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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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急。邵宣也反按住她肩膀。——这件事,要请你帮忙。
邱广寒听他将事情说完,颇有几分不敢相信似地发起怔来。
我想,此时此地,恐怕唯有你的话他还可能听。邵宣也道。你就去劝劝他好么?否则霓裳她……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好,我去试试。邱广寒道。只是……哥哥他决定了的事情,几乎不可能说得动;他从来也不听我的话,所以……
若连你也不行,那真的半点办法也没有了!邵宣也道。我是不想轻易与你哥哥为敌,但若万不得已,我也只能那么做!
你先别急,我这就去。邱广寒道。其实……你也可以去找找舅舅,也许他的话哥哥还会听一听。
夏庄主?邵宣也狐疑道。你哥哥疼你,才会听你的话;夏庄主虽是长辈,只怕他也未必……
总去试试的好。邱广寒道。他们交情还不错,也许有用。你告诉我哥哥在哪里,我自去找他。
他住庄子南面,我带你过去吧——正好可以路过夏庄主那里。
邱广寒快步赶到拓跋孤的房间时,只见门呀咿地一开,苏折羽正走了出来。后者脚步一停,呆了一下,失声道,邱姑娘!
哥哥他……在吧?邱广寒突然变得讪讪的。
苏折羽连忙点点头,让开路来,邱广寒已然见了拓跋孤的脸。
是你。拓跋孤笑道。邵宣也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伸出手来。进来吧。
你来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邱广寒嘟囔了一句,坐下来。都好几天了吧?
拓跋孤笑笑。别生气。我怕与你一往来,一则招人注目,二则容易叫人知晓了你我关系。
你……你也知道怕,那你还那么大胆跑到明月山庄来了!
这有何不可?拓跋孤道。武林大会,武林中人人来得;再说了,邵宣也这小子的脾性我也不是不知——他心肠太软,就算只是在你的份上,也绝不会与我过不去的。
所以你就与他过不去?邱广寒道。你可别以为能欺负他,他的身份放在那里,把他逼急了也不是好事——和邵姑娘的婚事,还是快放弃了吧!
不行。拓跋孤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邵宣也口口声声要与我们结下和约;既然明月山庄要做中原正道的表率,这门亲事不结就表示他没有诚意。
那凭什么邵姑娘要牺牲?邱广寒道。邵姑娘是名奇女子,她才不会听凭给你们摆布!
她还能怎么样?拓跋孤冷笑。你以为若没有我,她家里会由她跟那穷小子厮守了不成?
当……当然!邱广寒瞪了他一眼。你也听到她说了,他们都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而且……总之……生米煮成熟饭,邵大哥家里绝不会再为难他们的!
你未免太过天真了。拓跋孤道。这事若发生在别家女儿身上,或者有点用处;但是邵家的女儿却不仅仅是个女人,更是根人人都想攀住的绳子——我也想攀。反正她和高钰的事,邵家隐瞒都来不及,外面决计没有人知晓,至于她本身如何,我根本不在意。
我可不信——那我们走着瞧,你不娶她,邵夫人会不会还逼她和她心上人分开!邱广寒气愤地道。
我不与你走着瞧。拓跋孤道。我只等与邵家定下这婚约便罢,不必来引我上当。
邱广寒咬着嘴唇道,那我的话,你一点儿也不听?
这件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究竟为何要阻止?你若欣赏邵霓裳,那么她成了你嫂子也是件好事。
门吱地一动,有人敲了两下,但见苏折羽又回了进来。邱广寒连忙道,苏姑娘你来了——你也不劝劝哥哥,他这样……
话语未竟,只见苏折羽的身后又有个人影。她一怔,苏折羽禀告道,主人,夏庄主求见。
舅舅?邱广寒的脸上露出笑意来。拓跋孤的眉头却皱了皱。你来干什么?
就这么不欢迎我?夏铮呵呵笑着,将几册书页向他探去。不想见我,总还记得想跟我要的东西吧?
拓跋孤手背一挡,转腕将书页拿在手中。算你没失了约,我自不能诓你——以往的事就算了;请吧。
这么快就赶我走了?夏铮讶异。至少书页是否有缺少不对的?
若我发现了会来找你。拓跋孤只是道。
夏铮咳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你也该很清楚的,自然是邵大侠他方才——
你不必劝我。拓跋孤道。此事与你更不相干,卖邵宣也面子,倒不如卖我个面子。
但你是在生生拆散人家一双爱侣,你可知道?夏铮着他。是,我知道你打算好、计划好的事情,本就不会顾及旁人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会恨你外公?他就一直想拆散你爹娘,后来终于阻止不了,便将你娘赶出夏家庄,与之断绝关系——你不是恨他么?你现在这样做,岂不比他更甚,岂不要叫你娘在天之灵心寒么……!
一一五()
你住口!拓跋孤喝道。谁让你提到我娘的?各人自有各人的立场,我娘当年有理由与我爹私奔,邵霓裳也可以另有心上人,好啊,可是当年夏廷站在夏家庄的立场不是便此要阻止我娘?现在我处在青龙教主的立场,自然一样可以逼邵霓裳嫁我。若有人要反对,要来找我麻烦,也请尽来!
夏铮只好苦笑摇头道,姐姐如此千辛万苦地争取,才有了你,却万料不到你仍在这里对别人做这样的事,这不是太对不起她了么!
你要我说几遍,夏铮!拓跋孤无端地忿怒起来。你再提我娘一句,我让你走不出明月山庄!
哥哥,你不要这样。邱广寒急了,正要劝他,忽然外面一却传来一阵喧哗惊叫之声。拓跋孤已经先皱起了眉头。外面怎么了?他没好气地向苏折羽。
我去。苏折羽应声向外走去,隔了一会儿回进来,道,好像是邵霓裳出事了。
邱广寒大吃了一惊。邵姑娘出事了?她顾不得什么便飞奔出去,转到内院已见好多人面色匆匆往里赶,再往前,只见邵霓裳的屋子前已经聚着些人,隐隐有哭声自房里传来。邱广寒心中一沉,深感不妙。
她连忙自人群里抢去屋门口推门而入。家丁婢女见是她,也不敢拦阻,被她抢了进去。屋里两名邱广寒识不得门派的武林人士,正自摇头叹息。她从人缝中见了邵宣也,只见他面色苍白,甚至有几分失魂落魄,目光无意地一转,才瞥到她脸上,些微地一怔。邱广寒连忙走了过去,正要相询,却见床上齐齐整整地躺着邵霓裳与高钰两个双目紧闭、面容沉静的人,不禁惊得呆了,便要向后倒,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邵宣也,却头一次感到他也手心冰凉。床边时珍正在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一边向一名长衫老者哀声道,先生千万要想个办法,若连神医您都解不了这毒,叫我要怎生是好!
邱广寒听到“解不了这毒”五个字,心中顿时一动,忙上前道,伯母别担心,若是中毒,我能解。
时珍显然一愕,并不相信。邱广寒不顾邵宣也拉扯,只道,可有匕首短刀?
时珍不知她意,下意识便将自己所配之短匕递了过去。邱广寒方接过来,邵宣也一只手迅速伸过来牢牢一握,握住了她手腕。
你又想干什么?邵宣也道。好了,你……出去吧!
你知道的,我的……
别说了!邵宣也打断她。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怎么是逞能?邱广寒挣道。你想不想救邵姑娘?我不过受点儿伤,他们却是两条性命!
邵宣也实在是沉默了,虽然仍牢牢握着她腕,却也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怎样。他曾经想过,永不会再让邱广寒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但眼前中毒将死的人却是他的妹妹,假如别无他法,他还能够如何呢?可是他也知道多一个人知道邱广寒这异处,她就很可能多一分危险;既然终于要她伤害自己,无论如何,总要将其他伤害减到最少为好吧?
他咬了咬牙,转身道,诸位神医赶来帮忙,邵某感激不尽;生死有命,亦是舍妹福薄——请诸位不必挂心,回去休息吧!
宣……时珍便有不解欲待反对,邵宣也回头来竟对她也一瞪,将她这话也瞪了回去。
娘,您能不能……也出去一下?他低低地道。
时珍被这话惊得立起,指着他道,你……你什么意思!
邱广寒已经又挣了一挣。快放了我!你再这么罗嗦,邵姑娘和那位公子就不行了!
邵宣也只得慢慢松开手来,邱广寒刀尖已向自己腕上落去,惊得时珍要尖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她只见人影一闪,邱广寒身后竟又有一只手伸了上来,将她手腕一握,牢牢地握住了。
谁让你做这种事的?拓跋孤的声音。
你倒是来了!邱广寒狠狠地道。谁害得人家这样的?谁逼得人家走投无路、服毒自尽的?你半点也不觉得内疚么?放开!
哼,我无论做了什么事,这债也不必你还。拓跋孤说着了邵宣也与时珍一眼。记在我头上就是。
那么你想邵姑娘死了?你自己挑吧!让我救她,还是不让我救她,让她死了,你也娶不到!
你……我是为你好,你竟……拓跋孤脸上变了颜色。
我也是为你积德!邱广寒理直气壮地顶他。你为我好?那么为了你自己,你的计划要落空了,你甘心么!?邵大哥,你们还不动手!
邵宣也会意,抬刀向拓跋孤而动。他不期望能将拓跋孤如何,只要他能松开了邱广寒。可拓跋孤岂会受他之迫,手上一用力便将邱广寒反而带了过来,邵宣也那一刀还未拔,已知无处可下。
拓跋孤只无视他,一双眼睛却盯着邱广寒,见她对自己的表情已是恨意,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摔下她的手来,道,很好,到头来都只是怪我而已——你只是为我积德而已——那便成全你这美意!尽管去弄伤你自己罢,死了只怕还更好!
他转身摔门而出,候在外面的苏折羽见他表情不对,不敢言语,一声不响地跟着他也往回走,却不料拓跋孤显然对她这顺从也不满意,猛一转身吼道,谁让你跟来的?
苏折羽吓一跳,停了一停,拓跋孤狠狠地道,给我去着邱广寒!
苏折羽慌忙道是。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却真的提不起勇气发问了。
周遭有不少武林人士,显然还不知道她与拓跋孤是什么人,但能够自由来去内院的陌生人,也足够他们起疑。但是拓跋孤似乎已不在意了——对于他来说,婚期宣布在即,他已经无需太多躲躲藏藏了——反正邵霓裳不死,他就铁定要娶她的了,不是么?反正有纯阴之血,她就一定不会死的,不是么?
只是,这样做果然是最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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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几乎觉得自己已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件事情的人了。他闻讯赶去邵霓裳那里的时候,邱广寒的伤口也已经包扎了起来。与前次不同,她很清醒地睁着眼睛,只是脸色不怎么好,颇为乏力地倚在苏折羽的肩头。
他于是只好放慢了自己奔过来的步子,小心一点地走上前去,关切道,你还好吧?
邱广寒礼节性地点点头。凌厉停顿了一下,道,还是回去歇着吧,我送你……
我想等邵姑娘他们醒来。邱广寒垂着眼睛。
凌厉哦了一声,苏折羽,也找个地方坐下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知半解地问另一边的邵宣也。后者于是再把经过大致叙述了一番。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凌厉追问。
邵宣也了时珍一眼。这件事情我我是做不了主了。他语中带着些刺。
时珍哼了一声。我你这段日子对我很不满,宣也,不过我还是要叫你想想,拓跋孤与高钰,孰利孰弊,一目即知,怎么你竟会与我意见相左。
邵宣也强压住声音道,在你心里就只有利弊之分,从不觉得一门婚事本应远不止这些。霓裳出了事,我都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在哭。倘若这样辛苦地救她活来你仍是要逼她嫁给姓拓跋的,那么我倒宁愿让她遂了自己的心愿死了为好!
住口,如此不吉利的话,你……时珍似是也怒意十足,不过她随即想起个更重要的问题,转念道,广寒与拓跋孤,是什么关系?
你对这个也感兴趣?邵宣也冷冷地道。
你最好是小心与长辈说话的口气。时珍道。我二十多年来最疼的是谁?若非爹娘何来你,何来你的今天——这两天的旧账还未与你算,你竟敢这样跟娘说话?等武林大会之事终了,你须得好好给我反思罪过,莫要以为翅膀硬了,就连长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我是觉得……
什么?时珍逼视他的眼睛。
算了。邵宣也低下头去。他沉默了,不想再说。他是觉得他错了,他想,假若以前他不是这样听话,此刻也不会闹到无法收拾吧?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更是中原武林景仰的大侠,有什么其他选择呢?假如是邵霓裳,还可以选择桀骜不驯,必要时还可以自尽以示立场;他呢?他只能做个左右逢源、不停周旋的人物。凌厉和邱广寒说得对极了,“你是大侠嘛”。他不能不做大侠。这角色,退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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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苏折羽还是回来了;确切地说,她是来照顾拓跋孤的饮食的,尽管后者并不一定需要。她简单说了说情况,情绪叵测的拓跋孤此刻也并不说什么;苏折羽随即又回了邱广寒身边。
只是,拓跋孤听见下一次有人敲门时,这个人竟然是邵宣也了。
他面色沉郁,与他投在拓跋孤房间里的影子一样。
我希望你去一下霓裳。他冷冷地说。你究竟把她害成了什么样,顺便再告诉我,你还会不会想娶她。
怎么。拓跋孤道。她应该死不掉的。
你去不去。邵宣也的语气少有的冷峻,甚至连一贯趾高气扬地拓跋孤也深感拒绝不得。
他跟他往邵霓裳的房间走去。
一一六()
邱姑娘已经回房休息了。邵宣也加了一句。苏姑娘和凌厉都陪着她,你尽可放心。
拓跋孤哼了一声。既然她会回屋休息,那证明令妹的情况并无大碍。
那只是广寒对你太绝望了。邵宣也推开房门。房间里,邵霓裳已然坐起,旁边高钰正着她。门一开,两人都抬起眼睛来。
但这两种眼神却完全不同。一种,带着几分惊异的,甚至余悸未消的惶恐的,那是高钰;另一种,却好像是空洞的,什么也没有——那是邵霓裳。
她什么也没有。她的脸上也什么表情都没有,那甚至不是空洞,而是无知,而是呆呆愣愣的,直至过了良久,她竟傻呵呵地嘻嘻笑起来。
霓……霓裳!高钰忍不住去握她的手,但邵霓裳无视他这心痛万分的动作、表情与呼唤。她似乎已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像一切从不知道世情万物的疯子一样,目光呆滞,表情痴傻。这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邵霓裳,已从那个姣美的舞者,变成了一个失措的白痴。
拓跋孤皱了皱眉头。你就想叫我这个女人?
对。邵宣也道。不过我本就不该指望你会有多少内疚之意。我只问你一句,拓跋教主,我妹妹已经变成这样,你还要不要娶她?
我怎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拓跋孤话语未竟,左掌挥出,一股劲风扑向邵霓裳和高钰两人面门。
邵宣也大惊失色,却见邵霓裳仍是嘻嘻笑着,坐着一动也不动。拓跋孤本是试她,那扑面劲风到得近前,不过掀起两人几缕发丝,几片衣袂,邵宣也却几乎淌了一头的冷汗。
她已变成这样,你竟还要怀疑她!他声音几乎嘶哑了。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妹妹,如果你还是不肯,那么我也无计可施,即刻请你离开明月山庄,我们这所谓和盟就当从未提起过。
先不必急。我倒是很感兴趣,她服的是什么毒,连广寒的血,也洗不干净?
非是广寒的血洗不干净,只是她中毒已久,心神已先受到了损伤,就算后来将体内之毒清去,也恢复不成以前的样子。
那么他呢?拓跋孤指指高钰。他为什么没事?
你问我,我问谁。邵宣也苦笑。一则或许男女有别,二则霓裳练过武,血行、气行皆比他顺畅与轻快,反令毒发作得更快。
拓跋孤皱着眉头了邵霓裳,走了过去。那么就让我。他右手倏忽一探,已扣住邵霓裳脉门。
你……难道还是不死心……
那倒不是。拓跋孤他道。这件事我方才已经想过了,倒不是因为她成了痴傻之故,而是你这里太过人多眼杂,她与这小子双双自尽之事,闹得大了一些。我若现在娶她为妻,不免会生话端。
所以你的意思是……邵宣也心中一激动,语气也颤抖起来。你肯放过她了?
我的意思是,便宜你了。
便宜我?
我既不能娶邵霓裳,只好让你娶广寒。
你……说……什么?邵宣也的口气完全凝固住了。他的表情随即变得震怒。你把广寒当什么,不要把她牵涉进你的利益中来!
有何不对么?拓跋孤抬起扣住邵霓裳脉门的手,似是提醒他不要乱来。你应该很喜欢广寒的。
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会利用。我本以为你疼她爱她,决不容她受半点伤害,却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把她也当条件来与人结亲!
这说的未免不好听。拓跋孤笑笑,放开了邵霓裳。在我印象中,她也颇喜欢你的。再说了,对她来说,嫁谁都是一样的。
这话什么意思?
不如我告诉你个秘密吧。拓跋孤笑道。她是纯阴之体,而且是水性纯阴——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任何人,所以,绝不会向你妹妹一样心有所属,寻死觅活。
她果然是!邵宣也似有几分吃惊,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前些日子我发现藏书楼讲到纯阴之体的书被拿过,翻了翻果然许多地方与她颇为相似。但是——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