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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伐魔录-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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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辟尘公悄悄看了一眼这位貌不惊人,事实上根本就是难窥其容的灰蓬客一眼,心中生疑,却也没有搭话,他已经感受到了伏魔之士的气息,那种因为杀戮了太多同道圣灵而沾染上的戾气,这样一个人,何以令骐骥吾王如此待如上宾的礼仪?而他又何以说着这许多分明透着股讨好性质的,对虻山的诸多夸耀?他是什么人?

    辟尘公不知道灰蓬客的来历,纵使维持着礼节,眉眼间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跟随的圣王卫银甲卫士橐橐的脚步声与路同响,在异样的气氛下倒显得有些刺耳。他当然不会得意忘形到带着灰蓬客先去顺路观赏一下从前哨站俘获的那些阒水女妖的彩排演练的现场,相反,辟尘公更是小心的避开了那些阒水女妖云集的所在,带着灰蓬客走上了通往千里骐骥王皇宫的另一条小道。

    这是一座奇美壮丽却又不失庄严的宫阙,和一直在建造中尚未完工的圣灵殿不同,这座宫阙完全按照氐秦皇宫的样式建造,运用妖魔聚沙成塔的玄奇法术施建而成,只不过短短的一月之内,这座宫阙便伫立于圣灵殿和凡子谷之间,并且成为了取代千里骐骥王昔日抚意居的居身所在。

    灰蓬客自然无从知晓凡子谷的过往,然而在看到宫阙影幢之形的当口,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端,一根又一根拔地而起数丈之高的木桩赫然而现,上面或钉或插,却都是一些肢体不全,血肉模糊的人类干尸,并且无一例外,总以一颗龇牙咧嘴的骷髅头骨作为木桩顶端的装饰。灰蓬客走的步履沉稳,恍若未见,好像见到的只是一幕最为平常不过的场景。

    一级级青石砌就的石阶信步而上,又听得脚步声窸窣,却是出现了新的迎宾队伍,当头而行的袭风众首领嗷月士远远的呼道:“虻山嗷月,恭迎先生阁下。”

    灰蓬客施施然从嗷月士身边走过,好像是对嗷月士微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当嗷月士看清了来人之后,青幽幽的脸上霎时间变得灰白,他忙不迭低下了头,带着身后的袭风众妖灵看似礼貌的长揖不起,可只有嗷月士自己知道,他是认出了这个曾在长安宫闱中交过手的灰蓬客,那一招之内便即制住自己和卷松客的卓绝法力,又当是如何的可惊可怖?这个人竟然又出现了?嗷月士心中栗六不安,惶惶的将头埋的更深了。

    灰蓬客心知肚明的只是擦身而过,也许在他眼中,虻山四灵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当他终于置身于宏伟宫阙的建筑之前,首先听到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无数美艳的女妖像是宫女侍从般执着宫灯王信双双对对而出,那剧烈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高瘦精干的身躯缓缓来到灰蓬客面前。

    灰蓬客很自然的抱拳欠身:“故友旧人觐见虻山千里骐骥王陛下。”与此同时,头前引路的辟尘公和那一众银甲卫士用近乎五体投地的姿势,向那个高瘦精干的身形行着叩拜大礼。

    “咳咳咳,退下罢。”高瘦精干的身形只是轻描淡写的稍一挥袖,包括辟尘公在内的所有银甲近卫仿若遵奉御旨纶音般踏着碎步,头也不抬的退了下去。

    灰蓬客淡然直视,那高瘦精干的身形在对他微笑,依然是披肩长发散落,依然是清癯俊美并且带着阴鸷之气的容貌,所不同的是一幅长可及地的玄衣红绦代替了平素的白袍飘洒,而更不同的是那一阵阵扯动心肺的咳嗽代替了昔时总是安之若素的深邃雍雅。

    虻山千里生,现在的千里骐骥王,就这样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用久别重逢的渴切眼神看向了灰蓬客,在他身边,是明妍俏媚如九天皓月的茹丹夫人,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裙,轻轻挽着千里骐骥的臂弯。

    灰蓬客嘴角微微冷笑,只是这个笑容深隐在灰色斗篷的遮掩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千里生,你的弱点暴露的更多了,再不是昔日那冷鸷阴狠全无破绽的虻山智者了。

    “吾友故客,倏忽数月不见,忽闻故友来访,孤心大慰,听说是你要用你的礼物来觐见孤么?咳咳咳”千里骐骥的言语直奔主题,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是那不断的剧烈咳嗽声惹得人好生烦躁。

    这就是千里骐骥主政继位的代价,那一场发生在虻山好像宫闱惊变的动乱,他成功的剪除了亘身在前的两大阻碍:熊罴大力将和鲲鹏翼横卫,然而他的肺叶被大力将军那惊天动地,鬼神变色的一击彻底击伤,似乎成为了永远不能痊愈的病患,肺叶受创牵动的反应,就是说话间这不由自主的剧咳不止,即便是郑重其事接见外宾的时分也不例外。

    “我以为,先生抱歉,吾王陛下已经忘记我了。”灰蓬客没有下跪,仍然是不亢不卑的微微欠身。

    “孤对先生醍醐灌顶般的谆谆教诲,无时或忘。”千里生的精神还不错,偶尔简短的言语之间总算不必刺耳的咳个不休,“还有孤那感兴趣的礼物嗯,五圣化人的人头,先生之言,思之如昨,咳咳咳”

    “尽如陛下之愿,故友幸不辱命。”不理会那之后接连不断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剧烈咳嗽声,灰蓬客很优雅的做了个手势,接着从背后取出一褡包裹般的物事,一丝不苟的掀开包裹的布角,很快,两颗须发皆开的首级呈现在面前。

    一颗首级结着鲜卑人常见的发绺,络腮胡须中的金色髭髯兀自熠熠发亮,一双本应是精光四溢的凌厉眼眸此际却是昏昏然的半睁半掩,耳下金色的耳环分外明显。

    “五圣化人的人头,巽风狮圣的首级,就像我对陛下承诺的那样,我为陛下带来了,作为我与陛下盟好的礼物。”灰蓬客指着这颗首级说道。

    千里骐骥轻轻推开茹丹夫人深挽的双手,上前一步,一边止不住的咳嗽,一边久久凝视着人头半晌不语。

    “孤一直以为,你当时所说的,应该是将那离火鸦圣的人头敬呈在孤的眼前。”不必过多查证,千里骐骥只是稍一探视,便很清晰的捕捉到了一丝隐隐约约在半空中流转的巽风玄灵,尽管这人头殒命已久,这股气息却犹然如此清晰,其号风怒狮的身份绝无疑义。

    灰蓬客挺起身子,从这个姿势可以判定,他是在志得意满的宣称:“鸦圣狮圣也好、又或鹰圣狼圣也罢,无论是哪个五圣化人,他们对于圣山族的威胁总是相等的。我想陛下应该很清楚,一个五圣化人的横死,就代表着那五方绝灵之阵的破灭,所以在这个世代,圣山族的首领再也不可能如三千年前一般被五圣的灵力所禁锢,伏魔道所可凭借的唯一制胜之机也如是而丧,那么不管杀了哪个五圣化人,其影响终是相同的,陛下以为然否?”

    千里骐骥初始默然,而后在咳嗽之下面露沉吟之色,最终便是夹杂着咳嗽声的哈哈大笑:“是极咳咳是极,先生阁下为孤咳咳除却一大患矣,孤又岂能不谢?”说着,目光又扫视到另一颗首级上,这是颗虬髯戟张,须眉半白却又形貌雄武无比的老者首级,千里骐骥的笑声略一犹疑,毕竟他还猜想不透是何人的首级可与五圣化人的首级比邻而列:“咳咳咳这又是咳咳咳谁人头颅?”

    灰蓬客的语调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此一人,伏魔道前辈宗师,荆楚乾家家尊乾道元之首级,是在下一并取了来奉于驾前。”

    荆楚乾家?斩魔士?千里骐骥心中顿时浮现起那长安城中所见褐衫短襟的雄武身影,不独千里骐骥,便是一旁的茹丹夫人也是脸色一变,乾家斩魔士的赫赫威名这一阵在虻山传得好生响亮,说起来,那诛除了长安鬼君的人物不就是身为乾家弟子的离火鸦圣么?

    茹丹夫人是事后听了消息反馈才知道鬼君苻生身亡的真相的,固然是不知道哪里野路数出身的一个护商师黑大汉斩下了苻生的头颅,可如果没有离火鸦圣那火鸦神力的先期催压,鬼君苻生又何得轻易授首?茹丹夫人想到的是池棠,可千里骐骥却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薛漾,好小子,明明术力远逊,却能够凭借机变百出的智谋和夷然不惧的胆色最终得以在自己手底逃出生天,乾家之士,不可小觑也。

    而眼前这颗人头竟然是乾家家尊的头颅,这倒令千里骐骥颇感意外和欣喜。

    “一个五圣化人的人头,和一个伏魔道宗师的人头,这足以说明,在下与陛下结盟共进退的诚意了罢。”灰蓬客趁机向前一步,蓬幕下炯炯的眼神透露着无比的期待和向往。

    千里骐骥笑了:“咳咳咳呵呵,善!先生阁下有如此美意,孤再不受之,便是失礼了。只是孤很好奇,先生一身伏魔戾气,绝非当世无名之辈,既是有互盟之诚,却为何总这般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相示?是信不过孤么?”这话倒不是虚妄空言,自结识这灰蓬客之日,他先是以氐秦皇宫内侍模样相见,即便恢复了本貌,却也是一身灰色斗篷将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连五官面容也没露出半分,千里骐骥这是咄咄逼人的在嘲讽他,一个想要与孤结盟的人,却连真面目都不敢展现,这未免有些太过故弄玄虚了。

    出乎意料,那灰蓬客闻言竟是毫无迟滞的开始脱下全身的装束:“倒让陛下误会了,其实,陛下见到我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因为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无论在伏魔道还是在这个人间世界中。”

    衣物抛落了一地,现出灰蓬客高瘦却又精壮的身体,然而正如他所说,千里骐骥端详着灰蓬客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只能颇为索解的眨眨眼,却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灰蓬客笑了笑:“再复前言,陛下为妖王,我为人帝,我要的就是我们基于这个基础的同盟。我想,陛下对我的实力已经有了很清楚的了解,我愿与陛下共取天下。我记得陛下说过,我现在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或者军队,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与陛下谈论同盟的事。好吧,请陛下助我些许微绵之力,这样我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我的军队。”

    千里生很认真的点点头:“看在你重礼的份上,咳咳咳孤愿意玉成此事,但请道来。”

    “早听说虻山点化人间凶徒之术独步天下,故友不才,请陛下将现时所有虻山经历化魔之身的凡人交给我统领。”灰蓬客木然的眼瞳中忽的金光一闪。

第七十七章 回报之礼() 
殿前忽然陷入一种异样的沉默,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灰蓬客竟然首先便提出了这个要求,看起来似乎只是想把受虻山蛊惑控制的人间魔性凶徒收为己用的心思,然而此间却牵涉到了诸多虻山秘不外传的玄功术法,贸贸然传于这身怀绝技却又具有巨大野心的灰蓬客,便有授柄于人的隐患,茹丹夫人悄悄瞟了灰蓬客一眼,又把带着担忧的目光转向一时沉吟未语的千里骐骥。

    “咳咳咳”千里骐骥剧烈的咳嗽声很快便冲淡了这一丝因为沉默而显得别具意味的尴尬,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千里骐骥没有直接回答灰蓬客,而是在咳嗽之后微笑着向宫内抬袖一肃:“故友佳客远至,先生却一直立于殿外,着实不是虻山的待客之道,还是孤与先生宫中落座说话,先生请。”

    灰蓬客淡然的笑了笑,欠身一躬之后洒然迈开大步,随着千里骐骥向宫门之内走去。

    雕梁画栋,古质苍遒,灰蓬客顿生相识之感,这宫殿内一应的布置,依然是和氐秦皇宫模仿了个十足十,他也曾在氐秦皇宫中潜身隐匿过,对这一切自然极为熟悉,只是在个别阆苑回折处别有描画,这却是些微的羯赵和故汉宫室的风格了。看来在汉末董仲颖、羯赵石季龙以及氐秦苻长生之处长期惑君的经历对千里骐骥影响颇深,即便是仿造人间样式所建的代表帝王气息的宫殿,也总脱不了这些地方的影子。

    然而,灰蓬客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宫阙形制转到了此刻正在大殿上站立的一众如臣属般恭迎侍候的妖灵身上,撇开那些娇娆狐媚如群芳争妍的众多女妖,先前迎迓的虻山苍狼嗷月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殿上,躬身趋拜的身形显得过分的谦卑和虔诚,或许是为了表达对千里骐骥王的无比崇仰和忠诚,可灰蓬客清楚,除了这些之外,嗷月士应该还有一层恐惧,一层对自己心有余悸的恐惧。

    飞行同携自己而来,并且先自入山通报的陷地也站在臣属队列中,他身边则是两只猛虎化形,浑身甲胄的高大体魄,不同的是,两只猛虎一只是花纹斑斓的吊睛饿虎,一只却是全身雪白,颇有几分传说中上古仁兽驺虞的风采,灰蓬客不知道这是虻山天军主将和副将,却也认出那只斑斓猛虎是四灵中的镇山君,看来他和先自出迎的辟尘公一样,在千里骐骥即位之后,于虻山中都有了新的职司。丹墀之下还立着两人,一个是有着极为瘦长却又不成比例双足的高瘦男子,高凸的脑门隐隐发着红光,射来的眼神则透着一股嚣狠并且满不在乎的神气,可当灰蓬客转眼看到高瘦男子身边的人时,却是不欺然的心中一动,这是个白色衣袍的俊美年轻人,灰蓬客心中一动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所站的位置正是最接近千里骐骥王王座的地方,而能处于这样位置的臣工素来是君王的心腹股肱;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形貌是如此清俊秀美,迥然超脱于旁者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而是因为当灰蓬客看向他时,他也同时收转了眼神,迎上了灰蓬客的目光,这一眼深邃湛然,仿佛径直穿透了自己满腹图谋的内心。

    说是这年轻人收转眼神,那是因为在一开始,他神思怅惘,若有所思,总好像怀有莫大哀戚之事般郁郁落寞,然而当他敛神回望之际,却顿时焕灵生彩,别具着俊逸秀彦的英姿风华。

    灰蓬客向那个年轻人微微点头一笑,这算是在满殿虻山臣属中他格外另眼相看的赞许,那个年轻人湛然若神的目光也倏的亮了一亮,嘴角轻弯,同样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千里骐骥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王座边,轻松随意的坐下,那王座其实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一副软垫胡床而已,而他面前的桌案,竟也堆满了简牍书卷,一盏清茶兀自散发着幽香。

    “孤平生所好,唯香茶矣。来,为先生看座。咳咳咳”千里骐骥挥了挥手,茹丹夫人则自然而然的在他身边坐下,同时很体贴的为千里骐骥的茶盏中续上热水。

    妖艳的侍女笑吟吟捧来绣锦的软垫和桌案,灰蓬客欠身表示谢意,不亢不卑的在软垫上坐下,而一直跟在身后的辟尘公则恭恭敬敬的将两颗首级放置在灰蓬客面前的桌案上,又低着头退入臣班。

    “世间君王,大抵所爱便是美酒佳人,独陛下香茗品啜,矫然出群,倒将那些个帝君王侯比得俗了。”灰蓬客的赞美恰到好处,明明知道是讨好,可听在耳中却又是那么的轻适舒服。

    千里骐骥哈哈大笑,笑声中夹杂着牵动肺叶的咳嗽声:“先生真是会说话”旋即笑意一敛,目光扫过桌案上堆积如山的简牍书卷,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怀念,“不过孤也没想到咳咳咳当真成了虻山的王,孤却多了另一种喜好咳咳像那个虻山的叛臣一样,变得喜欢看那些凡人写的书了”

    灰蓬客很欣赏的点点头,却并没有接话,他知道千里骐骥一定还想说什么。而在千里骐骥说话的当口,丹墀下辟尘公小声嘀咕着,交头接耳的把那桌案上两颗人头的情事告诉了一众同侪,听说这是五圣化人和乾家家尊的首级,群妖耸然动容,嗷月士固然清楚这个灰蓬客的可怖实力,可也绝没有想到灰蓬客昔日轻描淡写的随口一句,今天竟然成真,心中愈加惊惧莫名。而镇山君、绝啸、盈玉包括素来桀骜不驯的新任虻山异灵军统领足舞魅在内,都向那灰蓬客的背影投去了震骇的目光,只有那秀美清俊的白袍年轻人,眯起了双眼,紧紧盯着灰蓬客,好像要把他由内到外看个通透。

    群妖的震动并没有影响千里骐骥王的声音在大殿内萦绕回响:“人间的书当真是好,孤那时候还对大力将军此举颇有微词咳咳现在看来,确乎是有些道理的。那些人心操守,神策良谋,凡人会想什么,做什么咳咳咳都能在他们写的书上看到答案。人真的是很奇妙的生灵让孤来想想,先生刚才所提的要求咳咳你是要孤把所有经由虻山化魔之身施化的人间魔性之徒都交给你孤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是借腹怀胎之计,让虻山培植的力量为你所用,如果孤没有猜错咳咳先生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得窥虻山化魔之术,更将天下凶徒都变作你的羽翼吧”

    灰蓬客的心思被说破,他却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相反还很从容的对千里骐骥微笑点头:“陛下无负智者之名,不错,在下是有此想。”这话一出,殿前群妖轰然一声仿佛炸开了锅,好一个用心险恶的人间奸徒,他以为他是谁?凭着两颗人头就想觊觎虻山的不传之秘?灰蓬客却根本没有被四下里的嘈杂影响到他说话平静镇定的语速:“在下也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然不会贸然向陛下求请化魔之咒,即便是自己揣摩推断,却也极难当真蠡测而出,只是存了万一的侥幸罢了。而首先,诚如陛下之言,一个没有自己势力和军队的人,根本无法与虻山行将征讨天下的汤汤大势相缔盟。可陛下全心操持虻山不,操持圣山一族攻伐天下,这化魔之身的人间凶徒散布四方,纵有心呼应,却终比不得召集深谙术法的圣山族圣灵来的得心应手。在下斗胆,请为陛下收聚四方英豪,既可为圣山一族的攻势效先锋之劳,而身为世人之体的在下,或许还能使这支人间凶徒之军发挥更大的功效。这区区薄礼”灰蓬客坦然一示桌案上的两颗首级,“只是向陛下证明,在下有这个能力。”

    千里骐骥目视灰蓬客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孔很久,淡淡的笑了起来:“不错,先生确实有这个能力咳咳孤的这些具有魔性的人间凶徒们也许在你的统领下真的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强大战力也说不准咳咳白狐,你怎么看?”千里骐骥的最后一句却是朝丹墀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清俊秀美的白袍年轻人说的。

    灰蓬客顺着千里骐骥的目光侧头看去,心中暗自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被称作白狐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历,但毫无疑问,他已然取代了虻山四灵,成为千里骐骥王麾下最为看重的新贵。

    白狐收回紧盯着灰蓬客的眼神,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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