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幺女难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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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蘩秋转过头来,盈盈的一双眼看着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木川便大着胆子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一直说到那小子似乎往江篱书房而去,后来竟又遁往女眷所在之处……
顾彦在心中觉得是他无聊,花这莫名其妙的功夫,又怨这小子不谨慎:“你随便把人往院子里引,若旁人只觉得是我们府上的,不是给二爷图惹些麻烦。”
木川搔搔头,他没想这么多。他人生得玲珑,顾蘩秋对他也很宽纵,但凡遇事,他首先想的不是能避则避,而是非要追根究底挖个大概出来。
顾蘩秋没什么反应,便上马车去了。
木川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好好的往女眷那里去干什么?我瞧呀,指不定是女儿家扮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便又自觉闭嘴,他怕顾彦又瞪他。毕竟是小厮也好,丫头也罢,都是人江府的事。
没想到顾彦却也跟着皱皱眉,木川领进来的陌生小子,他也看了一眼,只觉得十分面善,像在哪里见过。
他记性一向不错,毕竟他们这样的侍从,主子身边来往过的人都不可有一丝疏漏。可是他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或许吧。”他也不再纠缠于木川的嘀咕,吩咐车夫即刻赶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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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篱看完手里的信,脸上表情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先不论信中所言真假,这递信方式也着实来得莫名。他细细一想便能想通,送信的定然是今日与会的女眷。
这样费尽心机要递信,却又同时费尽心机地不想被他知道,看来这个人是很想从这件事里脱身。
轻轻抖开手里两张平阳麻笺,鼻尖萦绕的是婺源墨的清香之气,纸上的字笔锋尚嫩,行气却足,此人虽刻意处处隐瞒,江篱却能看出来,这是出于左手。
也是一个有趣的。
玉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转了转念,他却又不得不注意到信中所说之事。
虽说此人用词隐晦,他却明白是在意指永宁侯府二少爷贺梓归与其寡嫂之事。永宁侯府世子过世,礼部封世子的明旨还没有下来,京里的人却十之**都猜到会由贺梓归听封。
永宁侯府早已落没,这门亲戚从来也入不了江家的眼。可贺梓归却意外地同江篱私交甚笃。
江篱至今还记得,早年间凡人提到贺家二少爷,皆叹息着说:实为京中纨绔一流。
而他却在八岁上街时意外见到了另一个不同的人。
当街策马总是京城纨绔子弟们乐此不疲的活动,每次都会有撞翻的摊贩、撞伤的行人,也总有家仆们跟在身后了账,遇上实在难应付的百姓便去告一状,这些公子哥们也顶多挨家里几句训,日后依旧我行我素。
却只有贺梓归,会折返回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撞到在地上的老叟,手在衣服上磨蹭着却伸不出去,甩下身上的钱袋才快步离开。
江篱同别的孩子比起来,十分早慧,在知道永宁侯府的状况后,他便很能理解,贺梓归并不是他一向不齿的那类人。
相反,他觉得很有趣。
慢慢地,他会在人前叫他一声表哥。而他江三少爷的一声表哥,却足够让他迎来别人截然不同的眼光。
贺梓归与他的寡嫂?
江篱蹙眉,无论两人是否真是旧相识,他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旧相识这一点,的确足够拿来作一篇文章。
他立刻便怀疑这是一个阴谋,连同手里的这两张纸……分析下来却觉得不对,用人家里的腌臜事来做套,本就不光彩,何必透露给他。
江篱是极为心细的,想事情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马上就惊觉今日定北侯世子的来意不寻常……
莫非他一开始就会错意了,顾蘩秋此来并不是想来探他什么话的,而是给自己一个警醒……
“慎言!”江篱张口便喊,“快备马车,我要去一趟永宁侯府。”
这事会牵扯到江家,现下江家如今最头疼的一桩事,就是户部亏空库银一案,这事是抹不平的,手法也并不光彩到哪里去。
梁家一家人的冤案都挂在那里,几十年间是不会叫人轻易淡忘的。
他曾一度与徐国公商议,他父亲却只摆手叫他不要多问,言道此事已然了结。
江篱嘴上冷笑,他倒不知道,自家长辈们竟暗地里找了这么多杆枪使。
只是不知道永宁侯府和梁家,他们用起来是不是真的顺手。
第九十二章 回击()
瑶湘郡主正侧着头和阮清沅说话,旁边江荞却听着一位小姐在耳边细声说话。
江荞上下打量了一遍清沅,嘴角微扬,对她说:“听闻阮家姑娘今日是孤身而来?”
清沅了然,江荞自然要把话头往阮清霜身上引。
江荞依旧用一副细眼看着她,模样是不错,不过可顶不上什么用,有那样的家世姐妹,也算是这小妮儿造化。
“江二姑娘此话偏颇了,今日是三婶娘领我造访贵府,初次出门认识各位姐姐妹妹,没有长辈相携,我觉着到底是对府上不够尊敬,哪里敢孤身赴宴。”阮清沅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
江荞不用开口,自然有人替她接话。
“今日怎么阮家二姑娘没有来,我听闻那倒也是位出头的小姐,还想着见识见识。”话中只有满满戏谑之情,并无相交之意。
清沅笑笑:“这位姐姐若有心,自然可以与我家姐姐结识的,至于她今日为何不在此,我实在也不清楚,总是长辈吩咐,接了请帖,我便一心一意地来国公府造访,别的事情确实不清楚。”
方柔在一旁微笑,阮清沅与人说话,最擅长的,便是借力打力,什么都能从长辈、家族、礼法,头头是道地说出来,让人无处可挑。
“哟,自家姐妹的事也不清楚么,果真如传言所说,是不和吧?”
总有某些人是染些泼皮习性,不在乎分寸的。
阮清沅依旧笑着:“既是传言所说,那真该去问问这传话之人,说来惭愧,我竟连自家的事情都不如旁人清楚,姐姐是从何处听来的?也带我去听听罢,我也十分好奇。”
那问话的小姐显然是个暴脾气的,教养也有所欠缺,“你少胡扯!我只问你是不是不和,你何必东拉西扯来搪塞我!”
在场许多小姐都是心思剔透的,往常和人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思索才肯出口,这样直来直去的破落户自己是不想惹的,不过看着她同别人唇枪舌剑的,却又很有趣。
在场只有碗盖碰着碗沿的轻微响动,所有人都静静地喝着茶。
阮清沅微微侧身看她,直言:“有一句话我也想问问这位姐姐,姐姐可曾闻‘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又可曾闻‘非礼勿言’?”
那位长相有几分粗气的小姐立刻脸色铁青。
这两句话分别出自《易经》和《论语》,想当然耳,能问出那样的话来的女子,肚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墨水。
此言直指她没有规矩,失言于众。
阮清沅不等她回应,又继续:
“乱之所生,则以言语为阶,我常常以此自勉,于人前更切忌以言语为刀戈,窥他人之隐。”她顿了顿,又随即略带歉意地表示:“今日是我失察,一时嘴快,有口无心,请姐姐莫要与我置气,妹妹在这里赔礼了。”
说罢盈盈一福,礼数周全。
在场有几位姑娘这才惊觉,原来今日果真卧虎藏龙。
圣人之言随口引来,出言直接讦人之短,可见性子也必不柔和,难得的却是姿态放得这样低,叫人难以回击。
遑论那位父亲考上武状元后才一路高升,素来智计跟不上傲气的舒家大小姐了。
江荞出声:“罢了,你们别顾着说话,都来尝尝这新鲜的果子吧。”
果真立刻有下人送上清水湃过的新鲜果子来,这才缓解了场面的一时尴尬。
江荞只想着,不想这阮清沅倒不似她那蠢货姐姐,竟是有几分本事的,而瑶湘郡主朝方柔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也没想到,这阮清沅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竟是深藏不露。
从前自己忍,是不得不,阮清沅知道,今日却不行了,这一番话,大概能叫这些京中小姐也对自己放尊重些,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会被杨氏和清霜母女从前累累的劣行拖累到什么地步。
还未吃完果子,就听闻门外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平阳长公主到——”
众女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整理衣冠,准备迎接公主。
清沅想不到的,平阳公主竟在自己家也爱摆这么大的派头,这传报的一听便是太监的嗓音,她竟有如此特权,在自家府里太监也能使唤。
平阳公主扶着一个着深色太监袍服的人的右臂进来,好在她今日并没有带九翟冠,着大衫霞帔而来,只着宝相花纹纻丝暗金的鞠衣常服而来,首饰服饰,皆是御用。
整个人明艳非凡,高贵不可言喻。
众人都跪下行礼,并不稍敢抬头偷觑一眼。
“都起吧。”公主身边的刘公公发话,也不看跪了一地的女孩子们,径自扶着平阳公主坐在上首,对江荞点点头,便弯下身行礼告退:“奴才这就在门外听候吩咐。”
平阳公主淡淡地点点头。
“都在说什么呢。”平阳公主问着,话里却并没有半分好奇之意。
江荞和瑶湘郡主便上前仔细回话,此刻除了她们,在场的人都是没资格同公主说上一句话的。
平阳公主对江荞都十分冷淡,江荞也分明收起了适才的漫不经心,颇有些小心谨慎的意思。
竟对自己的生身母亲都如此生分,清沅突然想到了远在南京的崔氏,心底立刻又暖了两分。
“嗯。”平阳公主显然对她们的话并不感兴趣,连旁边新沏的茶也不想动,直接打断她们,开口就问:“哪个是洪安伯家的姑娘?”
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立刻站出来行礼,回道:“正是小女……”
平阳公主眼皮都不抬:“听说你母亲与皇后娘娘私交甚好?”
那女孩子轻声回答:“小女的母亲时常会进宫同皇后娘娘说话解闷……”
“你母亲今日也来了?”平阳公主终于不再看自己右手上的蔻丹,抬起头来,一双和江篱九分像的眼睛里射出精光。
“不曾……小女近几日母亲偶染风寒,未能赴宴,多谢公主关心。”小姑娘的脸红红的,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
第九十三章 雷霆()
看着堂下娇娇怯怯的女孩子,平阳公主嘲讽地扯扯嘴角。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你便回去转告你母亲,有些话,同皇后娘娘说有什么用,她若有什么想说的,让她亲自来和我说……”
众人连同洪安伯家的小姐,也都听得一头雾水。
平阳公主挑了挑精心描过的秀眉,“到底我们篱哥儿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也要我去和她说么!”
这样不客气的奚落,堂下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洪安伯家的小姑娘立刻惨白了脸,泪水盈睫,却不敢真正哭出来。
平阳公主虽不满意瑶湘郡主,迟迟不请赐婚的圣旨,可却不代表她能容许什么人家都把心思动到江篱头上,这么个破落伯爵,别说搭上了皇后娘娘,就是亲自去和她那亲哥哥皇上说,也是没用的。
洪安伯夫人不过一时迷了眼,眼红徐国公府的富贵,去向皇后娘娘说嘴,却不料很快传到了平阳公主耳朵里。
平阳公主不是赖氏,不会追根究底地责难一个小丫头,若不是自己懒得去赖氏那里应付一堆压根儿也瞧不上眼的妇人,她也不想在这群小丫头面前走一趟。
也算敲打敲打吧,平阳公主睥睨堂下一众闺秀们,只觉得哪一个都入不得眼。这次过后,心思活泛的大概也能收敛些。
看着平阳公主傲气凌人,目下无尘的样子,阮清沅不自觉缩了缩脑袋,不由想起了法华寺来。念头一起,心头便一跳,她立刻便把此事撇在脑后。
平阳公主雷霆之势,前世早已淡忘,如今却又感受到了。
“刘思安!”平阳公主唤道。
那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立刻进来。
“走吧。”平阳公主目的已达到,自然提步要走,对瑶湘郡主也没有什么理睬,只淡淡对江荞表示,往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请。
刘思安立刻上来扶着公主,在众人的“恭送公主”声中离去。
场面十分诡谲,许多姑娘都偷眼觑着洪安伯家的小姐,那几个事不关己的依旧无所表示,喝茶归喝茶,不多问一句。
江荞看了她一眼,只说:“陈家姑娘身体不适,好好扶下去,定要妥善送回府。”
那陈家姑娘不可置信地抬头朝上首看一眼,却见江荞神色如常,瑶湘郡主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她沉默地垂下头来,公主发话,江二小姐此意,便是徐国公府再不能许她登门了。
丫头立刻来搀着她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脚下步子已经有些凌乱,受了这样的屈辱,却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阮清沅突然有些同情她,她也是,有过这样的感受的。
“别看了罢。”方柔在旁和她说话,递给她一碟瓜子,“你尝尝,还是这个香。”
清沅轻轻叹口气,从善如流地拣过一粒胖胖的瓜子,用手绢掩着放进嘴里,咬开来,果真唇齿留香,余味悠长。
“幸好你是个有主意的,我倒不担心你会冲出去替她出头。”方柔也磕着瓜子。
清沅摇头失笑,“这话说的,仿佛我是个傻的。”
“世间自诩正义的人也不少,不过也多是在心里想想。”
清沅觉得她意有所指,却不好多问,只打趣说:“旁人是不知道,我心里头的正义,大约是抵挡不住你这一碟瓜子的。”
方柔正喝茶,一听又立刻笑开来,不小心呛到一口,吓得清沅立刻把手绢递过去,却平白换来几个白眼。
从徐国公府出来,已经未时末,清沅揉揉自己发酸的肩背,只觉得这一天下来比寻常连续练三日大字还累。
也不知江篱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信……
忘忧拉过清沅的膀子替她轻轻捶着,清沅说着:“不用了,三婶娘还看着呢。”
贺氏在马车另一边坐着,笑说,“无妨的,你若累也往这车壁上靠靠,不碍事的。”
清沅感叹,“六婶娘也不见出门,应付各家夫人却也十分有本事的。”
贺氏摇头失笑,“哪里是什么本事,是你们做姑娘家的太舒服了。往后等你成亲你便知道了,那累得可不是一点点……”说着又惊觉不该同未出阁的侄女谈论这个,“哎,瞧我,说着说着便没谱了……”
清沅看她笑眯着双眼,倒头一次觉得这贺氏也是颇和善的。
前一世时,对于三房,六爷阮钘是没有出手帮助过,一直秉承着不闻不问的态度,由着大房和老太太使劲打压、糟蹋他们,贺氏也从来说不上什么话,自己对她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其实,她也算是阮家门里十分亲和的一个人了罢……
阮钘在国子监一直念不出头,大约两三年后就会去六部历事。
国子监生,除了科举一途,也有直接甄除做官的,先帝刚即位时,人才紧缺,许多官员便是如此而来,便是做到三四品的也有许多,而如今国泰民安,科举昌盛,阮钘又成绩平平,自然是无法甄除的。
还有许多入监时间长,年龄大的监生,也可由国子监向礼部报备,分配到地方州府做老师,而阮老太太自然是不肯放幼子去吃苦。
因此,阮钘最后只是在历事过后得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吏之位。
这样的人,本来也就是帮不上他们的。
不过这个贺氏,清沅想着,因为三年无出,大概是最迟明年,老太太便会做主给阮钘纳一房妾室,而贺氏,因为让庶长子生在了前头,后来过得并不好。
自己要不要提点一下她呢?
“在想什么呢?”贺氏见她说话到一半,突然莫名其妙地叹气,有些奇怪。
“也没什么,只想着三婶娘这样亲切,定然也会是个十分温柔的母亲,”清沅说着,又补充道:“便和我母亲一样。”
贺氏的双颊悄悄爬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有些嗔怒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
阮清沅轻轻笑着,觉得自己真是天真,自身难保却总还想着别人的事。
就像她刚同方柔说过的,自己心里头的正义,其实还不如一碟瓜子来得重吧。
第九十四章 新嫂(一更求订)()
回府之后,阮清沅便去向魏氏回话,魏氏对徐国公府和平阳公主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也没有过问太多,倒是老太太又亲自问了她一番话。
她猜测,许是杨氏或清霜在老太太耳边吹的风,想着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不过她又能说什么呢,说在许多小姐夫人心中杨氏母女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么?
老太太的确蒙在鼓里,兀自觉得自己的孙儿孙女还是最好的。
到了八月末,阮府便如火如荼地办起了阮熹的婚事,杨氏虽不满意这桩婚事,却还是好面子的,因此办得也算隆重,起码比之当年阮焘娶王氏来。
九月底阮熹就出发南下了,因着李蓉怡是远嫁而来,比起别家阮府要筹备的事情更多,杨氏和老太太也都十分忙碌。
到了十月二十八,终于把新娘子迎进了门。
总是在经历着大大小小旁人的婚事,阮清沅没有太大的兴致,每逢喜事,家里最开心的一般都是小孩,阮府如今只有清霜和丞哥儿两个算小孩子,可是一个碍于杨氏威严,一个又被母亲管得严,还不如那年阮家大姑娘出嫁时的自己来得活泼些。
李蓉怡出嫁,清沅却想到了另一桩事,前世里,自己的四姐姐清漓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出嫁的,却不知为何如今还没消息。
崔氏的来信说得也是不清不楚的,说是清漓不久前大病一场,定亲的人家本就有些不满,谁知道近日来似乎又有关于清漓不好的传闻传出去。闹得人家想退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清沅心里觉得很不安。为什么有些事自己没有插手,依旧和前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