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魔录-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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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寔冲吴凌撇了撇嘴:“得了吧,早知道你们这帮家伙围住了四下,我倒在你们眼前做起那调调起来,真当我是牲口了?”
吴凌嘿嘿怪笑,将帐中黑球一晃一收:“这里那个枯松老树妖也就几百年道行,不够看,都是以前阒水看不上眼的,再加上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女’鬼,倒要我们这许多人出手,还抬举她们了,要我说,直接冲进去一把抓光得了,还要费这事?”
“总要坐实了她们的恶行,如此方诛之有据,这是朝廷法度,岂可‘乱’乎?”
吴凌咧了咧嘴,对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行径大感嗤之以鼻。
猛然间,远处一阵巨响,竟震得此间地面都在颤抖,循声远望而去,却正是先前茅舍柴扉所在。
巨震之下,时寔身后石屋喀喇喇塌了半边,地底的颤动良久未止。
“仲家小子动手了,看来那枯松老树妖还真是费了番工夫,从那里直到这边的地下,全是她的布下的树根经络,你看看,‘弄’出这么大动静。”吴凌和时寔比肩而立,浑不以地底颤动为意。
“仲先生出手素来快准‘精’狠,可你听听这声音,都快把房子拆了,好像不应该是他”时寔话未说完,忽然和吴凌对视一眼,彼此异口同声:“是牛五!”
吴凌好像有点庆幸:“还好,这是树妖,不是别的什么成‘精’,不然又得给他做成菜了。”
时寔挠了挠头,对此他深有同感,世人莫不以妖魔食人而深以为惧,可在祀陵尉,却有这么一位‘混’不吝的厨子在,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斩杀妖魔后,用妖魔的本相之体做成菜肴,然后大快朵颐,妖食人固然可怕,可人当真吃起妖来,也令一众祀陵尉卫们感到一阵阵渗入骨髓的恶寒。
“走吧,让牛五下手轻点,办完事了回建康城。”时寔一拍额头,又问吴凌,“滕都尉说他几时回来的?是说回来过年的吧?”
第二章 尘埃落定()
沉默,凝视,最为明显的就是那曾蓬勃待出的火焰在池棠身上悄然隐去,这是消除了敌意的表现,这使那中年秀士有些意外,他本来还准备了更多的说词,却没想到自己报出名号后的效果竟是如此立竿见影。
韩离与池棠同心相应,见池棠如此,他也将凝身作势的雷鹰神力尽化作了烟云弥散,事实上他也觉得蹊跷,至少那个阒水魔帝没有想象中那么穷凶极恶,况且这位自称姬念笙的中年秀士也着实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只有郎桀和天灵鬼将还保持着剔然警凛的情形,一双冷冽晶烁的寒眸和两只金光湛然的鬼眼直从中年秀士又转到了正手握云龙骨,一派欢欣豁然之状的阒水魔帝身上。
“感谢你们的信任,不至于一语不合之下便即大打出手,我还以为浑身冒着火焰的人,脾气也一样火爆呢。”中年秀士冲池棠霎了霎眼,尽可能把原先剑拔弩张的情势变得更轻松些,接着对半空中犹然喜形于色的阒水魔帝招了招手,便见黑光一闪,阒水魔帝倏的便站在了他的身边,身形的迅疾几乎比眨眼的速度还要快。
这个举动使郎桀和天灵鬼将同时做出反应,郎桀身上的寒气骤然加剧,而天灵鬼将的噬魂钩戟和烈魂双刃也在刹那间闪现,锋刃所指,正对着阒水魔帝的方向,只是在阒水魔帝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前,两人俱都凝势未发。
“放轻松些,我说过了,海神没有恶意。”中年秀士微笑着对郎桀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转头对阒水魔帝道:“老爷子,不打算说些什么?这位年轻的圣王似乎对你的到来很紧张呢。”他的身材本已算得颀长,几乎和韩离等量齐高,然而在阒水魔帝身前,他却仅仅只到了魔帝的耳下位置。
无论是阒水的劲装武士,包括断海、汇涓、以及霓裳夫人和晁公遗在内,在面对自己真正的故主之时,都已心怀忐忑的跪拜于地;至于本已归降投顺的虻山族众,更是匍匐蜷身,因远古神灵的无上之威而惶然震恐。极目所见,可以说除了正押送虻山俘虏步出宫外的赛伦族武士以及慕容衍、灵风和嘤鸣这寥寥数者之外,满场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这是远古神灵与生俱来的威势,然而阒水魔帝却似乎懵然不觉,他只是将正与自己神力起着奇妙感应的云龙骨贴身放起,然后对郎桀打了个响指,这个动作有些佻皮,和他那高大威猛的形象颇为不符:“年轻的圣王,你先忙你的,我逛逛,等你忙完了,我再同你和你的朋友们聊聊。”
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池棠和韩离还是忍不住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这还是阒水魔帝吗?这简直是个知心可意,顽童也似的老人。
千里骐骥在萎顿中也不禁愕然一瞥,他不能理解,郎桀这种显然的篡逆之举,是怎么得到了魔帝的纵容和宽恕的。
如此意料之外的变故使一向自矜桀骜的郎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天灵鬼将在一怔之后又悄悄的轻声附耳:“我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魔帝是什么样,但现在看这老家伙至少不那么讨厌。”
确实是不那么讨厌。郎桀给的回应还算从容,并且也显得不亢不卑,尽管他的回应停顿了那么两个呼吸的时间。
“好的,我先忙我的,我们最后再谈谈。”当郎桀发现阒水魔帝居然是这般情状之后,一度也有些如坠云雾的恍惚,总算目前对方还没有表现出敌对的意图,不过在把虻山全境完全安定下来之前,他还顾不上去推敲详情就里。
“哦,那个马妖”阒水魔帝在动身前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千里骐骥,这令千里骐骥心下一紧,“在我们聊完之前,最好先别杀了他,他或许好有点用处。”阒水魔帝的气势应该是不容抗辩的,可他偏偏在说完之后还对郎桀开玩笑似的霎了霎眼,这与中年秀士刚才对池棠韩离的表情如出一辙,也无疑冲淡了话语中的指令的意味,所以郎桀用耸肩的动作回答:“悉听尊便,老”郎桀有些难以措辞,他没想过用怎样的名谓来称呼这位原本视若仇雠,现在却全无敌意的魔帝,老东西、老家伙既轻蔑也不敬,可老陛下、老帝尊又过于恭顺了些,他连对方的真正用意还没有摸清,究竟是敌是友也得过后方知,一个拿捏不准,就是不合时宜之举,因此一个老字顿了半晌,却没了下文。
“老爷子,他喜欢这个称呼。”中年秀士接口道,一脸暖洋洋的笑意。
阒水魔帝说逛逛竟然就真的是胜似闲庭信步般的拾阶而上,一边观赏着氐秦、羯赵与故格糅合的虻山宫阙,一边不住口的啧啧称奇,倒像个初入繁华都市,目不暇接的观赏华屋广厦的乡闾老汉一般。
中年秀士对郎桀做了个请君自便的手势,跟在魔帝身后便待同行。
池棠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中年秀士,他觉得是该和他对话的时候了。
“阁下是念笙子前辈?”
中年秀士的脚步顿了顿,他对池棠的印象不错:“我刚才说过,在下北溟羡林姬念笙,念笙子是我在伏魔道时,别人对我的称呼。”
北溟羡林姬念笙,韩离或者未明所以,池棠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能是谁?自然便是北溟三友之一,专司降妖除魔,小师弟姬尧十年来不知所踪的亲生父亲,赫赫有名的念笙子了。
遥想落难董庄时节,历历往事齐上心头,虽只一年有余却也恍若隔世,可说皆和这念笙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小师弟找到亲生父亲,为黄狗无食找到主人,甚至为锦屏公子再寻昔时故交,一度也是悬在池棠心头的一桩大事,可那念笙子自犯界阒水之后,便如黄鹤杳然,再无音信,池棠耿耿之余,也只剩下神思徜徉,又岂能想到这念笙子竟与阒水魔帝做了一路,还分明是过从甚密的情形。
一身五色道衣,肩头伏一通臂神猿,身边一只摄踪仙犬相随,本是北溟天池羡林五色麋鹿,修慕枫道而成人身,虽是麋鹿成妖,却最恨妖魔荼毒世间,素以降妖伏魔为己任,本领高强,不知除去了多少凶魔狠妖
关于姬念笙的描述又浮现在池棠脑海,如今得睹真颜却又觉得和自己的推想颇多不符之处。
姬念笙和姬尧的五官并不是很像,姬尧年岁尚幼,还没有长开,生了一张极为可爱的圆脸,姬念笙却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肤色微黑,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妖灵成精的痕迹,既不像郎桀千里骐骥冷峻不羁的长发披散,也不像公孙复鞅孤逸清傲的峨冠博带,他不仅将一头黑发梳拢起来,还规规矩矩的包上了一方与袍色相同的巾帻,一袭青衫也是时下最为常见的款式,甚至还有些露出线头的磨损,和饱读经史,却又落魄贫困的寒介士子倒像了个十足十。他身材颀长,体格匀称,双目饱满,眼角微微向刀裁般的鬓边斜挑而起,这使他清癯儒雅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桀骜的风采,抛却那抹唇上髭须的话,或许他的样貌还能年轻几岁,而当池棠聚灵直视相向的时候,便可以隐隐在姬念笙额头看到两枝鹿角的形状,而他那身青衫竟也透出五色光华来。
池棠找上姬念笙,正是要说姬尧的情事,不过在姬念笙遁身隐迹之后一年,姬尧才出世,他当然不知道姬尧是谁;而至于翠姑,恐怕他也同样不知道这位因他化解魅毒而掳去交合的女子的名字,好在他们都有一个说起来令人分外忍不住笑意盎然的故交旧识。
“无食”池棠真的有些怀念他的四字真言了,“是我们的好朋友,从他那脏话百出的嘴巴里,我听说过你。”
姬念笙一怔,目光中掠过一丝温情,嘴角顿时绽开笑意:“那只坏犬儿?你竟然认识他?哈哈,恐怕这家伙不会说我什么好话,不过他就算说好话,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他现在在哪里?待此间事了,我倒要去寻他。”
这下连韩离也不禁莞尔,无论是谁想起那只贱兮兮又可爱的黄狗,都会是这个表情的。
很好的切入点,以至于魔帝转头招呼姬念笙时,姬念笙都在示意略停片刻,很显然他对于无食也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爱之情,而池棠可以肯定,在他把接下来的话都说完之后,姬念笙将会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然而就在此时,池棠觉得自己的衣襟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了一拉,一回头,嘤鸣的大眼睛扑闪闪的映在自己脸上,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灵风则站在她身边,两个绿裙倩影并在一处,娇俏明丽。
值此当口,池棠也没忘记对灵风轻轻一笑,千言万语尽在对视一瞥之中,就在半个心跳的时间里,他就转向了嘤鸣:“正要问你呢,你怎么竟来了此间?还和还和那圣王在一起。”
嘤鸣的表情却还有些不满:“大英雄,你好像跟那个阒水圣王在称兄道弟呢。”
“这位是”韩离好奇的问道,他和嘤鸣适才已有施运云龙骨之谊,却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姓。
“哦,她就是锦屏公子的部属。”
“烨山孔雀?公孙复鞅?”还想追问无食下落的姬念笙突然插口道。
是也,姬念笙不仅是姬尧的父亲,无食的主人,也是那位锦屏公子的故友,池棠感到所有的联系都接到一起了。
“对,正是他,池棠慕北溟三友之名久矣。”
嘤鸣打断了池棠和姬念笙的叙契:“喂喂,大英雄,你倒是赶紧帮个忙,云龙骨给那老魔头夺走啦”(姬念笙很认真的替她纠正:“不是老魔头了,你可以喊他海神或者老爷子。”不过嘤鸣丝毫没有理会)“这可不关我的事,但依照前约,那个阒水圣王该把夫人和我那几个姐姐放回来啦!大英雄,你和这位雷鹰可得替我告诉他,不许他反悔!”
“你是说傅姑娘还有锦屏苑的几位都落在郎先生手里了?”这个消息令池棠大感震惊,他几乎已经接受了郎桀明为妖族之王,实则另怀伏魔之意的做法,可他竟将傅嬣等锦屏苑女仙强行关押,胁迫为质,这可无论如何都不是善举。
“还有天池的施姒已姐姐呢!”嘤鸣气呼呼的补充。
池棠顾不上追问详细,当下提气纵声:“郎先生,你擒住那锦屏夫人是何道理?”语声隐含质问之意,在宫阙殿宇之外激荡旋绕,远远的传播开去,倒引得宫坪上群妖愕然张望。
“愿求相助,输诚不易,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行此下策,岂有他意哉?放心,已经唤族众将她们带过来了,你如何不想想,公孙复鞅何等修为,我待行大计,不是确有所需,又怎么会去招惹他的夫人?”郎桀做了个不得以的表情,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而就算池棠全不知情,现在也多少猜出此事必与云龙骨有关。
郎桀并没有多牵扯这个话题,解释之后,又继续他那在阒水魔帝所引起的动荡骚乱之前所应该做的那些事情,收拢战俘,抚境安民,尽管这些所谓的子民都是磨牙吮血的兽类妖灵。兵戈角逐的你争我夺早已止息,如果不是那位阒水魔帝突然到场的话,这场妖灵一族的大一统之战也应该早就尘埃落定。
这举动也令池棠安了心,这种坦荡使他确定,郎桀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恶意,而既然他说傅嬣一行即将到来,那么自己当面相询便可知其真伪。
正要安慰嘤鸣几句,姬念笙却又惊奇的问道:“夫人?公孙复鞅的夫人?你是说,烨山孔雀他成婚了?他也会成婚?”
嘤鸣正没好气,白了姬念笙一眼,她虽然也知道北溟三友的旧事,可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姬念笙,再加上心悬主母安危,又有魔帝之事搅扰,因此也没有把姬念笙和三友之中的羡林麋鹿对上号,她甚至没有听清姬念笙的名字:“我家公子如何不会成婚?”
姬念笙对嘤鸣的态度倒是不以为忤,事实上嘤鸣就算是发点小脾气,也是少女娇嗔可喜的形容,所以他的笑容丝毫未改:“他是冥思得道的仙圣之姿,早休了凡心尘念,竟也会学人间男女嫁娶婚配,如何不令我大感意外?”
不等嘤鸣说话,池棠却已恰到好处的接上:“锦屏公子与傅姑娘两情相悦,喜结连理,已是千古佳话,自不待言。倒是有这么一桩异事,一位慕枫得道的仙灵之属,却与人间女子诞下子嗣,未知念笙子前辈作何感想?”
第三章 圣灵殿()
姬念笙并没有出现池棠预想中的表情变化,甚至连嘴角那抹淡慵的笑意都没有改变分毫,只是原本晶亮闪烁的双眸陡然间蒙上了一层朦朦的雾霞。
“离火鸦圣是在说我呢,你认识无食,想必这口无遮拦的坏犬儿一定把我的很多事都告诉了你,看来你们交情不错。是的,我确实有一个跟人间女子生下的孩子,我想这不是什么秘密。”
“你就没想过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池棠紧接着发问。
姬念笙目光一转,盯在池棠脸上,瞳中的那层雾色倏然散去,而后嘴角深深的弯起,笑得越发轻逸潇洒:“我当然很想见他,本打算通过无食再去寻他的,不过我现在发现你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冲动,而你脸上的表情也告诉我,你说的是好消息,并且一定跟我的孩子有关系,既然如此,何如我洗耳恭听?”
敏锐的观察力,深谙人心的聪慧之性,宝儿或许也继承了他的这个优点,池棠会心的笑了起来:“无食受你之托,留在董庄看拂你的孩子和孩子母亲,你要你的孩子承你降妖伏魔之志,现在如你所愿,他就在乾家门下,我的小师弟---乾家斩魔士姬尧。”
“叫什么名字?”姬念笙峭眉一动。
“姬尧,你的姓,帝尧之尧。”在这个当口,池棠当然不会说出姬尧名字的真正含义,至少把关于他养父花房姚三的枝节尽都略去。
这回轮到嘤鸣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他就是公子一直悬记于心,那个小宝儿的亲生父亲?公子那个有着金兰之谊的至交?”
池棠微笑颌首,韩离恍然大悟,他在大司马府曾经见过这位乾家可爱的小师弟,听了池棠这番话,才算弄清楚了由来始末,敢情这身手高绝的姬念笙竟是他的父亲,那当真是不期而遇的巧合了,怪道那池棠一听姬念笙之名,便自放下了对对方的戒备之意,却原来是此缘故。
池棠可以肯定姬念笙的内心像炽热的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尽管他表明上还是一副安之若素,镇定泰然的神色,可是他额头那两枝鹿角的幻形忽然清晰了许多,而他身上灵息玄劲的运动也显然加剧,以至于身上青衫透出了五色光华。
“姬尧很不错的名字,而他竟然入了乾家斩魔士门下,还是火鸦神兽的同门,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好消息。”姬念笙像是在直视池棠,可眼神却又飘移晃闪着不知看向了哪里,而池棠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那抹似有似无的晶莹泪光。
“嗯,公子也一心要将宝儿,哦,小姬尧收入门下呢,不过小姬尧说啦,一定得跟着他乾家的大哥哥们学本事,这叫什么先来后到,嘻嘻。”嘤鸣补充道,同时也做了些不篡改姬尧原意的发挥,在知道姬念笙的真实身份后,她的态度有了完全不同的改变。
“你也见过他?”姬念笙的大眼睛扑闪闪的眨着,充满了期待。
“粉雕玉琢的可爱娃娃,一笑就有两个酒窝”
姬念笙的身体不为人觉的晃了晃,一如人世间每一个舐犊情深的父亲,在知晓了姬尧的消息之后,他已经欣喜若狂,不过却仍然勉强维持着清奇高深之态迈开了步子,像是要随着阒水魔帝信步而行的情形。
在与池棠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伸手在池棠肩头一按:“此间事了,带我去看他。”
纵使还不知姬念笙十年间究竟有了怎样的奇遇,又是怎么和性情大改的阒水魔帝走到了一起,但是身为妖灵之属,却能够出现这样的心绪波动,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大奸大恶之辈,如此看来,他口中言之凿凿的魔帝确乎是洗心革面了。
池棠没有直接应承,轻轻抛下一句:“那我至少也得先知道,这十年你和那位老爷子倒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曾经怙恶不悛的魔帝放弃了荼毒人间,却成了一个止息干戈的达者?”
姬念笙侧过了头,笑意复萌:“会告诉你的,就在今晚,我想今晚会是一个大家交换彼此故事的好时光,你们是怎么来到了这里的,我们是为什么会来这里的,还有那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