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魔录-第2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颜当时欢喜,大司马却是大惊,唯恐西路辎重有失,这些时日频频调兵遣将,以解西路军之困,韩离返回所见军马动向,正源于此。
听大司马这么一说,韩离也是面色一凛,大司马在将案旁转了一圈,目光注视着巨大的羊皮地图:“我已命幼子领三万精骑星夜前往驰援,务必保住巨野粮道!”
幼子便是大司马的幼弟桓冲,素来便是骠武勇健,极有大将之风,韩离听闻是桓冲领兵相援,心下稍稍一缓。一边旁听多时的幕僚郗超忽然道:“桓公,当前之计,莫如双管齐下。”
大司马眉毛一挑:“你要我攻城?”
郗超趋身一躬:“适才惊隼剑客所言,那下邳王终是殒命,他是东胡主将,目下燕军必然军心不稳,却与先前刺杀之计不违初衷,既然如此,那便发兵攻打,务必不给燕军喘息之机。无论巨野水道如何,此处破城,兵锋便是直指邺城,由不得那慕容垂不回师相救,更有甚者,利用其仓惶回军之际,我等亦可设伏相击,却不与前番谋划相合?届时,拿下高平,聚歼敌师,一举两得矣!”郗超显然思忖良久,此刻娓娓道来,大是胸有成竹。
大司马听的不住颌首:“是也,我这里倒底还有数万劲旅,索性便来个强攻硬取,我倒要看看,没了主将的高平戍守是不是还像洛阳城那般难啃!”
兵贵神速,大司马既然有了计较,就绝不迟疑,聚将鼓轰隆隆敲响,将令一发,洪亮的嗓音在军帐中来回激荡:“传令!全军集结,夜战攻城!”一众军将齐声应允,铁甲铿铿,各自聚兵列阵去了。
暮色下的军营再次鼎沸起来,一列列军士喊着号子,持着兵刃,整齐划一的迈开步伐,从营中浩浩荡荡的开出。
大司马甲胄结束停当,便即出发,韩离要随行,大司马却将他一拦:“螭,你血战方归,还未得歇憩,此战不必跟随了,吾自有鬼枭他们护持随侍。”韩离哪里肯从?还是大司马一句话令他黯然而止:“替吾陪陪羽媚,待战胜归来,吾亲自设祭安葬。”
黑压压的大军摆开阵列,隆隆的开向高平城垣,而在相反的方向,甘斐牵着瘦马,带着洽儿正一脸兴奋的步入军营辕门。
第四十二章 彻骨之哀()
一路上便听说大司马攻取故都洛阳之后,又在黄墟设伏,大败东胡鲜卑下邳王的两万雄骑,燕军逃往高平,筑城死守,大司马延兵直向,围困高平,破城定军之功指日可待。
甘斐沿着北伐大军的足迹,却也没走上岔道,十数日风尘跋涉,终于顺利的到达了大司马的重军驻地。
尽管号角喧天,金鼓宕荡,人喊马嘶,兵甲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正是军中大起的情形,不过这并没有影响甘斐激动兴奋却又带着莫名期待的好心情,而当他发现军砦前巡哨守卫的军校竟然也是熟人时,更是开心的大喇喇往那校尉胸前捶了一拳。
“哈哈,张队率!好久不见,几时来的北伐军中?不认识我了?”那校尉正是大司马府的近卫队率张岫,怪道先前随祀陵尉前往大司马府,却是个生面孔的军校轮值当班,原来这张校尉也来了北伐军中,甘斐乐呵呵的咧开大嘴。
张岫只见一个红面无须的胖汉牵着一匹瘦马,马上还坐着一个瘦削的女童,本待厉声喝问,王师大军之前,岂容闲杂人等靠近,哪知道红面胖汉先自欢叫起来,还颇为亲热的打了自己一拳,他不由一怔,身边几个卫兵却已经挺矛直举,一派戒备的神色。
张岫借着营前掌起的火把,仔细辨认了好半晌,这才失声道:“是甘先生?呀,形貌变化倒大,怎生连大胡子都没了?”在颌下比了个髭须茂盛的手势,和甘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见张岫如此情状,两边戒备的卫兵便即收起了铁矛,依旧昂昂站立。
“啊呀,还是你张队率好,哪像现在的大司马府守卫,个个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甘斐是有感而发,对于此,张岫可不便接口了,只笑道:“当真巧了,我是后续跟随北伐大军前来的,这不,捞不上冲锋在前的功业,只能做守卫当值的营生,还是老差事。甘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桓大人,也来看看嘿嘿。”甘斐也不隐瞒,那时候整个大司马府,谁不知道大司马最心腹的那位美艳剑客,偏看上了一个草莽野夫般的大汉,张岫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甘先生这是想媳妇啦,哈哈。”
既是熟人在前,那便一切好办,两人寒暄了几句,甘斐便要牵马带着洽儿进营,张岫睨了一眼马上的洽儿,却是挥手拦住甘斐:“甘先生,这是军阵大营,不比寻常,虽是甘先生极得大人器重,却也不能随意而入。适才大司马聚将鼓发,怕是有大举动,这样,且容小将入营禀报,得军令相请,再引先生进去,也不乱了军中法度,可好?”
“却是琐碎,怕我是奸细不成?”甘斐笑着嘀咕了一句,他心情极好,嘴上是这样说,却也停下了脚步,这是治军正道,雄赳赳十万北伐大军的营寨,哪能当真由着性子信马而入呢?
看着张岫一路小跑,带着甲胄铿铿之声直进营内,而原本一脸戒备的守卫军卒现在也面带恭敬的侍列于前,甘斐又忍不住欢喜的回头对洽儿道:“就要见到你干娘啦,到时候你可要乖,替爹爹香香她的脸。”想到届时莫羽媚定然是又诧异又惊喜的脸,心头便是一阵暖烫。
洽儿吐了吐舌头,容色灿烂的笑了起来,而当她抬头远望的时候,眼中晶蓝流离的光彩却又一闪而逝。
大军齐聚而出,整个营盘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只留下些巡哨守卫的军卒和从事烧煮打杂的军役走动,张岫很快就发现了大司马行辕空无一人,刚出帐待回,就见驭雷惊隼韩离一脸沉重的路过,来到偏厢一处军帐前,掀开帐角,一束昏暗枯黄的灯火之光从帐内洩出,更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韩离叹了一声,不自禁的又在项间的珍珠项链上一抹,便要钻身进账,张岫就已快步赶上。
“张校尉,有事?”韩离看见张岫,他当然认识这个大司马府的近卫。
“原是要通禀大司马”张岫见韩离面色悲恸,不由心下甚奇,话只说得一半。
“大司马兵发高平,夜战攻城,才整军出营,怎么,你是军中健士,倒不知道?”
“小将分属巡营戍望,唯闻聚鼓将令,不知主帅亲出,只是”
“有甚事,待大人奏凯归来再去禀告就是。”韩离没有心思操持公务,对张岫挥挥手,帐中正在将莫羽媚入殓,他要去多陪她一会儿。
“只是既然大司马不在,或许跟韩大人说,也是一样。”张岫犹豫了一下,凑过身去,附耳说了几句。
韩离心下巨震,怎么那么巧,羽媚今日香消玉殒,这这甘斐便来到军营了?难道是有什么预感不成?
“告诉他我没法嫁给他了”莫羽媚最后的遗言犹然在耳,怎不令人肝肠寸断?韩离想了一想,轻声说道:“带他来这里吧。”
张岫躬身领命,才走了没几步,韩离却已经跟了上来:“不,我去迎他。”
嘭嘭嘭嘭战鼓声隆隆敲响,大司马浑身甲胄,一步一阶,登上了高高伫立的耧车,四下里,密密麻麻的枪戟仿如数之不尽的连绵山林。
“尊君!啊哈哈,多日不见,面色可不大好那。”甘斐兴冲冲上来给韩离一个拥抱,又冲着身后马上的洽儿挤了挤眼:“我闺女,嘿嘿。”
“甘兄,久违了。”韩离看到甘斐与过去大异的形貌先是一愣,接着挤出一个微笑,只是维持着黯然的礼貌,对甘斐淡淡的拱了拱手,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什么女儿似乎也没什么异样神情,只是向内一示:“请。”倒是洽儿悄悄瞥了韩离一眼,眉眼间似乎略有诧异。
张岫挥手放行,守卫士卒搬开辕门阻障,让甘斐牵马进入。
一想到马上就能和莫羽媚相见,甘斐便是欣喜若狂,连韩离略显反常的神色也没有在意,声调激昂的向张岫告别,然后跟着低头不语,只默默引路的韩离大踏步前行,由于兴奋,嘴里的话也显得很多。
“桓大人这仗打的好呀,一路势如破竹,故都洛阳也拿下了,来的路上就听那些老百姓议论,说什么几十年故土沦丧,没想到又见到王师官军了,那欢喜劲可就别提了,可见桓大人北伐之举极得民心,不过我得说了,要各地英雄豪杰加入北伐大计自然可以,但不能不分良莠的什么人都收那,那些个马贼草寇什么的,便得谨慎,不然他们还是祸害老百姓,闹大了,岂不是民心得而复失?我这闺女就是”
看韩离一直不说话,甘斐也觉得才一见面就直陈大司马之非,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听在这大司马心腹的耳中怕是更不豫了,再说无论大司马是不是有擅专篡权之心,待自己终是极厚的,自己纵有谏言良议,总要安置好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提出不是?
省悟了自己的口无遮拦,甘斐便笑着改了话题:“你们现下如何?一路上得了不少军功吧。羽媚可好?”
“羽媚”韩离喃喃重复,只觉得心中一堵,却是欲言又止了。
远方黑蒙蒙的城池,在暮色下像是一头踞伏于地的野兽,大司马面沉如水,在耧车上昂立直视。
器械前的军士们在忙碌着,绞紧弩机,擦亮兵刃,向临冲战车上放置巨石,红彤彤的火把一个个点亮,恍如旷野上陡然升起了燎燎星曜。
而所有整装待发的战士们却陷入一片异样的沉默,他们只是肃然远眺,数万人同时发出粗重的喘息,好像低声咆哮,蓄势将起的猛虎。
“桓大人不在?出去打仗了?怪道我来时听着人声嘈杂呢,哈哈,你怎么没跟去?你不是向来和桓大人形影不离的吗?呀,你不会跟我说,你留下,羽媚倒跟着去侍卫了吧?”
长时间的沉默,韩离觉得自己呼吸之间也有了略微的颤动,他异样的心绪落在了注视他背影的洽儿眼中,洽儿皱了皱眉,嘴角的抽搐一止,目光却变的更深沉了。
甘斐却懵然不觉,或许是过分的亢奋令他没有注意观察,他只是四下张望着少有人行的偌大军营:“哈哈,没事没事,等羽媚回来了,我吓她一吓,给她个惊喜!哎,对了,尊君,这仗打完了,你和羽媚便当跟我回去了吧,去乾家”
这一下却又触动了甘斐自己的心事,语声一顿,咧开嘴像是要冲淡心中惆怅般的一笑:“得,去归去,却不是跟着我,我暂时不打算回去,哎,羽媚却也得跟我,嘿嘿。”
这段路并不长,可韩离却觉得像是走了好几年,终于看到了气势巍峨的中军行辕大帐,是瞒着他,还是让他知晓?韩离一路上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行辕大帐旁的那所军帐忽然掀开一角,露出了韩霓已然被泪水冲划了面上纹彩,而显得斑驳污糟的脸,她却还浑然不觉,通过脚步声,她感觉到了韩离的靠近。
“哥哥,就等你了,仪式”韩霓话没说完,赫然便认出了韩离身边的甘斐,顿时愣在当前。
“嘿,这小妮子脸上怎么花成了这样,小心”甘斐自然也认出了韩霓,正要开玩笑,可韩霓这番神情却使他的心底终于掠过一丝疑云。
唉韩离决定了,拉开那所军帐的帐幕,低头涩声道:“羽媚在里面。”
甘斐心中更是疑惑,径自将胖大的身体从帐幕掀开的缝中挤了进去,韩霓侧过身子容他进来,却又忍不住捂着嘴,嘤嘤的哭出声来。
宝剑缓缓出鞘,剑身与剑鞘相触,响起了一阵悠悠绵长的擦音。大司马终于举剑在手,剑尖直指远方的城廓。
“杀!”数万人同时迸发的嘶喊宛如山呼海啸,便连空气也仿佛为之一窒。
临冲抛射的巨石带着低沉的轰鸣,弩机飞出的箭矢划开暮空,腾腾燃烈的火弋像是张开双翼的神禽,裹着炽焰熊熊的飓风,一股脑儿的落向沉寂如死的城头。黑压压的人流如同奔泻千里的浪潮,向着前方的高平城垣翻涌而去。
“轰切!”碎石迸飞,爆炎连连的城头骤然响起了人数远逊,却同样气势不减的回应!
帐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香露的气息,然而甘斐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将心脏狠狠逼压,不带任何罅隙的沉重,他几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什么人在,他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横卧在正中毡榻上那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玲珑躯体。
甘斐原本带着疑惑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看到了莫羽媚那苍白如雪的娇靥,双目紧闭,棕色长发垂散,在榻上铺展,却好像是在身下渐渐蔓延开来的黑血。
甘斐踉跄一步,一把抓住了莫羽媚置于身边的左手。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面上没有了那曾撩动心弦的微笑,手上没有了那曾沁香溢暖的温度,眼前,便只是一具失却灵魂生机而僵硬的躯壳。
肌肤冰冷,冷的几乎使自己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甘斐张大嘴巴,想要喊她的名字,可是喉头却好像被人死死扼住,只能艰难的迸发出一连串嘶哑的轻噫。
是什么时候,我总是要在人群中首先找到你的脸,却在发现你也同样凝视着我的时候,故意别过了头去装作毫不在意?是什么时候,听见你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撞进耳朵,我便是心中乱跳不止,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你的到来?是什么时候,当我与你同行便是欢喜的快要死去,表面上却还那般的淡然镇定,好像我们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每一次殷殷相切的欢声笑语,每一次浓烈如火的抵死缠绵,每一次款款深情的耳鬓相擦,深深铭刻在心头的印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随手可以触及的昨天。
然而现在,鲜明的印记就此隐入了长逝的永夜,一如沉没在恣意肆虐汪洋之中的一叶扁舟,带走了欢笑,带走了深情,也带走了所有的热血和活力。
超节豪、卓秋依、韩霓、况飞雄,所有参与此役的公府剑客都在帐中,此刻人人低着头,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甘斐缄默而彻骨剧痛的悲恸,而当韩离牵着洽儿的手轻轻走入帐中的时候,遽然听见一个像是垂死的野兽而发出的最后嘶喊。
嘶喊被不畅的呼吸阻塞,方自令人心碎却又倏忽一止,甘斐身体晃了晃,倒在了莫羽媚的尸体边。
第四十三章 心如死灰()
直到甘斐因悲伤昏阙并在第二天幽幽醒转之时,兀自觉得如梦一场。可当他深怀着莫名的恐惧,再次步入那帷军帐,并见到莫羽媚的尸身依旧静静的躺卧之际,才发现这便是血淋淋而又无比确切的现实---羽媚不在了,他心中最大的寄托和支柱,在一夕之间彻底崩坍了。
他在莫羽媚的尸身边枯坐了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有流下过一滴泪水。他不是不想哭,他恨不能嚎啕大哭一场,一泄心中剧痛,然而却欲哭无泪,泪水或许已化作了心底流泻不止的鲜血,早就在无声凝咽中干涸了。他只能这么默默而又死寂的坐着,握着莫羽媚的手,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分毫。
公府剑客们已然用香汤和黍酒为莫羽媚沐浴了身体,并为她穿上了纱丝绞扎的明衣,尸身边还堆放着厚厚的冰块,使莫羽媚的尸身即便在这已显炎热的季候里依然维持如生前。
入殓的棺椁早已准备好,只是碍于甘斐这般的枯坐而一直不能进棺,众剑客们知道甘斐的悲苦之情,便也由得他追思徜徉,每次来时,也都是轻手轻脚的不惊动他,默哀片刻便即离去,整个帐中只留下甘斐和洽儿两个。
三天之中,倒是只有洽儿陪着甘斐的时间最长,义父由喜转悲的巨大转变亦令她心伤莫名,几次还是她执意拉着甘斐,才让甘斐喝了点水,不至**过甚之下再次晕去。不过有时候,洽儿却又在一边默默安坐,眼光闪烁的看着莫羽媚的尸体,若有所思。
大司马一直没有出现,进攻高平的战事受挫已然使他焦头烂额,军务政务忙作一堆,这三天便是频频调动兵马,几乎无一刻不在恶战之中,他又哪里分得出空来吊唁莫羽媚并安抚甘斐呢?只吩咐左右,好生相待甘斐,待军情稳定之时,他再亲来相慰。
真正令大司马恼怒的是,十倍于敌的大军会在攻打一个小小的高平城时屡屡受挫,大晋精兵不可谓不勇猛,战力不可谓不强盛,及至种种兵甲器仗,也要远远比那些鲜卑东胡的军士精良。此番攻城,东胡赖以横行的骑兵之长无从发挥,而高平简陋的城防也远远比不得城高砦深的洛阳守备,然而总是在大军血战之下攀上城头,近身格杀的时候,最终被杀败溃散。
城头已然换上了伏都王的旗号,东胡燕军似乎也并没有受到先前主将慕容厉亡故的影响,相反厮杀起来更为凶狠,而据退回来的攻城军兵说,城头有一队近乎刀枪不入的怪异军士固守,无论众寡如何悬殊,那些刀枪不入的军士总能将攀上城垣的晋军士族残忍杀死,或开膛破肚,或枭首断腰,厉害异常,几番厮杀下来,晋军愈发胆寒,而燕军却是士气大振,每次的失利皆源于此。
回想起先前黄墟伏击战,慕容厉被一旅军士保护杀出重围的旧事,大司马疑惑起来,果然便是那些妖鬼作祟,庇佑东胡么?几次三番想请甘斐前来参详,可见甘斐目下这般情状,也只得罢了。唯有每日加紧攻打,就算那些古怪军士能刀枪不入,旁的燕军士兵总也是血肉之躯,一旦伤折殆尽,剩下那一小撮古怪军士还能起得多大作用?充其量保护主将退去也就是了。
大司马不问甘斐,还有一层意思,按伏魔人物所说,妖魔不是觊觎人间久矣,早晚便有一战么?而倘若这些怪异军士当真牵涉妖鬼魔物,那就看看人间军阵究竟能否在惨烈厮杀中寻得克制之道,难道还能让区区邪物阻却了王霸大计?如果以这等赫赫军势尚对这少数妖鬼邪魔束手无策,那这人间世界岂不早就成了妖魔的掌中之物?
大司马不信,更不甘,几日纠缠,也激发了性格中的执拗之意,算是和守城的伏都王战神之军耗上了。三天血战,倒也不是全无斩获,在付出近万伤亡的情况下,据传竟也有人斩杀了几个古怪燕卒,大司马虽不知道这是有人迸发了潜藏的破御之体的缘故,却是更有信心,这样一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