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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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酒菜都备好了!今天老哥我花了大价钱弄了壶美酒,保管让你过瘾!”
说着,便热情的去拉宋先生的胳膊。
宋先生一脸歉意地摇头:“谢兄,今日贤弟是来辞行的!”
“什么?”这人一愣,讶然道:“辞行?你要去哪?正月初一你能去哪?”
宋先生摇头一笑:“在下刚寻到一位合适的东主,今日便要随他去了!”
“啊?”谢姓男子一惊,抬眼望了望院外那低调却坚固的马车,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颓然,满脸遗憾地说道:“这……宋贤弟这是……要走了吗?”
宋先生站定,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这一年来承蒙谢兄照料,于小弟落魄之际伸以援手,此恩小弟终生不忘,他日谢兄若有难处,小弟定当竭力相助!”
谢姓男子摇头苦笑:“原想让贤弟留下来帮为兄……算了,贤弟是有大智慧的,为兄一介商贾……”
“唉!罢了,贤弟这就要走吗?”
宋先生点头。
“来人,去给宋先生收拾一番!”
“不用麻烦!”宋先生摇头道:“不过几件衣衫、几本书,我自己收拾便好!”
“那,好吧!”
过了一阵,收拾妥当的宋先生立于门外,身后,安禄山的两名亲卫提着他的行李。
望着眼前一干彪悍的军士,以及那安静异常的马车,谢姓男子双眼中的苦涩更多,自嘲笑道:“原想给贤弟一包盘缠,如今看来,怕是会自取其辱啊!”
宋先生一笑:“小弟不是那迂腐的酸儒,谢兄的好意,我懂!”
“只是……道不同吧!”
“唉……”谢姓男子叹道:“好吧!”
说着抱拳道:“那就祝贤弟鹏程万里!”
“哈哈!”宋先生大笑道:“但愿如谢兄所言吧!”
言毕,宋先生上了安禄山的马车,随即向城门驶去。
原地,谢姓男子依旧站在那,远远遥望。
马车内,史朝英放下车帘,笑着说道:“这人还真是痴心一片嘛!”
这位宋先生算是严庄的一位好友,来长安之前,严庄曾向安禄山力荐此人,这才有安禄山礼贤下士的一幕。
既要招揽此人,自然不可能不对此人调查一番。
关于宋先生的生平以及近来遭遇,安禄山这边自然查得一清二楚。
那位谢姓男子这一年来对宋先生的接济和招揽,他们自也清楚。
“只是,他算什么东西!”史朝英看了看安禄山,见其毫无表示,便又向着宋先生笑道:“宋先生如此大才,怎能埋没在区区商贾手中?”
宋先生转头,看向他,目光冰冷,淡淡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谢兄诚意相交,我虽与之道不同,但也绝不容他人诋毁于他!”
史朝英又看了安禄山一眼,连忙歉意点头:“先生见谅,朝英不敢了!”
此刻,安禄山开了口:“宋先生莫要动气,朝英这小子年纪还小,今后还得先生多多管教才是!”
“是啊!是啊!”史朝英悻悻道:“盼今后先生能多加教诲才是!”
宋先生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随即便闭目养神去了。
与此同时,一直跟着安禄山的肖焱自然也看到了谢姓男子和那间小院。
一边远远跟着安禄山的马车,一边对身旁的那少年说道:“去摸摸那人的底!”
“好嘞!”
一直到安禄山的马车进了城外十里处的军营后,肖焱才停了下来,继而转身,向不远处的另一处军营而去。
进了自家的军营后,安禄山这才明显放松了许多,而年轻的史朝英则已忍不住说道:“还是自家地盘舒坦啊!待在那长安城里,处处都要提防,一句话都不敢乱说,憋都憋死了!”
一旁的宋先生平淡开口:“皇帝他这是被吓怕了!手上不掌兵是他最大的软肋,但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可也有风险。”
刚进入一个团队,又被委以高位,若不能尽快展现自己的价值,只会在一次次的被质疑中丧失领导的信任。
眼见众人的目光望来,宋先生接着说道:“皇帝手上没有能如臂指挥的兵马,这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近来发生的事又让圣上对所有的军队都生出了戒心。将门那边,一向貌合神离,大帅身为藩将,与朝中诸方势力毫无瓜葛,在这种时候最易取得皇帝的信任,乃至……依赖!”
“然而伴君如伴虎,在眼下这微妙的时期,大帅的一举一动都将决定着您的荣辱,乃至生死!”
“先生有何建议?”大话谁都会说,安禄山当年就是靠这些手段从一介小兵爬上节度使高位,一些模棱两可的所谓局势分析可没法糊弄得了他。
“在边疆,无非就是养寇自重!”说到这,宋先生左右扫了一眼,眼见安禄山身旁众将并无异状,心下了然。于是依旧平静道:“这些,想必大帅已在做了,只是务必要掌握好分寸。”
“近来几年,皇帝好武功,边疆大小战役不止,大帅也是因善战而受重用。只是如今却有些不同,经过太子一事后,皇帝对边军的信任绝不可能没有丝毫变化,这时候若还像之前那般一位好战,未必就能讨了皇帝欢心,可若立马改弦更张却也不行,极易引来皇帝怀疑,其中分寸务必掌握好。”
安禄山安静的听着,只是脸上渐渐有些不耐,宋先生看在眼里,于是说道:“所以今后大帅的重心不在边疆,而在长安!”
“这个……”史朝英看了安禄山一眼,冲宋先生说道:“边军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
言未尽,意已达。
宋先生展颜一笑:“说的不错!所以我们才要将重心放在长安,才能保住我们在边军中的优势!”
“身兼两镇,已是大帅的极限!如今的皇帝已不可能再让大帅掌握更多的兵马,甚至要不了多久朝堂上就会有请罢大帅一镇节度的奏章出现。当初大帅拿下两镇节度本就坏了将门的利益,如今皇帝心思难定,一旦这样的请议出现,将门势必推波助澜。”
安禄山眉头微皱,缓缓点头。
“那该如何?”史朝英忙问道:“不如咱们一回范阳立马率兵出征?仗一旦打起来了,皇帝总不敢乱来吧!”
“不可!”宋先生断然道:“这种时候再用这招只会适得其反!若真出现此番议论,大帅当立即上书请辞,言才能有限,无法胜任,同时,在长安应暗中鼓吹大帅拥兵自重的谣言。”
“欲擒故纵?”安禄山问道。
“大帅英明!”宋先生奉承一句后说道:“这手段也算不上高明,主要在皇帝心中大帅在长安毫无势力,所以即便出现此类言论,皇帝也只会认为是将门打压您的手段。”
“为此大帅此番回范阳后,应立即差遣一个生面孔来京,除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之外,关键在维持皇帝对大帅您的信任!只有准确、及时把握住了皇帝的心态,大帅在边疆的动作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也只有一次次让皇帝满意,皇帝对您的信任、依赖才会越来越重,大帅的地位才能稳如泰山!”
“像大帅之前对吉温、对杨钊的笼络做得就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顾安禄山眼中闪过的震惊,宋先生淡淡道:“若有专人常驻长安,一些事也就能做得水到渠成了。”
安禄山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好!”
见其点头,宋先生这才暗暗送了口气,眼下的机会来之不易,虽然对安禄山将要做的事心知肚明,然而怀才不遇、半生不得志的苦闷早已超越了对李家王朝的所谓忠诚。
安禄山的五千军队随即开始拔营,没过多久,整齐的队列已渐渐向东北而去。
另一座军营内,花大和孙德胜也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走了!”孙德胜神态变得轻松,朝花大告辞道:“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公公慢走!”花大拱手道。
孙德胜领着两千兵马回宫后,军营内便只剩了内卫的人马。
“怎么样?”花大转身问肖焱:“安禄山招揽的那人什么来历?”
此时,那个被肖焱差遣去查探谢姓男子的少年也回来了。
“那人名叫宋禹,是个屡试不第的贡士,剑南道人,和当年的眉州太守有些交情,得了举荐这才能入京赶考,只是考了快十年却无一次中第,流落长安靠卖字为生。”
“一年零七个月前,一个叫谢阳的扬州商人收留他,一直想招揽此人,只是此人志在官场,不愿与商贾为伍,只是替谢阳出了些主意,让原本只是个小商人的谢阳在长安站稳了脚跟。”
听完肖焱的陈述,花大沉吟道:“这么说这个叫宋禹的还有点本事咯?”
“应该是吧!”肖焱回道:“安禄山好歹也是两镇节度使,这点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要是此人真没点本事,估计也骗不到他。”
第七十四章 折服()
宋禹一走,谢阳便回院入了里屋。
屋内一人似已等候多时,就着小酒吃菜,见谢阳进来,便笑着问道:“人走了?”
谢阳自顾自坐下,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畅快道:“花了一年多,总算把这家伙送到安禄山那里了!”
“只要能完成大东家的任务,花点时间算什么?”此人大冬天也只穿了一袭薄衫,嘴上蓄着短须,曾经的草莽气渐渐远去,更多的是沉稳、厚重。
谢阳看着他,脑中回想此人曾经的样子,一时间摇头轻笑:“你看看你,哪还有半分长山岛大当家的气势,是吧,彭员外!”
“哈哈!”彭泽笑道:“当年落草是为了给村人谋一条生路,如今村里人过得都是神仙的日子,我有没有气势要什么紧!”
作为最早追随许辰的一批人,彭泽和长山岛上的村民早已成了许辰等人的心腹,如今被许辰带来长安的三百亲卫中就有不少从村民中挑选出的少年。
当初检测灵根的时候这些少年自然也都经历过,虽无一人中选,但那些修真界才有的丹药却人人有份,连带着家中众人也有幸享受了一番神仙的灵丹妙药,强身健体、百病全消自不必说,便是延年益寿也有许多。
就说彭泽本人,服过丹药后,一身功力早已突破了宗师境界,若不是许辰刚发现了长安城的异状,为了避免手中无人可用,才让彭泽暂缓筑基,否则其早已开始将一身真气转化为灵气了。
谢阳自然没法理解彭泽口中所谓神仙般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但却止不住对他口中时常提起的大东家心生好奇。
“你那大东家为何对这个安禄山这么感兴趣?”
谢阳是当年彭泽闯荡江湖的时候结识的一个好友,然而却并不是江湖中人,只不过常年在外经商,喜欢结交草莽豪杰,说起来带着不小的功利性。
但江湖中人最重豪爽,有目的不怕,直说就好!
谢阳仗着小有身家时常接济落魄江湖人,彭泽当年也受过其恩惠。
这次得了许辰的任务,需要一个和己方毫无牵连,至少让人短时间内发现不了牵连的人出面。正巧那时谢阳就在长安,又正巧让彭泽偶遇了他,于是,彭泽便选定了此人。
谢阳这些年结交过的江湖人数不胜数,彭泽和他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亲密,即便二人之间的联系被有心人查出,也很难将谢阳接济宋禹这个穷酸书生的事和彭泽扯上关系,自然就更无人能发现幕后的许辰。
在这一年多里,彭泽除了时不时指点下谢阳,让其有目的的和宋禹相处之外,却也着实让谢阳得了不少的好处。
谢阳这个小商人能在长安城里占据一片天地靠的可不是宋禹这个门外汉的所谓锦囊妙计,而是彭泽在后面不惜代价的大力支持。
眼下,听出了谢阳有意靠近许辰的意图,彭泽笑道:“谢兄莫急!大东家那里正是用人之际,不愁找不到一展抱负的机会,只是眼下还需把手上的事做好才是!”
“哈哈,也是!”
谢阳不是蠢人,虽然心中对这个在短短数年间能让彭泽从一介水匪到富家员外的大东家充满了好奇,但也知道分寸,见彭泽不愿多说,便闭口不言,只顾饮酒吃菜。
等许辰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
早一步得到消息的陆滢像个女主人般迎了出来:“诸位公子好,汤池已经备好,这边请!”
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却似模似样,门口被冷落的许辰看着有些呆滞,看了看身旁的陆浩:“这……这是哪一出啊?”
陆浩明白自家妹子的想法,但显然没法说出口,正措辞着呢,另一边的王策却忍不住出口:“你说呢?家里没个当家的大妇,滢滢不顶上去,谁来?”
许辰微楞,遂面不改色地转头冲陆浩吼道:“怎么着?还要我上门去提亲不成?别啰嗦了!今晚上就去跟师母说,让她过了年就上人家姑娘家走一趟!”
“呵呵!”陆浩冷笑一声,拍了拍许辰肩膀,指了指身后,说道:“我那还得等年后呢,而你……今儿要不给人个答复,估计你这个年是过不去了!”
心猛地一突,许辰已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那一束灼灼目光。
转过身去,只见唐远正黑着脸一步步走来。
“嘿嘿,唐叔新年好啊!”
唐远不接话,而是冷冷地盯着他,平静开口:“许大人,不知草民还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吃顿饭呢?”
原本还打算用接下来相府的文会敷衍过去,却不料唐远竟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这要是拒绝了,再想缓过来可就难了,许辰只是希望慢慢来、水到渠成,可没打算直接把水塘都填了啊!
“这……这个……”眼见唐远的脸色越来越黑,许辰只好轻叹一声,说道:“那我先去梳洗一番吧,身上脏,不礼貌!”
“好!”唐远这才点头,语气温和了点:“那我等你!就在这门房等!”
“……”
随同来的一干书生自然没心思真的享受汤池的精美,匆匆洗过后,换好了合身的新衣衫,早早便在客厅等候了。
看着各自身上合身得体的衣衫,一干学子无不惊骇万分,同时心中对许辰的观感又上升了许多。
然而,等到所有人都到场后,却久等许辰不至。
就在众人有些焦急之时,陆浩走了进来,一脸歉意冲众人说道:“大哥还有点事,今日老师府上的文会就不去了,就由在下随诸位去吧!”
“这……不妥吧?”
“还有什么事能比今晚相府的文会更重要?”
“确实!虽说徐相是许兄的老师,可今晚出席的却还有许多当世名士,想要把他们齐聚一堂,可不容易啊!”
“就是,若是错过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
人毕竟许辰请来的,如今却又失约,这些学子心中难免有些想法。
而且,他们看中的是许辰这个人,这个年纪轻却又身居高位,右手腕、有能力、有关系的同年,至于陆浩……他们可不认识!
陆浩一直微笑倾听,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后,这才苦笑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我等兄弟便答应了一位长辈的邀请,只是这两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拖再拖,到今晚实在无法再拒绝,也只能分头行事了!”
陆浩这话虽让众人有些理解,然而许辰此番的取舍却也让一部分人心中不忿。
“长辈的邀请重要,难道我们这边的事就不重要了吗?”
看着这些人的神色,陆浩心中了然,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想让所有人满意实在太难。
好在,一旁安静等候的阮文浩见状,连忙笑着解围道:“诸位,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的许兄除了领兵作战是把好手外,还是个大大的才子呢!”
“哦?是吗?”
此言一出,顿时便有一些自视甚高的才子们将目光望了过来。
“早在许兄在豫章之时便有‘鹊桥仙’、‘水调歌头’两首佳作传世!另外,《滕王阁序》想必诸位应该都拜读过多次了吧?”阮文浩依旧笑着回道。
“什么?这两首曲子词竟是出自许兄之手?”
虽说在场的这帮学子们在对局势的掌握上有点迟钝,但在对经文、诗词的钻研上却要比那些心眼灵活的同年们多下了许多的功夫。
在旁人眼中此时的曲子词难登大雅之堂,然而在这些“书呆子”眼中,曲子词对于遣词造句的要求一点不比诗少多少,尤其许辰的这两首,其用词、意境早已浑然天成,比之一般所谓上佳的诗作高明了不知多少。
有这样的水准,作两首好的诗出来,一点也不难,至少在这些人心中,无一人敢说自己的水平比许辰好。
“难怪!难怪!我就说嘛,豫章郡什么时候出了个大才子,原来竟是许兄啊!”
阮文浩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都不是蠢人,言之未尽的意思都能理解。
要是今晚许辰也去了文会,哪还有他们表现的机会?
想到这里,之前还对许辰有些怨念的学子们便徒然间对其心生感激,再联系之前种种贴心之举,众人心中对许辰的观感一瞬间便拔高了许多许多。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干学子随即踏上了前往相府的征程。
原本想好好享受一番的许辰总算还记得等在门房的唐远,匆匆洗去本就不多的风尘后,换了件轻快的长衫,便往前院走去。
“石头!”正想着稍后该怎样面对唐远一家人的许辰忽见石磊从眼前闪过,遂连忙叫住了他:“过来!”
“大哥,啥事啊?”石磊屁颠屁颠跑过来,回道:“三哥正叫我吃饭呢!”
“好事!”许辰笑嘻嘻说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啥好吃的……”刚起了点兴趣的石磊看见大哥脸上那异常熟悉的笑容,止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向后跳了一步,警惕地盯着许辰:“大哥,你可别想忽悠我!今儿我一天都在家待着,唐叔来了几次我可比你清楚,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那么傻!”
“是吗?”许辰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冰冷:“你是不傻,可你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变得真傻!”
第七十五章 病态的执念()
“婶婶新年好啊!”许辰很有礼貌的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