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幺女难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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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大怒,想扯到她身上来。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清霈开口:
“我母亲自然不知道丞哥儿不能碰木棉,不过沅丫头,你是养在二房里的,说不知道是不太可能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
杨氏也跟着说:“不错,我是不知道,况且,若真是有这等害人之心,怎么会去取库房里的东西来用。”
这也算是她上次在惠姨娘落胎这件事上得出的经验了。
第七十一章 木棉()
阮清沅也不急着辩解,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最不能缺的就是耐心。
她点点头,“大伯娘说的甚是,我也觉得若要害人必得去府外寻购才是。”
“你终于肯……”王氏咬着牙说。
“不过,”清沅打断她,“这木棉的絮子又不是寻常棉花,外头是可以购到的么,这我不知,想问问大伯娘。”
杨氏语塞。只有粤人才喜欢以木棉为棉絮,做棉衣、棉被、枕垫,在京城里却是见不到的。
“若这不是购来的,又是哪里来的呢?”清沅又问,“况且我做衣裳时,木棉才将将开花,何处能寻来这絮子?”
几句话一问,众人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谁知道你这丫头有什么本事,从哪处寻来的……”杨氏咕哝着说。
“大伯娘这话就有失公允了。”清沅笑着说,似乎不见一点怒气:“先前做衣裳时,这新棉时时不够用,我房里每回去回事处取,都记录在案的。府里管事总说不够,也只大伯娘、嬢嬢和大嫂嫂拿过来些,即便这样,也将够给丞哥儿做两件小袄子,和给嬢嬢做了一条薄衾。”
魏氏想了想,她的确送过来一条,自己盖着觉得甚为舒适。
“我的丫头要出府,都是有记录的,老太太和大伯娘可以一一去查。便是我自己的衣裳……”她顿了顿,“我想着便不大费周章了,叫丫头们把几件不穿的衣裳剪了,取旧棉花做的,若老太太不信,可以寻人拿来验看就是,若我真有这功夫去外头寻,怎么也得给自己捎些新棉吧……”
阮熏一直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她可怜,谁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新衣还要用旧棉做。
清沅看杨氏嘴唇动了动又想开口,便补充说:“我的丫头们,用的是最次等的粗绒棉,还是陈年的,也请老太太和大伯娘一并查看吧。”
免得她们说自己偷梁换柱。
魏氏已有些心软,说着:“你这丫头,也不是非要……”
她想息事宁人。
老太太低低地说:“叫人去取来。”她身边的妈妈亲自带着两个丫头过去了。
阮清沅还是笑得清清淡淡的,眼光却冰冷。
杨氏冷哼一声:“沅丫头既都敢说出来,恐怕是都想到了。”
这样无赖的话。
清沅看着她,自己把方方面面的证据都拿出来,人家还一定要说是自己安排好的。
这件事就好像她初进府时清雪被鞭炮点燃褙子那事一样,因为她站在清雪旁边,就是她的错。
阮熏看着杨氏这样不依不饶的,再也忍不住,不由开口说:“我记得,大伯娘院子里就有一棵木棉树吧……”
杨氏沉下脸,“熏哥儿你!”
阮熏不怕她:“大伯娘恕罪,我不过是合理的猜想罢了。因着给丞哥儿的衣裳是沅妹妹做的,追本溯源,大家就认定是她下的手,可这木棉咱们府就只有大伯娘院子里有,这又怎么说?”
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沉。
魏氏看着,忙呵斥他:“你胡说什么,没大没小,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还不快回屋待着去!”
总是这样,为什么每次都要他们忍。
阮熏看着清沅一个人站在堂中,脊梁挺得笔直,每个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猜疑,都是鄙夷,她才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啊,不在父母身边,没有兄弟姐妹,就要这么受人欺负么。
他不想就这么回去,他对着魏氏说:“母亲,我没有胡说。我今日只问您一句,若清沅她是您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妹,您还会这么看着,任由她被别人泼脏水吗?”
魏氏脸色煞白。
他又对着满脸愁苦的王氏说:“大嫂嫂,我知道您这些年辛苦,也知道您带着丞哥儿不容易。可是清沅她又容易吗,她在这里没有亲哥哥,没有父母亲,什么都没有,所以您就要把您的痛苦也都怪在她身上吗?”
王氏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让她帮您做衣裳的人是您,一出事立刻被怀疑的人是她,为什么呢,她像是我的妹妹,她在给您,给母亲,尽一个女儿,一个小姑的责任,可一旦出事,她就立刻是外人,能被矛头指着的外人对不对?”
阮熏越说越激动,终于叹口气,“没有这样的道理。起码,翻遍圣贤书,圣人们也没有教我这样的做人道理!”
众人都没有说话。
阮清沅感激地看着他,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很痛苦也很悲伤,却没有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温情,在自己身边。
“你放肆!”阮老太太怒拍红木炕桌,声音震天。
“圣人教你什么道理?就教你忤逆自己的母亲,顶撞自己的长嫂吗!”
阮熏硬着头皮跪下,却说:“孙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说错,即便父亲在这,我也会叫他评理,世上的事情,总都绕不过个理字。”
“你!”阮老太太怒声说:“好好好!是我现在都管不住你了是不是,你连我也要顶撞。好啊,你来说啊,你直接说是我冤枉她,是我这个老糊涂不明事理,是我这个老不死的碍着你们,对不对啊!你说出来啊!”
“孙儿不敢……”阮熏咬牙,“但是……”
“啪——”
响亮的一声,满室寂静。魏氏含着眼泪,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
阮熏被她用尽力气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倔强的眼神盯着地上。
“给你祖母道歉。”魏氏颤着声音说。
“我说,给你祖母道歉!”几乎是她此生最用力的一次咆哮。
阮熏也愣住了,他抬头,从没看见过自己的母亲有过这样的表情。无奈、痛苦、充满悲伤……
是他错了么?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公平啊……
阮清沅也差点流下眼泪,跪在地上朝阮老太太磕头,说着:“一切都是我的错,请老太太责罚,请老太太责罚我吧。”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像上回一样,罚在她身上,却罚的不重。她不想把阮熏牵扯进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报答他这样子不顾一切地为她出头。
阮熏松下了肩膀,也认命地磕头,“孙儿口无遮拦,请老太太责罚……”
阮老太太看着二房里凄风苦雨这一片跪在地上的人,心里更觉得来气,这些人,是存心要来下自己的脸面吗,一个个的都这副可怜样!
第七十二章 误伤()
老太太身边的富嬷嬷终于拿着清沅屋里的衣裳过来了,绞开看,果然和她所说的一样。经过这一出,阮老太太此时已经后悔万分卷进他们的事情里来,便对王氏说:“你看着拿主意吧,毕竟丞哥儿是你的心头肉。”
说来说去,也不想阮焘唯一的遗腹子没了,说出去到底不好听。二房人丁太单薄。
王氏当时也是一时激愤,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便觉得所有想动他一根毫毛的人都该死。只是此刻见闹得这么大,婆母和小叔子恐怕也因此会起隔阂,心里便也想着就此了事。
“多谢老太太关怀,丞哥儿也无大碍,这事儿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杨氏在旁边却不依不饶的,“我说侄媳妇,你这姑息一次,就怕有下一次啊,你就不怕养虎为患?”
阮清霈连忙在旁边扯杨氏的袖子,她这个母亲啊,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件事再纠缠下去就没好结果了。
“一家人说什么养虎为患呢,”王氏此时终于有了些理智,“下人一时失察也是有的……”
“你明事理就好。”老太太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由婆子顺气的魏氏,脸色还是白惨惨的。“好好看看你婆婆,她也不容易。”
王氏点点头,就做主送老太太和杨氏母女出去了。
魏氏瞪着依旧跪在堂下的两人,吩咐说:“带五少爷去老太爷灵前跪着,跪到天明才算。明日继续,让他好好想想,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旁边的李妈妈有点于心不忍,这天还凉着,跪上两晚可不是他一个半大少年郎能吃得消的。
阮熏没有反对,也没有求情,站起身撩开袍子就出去了,魏氏看着心里更堵。
清沅也不知该说什么。魏氏看着她,只淡淡吩咐:“把沅姑娘带回屋吧。”
这次的罚,其实算是由阮熏来替她受了。
杨氏和阮清霈走在路上。
“你拉着我做什么,你看看老三家那个没教养的,正好给她些教训才好。”杨氏说着。
“母亲,您今日一时糊涂了。这事啊,不是她做的。”
杨氏狐疑地看着她。
“我瞧着,您还得回去问问我那个好妹妹。”
“我也想过是清霜,”杨氏说:“但是,我都不知道二房里丞哥儿碰不得木棉这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看着,很有可能是那丫头做的,只是想嫁祸给我们。”
清霈摇摇头,“嫁祸这样的事,说白了是个蠢办法,阮清沅想嫁祸您,别说没这本事,就是老太太也不会信的。”
府里上下都是杨氏的人,老太太又偏帮大房,就如惠姨娘上回费尽心机,不一样还是撼不动杨氏半分。她一个隔房的侄女,不自量力算计杨氏干什么。
“总觉得此事很奇怪,若是刻意为之,又觉得漏洞百出,要说是不小心,也太凑巧了,我瞧着还是得问问咱们房里那位好姑娘。”阮清霈低头说着。
杨氏点点头,“你素来聪慧,说话必定有根据的,若霜丫头也有你三分……”她叹口气,心里遗憾,两个女儿,一个聪明,一个漂亮,偏偏不能两全。
“母亲说什么呢,”阮清霈笑着,“霜姐儿有您和我看着,还有爹爹和弟弟,她的命已经够好了,您瞧着这事,即便真是她做的,不也是全身而退么,二房和三房,甚至六房,都是不成气候。”
杨氏也笑:“这倒是,虽说你爹爹不争气,这长子嫡孙的地位还是在的,三房没儿子,又是兼祧的,早晚分出去,二房里头,今日看那熏小子,也是个空有一包意气的,根本及不上你弟弟半分,瞧着日后啊,也艰难。”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的,便往清霜的临烟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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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沅一回朝阳馆,就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终于找着了,她吩咐合欢立刻送到前院去,阮熏正在那里跪着。
这是她从前做的护膝,冬日时觉得膝盖疼便会带着,虽说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阮熏凑活着想必也能用,那地上这样凉,跪一夜可不是闹着玩的。
凝香拿着两件衣服过来,说着:“姑娘,您的衣服不能穿了,这是我和忘忧的,还没穿过,您先穿两天,等着我们做新的。”
清沅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这丫头也几天没睡了。
“你们拿去穿吧,我还有衣裳,冷的话多裹几件就是。”
“姑娘,这件事情,您心里头,有主意了吗?”忘忧悄悄来问她。
清沅冷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太甚。”
忘忧看着她,觉得她这次恐怕不肯轻易罢休。她说:“您为何……不说出来,其实您也是……”
其实她与丞哥儿一样,也碰不得木棉花絮。
清沅看了她一眼,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吧。
“当时那样的情况,说出来对我更加不利。”
有人想对她小惩大诫,却没想到误害了丞哥儿,所以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一个局,她很容易能找到证据和托词。如果没有阮熏来为她出头,她猜想的,顶多也就是被杨氏冷言几句,和被王氏猜疑几天。
可是她若说出来,这件事若往深了想,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阮清霜,很容易猜到。
那么她就不能保证,杨氏和老太太不会为了清霜的名誉而强行抹黑她。谋害侄儿的罪名,足够让她在亲事上无法转圜。
她的头脑很清楚。
所以除了她的两个贴身丫头,谁还知道自己是不能碰木棉花的?
阮清汝,她的三姐。
——只有这个可能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亲姐姐为了要讨好隔房的堂妹,竟然愿意用自己的亲妹妹来做见面礼。
人心竟然会到这个地步。
她现在很后悔,后悔的不是当年蓄意想破坏阮清汝的亲事,而是后悔当年为什么自己没有做得更绝一点。
这样一个亲姐姐,今后阮府面临大难,又怎么和她携手度难关。
或者说……人家已经靠上了别的大树吧。
“姑娘,您接下来,会怎么做?”忘忧有点不安地看着她。
“你说,要让一个人不好过,是不是要从她最在意的地方下手?”阮清沅笑着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第七十三章 谋划()
双更十天~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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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件事过后,阮清沅觉得自己似乎与魏氏的隔阂又深了些,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很清楚。
朝阳馆有客,阮清沅没想到,却是稀客。
方柔正坐在黄花梨圈椅里,打量着她屋里的陈设。见阮清沅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这屋子不是你自己收拾的吧?”
清沅微微笑,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该说你太谨慎,还是太会自伤,你也是阮府里正经的小姐,何必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屋子都不敢做主了?你又不似别人,不过异姓的外人……”
听她意有所指,清沅亲自执着提梁壶给她沏茶,说:“我没有自伤。方姐姐想说什么?”
方柔叹口气,“也不是想说什么。我憋地慌,想来你这里透透气。”
清沅猜测她刚从阮清霜那里过来。
“看得出来方姐姐有烦恼,不妨说给我听听。”清沅坐在她对面的炕上。
方柔扯扯嘴角,“我也是狗拿耗子罢了。阿言姐姐她……总之我觉得,她如今这样往你们府上来,不太妥当。”
“所以方姐姐就时时跟着一道来?”清沅笑看她。
否则以方柔的出身和性子,是看不上他们阮家的吧。
“我便罢了。那李家两姐妹,着实……若不是看在阿言姐姐的面子上,我实在与她们说不上一句话。”
清沅想了想,还是问她:“这唐姐姐与李家两位姐姐可是嫡亲的表姐妹?看着,似乎不太像……”
方柔自然懂她的意思,唐音为人落落大方,李家两姐妹却粗鄙庸俗。
她说:“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我便告诉你。阿言姐姐的祖母年轻时身体就不好,因此府里上下一直都是唐老大人的妾室所管。”
方柔看了她一眼,“这位老姨娘,便是李家两姐妹的亲外祖母。要说世上的姨娘,也不都是那般……她家这个老姨娘几十年来克勤克俭,伺候主母,照顾子女,从无怨言,便是阿言姐姐的父亲,如今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唐大人,也算是她一手养大的。因此,唐家对于这位姨娘,以及她所出的女儿十分关照。”
原来唐氏是这样的出身,清沅想起从前在海州见到她时,难怪身上没有一般庶女的拘谨和酸气,举手投足皆是光华照人。
方柔哼一声,“我不知道唐家这位出嫁的姑奶奶人如何,只看见她的两个女儿,竟是这般人品,与阿言姐姐岂止云泥之别。”
清沅只说:“唐姐姐人好,对两位表妹倒是颇为照顾。”
“我不是同你说这个,”方柔蹙着眉,“我问过阿言姐姐的意思,她总是说,父母之命,她没有办法。可是总归,也不能这么轻率吧?”
方柔在她面前倒是毫不掩饰对阮家大房的不屑一顾。
清沅觉得自己很难开口,只好说:“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插得上手的。”
方柔看着她,“听说,你那位伯娘,不好想与吧?”
清沅说不出话来,唐音若真嫁过来,杨氏对她什么态度自己真的不好猜测。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想不起来了呢,前世里大房里的三少奶奶是姓唐吗?
她倏地打了个激灵,前世里自己来京城的时候,三少奶奶似乎已经没了。而府里却很少有人提及,实在很诡异。
阮清沅看着方柔,不想再绕弯子,一字一句地说:“方姐姐莫非,想要我,破坏这桩婚事?”
她也太大胆了,什么女儿家会去插手闺中姐妹的婚事!
方柔听着她说,却没有表露出很大的惊讶,浅浅地笑笑。
她素来任性惯了,做事只凭自己想不想,没有该不该。
清沅长舒一口气,她本来,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此际,她也不想再让杨氏和清霜事事如意。
阮清沅压低声音,对她说:“我可以做这件事。你耳朵过来,我细细与你说。”
方柔听着她说,越听脸色越沉,问她:“你有几分把握?”
清沅一笑:“若我自己,没有把握,若有方姐姐你一起,那就不好说。”
方柔打量着她,“阮清沅,其实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吧?”
清沅但笑不语。
方柔爽朗地笑,“我喜欢与聪明人说话,你既然都愿意直说,且告诉我,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她喝了口茶,“虽说你与她们不和,可也没有必要为两个不熟的人冒这样的风险吧。”
清沅轻声说:“自然日后有桩小事,对姐姐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方柔点头,“既然你与我都摊开来说,我也不瞒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多此一举?”她顿了顿,“其实,你们阮家的出身说到底也不差,不是我多管闲事。你可知道我近日来打听到什么……”
她继续:“你可知道,你三堂哥有一莫逆之交,竟是北直隶提学御史李尚宏之子。”
清沅惊讶,能攀上这样的人家,阮熹果然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一个人。
“这倒也罢了,男儿有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