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物语-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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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之主”,鬼才晓得说的是哪一个?
明面上的所谓阎罗十殿十冥皇,其实来自各界,各自怀着不同目的,也钻研各自不同的大道,有些以生死为道,有些参悟阴阳妙法,有些钻研寂灭终末,有些想要救赎普渡,还有的则讲究平等偿罪……十殿天子,十位冥皇,统称阎罗十天子,这是那个人曾经提过的事。
但时历万古,阎罗十殿早有缺位,现在所谓的十天子已经凑不齐,到底还剩下几位,就连那个人也说不准,此外可能还有一两位实力足够,想要上位,却没能正名的存在。
……那么龙仙儿侍奉的,究竟是哪一位?
温去病思绪急转,不由自主地开始拚命回忆,去想记忆角落中一切关于十殿阎罗的情报,试图寻找到答案。
……无论是龙家血脉来说,还是刚才的形影变幻,她背后的那一位,肯定与龙有关,而我所知道的冥皇中,与龙有关的,就只有两位……是地藏金龙吗?不可能!如果是源自那一位,她的言行举止都完全对不上,早就该修为尽毁了。
……既然不是地藏金龙,难道是……那一位?
心头浮现出最终的答案,温去病却胸口一震,第一时间就想要把这个念头掷出脑外,拒绝接受这个太过恐怖的可能,当真是宁死也不能接受!
这一次与龙仙儿对战至今,温去病只是被质问激发出怒与恨,方寸却丝毫未乱,但这一刻,他真的因为这个答案直接慌了,募地大喝出声,毁天霹雳再出,重重一击轰向半空的龙仙儿,下意识想要在答案真正出现之前,将她彻底毁灭,把那个可能性彻底埋葬在心底。
十六章 咒怨血判()
……不可能!绝对不会是地狱龙皇,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以是!
连温去病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动,已经有点“杀人灭口”的意味,但此刻却已经根本顾不上这些了,他满眼血丝,咆啸如狂,强行爆发出最强力量,一拳轰出去。
“不管妳是谁,都没有资格说这话!”
吼声雷震,穿霄破云,看似依然气势汹汹,但在明眼人耳中,已经可以察觉到端倪,龙仙儿听着这阵吼声,心中不由微微一颤,重逢以来,自己还是首次看到他慌乱若斯,彻底失了分寸,强烈的不忍心感,让她有些想就此收手,不让温去病直面这个事实。
……不过,人没有能够躲一辈子的,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对温去病如是,对自己亦然。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
龙仙儿散发长啸,跟着双爪一错,力量再催,后方显现的那道神灵之影,益发清晰,周围甚至隐约有道纹显化,渐渐凝成一件紫红色的长尺。
传说神灵修炼至万古以上,能以无上神通,凝结本身大道,化为绝世道器,代行大道权柄,更将其赐予虔诚的信徒,此事温去病曾经听闻过,却是首次能够亲眼得见,但相较于神灵威能,自己更在意的,却是显现出来的这柄绝世道器。
……平等戒尺!
……冥界公正无私第一!
温去病见状一颗心笔直往下坠去,周身发凉,梦呓似的*出声,“地、地狱龙皇!”
在温去病所知无多的所谓阎罗十天子的冥皇资料中,地狱龙皇是特别令他记忆深刻的一个。既因此当初那个人特意多说了一些,也因此这位冥皇的特性。在传说中,这位冥府天子执掌的冥府权职,就是审判,所有进入冥府的亡者,都要先经由他的审判,然后再服刑,待通过服刑将所负罪业一一清偿,这才能够进入六道轮回,迎往来世。
“……那个家伙啊,有一个特点。”
蓝衫男子回忆这过往,跟着摇头道:“公平、无私,绝对的不讲人情,是个很认死理,该怎样就怎样的家伙,在祂眼里,法就是法,理就是理,什么法理不外乎人情的说法,在祂那里是讲不通的,祂也不看什么强权,不在意对方的实力和身份,又不讲人情……唉,总之是非常难搞,以前为了抢人,在祂那边动过手……那家伙啊……”
在四大武神的面前,讲述传说和过往的蓝衫男子频频摇头叹气,连五官几乎都皱在一起,明显那段回忆,让他有苦难言,不甚愉快。
能让那个人都有苦说不出,这简直是当时的四武神没法想像的事,温去病因此留下的印象很深,但要说真正深烙在记忆里的,还是那个人在一阵长吁短叹之后,又摇摇头,很不情愿地道:“但不得不说,那家伙只算帐,从来不看人情,所以天上地下没有比他更公正的存在,如果祂说有错,那肯定就是别人错了……”
韦士笔闻言不禁奇道:“能够明察秋毫到这种地步?不可能吧,团长你说过,就算是证得永恒的至高存在,身上也还有人性,只要是人就可能被蒙蔽,这位就不会被人骗过?如何能肯定说是别人错了?”
“公正不阿”和“不可被欺瞒”却是两码子事,后者更近于能够看透一切的智能,但从团长的叙述中,却不似有这样的特性,如果可以被欺瞒,那再是公正,也不代表说谁有错就一定错了。
“……祂是不会错的,如果祂错了……”蓝衫男子说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是祂不许,而是天不许!”
蓝衫男子的话,当时四大武神的并无法理解,但当温去病接触到天阶之秘,对天阶顶端的高位者的情形有所了解后,才稍微明白这话的涵义。
那些万古以上的高位者,都已经是大道的化身,一举一动,都要对应所修之道,如果稍微有违,就会遭到大道反噬。地狱龙皇既然是公正、审判的冥皇,对应的大道自然在此,做出裁判时,多半会有所感应,这种源自大道的判断,想被蒙蔽都没那么容易。
……这是一个绝对公正,又不会被蒙蔽的存在!
……要是人间也有这样的存在,审判人间一切的罪行,不晓得能消弭多少纠纷,省去多少无谓的厮杀与死伤。
百族大战中,每当与妖魔苦战,碰到一些难解之事时,温去病不只一次生出这个念头,想想这个遥远的神话,聊以*,却不成想,当自己真正接触到这个神话,居然是碰到这么个尴尬场面。
龙仙儿既然是地狱龙皇的神妃,从那边得到力量,那么所行所为,自然都必须要符合神灵的道,代表着祂对人间罪行的判决,如果过程中稍有违心、违良知、违法的行为,立刻就会遭到反噬,尤其是在她身入天阶之后,更是厉害,一个闹不好,直接就会因此殒落丧亡了。
换句话说,龙仙儿之前与己的敌对、亲手消灭碎星团的行动,都代表了公正的意志,而与她站在对立面的自己和碎星团的兄弟们,就是……就是……
“……当初为了战胜妖魔,你们牵连了多少无辜百姓?碎星团一朝覆灭,被李家定为叛逆和害虫,你要替你那些枉死的弟兄讨个公道,他们的冤由你来伸,那当初大战中被你们无辜牵连,成为战胜基石的枉死人命们呢?他们的冤由谁来伸?你吗?”
龙仙儿边说边双手一错,身后刀山、火海,直接化为一片火涛刀浪,覆天盖地,向着冲来的温去病倾泻而下。
这火涛刀浪来势惊人,温去病见状不敢有分毫怠慢,雄劲鼓催,毁天霹雳自双腕透发江山钟,一时间撼天震击,又是一记万古江山震,甚至让周围空间都扭曲变形,漫天火海、无垠刀浪,都一道被震溃,直接化消不见。
同层次力量的对拚,龙仙儿衍化出的刀山火海,温去病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而相较于这些纯粹力量上的拚斗,她此刻说出来的话语,才更让温去病有“痛”的感觉。
“……你们总说当初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人族,那又如何?因为你们而牺牲,最后死掉的每条人命,你们的确都换了更多妖魔的命回来,那又怎样?他们都死了啊!全部都死掉了!再也回不来了,你们的胜利,对得起他们,保住他们的家人后裔,就算可以告慰亡灵?这些话你问过他们没有?姓温的,你太自大了!他们根本他妈的不在乎这些!”
龙仙儿怒啸道:“你问我凭什么说这些话?问我有没有听过亡者的哭泣声,我现在告诉你,我每天都在听!每时、每刻,就连现在,这些哭泣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一直哭着,想要你们一个个都血债血偿!”
披头散发,狂烈吼出来的啸声,让龙仙儿如今已近似普通的骂街的泼妇,甚至没有半分仪态可言,但继刀山、火海之后,她身后又浮现无数头颅,层层叠叠,每一张面孔都是惨白,有些睁眼,有些闭目,这千万鬼面之间,唯一共同的,就是这些面孔都淌着血泪,两行朱痕,划出怵目惊心的红,无声泣诉着满腔悲怨。
温去病见状瞳孔圆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攫住,虽然自己不可能认得龙仙儿招魂出的这些人面,却猜得到这都是什么人,刹时,心惊肉跳,不能自守。
“你觉得我不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空话指责你们吗?好!那你把你刚才说的的屁话,自己对他们说一遍!”
龙仙儿猛力一推,背后显现的层层血颅墙动,万千流着怨血的头颅,一道飞射而出,像是一场横过天空的流星雨,直直轰向温去病。
地狱龙皇专属杀着.咒怨血判!
刹时间,温去病眼中所见的一切,尽是漫天头颅雨,耳中更充的满满的都亡者泣怨。
“碎星团,还我命来!”
“我想要活着,我不甘心!”
“山陆陵,你凭什么还活着!”
“我要你们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痛苦!”
温去病半生纵横沙场,到了今天什么恶毒诅咒都已经听到耳朵长茧,连面对魔公的挑拨都无动于衷,但此刻入耳的这些凄厉声音,却内含一股莫名咒力,牵系到因果,传入耳里,立刻感觉到心绪难静,周身发软,连原本的力量都有些运不起来。
瞬间,没了极招对抗,没了护体真气,直接被一个又一个的头颅撞在身上,有的开口撕咬,有的爆开,连续的强力爆炸,将温去病彻底吞噬于其中,不到几秒,就见一道狼狈身影,如断线风筝般飞坠出去,直接摔出龙仙儿的法界,重重掉落地上。
天阶者之间的战斗,一旦双方法界尽展,全力以赴,就是最险的局面,很容易分出生死,而进入别人的法界内,通常也是两边准备不死不休,只有自己强行打出一条路来,但绝没有被人打飞出法界去的,现在的这种情况,温去病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龙仙儿并没有下死手的打算!或者,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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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龍仙兒的整體行動線,有一個比較完整的交代了。
以前我曾在一本佛書中,看到一段記載。唐朝大將軍李靖,打突厥,保國衛民,戰功彪炳,但因為殺人太多,兩千多年都在輪迴當畜牲,不得超脫,清初還被發現一隻白豬,出生時身上就帶有李靖兩字的花紋。
姑且不論事實真假,這段話本身傳遞的思想,就讓人很難忍受。保家衛國,殺了人也算殺孽?那以後誰還出來為國打仗?誰還出來保家保民?大家全都不要還手,個個忍辱負重,讓侵略者為所欲為好了,反正最後他們爽夠了會下地獄,我們早點冤死身登極樂?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溫去病遭遇的,就是類似這樣的狀況。殺人無數,他會不安會愧疚,但要說讓他為此付出代價,甚至完全否定他抗戰入侵者的正當性,他就感覺無比荒唐!
但龍仙兒也有龍仙兒的道理:你們殺了那麼多人,這些人日日在我耳邊求公平,我必須要有所行動,而我已經盡量在拖,在給你們爭取機會了,但還是洠мk法。
保家衛國是很偉大的,但被犧牲的人不理解,也不願原諒,這樣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只是把這個情況投射出來。
人世很多時候,就是這麼荒唐,隨著時空變換,一件事的定性也會發生改易。
如果之前的某人,知道後世會因為民族融合,自己拚死抵抗外族入侵,最後竟然算不得民族英雄,只是擁兵自重的軍閥一個,我想他大概會覺得,漢族還是亡了算了。。。
十七章 真相()
自己如今身上的伤,其实都还只是皮肉受损,并没有到伤及筋骨的程度,法界受损的情况也还好,很快就能彻底修复,所以龙仙儿的这一击,不是虚有其表,就是半途收力,不过,温去病对此没有什么感觉,更多只是剧烈震惊后的浑噩。
……原来,这就是当初的真相?
……一切的一切居然是这么回事。
……那个人,后头还真是挑到了一个最好的善后者,还把最深沉的恶意,透过她传来,在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知去向的时候,仍透过埋下的棋子掴来重重的一巴掌,打得自己晕头转向,连带否定了过去的一切认知。
温去病突然觉得一阵茫然,只能静静看着上方的朗朗天幕,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
那个人打一开始就在设局,先是找来四武神,建立碎星团作为消灭妖魔的工具,同时预备当碎星团的所有价值被榨干后,要将碎星者们坑杀,一个都不留,当自己确认了这个事实后,心中的怒火与恨意,堪称此生之最,从来就没有哪一刻,那么想把某个人碎尸万段。
但现在,胸中涌现出的恨与怒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恨恨的紧握双拳,指甲掐在手掌心中,恨火炽烧,只想找机会把那个人扯来,消灭到连最后一丝尘埃都不剩下,在彻底抹去他的一切痕迹。
……如果,连我们当初所打的仗,所作出的选择,自己和让人付出的牺牲,确实是正确的信念都没了,那……我们现在还能相信什么呢?还能……用什么来当信念而从战争的阴影中摆脱而活下去呢?
……不仅要毁灭我们的肉体,还要摧毁我们的精神,现在连最后一点正当性都不想留给我们?
……你就真的,要做得那么绝,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无尽的恨意在温去病胸中凝聚,此刻真的很想重重一拳砸在地上,发泄这股恨火,但一股更为强烈的疲惫与无力感,却已经浸润全身,让自己连一根指头也抬不起来……
“……要睡觉回家去睡,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让你大老远专程跑来睡觉的。”
身影晃动,龙仙儿已经出现在温去病身旁,站在那里,垂首俯视。此刻龙仙儿原本披散的头发已重新束好,脸上的血也擦去,虽然经过了一次简单的整理,但并没有就此恢复早前的典雅与闲适,眼中也流露着一股极度的疲惫。
“我要一个承诺,不伤害你,不伤害你的兄弟,也不违天地良心……只接受这个条件,我已经很让步了,你爱要不要,不想要的话,到时候就准备替尚盖勇收尸吧。”
龙仙儿神情冷漠,但说完话后,并没有直接就此离去,而是一扬手,跟着一个小瓶子掉落在温去病胸口。
“把这个拿去,司马冰心那个丫头用得到,虽然并治不了她的伤,但多少能好转一些,就当是……算了。”
欲言又止,龙仙儿最终没有把话说下去,让人有些猜不到意图,接着摇摇头,转身要离开,但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幽幽冒出一句。
“……其实这段日子你们在汉水做得不错,展示给大地上所有人看,你们存在的另一个可能,指引向一个不同的未来,我想你们大概对此很得意,但你有没有自问过一句……”
龙仙儿的声音,骤然变得异常森冷。
“如果你当初那些欲望和野心都大的战友现在还在,你们还能做得那么好吗?如果没有被我把人清洗过,绑手绑脚的你们,还能够做得出现在这番成绩来吗?”
…
虎踞郡中,碎星团新建好的休养所,已经是郡内最高级的治疗、休养之地,外头戒护重重,明面上有重兵把守,暗地里还有各种禁法配合碎星团的潜伏高手,没有一定身份的人,休想入内,就是侥幸闯进了也断然出不来。
司马冰心此时正在休养所中最好的病房,卧床静养。虽然躺平在床上,却是思潮起伏,难以静心,沉沦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想着自己的未来,慢慢涌现出的些许记忆片段,让自己更加苦恼,心头更是一片迷茫,不知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现在自己受创的头脸与身上伤处都敷了药,气息平和,虽然并不认识,却依然能判断出全是最好的药物,少少一点便价值千金,碎星团完全把司马冰心当成了自家人,在治疗上下了重本,不惜一切代价,这一点司马冰心隐约感觉得到,却依旧生不出谢意。
正确来说,是自己明明很想要感谢这些伸出援手的人,也知道自己应该要感谢这些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感觉却是异常的冷漠,就是感谢不下去,仿佛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冤家、仇敌……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连自己也解说不清。
……这里不晓得是什么地方?周围这些人也都不晓得是什么人?听声音,这里好像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人,这样的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接受治疗,反倒像是被人关押起来,只是为了防止犯人出事才顺便治疗一样,阵阵担忧、恐惧,油然而生。
早先一直陪着自己的那个女人,如今也不晓得离开去哪里了,自己虽然也不认识她,想不起她是谁,但她对自己的那份关心,却是感受得到的,甚至……自己还能感觉到,她在自己面前一直装着笑,明明好像很担心,很伤痛,却在避免让自己也为着处境而难过,这份温柔的用心……真是好温暖啊!
……她是自己的亲人吗?应该是姊姊?还是什么亲戚?如果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不可能这样的。
……倘使记得起来她的信息就好了,起码,这样还能叫出她的名字来……偏偏自己这块什么也不记得了,无论怎么回想都只有一片空白。
还有那个同样不知去哪里的男人,他的声音和语调,明明听了让人怒火中烧,很想拿什么东西砸在他脸上,不过,却不晓得为什么,自己觉得他应该是好人,是个……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那么他如今去哪里了呢?为什么……没有再回来看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