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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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武侯胡兵便带着坊丁前来,见状他立刻迎了上去,做出一副偶遇的情形。
胡兵何常走到小院的大门前,不等胡兵多说,何常挥了挥手,两个家丁立刻来到大门前,做出一副奋力撞门的样子,几下之后才把大门撞开。
“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倒,胡兵举目望去,只见院子里到处是烧焦的痕迹,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几团烧的焦黑的依稀可辨是人形的物事。
更远处的大堂里,烛光依旧明亮,清晰地映着堂内的一切,堂内的正中位子,倒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二人皆手持钢刀,小一点的人手中的钢刀依旧刺在大一点的人的胸膛,周围倒着十几具尸体,腥红的鲜血依旧留着,堂内的地面上到处是鲜血,看不出一丝地面原有的颜色。
胡武侯带着众人走了进来,何常装出一副呕吐难受的样子,跟在后面。
众人缓缓地走到大堂门前,望着里面如血红炼狱般的场景,胆小的坊丁们早已吓软了腿。
胡武侯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正中间的那两具尸体,他竟然都认识,大的便是“东城一霸”孙霸天,小的那个居然是坊正杜荣的儿子杜天。
胡兵望着周遭的一切,看着那早已死透的孙霸天,一时感慨莫名。
“胡武侯,片刻后县尊大人便会到来,你看着如何是好啊?”何常一手捂着胸口“难受”的说道。
胡兵转过头看着何常,沉思一会儿后说道:“我只会如实禀报!”
“正当如此!”
“这里出了什么事?”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不好,”何常暗道一声,飞快地领着家丁准备前去阻拦杜荣,那矫健的身姿哪有半分难受的样子。
“天儿!”杜荣进到院来,望着院子里的一切,也是惊讶莫名,随即向大堂内望了一眼,大叫道。
何常领着众家丁,围住了正欲上前的杜荣,而杜荣身边只剩下两个随身的家丁。
今日晚饭时分,杜荣回家后发现杜天不在,忙派人出去寻找,倒也没有多想,杜天以前也有过流连妓院彻夜不归的时候。只是最近自己大事将近,不想节外生枝,便强令杜天不得夙夜不归。
派出去的家丁一直未归,杜荣开始意识到不对,忙加派人手出去寻找。
一直等到子时将过,回来报信的家丁说孙霸天这里火光冲天,有打斗的声响。杜荣忙点齐人马,向孙霸天这里走来。谁承想在必经的路上居然碰翻几辆满载的货车,满满的货物塞得小巷人畜难行,杜天只好带着两个家丁绕远路走来。
一进院子,满目狼藉。待举头一望,只见只记得儿子杜天正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顿时,一股热血直冲杜荣后脑,便不顾地冲了过来,却没想竟然被何常带人给包围了。此时此刻,杜荣哪里还会不知自己该是被人算计了。
“何常!你想做甚!”
“杜坊正,这里发生命案,在县尊大人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现场一步!”
“如果我非要进呢?”
“在下职责所在,便只有得罪了!”说着一挥手众家丁紧紧地靠了上去。
杜荣大急,这何常果然是有备而来,要是等县尊大人一到,他还如何说得清楚,下定决心便要硬闯。
正在此时,“哐当”一声,鸣锣开道,一青衫文士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捕快来到了院子门前。
“县尊大人到!”
何常终于松了口气,身子却未移动分毫,依然紧紧地挡着杜荣。
“县尊大人!冤枉啊!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不等县尊大人走进院来,从角落里便窜出三个地痞打扮的青年人,刚到县尊身边,纳头便拜,大声喊冤。
县尊大人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几个地痞,大门前的路已经被挡,只好应声说道:“尔等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中间的混混,向前跪行几步,正是那“妙手空空”,叩头大声道:“县尊大人要为小人做主啊!”
“杜天杜大少爷,今晚来到我们老大这里,言称有要事相商,……”
“就是这样,那杜天在我们的食物中下了迷药,待到我们熟睡后便开始大开杀戒!我们几人在老大的拼死守护下才侥幸逃得性命,正要向县尊大人喊冤,求县尊大人做主!”
此时,院子里的众人也都走了出来。
杜荣听见这地痞无赖在这信口开河,早已忍不住便要上前,却又被何常带人拦住。只好对着县尊大声叫道:“大人莫听这地痞胡言,小儿决计做不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是否胡言,本县自有定论,无需杜坊正多言!”随即便又向何常、胡兵查问一二。
杜荣见二人皆是一口咬定来时看见的便是如此场景,一时慌乱起来。
“大人……”
“好了!仵作上前验尸,郝捕头你去查看现场,看看有何线索。”
“是!大人。”
“大人,杜公子还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仵作说道。
“带回县衙,请大夫疗伤,另外将这三个知情人带回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
“杜坊正,回家候着吧,案情未明之前,你也不可随意走动了!”说着县尊大人便又不忘叮嘱道。
灯火散尽,喧闹了一整夜的小院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今晚注定了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日清晨,县尊府上的下人刚打开大门,便见着崇仁坊的坊正杜荣手持拜帖恭敬的立在门前。
下人通报过后,将杜荣引进客厅,落座看茶后,杜荣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杜荣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县尊大人出来后,杜荣起身见礼,一个长鞠下去,身体弓成了九十度的直角。
“杜坊正今晨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回县尊大人,小人前些日子偶得两颗明珠,特闻大人喜好收藏珠宝玉器,遂带来给大人赏玩赏玩。”
说罢,杜荣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躬着身递给了县尊大人。
县尊打开一看,顿时两道霞光喷射而出,堂外的朝阳丝毫无法掩盖明珠的光芒。
县尊默默地看了很久,轻声道:“杜坊正有心了。”
闻言,依旧躬着身的杜荣松了口气,“肯收东西,就好办。”
“叨扰大人许久,小人这边告退了。”
“坊正回去好生休息休息,本县这就不送了。”
“大人留步。”
走出县尊府门,彻夜未眠的杜荣这才感到一丝丝疲惫袭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前,县尊府上的大门曾被另外一人叩开,不是别人,正是崇仁坊副坊正何常。
他也不知道的是,望着他走出去的身影,县尊大人曾呢喃一句,
“这杜家还真是挺有钱的啊!”
第十三章 万家()
豫章城东南,有一座三层高的酒楼,楼不大,砖木结构的小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在这“闾阎扑地”的豫章城中,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可不知为何,小楼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又让见过她的人无法忘怀。
低调而又让人无法忽视。
子时,喧闹了一天的酒楼安静了下来。掌柜的匆匆整理了下账本,嘱咐伙计照看好几桌依然在酌酒的食客,便迈着蹒跚的的步子,向三楼的雅间走去,敏捷而又寂静。
酒楼的隔音想必不错,掌柜的一上三楼,底层喧闹的声音便再也听不见了。
来到最里头的一间,轻轻地敲了敲门,门开了,掌柜走了进去。
“吴世叔,小侄敬您一杯,北伐一役,贼酋授首,从此突厥蛮夷将不为我大唐之患,世叔功绩堪比汉之卫霍。”
雅间空间其实不大,错落的摆放着几件家什,却也不给人压抑的感觉。
此时,屋内正中的位子摆放着三个案几,两位望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和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在饮酒。
刚才说话的便是这位少年人,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因尚未加冠,头顶只用一根翠绿的玉簪盘住了满头乌发。
身材壮硕,满脸风霜的中年人闻言摇了摇头。
“贤侄言重了,萨河内山一战全赖圣上天威和王帅指挥得当,某家不过大帅帐前一小卒罢了。”
“素闻清苑县公雄言寡语、武略非凡,圣上曾言‘尔后必为良将’,想必比之卫青也是不差的,但吴兄弟身为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小卒’二字切莫再提。”
主位上的中年人笑道。
酒过三巡,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喊杀声……
三人将视线投向窗外,只见不远处的一间小院内灯火通明,两拨人正厮杀在一起。
其中一拨以几个壮年带刀汉子为首,领着一群泼皮无赖。另一拨则是十几位手持毛竹的少年人。
“应是地痞斗殴,东城这一带常年聚集着一些三教九流,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待小侄让人去驱散了他们,莫搅了世叔的酒兴。”
少年人说着便转过头去。
“贤侄且慢!”中年大汉双眼紧紧地盯着院内厮杀的少年们。
两人看见吴姓大汉的神色起了一丝好奇,复又仔细看了起来。
“这群少年人行止有度,所站方位似乎是一军阵,应该不是普通的地痞混混,吴兄弟可是看出了什么?”
中年人问道。
“吾不如也!吾不如也!”
吴姓大汉的轻语让另外两人感到有些诧异,大汉看上去谦逊,实则是个心气很高的人,能让他自言不如,恐怕也就只有他口中的大帅了,可是这群少年人……
“世叔可是看出了什么?”
少年疑惑的声音终于惊醒了吴姓大汉。
“哦,万兄海涵,小弟失礼了。”
“无妨,吴兄弟久在军旅,这群少年所用是否是一军阵?”中年人问道。
“没错,的确是一种军阵!而且还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军阵!”
“哦?吴兄弟可是有着‘儒将’之称,古今兵书想必看过不少,尽也有从未见过的军阵吗?”中年人有些诧异。
“万兄谬赞了,古来兵书多如繁星,小弟不过粗通文墨罢了。”
“不瞒万兄,这回真不是小弟自谦,此阵行动方便,长短兼具,攻守兼备,创此阵者必是一名将尔,可本朝与前朝的各名将小弟都有所了解,从未见过此阵。”
“此阵竟如此厉害?”
“没错,这群少年人看上去身材瘦弱,手上持的又是毛竹,而这几位带刀大汉招式流畅,想必是懂一些技击之法,出手狠辣,应该没少见血,可是这群少年凭借此阵竟能将其分割包围,甚至占据上风,可见此阵非凡之处。”
“看来胜负快要分晓了!”
随着大汉的结论,院内的许辰正好将钢刀刺入了孙霸天的胸膛。
“万兄可知这几位少年是何人?”吴姓大汉对着中年人问道。
“吴兄弟稍等”中年人微笑道。
“万安,去查一查!”
一位管家模样的下人躬身退出屋去……
约莫盏茶功夫,万安去而复返。
“回禀老爷,院子里打斗的一方是东城的最近几年兴起的一个帮派,领头的是一个号‘东城一霸’的江湖人,手底下有冯、陈、钱、雷四个兄弟,号‘四大金刚’,带着百十号地痞无赖,平时以收取渔户们的‘俸钱’过活,也替人干些绑架勒索的勾当,不过从三天前开始,雷老五就失踪了,紧接着今早冯老二、钱老四也相继失踪。有人看到在他们失踪地点附近都有一群少年人出没。”
“另一方的少年人,领头的是一个皇城寺慧能大师上个月从抚河中救起的一位落水少年,另外几位都是‘济病坊’中的孤儿,其中一位是去年暴毙的新吴县陆县尊的公子……”
“皇城寺?慧能方丈?”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的,老爷。”万安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接着说!”
“是,老爷。陆县尊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叫陆滢,也住在‘济病坊’,颇有几分姿色,‘崇仁坊’坊正杜荣之子杜天时常为之出入‘济病坊’,四天前,杜天找到雷老五要求其将陆滢绑来,雷老五派了三个手下去做这事,可是第二天,三个人,两死一残,随后雷老五大肆搜索行凶之人,三天前也失去踪迹。”
“‘崇仁坊’坊正杜荣家中前两天失窃,据说是杜荣前些天新得了两颗湖珠。此时,‘崇仁坊’副坊正和武侯已经向小院赶来。目前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了。”
“好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
吴姓大汉听完之后,摸了摸案几上还有余温的茶盏,轻嘶了几口气。
“看来是衙内强抢民女的戏份,只是没想到这群少年人竟有如此魄力。”万姓少年闻言叹道,仿佛其不是一少年似的。
“哼!某家最厌这群二世祖,这群少年的作风倒颇合某家心意。”
吴姓大汉重重地拍了下案几,也不知是真的生气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嘶气声。
“咦!这少年人倒有几分意思啊!”万姓少年正好看见许辰在逼问泼皮们关于特长的事。
“读书识字的确算不得什么特长嘛!”少年笑道,直到这一刻,万姓少年才真的对许辰产生了一丝兴趣。
“这个少年杀心太重!”中年人说道。
“诶,我倒不这么认为,这少年人一看就知是个当兵的好料,要是跟着某家,不出几年,我大唐必又多出一个将才!”
“世叔莫非忘了您已经致休了!”少年人笑道。
“哈哈,贤侄不说某家倒忘了,这一天不碰刀枪,倒是难受的紧!”吴姓大汉拍了拍额头大声笑道。
“那世叔不如上书朝廷,回沙场去吧,您一走可是我大唐军界的损失啊!”少年人挪揄道。
“算了,打了二十多年仗了,连儿子长啥样都不记得了,还是回乡照看几亩薄田罢。”
“世叔如此看重这少年,不如收其为徒吧。”
少年人知趣的转过了话题。
“这个……”少年人的一句戏言竟勾起了大汉的心思。
“此事怕是很难!”中年人皱眉说道。
“哦?万兄何出此言?”
“这少年人怕是和慧能方丈有些关联!从来没有一个外人能在皇城寺呆上一个月这么久的,而且,恐怕少年人用的军阵是慧能方丈教授的。”
“是‘灌城’皇城寺的方丈慧能大师?这就难怪了……”吴姓大汉释然道。
“看来我们的县尊大人今天要让人当枪使了!”万姓少年正好看到“崇仁坊”坊正、副坊正、武侯以及后来的豫章县县尊,调侃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敬畏。
“湖珠、县尊、王太守大寿……”万姓少年自语道。
“父亲大人,过几日王太守大寿可否让我也去?”
“怎么?你终于肯关心这些事了。”中年人诧异道。
“呵呵,只是想去看一场好戏……”
夜已经深了,雅间内的杯盘已经撤去,吴姓大汉早已告辞离去,只剩下了一老一少两父子。
“俊儿,可是觉得为父有些小题大做?”中年人问道。
“孩儿不敢”少年一抬头看到中年人那双深邃的眼,低头答道:“好吧!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觉得父亲有些过于热情,甚至不惜暴露家族的能量,毕竟这个所谓的吴世叔不过是王忠嗣的一个亲兵头领罢了,不过今夜一见,才发觉这个世叔不简单!”
“何处不简单?”
“父亲说过,王忠嗣此人长于谋敌,拙于谋身,再加上他和太子李亨几乎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自古天家之事,最危险的便是大位传承,王忠嗣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早已是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李林甫,别看他现在是御史中丞外加充任河东节度采访使,我看他想要安度晚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这位吴世叔在自己的大帅飞黄腾达之际,竟然功成身退,可见不是一个短视之人。”
万姓少年神采飞扬的述说着自己的分析,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中年人望着自己面前的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念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自幼聪慧,诗词歌赋之类的小道就不提了,经世之学、权谋之道也有独到的见解,外加冷静而又敏捷思维,只要再去历练几年,磨掉些锐气,自己也就放心把家业交给他了。
“父亲,大哥又来信了……”少年人看见父亲高兴便趁机小声提了一句。
“哼!卿儿又让你来求援了!”
果然不出少年所料,父亲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父亲,我们万家也不是没有实力,为何要一直将自己束缚在一个小小的豫章郡内呢?”少年人急道。
“放肆!祖宗定下的铁律,也是你个黄毛小儿能够妄议的吗?去!罚你去祠堂面壁三日!”
“万安!带他下去!”中年人大声道。
“是,老爷。”
第十四章 后手()
豫章县县衙大牢前。
“劳烦兄弟通融下,让我家老爷进去看看我家公子吧。”杜府管家低声下气地对着身前的狱卒说道,并顺手递了一吊钱过去。
这已经是杜荣第三次来这里了。
“杜管家,不是某不帮你,实在是上头下了死命令,杜公子害的是人命大案,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一个小小的狱卒哪敢放你进去呢?”
许是看在钱的份上,又或者是实在厌烦了对方三番五次的哀求,狱卒的语气不再那么严厉了。
“要不你去找下周头儿吧,要是他同意了,我就放你们进去。”狱卒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闻言,杜荣无奈地转身离去。那位姓周的牢头,杜荣早在几天前就去拜会过了,可是却吃了闭门羹,想着没出事以前姓周的在自己面前一副甘为小弟的模样,杜荣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走了?”杜荣走后没多久,从大狱中走出一中年汉子,挺着个浑圆的大肚,想必就是那周牢头了。
“走了没多久,”狱卒回道,“头儿,咱放他进去看下也出不了什么什么大事,还能白捞一笔钱。”
说着颠了颠手中的铜钱,怕是有一贯了。
“你懂什么!就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