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物语-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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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眼睛,龙云儿昏了过去。
五十一章 一击碎魂()
卧虎山下,几大世家的人马停驻,目光闪烁,注视着眼前事态发展,无论是知情人或是还不知情的,都能看出事情的不寻常。
龙虬髯为了处理族中事物,赶赴许都,身上竟带着灭杀绝强叛徒用的克制之物,此行目的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素来对世家大派态度恭顺的密侦司,主动索讨灭龙之物,这也是一奇,龙虬髯这素来护短、刚愎自用的烈性人物,居然没翻脸动手,还在短短数秒思考后,果断将东西交给密侦司……这些,没有一件是正常的。
许都的事情不简单,涉及到龙家深藏之秘,甚至关乎龙家存亡根本,否则密侦司不会说出“千古罪人”这话,而龙虬髯这个神经粗过水管的烈汉,更不会这么轻易被唬住。
“……千古罪人吗?密侦司这趟真是改形象了,或者……是贼喊捉贼呢?”
袁健之轻摇折扇,笑着与王思平交谈,点出密侦司行动的怪异处。
若非从头到尾,把一切都监控在眼下,甚至伸手主导,密侦司如何能讨取灭龙物,代为行事?碎星团灭绝后,密侦司的工作重心,渐渐转移到六大世家与江湖帮派上,这回……说不定就是密侦司的手伸进龙家,惹出大事来。
若真是如此,龙家岂肯善罢甘休?而在这事背后,当今帝室有否参与其中?这事会否变成一场狂涛波澜的开端?其他五大世家,虽然事不关己,却不是没有推波助澜、掀风起浪的机会……
话不用明说,轻轻点出,王思平已明其意,露出深思的神情,道:“那我们现在应该……”
“呵,贤弟你是为何而来?”
袁健之折扇掩口,低声一笑,王思平登时醒悟,这么大伙人之所以在这,为的就是碎星秘藏,虽然山崖爆炸,毁尸灭迹,但若真有碎星秘藏,相信还是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但山炸成这样,估计要找大堆人手来开挖了,征调民夫什么的,这荒山野岭可不易……”
王思平甚为苦恼,袁健之却笑道:“武家的地头,要找也不用我们烦心,更何况,密侦司插这一脚进来,说不定……需要的人手,他们都准备齐了。”
“你是指……”
“呵呵,静观其变吧。”
两名世家公子一派悠然,当晚辈自然有当晚辈的好处,而那名密侦司的头领,自从接过灭龙之物后,就站定不动,仿佛神驰物外,整个人化成一座木雕。
奇特的情况,普通人不懂,却瞒不过行家,袁健之笑道:“寄魂附体,降身操控……真是密侦司爱用的手段,永远躲在安全的地方,干着龌龊的事,连手也不用弄脏……”
王思平点点头,确实厌恶这种阴险的作风,却不料袁健之道:“……改天真该找时间,学学这方面的技巧,能走在河边不湿鞋,何必非往水里踩?”
“袁兄,你……”
“哈哈哈,见笑了,前段时间误交损友,受他影响,思虑习惯偷懒起来……不打紧,下回喝酒,我自罚三盅来赔罪。”
“……我记得每次喝酒,好像都是我买单的。”王思平一本正经道:“你罚酒,我买单,这到底是罚谁啊?”
“哈哈哈,世家子弟,小事不要太计较!”
袁健之笑了两声,忽然一声惨嚎,震动全场,那名密侦司的头领,一直隐藏在黑斗篷中的神秘人,双手捧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哀嚎,整个身形迅速矮小,只剩先前的一半。
“侏、侏儒?”
“原来是个侏儒?刻意变形成常人样貌,藏得真是够深啊!”
“他的状况有些不妥……”
这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武通天、两名玉虚真宗的道人,都第一时间抢上前去,想要帮忙,但却都慢了一步。
“呜哇!”
一声惨嚎,密侦司头领的脑袋爆炸,不知被什么巨力撼击,竟然给打爆脑袋,无头尸身软倒下来,彻底毙命。
突来的意外,也让在场众人都吓到,在这里的都是明眼人,看得出他正在施用附体寄魂之术,也看得出他是遭到反噬,碎魂、爆脑而亡,但……
“……好惊人,他在这里还能说话、动作,转移出去降灵的,应该只是分魂,就算被毁,对本体的伤害也有限……”袁健之摇头道:“怎会……”
“且慢!”王思平惊道:“所以,是有人出手,毁灭分魂的一击,穿越空间,直透本体,将他杀灭?这……这有可能吗?天阶?”
“不是!”袁健之摇头,“没有天阶的气息,再说,现在天阶哪是这么容易出来的?”
话虽如此,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只能望向龙家、武家的代表,看看这些年纪大,掌握资源也多的“长辈”,有什么见解。
“这……这他妈的搞啥?”
龙虬髯短暂一愣后,勃然大怒,动手去搜无头尸身上的东西,也不忌惮毒物风险,一番搜索后,愤然停手,虽不言语,可所有人都晓得,那份灭龙之物已经不在了。
“东西拿了,人却爆头了,密侦司这是搞什么名堂?”
龙虬髯怒气勃发,手起一掌,就把那具无头尸打爆,粉身碎骨。杀龙箭的损失,也还罢了,碎星秘藏什么的,龙家也不是非要不可,但事情闹成这样,到底怎么算?冥界尸龙的降世被阻止了吗?若否,关系人目前在何处?怎么善后?
连串问题,弄得龙虬髯异常恼火,碎尸泄愤,恨不得杀上密侦司的总部,讨个交代。
“龙兄稍安勿躁。”武通天沉声道:“对面如果有一击碎魂,波及真身的力量,这人……或者这存在,显然高于你我之上……”
说到一半,武通天住了口,不能肯定密侦司这人,会否因为遭遇到龙家的禁忌存在,因而被抹煞,看样子,只怕连龙虬髯自己都心里没底。
不过,这景象确实勾起了自己的一些回忆,当初……在碎星团,确实有人本事逆天,打得出这样的一击,千里碎魂、爆头……
一片惊疑不定中,英灵殿内,也正上演着奇特的一幕。
龙云儿的意识,其实不是完全失去。被送入鉴心**修练后,时间一下被拉很长,她认真修练,体验实战,把脑中九阴玉简的功法,一点一点刻印到身体上,本来进行得很顺,在鉴心幻境中一下就过了大半个月,等同在外界练上几个月,进境奇速。
但那群不请自来的敌人,惊动到了她,让理想的修练中断,而他们与温去病交谈的话,更使她心神剧震,在幻境中一下意念失守,就为灵魂深处的龙魔之影所控制。
整个过程中,龙云儿就是一名单纯的旁观者,看着受龙魔操控的身体,爆发自己难以想像的杀伤力,逐一杀灭敌人,有感叹、有焦急,却全然取不回肉体的操控权,直到中了那一箭……
杀龙箭贯体,直破神魂,换了是普通的龙家人,这一下已经死得彻底,但龙云儿的意识,受龙魔压制,杀龙箭射来时,龙魔的分魂如同屏障,在前头挡了一下,被杀龙箭打穿,自身魂识没受到太大伤害,反倒从被压制的状态挣脱出来。
后头,魂灵虽然自由了,肉体却被尚帅压制,疯狂吸纳能量,处于极度痛楚中,也痛到意识不清,最后,恶人被一拳击杀,脱得险境,肉体的痛楚渐轻,意识慢慢回复,睁开眼睛,却看一幕难以置信的景象。
“山、山叔叔……”
伟岸如山的巨大躯体,威猛无双的霸气拳头,却笑得非常温和,还伸手摸自己的头,这些动作……就与反覆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天,一模一样,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然而,战斗最后阶段的那些画面,在脑中涌现,温去病怎样开枪、怎样出手,又怎样被敌人一刀入脑,栽倒身亡,然后……那个巨汉是怎样起身,一拳把敌人给打爆……
前尘往事与当前,多个画面重叠起来,龙云儿瞪大眼睛,娇躯颤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手一紧,牢牢抓住那只粗臂,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因为精神衰弱,一下晕去。
待得再醒来,自己躺在封神台的晶阶上,打着赤膊的温去病,站在一座祭坛前,不知在忙活什么,曾发生的一切,完全就像场梦……直到她看见,一地的血肉碎屑,还有那几具曾**控活动的死尸,这才错愕地起身。
“温……温家哥哥。”
怯生生地走近,龙云儿小心道:“刚才的事……”
“什么事?是说你运气太好的事吗?如果再早一天,我易脉法未功成,体内未建构妥周天循环,就不能鼓动太初真血,不能催发乙太尸蛊,无法战斗,这回恐怕真要完蛋了。”
温去病转头看了大美人一眼,道:“就算不被敌人干掉,也可能被你干掉,你身上居然背负了那么麻烦的东西,险些让我阴沟里翻船了。”
对于自己的血脉觉醒,龙云儿确实也震惊,但她现在只想确认另一件事,急问道:“你真是……我是说,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
“呃,那个啊……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不是个子大,就年纪也大……”
似乎很为难,温去病侧头想了想,这才很不情愿地开口。
“……山陆陵首次出现战场,威名传扬的那天……我九岁!”
五十二章 话当年()
龙云儿的感觉,就像一下被人揪住脸,狂打十多个耳光,打到脑袋都晕了,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他说的一切属实,这也是最合理的一个推论。
如果那个巨汉,那个形象,自头自尾都是温去病所化,那算算时间,碎星团崛起,山陆陵出现在战场的那年,温去病确实是九岁,但……
“这太荒唐了!怎么可能的……你怎么能是他?你和他完全不一样,年纪不对,样子不对,作风也不对,你们……根本没一处像的。”
龙云儿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这件事别说自己,普天下恐怕没一个人能信。
碎星团的第一武神,干掉不知多少的妖族高手、魔界强者,打从现身在战场的那一天起,他就踏着鲜血与烽火,震动大地,是人族的战神,只要有他在,人族的战士就有胜利信心,以伴随他冲锋陷阵为荣,
这样轰轰烈烈的一个人物,现在却忽然说,在那具硕大无朋的巨躯之下,是一个未成年,甚至初期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这个事实,谁能接受了?
“……那年,我离开你们家以后,流浪了一段时间,然后……加入了碎星团,正确来说,是和人组建了碎星团……最开始的碎星团,本就只有我们五个。”
温去病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地坐下来,回忆起那些不太愿意想起的事。
“知道吗?碎星团和你、和世人想像的那个团体,并不一样,打从草创的第一天开始,它就是个诈骗集团,绝不打硬仗是成立的中心思想,用尽一切手段,偷蒙拐骗去成长壮大……非人者太强,世家门派只顾私利,要在夹缝中最快成长起来,就不能只走正路……”
背靠祭坛,温去病摇摇头,道:“我们起步的时候,每个人得了一件异宝,不是神器,更胜神器的东西……我所得的,就是本来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乙太尸蛊,那是一种炼金文明的最高成就,虽只能作用于尸,本质却是将非生物转化为类生物,仅差一步,就能成为贤者之石的存在,研究它的构成术式,能还原解析炼金文明的技术树,不过……对于立即性的战力,它意义不大,至少,对一个九岁小鬼没什么帮助。”
“那你……”
“啊,我很幸运,有个朋友和我换了,她抽到了她不想要的东西,说拿了没用,就和我交换。”
温去病笑道:“我老家是搞酱油的,虽然药草类的东西不太懂,可一些基本的蒸酿、变质技术我有涉猎,把她给我的东西加以处理后,就成了一种药剂,我将其称为生命之水,吞服之后,配合一些其他技术,身体血肉会有惊人变化……如果拿去当增高、强肌的药物卖,一定赚钱!”
龙云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得略显僵硬,脑里乱哄哄的,不晓得好不好把这当成笑话来听。
不过,是有些好奇,那个与之交换的朋友……是谁?
“那是一个好时代啊,虽然是靠嗑药得来的力量,但初期变身效果很不稳定,时间短,威力也不像后来那么强,不过,那时我们只挑打得赢的弱小敌人辗压,制造无敌印象,看起来……就很强。”
回忆起来,温去病真心怀念那个时代,血脉觉醒的尚未出现,许许多多牵动人界变迁的技术还没发表,妖族、魔族对人族也很大意……逢值战乱,正是发展的好环境。
碎星团以明智……甚至是尖锐到刺痛的眼光,寻找最适当的敌人,逐一辗压扫荡,获取资源与战功,又发表许多前无古人的创见与技术,并抢先把这些技术用在自己人身上,让自身比整个世界快走一步,最终,领着整个世界的步伐!
自己就是这么一路战斗过来的,亲眼看见碎星团奇迹似的兴盛史,由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有满腔仇恨的小鬼,渐渐变成今日满身旧伤,时时缅怀过去的不良青年……
嗑药变身没什么大不了,为了打胜仗,更夸张的事情自己都干过,让变身后的那具战体更悍、更猛,进行过的内改造也不只一两百次,带来的隐患与内创,数也数不清了,当然全都获得相应的战果……
进行过类似实验的团员,不只自己一个,里头九成九比自己底子更好,肉体承受度更强,但最后他们全在战斗中捐躯,只有自己生存下来,这不能不说……当个横冲直撞的肉垫战士果然没前途,幸好自己的本职是炼金学者……
“你……你救我家的那次……”
颤抖着声音,龙云儿渐渐接受了事实,可当记忆中的细节逐一组合,却生出更多的冲突与不能理解。
那一年,肆虐傲龙郡的妖族、魔族,进逼沧溟,自家所在的城市被破,侯府岌岌可危,龙家大军为守重地,忍心不救,各路亲族或袖手、或自顾不暇,就唯有他,才刚结束一场大战,被撤下休整,闻讯便起了精兵,星夜来援,血战多时,解了自家之危。
巨汉的身影与微笑,在这么多年里,一直是自己心灵的守护,但当事实真相揭晓,浮现在自己脑中的,却是另外一幕景象。
“为什么你会……你还愿意来救呢?你明明说过……”
这个男人,被退婚之后,不知第几次被自己家痛打,扔出门去,终至绝望的那年,正是八岁,自己躲在门后偷看,记得他的仇恨眼神,全然不似同龄的孩子,一如那些成年的大人,说着恶毒的诅咒。
‘姓龙的,不要狗眼看人低,有朝一日我会回来,当我再踏进这大门,我会杀光里头的所有人,回报你们的所作所为!’
那时他说话的样,惹来在场的大人一阵轰笑,拿了粪桶就砸过去,但自己却是好几天不得安眠,一直到上一刻,都还在庆幸,还好温家哥哥没机会再踏进自家门,但原来……他早就踏过去了……
“啊……那个啊……”
温去病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地道:“那年我还特别看过,当我到的时候,侯府正在大火,一片断垣残壁,门早就垮了……”
“可是……”
“八岁小鬼的话,你还当真了?真是够幼稚。”温去病哂道:“我那时好像还和某人勾手,说要娶你们三姊妹咧,难道这话你也放在心里?”
龙云儿一怔,没有答话,眼眶却无声地红了。
……他,当初是受着那么大的屈辱走了,当有能力报复的时候,却把旧事笑掷,还在万众袖手之际,冒着生命危险,星夜驰援,万水千山赶来抢救,这份恩情……原来自己早在那么久以前,就被温家哥哥救过了……
……一直以来,总在梦里出现的那个巨硕身影,温和微笑,都在这一刻,由梦境化入现实,与眼前人重叠。
“那时候,为什么……温家哥哥你不说话呢?”不知不觉,眼泪又一次滚落下来,龙云儿道:“你只是摸我的头,什么都没说……”
“不然……你希望我摸哪里?我那时只是个小鬼,这么奇怪的要求,我想都没有想过!”
温去病道:“那时我身上挨了好多刀,干掉几个妖王,痛得要死,随便开口搞不好会哭出来,就干脆闭嘴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对你们说什么……”
“为什么……你还肯……你为什么会来救我们家呢?”
“……天晓得,我也很纳闷,那时根本什么也没想,听到消息,就带人冲出去了,哈,爷就是这么任性。”
温去病道:“事情如果重来一次,恐怕我就不会那么做了,所以不用谢我,也别以为类似的事情还会有第二次,我可不是你的好心叔……呜!”
话没说完,美人的娇躯扑撞入怀,虽然是软玉温香,可撞来的力量奇大,还没体验到温柔,后脑先在祭坛上碰了个实,痛到不行,还没发怒,就听见美人儿紧贴在自己胸前,大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温哥哥,对不起……”
不晓得为什么,虽然想很正式、很严肃,像个大人样地向他道谢,可一开口,哭泣就止不住,一下成了当年那个只会啼哭的小女孩,希望给他一点好印象的用心,全都白费了……
“别哭别哭,哎呀,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泡汤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干嘛哭成这样?”
温去病很为难似的苦笑,拍着龙云儿的后背,抚着她碧绿的长发,一下一下安慰着,任灼烫的泪水从身前滑下。
“对不起……呜呜……我们家那样对你,我爹他……你却……呜呜呜……我觉得,太对不起你了……”
“别哭啦,又不是你轰我出去的,我也没想过找你算帐啊。”
……想起来,自己也好久没被女孩子这样趴在胸口哭了,六年前的那天,是记忆中的最后一次,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最后印象就是被女人这么趴着哭,然后,就活了下来,虽然这也不是自己的本意……
每次听这种哭声,心里就很难受,这或许真是自己的要命弱点,不过,与其抹除这个弱点,变得冷酷与铁石心肠,还是有点人味好些,只是……希望能再也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