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物语-第7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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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的迷茫,又一次让司马冰心糊涂起来,自己看得出霸皇的迟疑,却不知他在为难些什么,但考虑到这问题背后水太深,为了避免闹出笑话,自己就不再追问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在这趟旅程中,司马冰心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大人物。
普通人牛逼,顶多是自己了得,能够强大到生生世世都了得的,何止是万中无一,但霸皇……这家伙似乎连所有的投影,都个个了得,实在是很恐怖。
所有他的投影,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特色:初时贫困,虽未必出身贫寒,却都是处在某种压迫之中,然后被激发出斗志,一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么一路抵抗上来,成为一方顶尖的大人物。
这似乎……与他的斗战之道有关,虽然不是每个投影都继承到这特性,也不乏个别投影没遭遇外界压迫,就这么平平淡淡一生,与他本人全然不似,却终究为数稀少,毕竟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只要外力形成了压迫,他便能欲强越强,迎难而上,最终不管是士农工商,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仿佛就在不断证明,斗心不息,此生不息,无论把他摆在哪里,什么样的恶劣情况,最终他都能凭一己之力,逆天造命,永不屈服!
之前,少女曾为了温去病的英雄气概而心折,但在霸皇身上所感受到的气概,无疑更胜一筹,如果不是有些中二,让司马冰心时时忍俊不住,那甚至是根本没有得比的,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开口,喊一声“你好棒”。
此刻坐在雪峰之上,司马冰心侧头看了一眼起身的霸皇,一身的雪花,连忙跟着起来,轻柔拂去他身上的落雪。
“喂,你的中二病,是不是也透过投影传染的?还顺道传染了投影的父母,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个名字都那么搞笑?”
司马冰心忍笑道:“天仇、天妒、天霸、傲世、凌世、斗世……这是正常人会取的名字吗?一个小孩子顶这种名,在学校里不是被人套布袋打,就是天天被人套布袋打!你这压迫根本是自找的!”
“……那是命运不好!注定我生生世世都要伐命斗天!”
霸皇高高抬起下巴,说着屁孩爱讲的话,可从他口中说出,凌着千峰孤雪,却别有一股霸意豪气,“再说,也不是个个都如此,我现在这个投影就不错,名字也没那么招忌!”
“……是啊,登山专家吕天敌。”司马冰心一手插腰,无奈叹息,“我就不明白了,伯父伯母起这名字的时候,脑子是进了水吧?你是多得罪自己爸妈,才让他们给你起这么屌炸天的名字……不,这根本就是诅咒啊!”
“……有那么招人恨吗?”霸皇摸摸下巴,“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是常常被人排挤,但我认为,他们只是单纯妒忌这投影有本事,又长得超帅而已。”
“我看不止吧?”司马冰心哂道:“你这个斗战之道,我看也是天生就讨人厌的,你说你一个登山专家,好好爬山就行了,怎么登个顶都还能扯出那么多事来?又是什么协会阻挠,又是什么国际赌赛,群雄竞逐,搞这么大至于吗?你真那么喜欢惹事,去搞企业、干革命,别来爬山啊!”
被司马冰心这么指责,霸皇先是不以为然,跟着又是一脸无奈,两手一摊,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个叫吕天敌的投影,没有强大的力量,生在这个没有强者,没有术法,人人普通的小千世界,就是一个以登山为业的旅行家,但即便如此,他的职场生涯都算不上风平浪静,连爬个山都会遇到大队人马狙杀,牵涉数百亿金钱赌赛的惊滔骇浪……
二七章 无可避免的出卖()
年轻力壮,连连攻克多座险峰,吕天敌声名大噪,迅速成为媒体宠儿,本来照司马冰心以为,爬山又不是别的运动,打球还要讲团队精神,登山独自一个人就能干,喜欢爬哪就爬哪,失败了就独自葬身,不用惊扰什么人,该是最不惹事、最适合讨人厌家伙的运动了。
哪知道……招惹麻烦的,从来就不是运动本身,而是名与利,只要有名有利,就会吸引人,人多的地方自然形成江湖,江湖……从来就是风波不息。
吕天敌专业能力杰出,就有人为了牟利而汇聚,成立以他为首的运动用品公司,群众风靡,每日赚进钜额金钱,风光得意,跟着就因此冒出竞争对手、内部异心份子,大家为了利益,想把吕天敌拉下马来,各种中伤、设局陷害,一桶桶脏水泼来,明枪暗箭,都快成了一出戏剧,让司马冰心瞠目结舌。
就连这回攀登世界第一高峰,本来是吕天敌打小的一个心愿,是人生中的一大重要旅程碑,可打从一开始,这件事就闹得沸沸扬扬,从一个单纯的人生目标,变成了牵涉集团存亡、百亿赌金的大竞赛……
“……爬山都能爬得惊天动地,你也真算是大人物了。”司马冰心叹道:“我本来以为,登山协会的刁难、前辈的打压、还有那些舆论攻击,就已经是操作的极限了,没想到上了山之后,什么杀手、下毒、*的,全部都来,别说攻顶了,少点本事,还没离开山脚就死啦。”
“……我也觉得,这家伙变态的。”
霸皇皱眉摇头,“自己先天性心脏病,什么别的不好干,游游泳、散散步不好吗?偏偏就爱爬山,还立志登什么世上第一峰……他体质不行的,出发时候又中毒,又逢大雪,还没上山腰,就心脏衰竭,一命呜呼了,如果不是我刚好过来接手,他已是雪中枯骨一具,什么心愿都是毫无意义。”
“说得那么嚣张,也不想想,你上山的那几关,都是靠我在摆平的。”司马冰心一手插腰,“要不是有我,又帮你弄雪崩,又替你冰冻杀手,你早就没命了,更还别说你被人打穿的肺,都是我……”
“些许小事,用得着那么唠叨吗?”霸皇不耐道:“只不过因为那时还没完成这个躯体的心愿,修练未成,不好发动力量,怕功亏一篑,要不然……些许毛贼,还用得着你吗?”
“是是是,你是大英雄,作什么都不用别人帮的。”司马冰心想了想,忽然有些迟疑,考虑片刻后,小声道:“但你和人翻脸的机率,会不会高了一点?”
饶是以司马冰心的大胆,这话仍说得异常心虚,生怕碰触到霸皇的逆鳞,惹起泼天怒气,但心中的好奇,又让她不得不问。
毕竟,跟着霸皇跑了多个世界,也看了他多个不同的投影,除了每个主人公的际遇相若,性情的某方面近似,更大的一个相同点,就是这些不同的投影,都遭到至亲或是好友的关键背叛。
这些背叛……全都非常要命,不但背叛的人,都是主人公的挚友或是至亲,还都挑在重要的人生当口,背刺出卖,如果不是恰好撞到霸皇降临,逆转乾坤,估计主人公就这么殒落身亡,死得含恨莫名了。
那些投影的人生,都是霸皇人生的一个反射,重复倒是不足为奇,可能都是反映霸皇人生里特别闹心的一段,问题是,那些至亲好友的背叛,都有一个特色,让司马冰心摆思不得其解。
一生中也算见了不少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司马冰心对背后出卖这种事,不算陌生,但背叛者这种人都有些共通的特性,要嘛是心虚,要嘛是因为强烈的**、恨意而疯狂,所以才会作出背叛的行为。
可霸皇这边的背叛者……宋清近也好,之前那几个也罢,看起来都不像是坏人,眼中更是不见一丝混浊,司马冰心无法理解,背叛者为何能有那么清澈的眼神?好像……他们认为这个出卖,是替天行道、不得不为,这又是什么道理?
看霸皇默然不语,司马冰心鼓起胆量,小心道:“像那个宋清近,吕天敌救他性命,还给了他荣华富贵,什么大恩大德,莫过于此,我看他也不像忘恩负义的人,怎么就……还有之前那几个,你说他们怎么会……”
“既然有冲突,两边总有一个是不对的。”霸皇的声音极冷,“既然你觉得他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那么……错的那个就是我了,是我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才逼得这些有情有义的好汉子,一个个都来反我……不是吗?”
“……我……我又没这么说,你也没那么差啊!”
司马冰心胸中猛打着鼓,刚刚霸皇看来的那一眼,冷中带杀,有那么一瞬,她真以为自己要被砍了。
那是货真价实的杀意,与他和宋清近对峙时,眼中不时闪现的,就是这样的杀意,很骇人,但司马冰心暗自比较,发现与记忆里霸皇砍杀自己时,那个画面有不同。
记忆里的那一战,霸皇挥刀斩来时,眼中闪烁的神情,与其说是恨意,更多其实是狂态,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的战斗情绪,杀天、斩地,日月皆敌,汹涌的杀意,比此刻更强烈得多,如果尽情释放,好像……能杀尽诸天万界的所有生命。
可现在的杀意,没有多少狂热,倒是冷得怕人,眼中流露的刻骨恨意,是那种认定了目标,会追杀到世界尽头去的那种,两相比较,很难说哪种比较恐怖,但把自己搅到这里头,无疑是不智的。
……如果说,这些投影的经历,都是反映他的人生,那在万古之前,肯定有个他的至亲或挚友出卖了他,才会不断重演类似的事……可恶。真想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冰心意识到不妥,不敢硬问,正要转过话题,霸皇皱着眉头,仰望天空,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可能真是我做错了,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到底是怎么走到那样的,我也不知,这回旅行诸天,我就是……”
话声到后头越来越小,司马冰心听不清楚,方自困惑,一个念头陡然跃出,脱口道:“该、该不会……你到处融合投影,说是为了修练,其实就是为了主动经历这些事,回味被人出卖的感觉吧?”
霸皇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司马冰心,好像在嫌厌这问题的愚蠢,跟着就没有再说。
“唉,这世上变态的人多了,你哪可能每个人都去在乎?与其一直纠结别人为什么这样作,还不如多关注一下自己。”
司马冰心笑道:“说起来,你的投影,和你完全是一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先天条件不足,别人只会退缩,可身为你的投影,就被激发斗心,立志要爬上第一峰……这不就是你的人生信念吗?可能就是看他遇强越强,其他人才妒忌起来,想要背后捅他的!”
“就因为是那样的个性,才容易被人设计。”霸皇淡淡道:“别人压一下,就往前冲一步,再压一下,就再往前冲一步……最终,只会像头大水牛,被人牵到想牵去的地方,一路冲得头伸长长,连人家下刀都不废什么力……嘿!”
一声轻笑,内中包含的意味极是复杂,司马冰心一怔,知他想起了前世的收场,但那一段记忆,自己尚未回想起来,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傻笑,虽然也想问问,既然有此感慨,这一世是否改正了从前的错误?但想想还是怕碰了人家痛脚,选择闭口不言。
不过,透过这些旅程,除了更为碰触到霸皇的过去,自己赫然发现,他和青女的感情,赫然情牵多世……
“……也不太算多世,我转生了好几世,她自始至终就只那么一世。”
霸皇淡淡道:“我自斩神躯转世后,开头的几世,并未觉醒,普通一介凡人之身,寿元也短,转世次数虽多,加起来也没多少时间……那一世,出身只是寻常农家,日子很苦,我出来放羊,看一条小青蛇被陷阱困住,随手就放了……”
司马冰心双眼放光,“好浪漫啊,你救了她,她受了你的情,从此生生世世,以情相报,多美啊!比那种趁人洗澡,偷人衣服,后头敲诈勒索,*之后还带生娃的要好得多了。”
“好你娘亲!浪漫你老母!我本来是想把那条蛇抓回去加菜的,谁知道牠动作那么滑溜,我才一破坏陷阱,牠就一溜菸跑走,我追赶不及,只能目送,你都不知道,我那时看着蛇越跑越远,连想哭的心都有,手上还被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毒没毒的……”
霸皇一语破坏当年美丽情话,皱眉道:“逮不到蛇也就算了,那陷阱还是一个仙人布下,我破坏了陷阱,那家伙把怒气发我头上,一道雷把我劈了……哼哼,当然后来他也没少挨劈就是了。”
司马冰心无言以对,觉得瑰丽的浪漫恋情,一下子就成了玻璃心碎满地,想想如果那个牧童不是肚子饿,青女死在陷阱里,后头就不会有什么恋情,又或者不是青女跑得快,直接被宰了,做成蛇羹什么的,那画面…… 富品中文
二八章 从前世衰到今生()
“……我放个羊被雷劈死,村子里的人都说是遭了天谴,唯恐遭到牵连,排挤我一家,后来母亲发了疯,在我两个妹妹活活饿死之后,她烧屋*,把最后的小弟也一起带上路……”
“呃……”
司马冰心表情僵硬,怎么感觉故事的画风一下扭曲了,从那个浪漫的开头,歪斜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可……你和青女也因此结识啊,没有这个开头,你们也不可能相爱。”司马冰心辩解道:“说、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这么惨,青女才会对你歉疚,后头想要弥补,才会看上你的,要不然……看你自己这鸟样,帅又没多帅,还大男人主义,她看上你难道是因为眼瞎?”
这话说得异常违心,青女到底有没有心弥补,司马冰心一点把握也没有,记忆里头看到的片段画面,无法肯定这点,但如果不这么说的话,简直就没有脸站在这里。
……当初说了是应劫,母皇才让自己到那个小千世界,说是只要应了劫数,就能提升过关并且归来,但怎么晃了一圈,凶险没怎么遇到,不过就是落入陷阱一下,很快就被放了,反倒是那个牧童,非但被仙人劈死,还连累一家死光光。
……这哪里是应劫?应劫的根本是别人!若从结果来论,自己根本是去找人挡灾的!
想到这点,司马冰心毫无底气,一整个心虚,却不料霸皇点了点头。
“有点道理!她与我纠缠几世,其实也不是什么命运,都是她想要报恩、弥补,追着我的转世一直过来,做这做那的……才会一世又一世地碰着,最后走在一起……”
霸皇拍拍大腿,横看眼前山岭,一重又一重山的陵线,被霭霭大雪覆盖,天寒地冻,万景钴觉,道:“这些山,以前没那么高的,那一世……我落草为寇,混得也不怎么样,她却找了过来,说是要报恩……”
司马冰心闻言,暗松了口气,当即一拍手,“我就说她一定会报恩的,才不相信我前世会那么没良心……”
霸皇斜瞥司马冰心一眼,神色怪异,“她是很有良心,却从没真正帮到什么忙,我那几世都是普通人,混得已经够不怎么样,全在挣扎求生的边上,她一来报恩,就直接在那边上补了一脚,直接下一世了……”
“啊?”司马冰心大惊,“不是吧?”
“……我也纳闷啊,但我落草为寇,她一来,山寨就无故大火,官兵还趁机攻山,一下我们就被包了饺子,枭首示众……后一世,我为奴,她来了,想要解放我,结果主家侯爷莫名其妙谋反事发,我也被判了斩立决,这次是车裂……”
霸皇叹道:“后来的一世,我杀猪卖肉,她找过来,我不认得她,但看了就有点怕,还没来得及躲,那边便爆发猪瘟,闹得好厉害,还不知怎么搞成了猪传人,也不传别人,满世界就传了我一人……我记得那一世咽气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我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命苦?”
“……哈……哈哈……庸庸碌碌,普通人都这样嘛,也不能说有多苦……”
司马冰心干笑两声,“瞧你说的,把她说成瘟神一样,哈哈哈,堂堂妖皇公主,怎么可能是瘟神呢?哈哈哈哈……妈呀,我顶不住了!”
神情骤变,膝盖一软,司马冰心险些跪倒下去,双手捂着脸,不敢去看霸皇的表情,对自己听到的东西无可辩驳,翻江倒海涌来的记忆画面,完全印证了霸皇说的事实。
……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自己的前世真是青女吗?会不会搞错?又会否在轮回转世的过程中,遗漏了什么重要成分?要不然,为什么青女是万古大人物,自己就是弱鸡一只?
现在,废话不用问了,这他妈的百分百是一路相承,从前世一路带衰到今生,也不用管有没有漏什么要紧成分,因为最重要的那个完整带过来了,前世还能拉个人挡灾,到了这辈子,变本加厉,又或是挡灾的人不够力,这份衰运逮着自己就往死里坑……
这样看来,当年青女坑得霸皇够呛啊,连着几世都是惨死,这哪是什么累世姻缘,没有弄成宿世冤仇就不错了,霸皇成道之后,没有找青女大卸八块,简直是宅心仁厚……
想到这里,司马冰心猛地一震,想到前生最后看到的当头一刀,难道……那就是霸皇的报复?有过那样的仇恨,报复砍那一刀过来,也是合情合理,但……
砍杀青女的一刀可以理解,那两人又怎么会是知心爱侣的?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大概也明白,霸皇心高气傲,像什么故意把女人追到手,随意玩弄,然后再一脚踹了,甚至一刀杀了,这种事他绝对不屑做,压根就不用往那方向想……
“……后来当我成道,晋升天阶,记起前几世的事……就去找她算帐,有事没事,总与她为难……哼哼,一开始,只是想说她给我找麻烦,我就给她找不自在……也谈不上复仇这么严重,就是有往有来。”
霸皇摸着下巴,神情有些怀念,“就是这么一来二去,我们越来越熟,后头打来打去,也不知怎么,就看对眼了,然后……就在一起了……妖皇是超不爽的,不过谁理她啊?”
司马冰心拍了拍他肩膀,“你也不容易啊,这种扫把星货色,你也敢要,怪不得后来……”
想要安慰,是出于一份同病相怜的感受,可话到嘴边,司马冰心意识到自己是白痴。
……安慰什么?怪不得后来你一刀砍死了她,砍死了我吗?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