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冢-第4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怎么就全成了小叔呢?
亲疏有别,梁婉婷可以很自然的对待家人和家里的仆人,但是如此数量的小叔依旧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还有那些明明可以视为仆人,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介意仆人这个定位,可偏偏大伯非要将他们和本家分离开来,不仅各过各的,相互之间也没有一个有效的区分、统属。
闹得自己身为家中女主人之一,硬是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些住在自己家的外人。
如果是仆人,哪怕再多一倍,梁婉婷自信也能熟练指挥。
就算是在不分家的状态下,身为二房女主人,她也可以在大伯未娶妻的情况下将家中大小杂物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现在,除了身边的两个丫鬟,自己连厨房的大婶都不好指使。
哪怕自己亲自动手做家务,梁婉婷都不怕,可是这种时刻和外人住在一起,每天都要思考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些人,真的让梁婉婷吃力不已。
冷漠不行,敬而远之也不行,可是自己一旦热忱起来,对方又会有些惶恐。
奇怪的是,自己的那个小姑做些这些事来却游刃有余。
陆滢在和家中众人相处的时候,让人一点尴尬都感受不到,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久了,梁婉婷都怕自己会生出被人排挤的怨愤……
妻子突兀的话让房间都静了下来。
陆浩突然意识到心中那丝不痛快来源于何处。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我也会有这种想法?”
陆浩心头猛然惊起的不是对妻子这话的分析,而是为自己刚才在崔府的表现心神剧颤!
陆浩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以前也会感伤兄弟的伤亡,甚至一度很厌倦这样的生活,觉得还不如踏踏实实在豫章城当个乞丐,好过这些亲密的兄弟一个个倒在眼前。
但,他绝没有在心中对这些兄弟有过亲疏远近的划分!
尽管少年们加入的时间不尽相同,但是共生共死后,陆浩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不对,我是不是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世家公子,觉得他们的死都是应该……”
突然出现的念头让陆浩吓得从木桶中站了起来,也不去顾忌光溜溜的身子露在妻子面前,陆浩猛烈的摇头,要将刚才的念头彻底从脑中清除:“不!不是!不对!我没有啊!”
念头这种东西,越是刻意越是记忆深刻,心魔像疯草一样种下,陆浩双目通红,泪水从眼中溢出,低声嘶吼着:“我没有啊!都是兄弟……”
丈夫突然的举动吓呆了梁婉婷,两眼发直的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变故。
直到陆浩重新蹲回木桶内,抱着脑袋浸在水中,她才猛然惊醒,连忙扑了过去。
“相公,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水中的陆浩表情哀伤,不断抵御着心中疯长的念头。
情谊深浅、亲疏远近就像一把刀不断刺穿陆浩的心脏,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刚才他在崔家别苑心里首先考虑的不是赵铭的仇恨,而是自己该如何面对七宗五姓的报复……
第一百七十章 变化()
♂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另外,再推荐下我的新书《大厦将倾》,个人觉得,还是可以一看的!
“查清楚了?”万世俊的脸色说不上难看,但绝对与喜悦无关。
身后,万平默默摇头。
“进不去?”
“太强,不敢进……”
万世俊沉默了,良久,苦笑一声:“这都什么事嘛!好端端冒出个老怪物……”
“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吗?”
“不知!”万平摇头,回道:“周围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
“那是!”万世俊突然笑了起来:“几百,没准几千年前人家都住那了……你会管你家门口蚂蚁洞里换了几代蚂蚁?”
“宇文恺当年修建大兴城的时候……”
“这么说他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咯,看来活得久一些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调侃、自嘲解决不了问题,冷静下来的万世俊漠然道:“计划不变,派人看着,必要的时候……弄死他!”
“好!”万平随即转身离去。
万世俊起身,推开窗户,瞧着那处明显比别家更高许多的院墙,皱眉苦思:“他刚才那反应,到底什么意思……”
鉴于徐党的努力,这一次长安城的百姓在事态结束并定性之前提前知道了动乱的缘由,并且即将参与进去。
夜晚,宵禁犹在,徐党撒出去的猛料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即便徐番这个始作俑者也不敢确定。不过眼下有更多的事牵挂了他的心神,他也顾不得去记挂这些。
“河北道御史来了没有?”
“王御史已在书房等候,河南、河东、淮南道御史已让人迎去偏厅……”
“户部呢?”
“六个员外郎来了五个……”
“五个?”徐番微惊,问道:“右相的人也来了?”
施南亭点头。
徐番沉思片刻,微微颔。
徐党这边上下联络通畅、迅捷,不比含元殿内的李林甫就在李隆基的眼皮底下,换茶水的频率实在不宜过快。
对面的太子李亨也是一样,只能不停往嘴里塞桂花糕,实在咽不下去再喝口茶水……
没办法,现在的时间不仅是金钱,也是官职、权力。
要是因为少吃了几块桂花糕,回头少了一位书、员外郎,那这倒霉事找谁说理去?
御座上的李隆基倒真没怎么关心儿子今天为什么胃口这么好,他此刻正如望夫石一般等候着高力士的消息。
“圣上,大喜啊!”没过多久,已经处理好全部手尾的高力士像赶了很远的路一样,气喘吁吁,匆匆赶来,进门的时候还绊了一跤。
李隆基没心思去思考高力士的表现是否过于做作,而早就知道外界消息的李亨和李林甫也非常给面子,纷纷起身,一脸焦急的望来。
骗人是技术活,骗皇帝更是一门需要花大力气才能入门的系统性课程。
在场三位已经算是这门课程里最优秀的一批学员,私下里他们不断地竞争,以求拿到更好的成绩,学到更多的东西,但是在面对唯一的主顾时,他们又十分默契,鉴于不断竞争中所积累下来的深厚友谊,他们比那些成绩不如他们的人更加了解对方,配合起来自然也就更默契。
“叛逆博陵崔家已尽伏诛!”
“好!”李隆基大喜。
正如太原王家那位中年人所说,私军的尸体就是最好的罪证,李隆基以前不是没想过从这方面入手,然而七宗五姓各家私军战力惊人,别说长安的禁军不听调遣,哪怕真能如臂指挥,以每卫一万两千人的数量也不可能对集中起来的七家私军构成威胁,若到头来只能得到几具尸,哪怕将罪名定下去,也只是徒增笑料。
而七宗五姓这次也是多年之下的麻痹大意,万万没想到李隆基会突然疯,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
“崔家别苑尸横遍野,然其余六家却不曾抵抗且大呼冤枉……”
高力士随即便将朝中几方大佬默认的结果用最适合的方式讲给李隆基听,这一次高力士的立场算是站在了百官这一边,但却依旧谨守自己底线——这样的结果对皇帝,对皇帝的权威将是最好的。
朝堂再闹下去,损耗的是李隆基这个皇帝的威望,一个只能听任朝堂动荡的皇帝不仅会失去民心,也会让那些狡诈的官吏认为皇帝可期,到时只要还有机会,这些人的野心就会再一次爆出来。
“只是博陵崔氏一家吗?”
李隆基不是傻瓜,前后出入这么大,哪可能没有猫腻,只是七宗五姓势大,若好对付也传承不到今天。
“陛下,叛逆之词不可尽信,不如将人收押,送至大理寺,由三法司会审?”这种时候李林甫可没有客气的说法,先把人弄到自己地盘,接下来和七宗五姓的谈判就顺利很多。
“右相所言极是!”李亨也插话道:“刀刃加身,什么话说不出来?还是让法司会审,也好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李亨这一次的目标只是借机脱身,然后再多抢一些位置回血,七宗五姓那样的庞然大物他老子身为皇帝都吃不下,何况他这个太子?
还是交到同样是老怪物的李林甫手上比较妥当。
相比贪得无厌,确保眼下已经吃到嘴里的东西能成功吞下去,更实际一些。
“那好!”李隆基也有自己一番计较:“既是三司会审,让徐番也做主审吧!”
相比李林甫,还是徐番这个老哥们在李隆基心里的位置更近一些。
至于结果,李隆基并不担心。
李党、徐党乃至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放过已经端上桌的一大盘肉。
之前他清洗太子党的势力,为的也是腾出位置,提拔听话的新人,但眼前的情况让他认清了现状。
七宗五姓这些世家豪门依旧还是朝堂上最大的一帮势力,他们分散在各大山头,跟着不同的老大吃饭,而自己身为皇帝、皇族,天然站在这些豪门的对立面。
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抢自己的位置,这些非同族的豪门又哪可能真心站在自己一边?
无论豪门还是寒门,只要当了官,最后要争都是自己手上的权力。
如果用更专业点的术语,贯穿封建社会始终的中央权力争夺一直都是皇权和相权之争,也既是皇帝手中的行政权力不断被百官分润,而皇帝又不断想出新的办法将其夺回的一个过程。
世家豪门想要争夺更多的行政权力好维持自己的地位,保护自家的财产,哪怕到了世家势力薄弱的后代,这样的争夺也永远不会减少。
李隆基很明白,这样的争夺很考验皇帝的能力,李隆基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他……累了!
即便他不愿承认自己逐渐老去,可再想让他像年轻那时一样每日花十个时辰处理朝务……
这样的日子太累了,李隆基也已经累了很多年,现在他想休息,不像再活得那么累。
人性总是好逸恶劳,所以需要坚强的意志、强力的约束好让自己奋力去做一些事。
可一旦心中有了退缩,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后,偷懒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这一场由李亨挑起来的政斗最初曾让李隆基无比愤怒,可到了现在,李隆基的心态也逐渐变了,愤怒中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纵容!
毕竟是自己儿子,虎毒不食子,何况有一个有能力的皇帝对祖宗的江山也算有个交代……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李隆基松懈心防后便潮水一般涌来,越来越多的借口支持着他。
这一刻的李亨,沉浸在大难得脱的喜悦中,并没有现父亲的变化。
而稍稍察觉到一点的李林甫也不是很在乎这样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在这十几年里,他曾不止一次在李隆基身上看到过这种变化。
每一次,他手中的权力都会逐步增加。
至于对李隆基最为熟悉的高力士,却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圣上老了……”
他也老了,高力士的心力也无法支撑他在这样烈度的争斗中保持以往的战斗力。
养老、退路,成了高力士心中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
而心态的变化不仅生在两个老人身上,少年人的心态也有了说不清的变化。
许辰其实还没有察觉到兄弟们太多的变化,他现在心中不断浮沉的念头乃是关于这一切的反思。
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作为一个闯入者,他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更剥夺了太多人的生命。
或许当初一走了之,独自去面对那未知的风险会好很多,至少那些普普通通的少年不会因为自己受伤、死去……
许辰作为一个心思极度灵敏的人,也有着这一类人差不多都有的毛病。
心思沉重,喜欢胡思乱想。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人物们城府深,心也大,不会因脚下的枯骨伤春悲秋。
许辰算不上一个大人物,之前那种把人当游戏n的自我催眠也无法用到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且已经有了羁绊的少年人身上……
“我是不是做错了?”许辰看着石桌上的纹理,双眼茫然:“或许我就不该把他们引上这条路,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安全,牺牲了这么多人,呵呵,看来我也是个自私的人……”
还好不是绝笔……()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一天()
♂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另外,再推荐下我的新书《大厦将倾》,个人觉得,还是可以一看的!
朝阳初升,新的一天开始。
陆浩在自己的小院吃过早饭后拎着备好的书箱找到了许辰。
“贡院,我还去吗?”
一夜没睡的许辰没有多少身体上的疲惫,闻言默然一阵,抬头道:“去啊!”
“大哥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就自己去吧……”陆浩微微皱眉:“我也没当官的想法。”
“忘了?我越狱出来的!”
“这种事随便找人……”
“主考官是陈。希烈,我连名都没报,好好去考试,等赵铭的情况稳定了,我就回京兆府去。”
“我去考试,大哥去坐牢……”
“呵呵,都差不多。”
一座城市,人多就会有一个好处,不管某个角落晚上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早上,生活依旧会催促城里的居民按照往常的节奏进行下去。
豪门谋逆这样的惊天大事也仅仅只增加了长安百姓们窃窃私语时的谈资。
“听说了没?”
“还用听说,昨晚上闹那么大动静!”
“我这里有一张昨晚掉进院里的纸,你们给看看写的是啥。”
“装什么装!上了三年私塾,会不认识字?”
“这上面字多嘛……”
……
“你们说上面写的这些是真是假?”
“还用猜?欺男霸女这些事,公子哥们干的少吗?”
“但那毕竟是千年大族,诗书传家……”
“越是读书人,越是衣冠禽兽!”
……
“岂有此理,简直是斯文败类!”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博陵崔家竟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诸位,不如我们一道去宫门前向陛下上书,讨伐这无良世家!”
“额……还是考完试再说吧。”
走在去贡院的路上,无论贩夫走卒还是文人士子,谈论的话题几乎离不开崔家谋逆之事。
陆浩还不知道徐番发动了自己的力量,看到这群情激愤的样子,只觉大哥似乎从很早前就做足了准备,再回头看看昨夜的过往,大哥那些让人想不通的行为,似乎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这才是目的……”
陆浩并不想用最冷漠的情绪去思考许辰昨夜的动机,但这样的念头却最符合大哥以往算无遗策的风格……
贡院内,三天前就已经住进来的主考官陈。希烈为了避嫌没有和外界有过任何联系,直到今天早上,外面的幕僚实在等不及,才冒险亲自将消息送了进来。
听完幕僚匆匆讲述,陈。希烈的脸黑得像经年的锅底。
“这么说崔家人已经死光了,其他六家也被送到了李林甫手上?”
“是……”
幕僚不敢看他,陈。希烈不出意外的爆发了:“那老子还在这折腾个屁啊!”
上好的彩瓷茶盏被摔碎,书案上的砚台被掀翻,墨汁溅在刚写的一副字上,一团团,像是困在左相大人胸间的阴霾。
“左相大人,考生该入场了!”
门外,响起了程若水的声音。
贡院大门前,看到一身戎装的程若水,陆浩微微一愣,程若水的目光移来,却无丝毫表示,漠然移开。
陆浩顺利进入考场,铁盒子里夹带的东西还不是这些普通的兵丁能够搜检出来的。
唐时贡院少有“号房”,由于科考差不多每年都会有,参考人数不比后世明清,通常会将许多考生集中在一处宽敞的明堂内举行,倒和书院的教舍相差不大。
只是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在这么一处四面透风的房间答题,又是席地而坐,滋味自不必说。
陆浩并不在乎这些,取出文具后便静等考官将题目发下。
隋炀帝时的科举分为两科,一称明经,另一称进士。
虽然唐代大大增加了科目数量,但明经和进士仍是选拔官员的主要科目。
明经科的主要考试内容包括帖经和墨义。帖经有点像现代考试的填充题,试题一般是摘录经书的一句并遮去几个字,考生需填充缺去的字词;至于墨义则是一些关于经文的问答。进士科的考试主要是要求考生就特定的题目创作诗、赋,有时也会加入帖经。
唐高宗以后,进士科的地位慢慢超越了明经,成为科举中唯一的重要科目。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是进士科考生需要发挥创意方能及第,而明经只需熟读经书便能考上。而且进士科的评选标准甚严格,考上的人数往往只是明经科的十分之一。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言便道出了进士科的难度。
陆浩经过正统的启蒙,单论底子并不输于寻常世家子弟,拜徐番为师后,虽然因为事忙,没正经上过几天课,但徐番偶尔对他的提点倒真有画龙点睛之效,往往使其之前某处的困惑豁然消失,对经书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
许辰让陆浩过来考试,也是因为陆浩的学问在他们这群人里最深,许辰自己虽然聪明,但四书五经这些东西没有时间的沉淀哪能凭空生出厚重的学识?
考场如战场,瞬息万变,能不能成功作弊实在是一件风险不小的事。
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作弊上,这也不是许辰的风格。
当初对于科考,许辰只是抱着尝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