十一月中,那时候,还能赶上你生产,现在
苏折羽目光垂落,双肩似是又微微一颤。拓跋孤瞧见她表情,起身坐至她身边,伸臂搂住她肩,阻住她的轻颤。
我没事。苏折羽抬头,脸上是强颜欢笑。现在你还是可以去呀。她轻声道。
我不是说么,我担心我走了之后,林芷有个三长两短,麻烦得很。
要不今年还是我去苏折羽小声地道。
去年的苦还没受够么?——这句话,拓跋孤没说出来。去年的苦,在他的脑中是许多笔账,许多个不断幻化的光景。单疾风那一句刺耳的挑衅,苏折羽扑向自己刀刃的胸膛,金环上温热的鲜血,和自己无法面对的深沉的悔意。他绝对不希望这一切中任何一丝有关联的场景再重演。再让苏折羽一个人去?便是现在杀了他,他都不会同意。
他只将她轻轻一搂,道,我在想,今年不若还是不去了。便算没有林芷,我也已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不行!苏折羽猛地道。不过她随即面色转红,嘤嘤地道,那个楚楚伯他们,其实很想你的,若不去了,他们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嗯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好么?
她似是知道拓跋孤要说什么,又抢着道,反正反正还有近两个月才出发,我身体已没什么事了,那时候更加无碍你你看,我已经很久没出去走动了,再下去,拳脚都要生疏了
拓跋孤没有便应,似是在思索,末了,道,那先看看这两个月,卓燕有没有什么消息再说。
…
苏折羽其实并不知道卓燕为什么会对林芷如此上心。这也难怪。因为卓燕从来为曾将他对林芷的感觉表现出来,也不打算表现。林芷一颗心里都念的是慕容荇,自然对他更无知觉。苏折羽与林芷虽相处了几日。但言语行动中,全也看不出他们二人会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邱广寒自然也不知,可——卓燕那一纸信,明白是说他若出了事,唯一最挂心一个人的安危——便是林芷。于此,她自然去寻拓跋孤来问。
你说为什么?拓跋孤反问。你说他为什么挂心林芷?
啊邱广寒有点吃惊。这不会的吧,卓燕这样的人。哪会真把谁放在心上
他有几分认真,我不知道。拓跋孤道。但他这般作法摆在眼前。就像
他说着,轻轻吐了口气。
就像你必也从没想过顾笑尘会为了折羽赔上一条性命的。事实放在眼前,你不信也要信。
提到顾笑尘,邱广寒微微沉默了一下。
若这样说起来。昨天赶顾老先锋他们一家走,是有点太过了。她低低地道。毕竟欠着他家一份这么大的人情呢
公是公私是私。拓跋孤道。况且,我已说过了,若非看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情份上,此事就不是赶走这么简单了!
早上霍右使把此事告知教中上下,看起来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邱广寒道。毕竟大家对顾老先锋的感情比对卓燕深得多了——对卓燕,不当他仇人就不错了。好在程左使以前跟过顾大哥,现在接手,还略少些阻碍。不过他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事。也真担心他吃不消。
拓跋孤笑笑。便是要他忙到没空去想顾家的事。
邱广寒知他说笑,却也摇了摇头道,你去顾家院子看了吗?人去楼空了。看了怪难受的。
所以我便不去看了。拓跋孤道。
可是顾大哥的坟冢。是移不掉的。邱广寒道。他他终究是要留在青龙谷了。我听说昨天昨天他的夫人听闻此事,在顾大哥坟前哭了许久。她也真是可怜。
好了好了。拓跋孤似已不愿再听,站起身来。你随我去看看程方愈那边的情况,若当真必要,看看是否你分担一些事。
邱广寒只好低低喔了一声。
…
程方愈正了一个上午清点人数与重新编队,此刻已安排到最后几人。见拓跋孤与邱广寒过来。他将手中名册交予帮手,走近行礼。
没有什么很大变动。程方愈道。就是这次去朱雀山庄损失了一些弟兄。现在看看是否正好调过去一些。还有就是最后这几个——他们原是青龙教派与顾先锋家的家卫,与顾家感情甚好,有好几人是跟着他们走了。但按理说他们本是青龙教的人,理应留下的——也有几人没走。现今正在看哪儿能安排这些人。
一共几个人?拓跋孤扫了眼几名家卫。
原先总共该是十六名,现在走了九个,还剩七个在此。我是想着苏扶风姑娘那儿没人
正说着,忽然坡脚下沿着小道疾跑过来两个人,先头一个看上去应是个组长模样,后面还跟着一名教众,两个都有点气喘吁吁。
禀左使!那小组长远远便喊。到了近前,突然看见拓跋孤与邱广寒,忙道,教主,二教主
什么事?程方愈已问道。
有人硬闯青龙谷,就一个人,但已经伤了几个兄弟了。
有这种事?程方愈下意识向拓跋孤看看。以往若是顾笑尘在,这等事他早便亲往了,而今却只好来找他。
教主,我先带人去谷口看看。他请示道。
我们也去吧?邱广寒道。
拓跋孤已经点了点头。
………
闯来的果然只有一个人。他长得既瘦又高,拓跋孤只是远远地看见这个人影,就已经认出他来。
他还敢来?他心里倒冒出这样一句疑问。但随即。第二个疑问也冒出来:
为什么是他来?
瘦高之人立时也注意到了拓跋孤。他手中武器稍停,纵身上前,伸手向拓跋孤一指。道,你把我卓四哥交出来!
程方愈等众人对此人也并不陌生——毕竟,“一箭勾魂”与许山在青龙谷的比箭,不算时隔太久。
这个突然闯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箭勾魂”张弓长。
——“把我卓四哥交出来”,这句话说得很蹊跷。在拓跋孤看来。卓燕几天前正是落入了天都会的手中,生死未明——难道张弓长并不知此事。只以为卓燕自朱雀山庄一役被俘之后,始终还在青龙谷?
他斥退众人,上前道,卓燕前几日被朱雀鬼使俞瑞所杀。你竟还来问我要人?
少装蒜了——鬼使带他回来才两天,他便被凌厉又趁乱劫去,你莫要说此事与你无关!
什么?你说什么?邱广寒上前道。“被凌厉趁乱劫去”——那意思是说他还没死咯?
张弓长突然又见到她,竟愣了一下,本来举在身前作为兵刃的钢箭也不自觉地垂下一些,口中仍是努力哼了一声,道,你当然是希望他死了!他被你们的人刺成重伤,尚未苏醒。你哥哥便又派凌厉将他掳走——凌厉人呢?叫他出来,何必躲躲藏藏!
拓跋孤听闻他言语,心下确定卓燕应是出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