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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乌剑-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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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火把交错的庭院,有序与无序交织。不知过了多久,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方先后传来报告说未曾发现刺客踪迹。苏扶风说不出心中这感觉是轻松还是沉恨。

    时珍愤恨地令众人再去找时,偏厅门也总算吱呀一声开了。苏扶风忙扶住时珍。我们先去邵大侠吧。她轻声道。

    时珍点一点头,只见那戴大夫走出,手里捏着那把熟悉的小小飞到。她的瞳孔都陡然收缩了。何其熟悉,又何其可恨的一件暗器!这与曾夺走她丈夫性命一模一样的东西此刻又从他儿子的身体里取出——何其令人恐惧!

    他人……

    邵大侠无恙,夫人宽心。那大夫道。只是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苏扶风也松了口气,道,那此刻可以去他么?他醒了么?

    醒了。适才便醒了。只是邵大侠身体还不能动,夫人,少夫人,万万不要令他激动便是。

    好,好,我知道了。时珍面上也好不容易有几分松弛下来的喜色,匆匆向屋里跑去。

    苏扶风也自跟进,悄然掩上门。

    宣也,宣也你……时珍一见到他,泪已忍不住泉涌,上气不接下气起来,只得紧紧握住了他手。邵宣也脸上浮着一层冷汗,痛楚未消,表情却平静。

    娘,我没事。他声音有些虚弱,眼皮微抬,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苏扶风。

    见到是谁向你出手了么?宣也,你这个。时珍忙不迭地将那件兵刃递到他眼前。是不是那个苏扶风,是不是她?

    没有,没见。邵宣也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

    时珍似也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忙道,不错,不错,你,你先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我会令人随时照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说着,又哭起来。我……我真怕……她喃喃地道。我方才,真怕你会像你爹一样,就这么一下子……就……

    娘。邵宣也小心地侧过脸来。叫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那暗器原是向我后心来的,幸好——苏姑娘她喊了我一声,我一转身,才没打中要害。

    哦,是……是……是么?时珍泪眼中,抬头了苏扶风。邵宣也也了苏扶风。娘,你先休息吧。我……想跟苏姑娘说几句话。

    苏扶风心中一凛,只见时珍仍然抓紧了邵宣也手道,宣也……

    娘不是一直很想我……好好跟她谈谈么?邵宣也轻微一笑。

    时珍犹疑,伸手擦了泪。好。她苏扶风。瑜儿,你陪他一会儿。

    苏扶风点点头,时珍似有依依不舍,但还是给邵宣也掖好了被子,出去了。

    沉默。

    邵大侠……有什么要问我的么?苏扶风不喜欢这种沉默,先开了口。

    有……邵宣也闭着眼睛,仿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几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才有力气微微睁眼,着她。你今日……有些奇怪。你叫我的时候,是不是……到了什么?

    我……苏扶风是真的想把一切告诉他,可她不敢。停了一停,她目光转开。……没有。她轻轻地道。

    邵宣也也轻轻哦了一声。你……能不能……过来替我擦擦汗?他像是很累。

    这似乎是他头一次要求她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候,苏扶风也便不觉得奇怪了,因为那大概是因痛楚而起的冷汗的确已经覆了他一脸,连眼睛都要睁不开。她便伸手入怀,掏出手绢来,慢慢给他擦去。

    他躺着,呼吸像是平静下来,表情没有变化。她手绢在他眼睑上擦过,抚他额头、太阳穴、脸颊……可是,却蓦地停住。

    你……

    她只来得说出一个你字,专心致志下的猝不及防,她忘记了自己的右袖就这样在他双目之上飘荡。这或许本就是个预谋——他突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衣袖空了。那剩下的一把细叶刀,已到了邵宣也手里。

    她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下去了。

一七六() 
邵宣也已经坐了起来,却痛得厉害,喘息得厉害,可是一双眼睛却睁开了,在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尤其显得可怕。她着被他夺走的太具有决定性的证据,无法再正视他一眼。

    原来……原来如此!他按住了伤口,声音虽低,却更似一种低声的嘶吼。是拓跋孤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你混入明月山庄,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说!

    他的声音高亢起来,但伤口也随着这高亢,给予他难以比拟的痛。只是这种痛,较之受到欺骗的难以平静,已经完全算不得什么。

    苏扶风自知找不出借口——也不想找,只低下头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需要说来话长,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苏扶风?苏折羽和苏扶风——是同一个人?

    不是的。苏扶风低语。她是她,我是我,所以我说说来话长,你要听我解释……

    邵宣也捏紧了手里的细叶刀。这么说你其实是……

    我是苏扶风。她咬着牙道。

    门哐的一声大开,时珍已经冲了进来,显然,她未曾放心离去,在这门外偷听着两人究竟说些什么。

    什么?她像是不能置信。你是……

    我是苏扶风。苏扶风转向她,一字一字地回答。

    她的后心在此刻完全空给了邵宣也,这个手拿兵刃的人。他只消一用力,就可置她于死,可是他此刻偏偏用不出力,再动一分一毫也须极大的力气;又或许苏扶风已真正相信他,永远不会这样卑鄙地出手。时珍的脸孔扭曲起来,手中无兵,捏指成拳,便向苏扶风面上击来。守在门外的诸名庄众一听内里生变,也涌入厅中,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邵夫人,你们先听我解释。苏扶风避开她一击,试图说话,时珍却又怎么可能给她什么机会。

    苏扶风眼见脱身不得,一咬牙,欺身逼近邵宣也,五指一勾,便搭上他咽喉。

    邵夫人,不要逼我。她的话语,似是种非常现实的威胁。

    邵宣也并非不想反抗,只是无力。

    苏扶风!时珍嘶声喊道。你究竟想怎样——你杀我夫君,又想杀我儿子,我竟瞎了眼,把你当做拓跋瑜容你整整两月——

    扶风只求自保。苏扶风打断她。此事并非夫人想象的这般,我没对邵大侠下手,只是此刻已没有机会多解释,请你叫他们让开。

    哼,贱人,你今日休想离得了明月山庄的大门……

    话音未落,只见苏扶风左手已轻易躲过邵宣也手中薄刃,双手一错,刀已捏在右掌掌心,刃尖对准了邵宣也咽喉,左手将他一推,他人便不得不迈下床来。

    拖得过久,对邵大侠的伤势也不好。苏扶风道。如果夫人不想要他的性命——

    先慢着!时珍额边冷汗也涔涔落下。确实,在她眼里的这个苏扶风,随时变换一下手中利刃的角度,就可以将邵宣也置于死地。

    还不让开?苏扶风加了一句。

    时珍咬紧牙关,手一挥,两边人群慢慢让出一条小道。

    苏扶风上去并无顾忌,胁迫着邵宣也向门外径直而行。出了偏厅,众人便即掩上,苏扶风却一停。叫你的人不要跟来!

    时珍哪里肯依,谁料却是邵宣也突然抬手轻轻一挥。

    你们——先不要跟来。他语调不高,语声却清楚。

    宣也!时珍往前赶上几步,苏扶风左手扬起,几枚细针迎面飞来。离开明月山庄,我自会放他回来。只听她道。

    贱人,谁会信你……

    再走上半步,我立刻杀了他。苏扶风的口气没半分容疑。

    时珍果然脚步一停,再不敢往前半步。

    她倒退着,直到黑暗之中的两个人影渐渐向外庄消失,时珍才一挥手,示意众人立刻搜上,自己也向外赶去,可那离开庄子的道上并未两人的踪迹。明月山庄既大,如今却也拿不准她往哪条小径绕去了。

    时珍一颗心咚咚乱跳着,疯了一般着人去追,恨不能在这黑暗之中运起千里眼,将整个洛阳城遍。

    ----

    咽喉压迫减轻,邵宣也伤口剧痛,倚墙喘息。苏扶风在这明月山庄已经两月,熟悉地形,并没急着冲出,反寻了一处暂躲。毕竟,邵宣也的伤势,怕根本没法再多走几步了。

    她将利刃收回袖中,伸手点中邵宣也穴道。累你大驾,在此休息吧。她说道。我一个人走还方便些。

    苏扶风!邵宣也咬紧嘴唇,声音发虚。你还未曾回答我,究竟是谁的主意——是你,还是拓跋孤?

    可以说是我,也可以说是他——这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我说了说来话长,但你并不爱听。苏扶风道。邵大侠,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你并无恶意,我相信——你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告辞了!

    她跃上树顶之际,人声已渐近。她往远处眺了眺,却并未立时就走,只攀在枝上,以至邵宣也这样一抬眼睛,便可清楚地见。

    为什么还不走!他咬牙切齿地问她。

    她却不答。人声更沸,终于有人发现了邵宣也,大喊道,少庄主在这里!

    众人闻声而来,时珍跑近,慌忙扶起他来。

    宣也,宣也!她喊道。

    邵宣也的一双眼睛,却仍然着树顶的苏扶风。她像是在等待众人的到来,直到此刻才转身一跃离去,待到时珍意识到什么向上时,早已没有了她的影子。

    宣也,你在什么?时珍慌张地以为他更受了新的伤。邵宣也口唇微动似想说话,却终于还是转开了脸去,闭目道,我没事,扶我回房去吧。

    夜色已浓。

    追兵先时不少,可想来也是因邵宣也无恙,时珍心里稍稍放落,那捉拿声还是渐渐弱去消失了。苏扶风放慢步子,已在洛阳城南,只是城墙高筑,无可遁走。

    思及上一次尾随迎亲队伍来到洛阳,已是恍然二月有余。她扶住城墙,心中苦笑。

    不知道邱广寒终于找见你没有——其他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了,只消你安然无恙,我也便不算白白地在明月山庄耽了这么久。

    终于肯出来了?身后传来冷笑。

    苏扶风却没回头,似乎一切均在意料之中。

    对。她声音僵硬。

    真听话呢。那个声音走近,越靠近,便越令她绝望。是的。等到他走到她身边,她处心积虑的潜逃计划,就完全归于了泡影。

    她承认,她是带着某种自私的目的,才想要替苏折羽留在明月山庄——虽然不可否认,她也确实是为了苏折羽。只是于她来说,留在俞瑞身边的生活已经变得太过不堪忍受,她只是遇上了一个机会,一个能永远避开俞瑞的机会,只要她能永远留在明月山庄。

    可明月山庄却是容不下她的啊。唯一能令她稍稍慰藉的,是她在其中遇到的人是邵宣也——那个她真正相信的好人——才令她的不幸,不那么不幸。可是,此刻身后的这个人却破坏了一切。他狞笑着走近,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苏扶风。他恶狠狠地道。你再敢逃走试试?

    苏扶风的眼睛从天空望着身后的人。我……我不敢了。她哀求。我再也不敢了……

    他把她的头发一甩,她摔到墙上去。如果这是一场杰出的悲剧,天气应该开始阴霾,继而下起雨来。可惜,她苏扶风想必是个上天都顾不上一眼的人物,她的绝望不足以令老天对她施以青眼,天高气朗,连她自己都没有哭,何况老天。

    我……我跟大哥回去。她喃喃地道。明天……明天就走……

    明天走?可以!俞瑞冷笑。先等我去要了邵宣也的狗命吧!

    不要!她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再也不去明月山庄了,这事情与他没有半点瓜葛,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苏扶风!他第二次把她推开,摔到墙上。你求我?你求我的事情是不是多了点儿!凌厉你也想保住,邵宣也你也想保住?

    苏扶风见他要走,连忙又追上去,这一次是连人带刃,向他刺了过去。俞瑞早有防备,轻易避开了,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扭脱了她手中之刃,将她折到一边。

    你想杀了我?他狞笑。

    不……不是的……苏扶风眼神慌乱。

    她本不是如此轻易害怕与屈服的人,只是在两会合并之后,她见识了俞瑞太多她从未想象过的手段。她毫不怀疑一丁点儿的错误便会招来万劫不复,而她的美貌难道也是种错误么?

    在俞瑞对着她露出所有真面目之前,她从未料到这个凌厉始终敬服的大哥会觊觎着她。实际上,早在上一次出来执行邱广寒的任务之时——或者说,早在凌厉刚走没多久的时候,她便略微察觉到俞瑞对自己有些奇怪的口吻,只是她始终只以为是错觉,因为凌厉相信的人,她也相信。

    而真正的噩梦大概正开始于两会合并——那一日,俞瑞声称合并之仪定要金牌杀手到场而将她从凌厉身边带走。合并之仪进行得有模有样,她也与此同时慢慢养伤,着实安静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她碰到了刘景。

    刘景从淮南会并入天都,苏扶风在大会上见过他一面,知道他是早年中毒已深的,模样也逐渐变得可怖,声音嘶哑,所以一般不出房门,也不与人说话。可这日见到他,却见他上去神采奕奕了许多,不由有些好奇,便去问他。

    你上去好多了?她这样开口。作为黑竹的金牌杀手,她自然有自己的架子,可刘景这个淮南会前第一杀手算来也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开口搭话,也算不上尴尬。

    刘景自也认得她,便答她道,大哥一直设法给我治疗,现下毒素已比往日减轻了。

    虽然有备,可他这沙哑的喉咙仍然着实吓了苏扶风一跳,她退后两步,便不想再与他说话。刘景的“大哥”,指的是俞瑞,而不是庄劼。以他对淮南会的忠心,他本不该这么快将“大哥”这两个字叫得如此顺口,只是俞瑞确乎对他的情况很是关心,遍寻良方给他治疗,到得当时已是颇有成效。他自然感激不尽。

    苏扶风虽然没与他多聊,但刘景沙哑的声音至此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所以第二次偶然听到的时候,她格外地留意了。

    ……大哥当真要这么做?他似乎在与俞瑞说话。

    这件事,你去最合适。俞瑞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他么?

    ……好,既然是大哥吩咐,我一定做到就是。

    简单的三句话,便是苏扶风偷听到的全部了。这一番对话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听来又有生意来了,可刘景很想见又很合适见的人又是谁呢?

    她心中转了好久,忽然依稀想起了那个名字——瞿安。她听凌厉讲过刘景与瞿安之战,可瞿安自此失踪,生死不明,连凌厉也不知道那一战的结果,引以为憾。据说刘景自那以后也再没有动过手,那这一次,莫非——与瞿安有关?

    她没好意思再去找刘景,便去找了关系更好些的俞瑞,拐弯抹角地提起瞿安来。

    你关心瞿安的事?俞瑞甚感奇怪地反问她。

    我……只是想问问。苏扶风试探着道。我好像听到消息说——说他还没死。

    你只是感兴趣,传说中与凌厉很像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像凌厉吧?俞瑞眯起眼睛。

    苏扶风的小小念头被他穿,万分不好意思地败下阵来。这番对话就此结束,可俞瑞这个语焉不详的回答,却令苏扶风不知不觉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七七() 
再次去找刘景,他受宠若惊。几乎没有人会主动与他这个面目可憎的人说话,而苏扶风竟是个例外。只是这一回,她的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套他的话。

    刘景此时已接了凌厉的任务在身,对她不无警觉。他不知苏扶风已将他的任务误会成了瞿安,对于她一切问题,只是避而不答。

    我与你换个任务好不好呢?苏扶风干脆以一种讨价还价的口气明说。我这头是一个叫邱广寒的人,我有她的画像,是个姑娘——换给你好么?这次大哥叫你去会的人,换给我,你怎样?

    刘景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目光。苏姑娘,没有这样的。他说。

    我知道你很想会会他,可是——我也很想见见他呀!苏扶风道。

    刘景大惊。你知道……你知道我要杀的人是谁?

    苏扶风故意地一哼道,我有什么不知道。

    那你……你……会阻止我么?

    苏扶风觉得他的口气怪异起来,心中闪过一丝不祥。难道不是瞿安?她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

    她于是展颜一笑。他脱会都这么久了,既然是大哥派下的任务,那便没有办法了,我当然不敢阻止你啦。

    刘景着她娇媚的表情,虽然明知她是欲擒故纵,也难以应答出一句准话来——或者因为苏扶风是除俞瑞和庄劼外唯一一个主动与他说话的人,以她一贯高高在上的冷淡,即使他知道她怀有什么目的,也不由地对她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这……这件事本来也非我所愿,苏姑娘,我……

    他言辞闪烁,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说我一定不会杀了他,或者说我一定不会令你伤心的之类的言语,却又想到俞瑞之恩,将话语咽了回去。

    苏扶风纠缠不得其果,一怒之下,回身走了。

    但是,紧接着,下一个人找上了她。

    庄劼。

    苏扶风对于没有意义的人,态度一贯很冷。可庄劼的开门见山,口气竟十分谦卑。

    我想求你一件事。

    苏扶风奇怪起来。怎么说?

    你去劝劝刘景,叫他不要去。

    苏扶风心中一动:来庄劼也知道了刘景此次任务。

    为什么?她问。

    庄劼哼了一声。我不信俞瑞给他吃的那些药能救他——我遍访名医数年,也未能解他身上之毒,凭俞瑞不到半月之工,如何可能令他好转!

    苏扶风不屑:那是你没有本事——刘景确实好了很多,你不见么?

    ……不论这好转是真是假,我不想刘景受他利用!

    利用?苏扶风笑。同为天都会杀手,自然随时待命——怎么能叫利用?

    他为何这次要独独选中刘景,你想过么?他中毒未愈,又久不动手生疏得很,无论如何也……

    那你为什么独独选中我去劝刘景?我与他可半点交情也没有,你自去劝,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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