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画妖师-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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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中午时，到了秋家的也就关系最为要好的亲朋好友，即相熟的二十四门第。
按理说，洛家肯定也是要邀请的，但秋老爷子显然跟洛老太爷不对付，故意没送请帖，但洛老太爷是什么人。
你不邀请我？
好，不邀请就不邀请，反正我照样准时到场。
不要脸到洛老太爷这种程度，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了，毕竟谁不知道洛永业的底，二十四门第还活着的老一辈掌门人，早已对他习以为常。
中午，秋家由兔姐亲自下厨摆的酒席，虽说食材并不奢华，可味道，那简直就像是让这些老前辈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饶是喜欢找茬的洛老太爷都觉得自己差了秋杌年一档。
老爷子们一桌，年轻一辈中的男子一桌，姑娘们也是一桌。
宴席的酒桌很大，容下三十人都不成问题，可显然二十四门第并没有那么多人，能够把三桌都给坐满，至少老爷子一桌，还空出了接近一半。
“秦家，向来没长辈，”洛老太爷边吃边说：“这若是墨山老师和秦公还在，倒是可以坐首位。”
提到秦墨山，可能在座的人里，只有秋杌年和洛永业这种快300岁的老大哥有感觉，但秦无涯这三个字，在座的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无论是现在的保皇派、鹰犬派还是中立派，早在一百多年前，他们还是秦无涯的追随者，麾下的赫赫功臣，可眨眼一百多年过去，虽然靠着这次婚宴聚在了一起，却是物是人非。
“恩师和无涯公的名讳，是你能说的吗？”秋杌年当即就开始怼洛老太爷。
“我？”洛老太爷也不是第一次被秋杌年骂了：“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墨山老师也是我的恩师，无涯公当年可还视我为知己啊！”
“你！”
一个背叛了师门，出卖了主公的人，秋杌年真的是不想跟他说话：“走走走，赶紧给我滚出去！”
两旁的老爷子们，都无奈的摇头叹息：‘又来了，又来了。’
“真赶啊？”
洛老太爷可不相信秋杌年敢赶他走。
“你家那群崽子可以留下，”秋杌年不是赶洛家，他就是针对洛老太爷：“至于你，赶紧滚！”
“呵呵。”
洛老太爷：“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秋杌年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于是，生怕他被气着，坐在秋杌年身旁的烈山柚忙安抚到：“秋老哥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计较。”烈山柚说完，还瞪了洛老太爷一眼，当然，后者浑然无惧。
说实话，在场的掌门人里，保皇派的肯定都不喜欢洛老太爷，而鹰犬派，从始至终都只看看，不说话，中立派那边，本就只来了两人，此时地位很尴尬，梅三娘就跟夏黎杉低头吃菜，两女能开口，尽量别找麻烦，毕竟相比起秋杌年、洛永业这样的大佬，她们俩跟烈山柚年纪差不多，属于小妹妹系列。
再加上又是女人，更不敢介入老大哥他们的对骂当中了。
烈山柚跟秦无涯差了接近15岁，秦无涯生于270年前，所以烈山柚的年纪大概是250岁左右，梅三娘和夏黎杉跟她年纪相仿，都比秦无涯小了十岁左右。
再说秋老爷子，他今年284岁，14岁时拜在已经六十岁的秦墨山门下学习，比洛永业大了一岁，后者13岁拜师。
换言之，在秦无涯的时代，当烈山柚和梅三娘等人十多岁的时候，秋老爷子和洛永业已经是快50岁的中年人了，那姿态，肯定是要比她们高一档次的，至于比秋老爷子年纪还大的，就是汤家的老祖宗汤三问了，这家伙是秦墨山时代的人，年纪跟秦墨山差不多，而秦墨山如果还活着，至少也有330岁了。
但是，二十四门第中，最年长的却依旧不是汤三问，而是诗轻梦的爷爷，狮豪鬼。
狮豪鬼是如今二十四门第里资历最老的一位，因为他比秦墨山的父亲秦道雪，还要大很多。
“看见你这张老脸就恶心的饭都吃不下！”
秋杌年不找洛老太爷的茬，就是浑身难受，而后者听他这么说，干脆的把椅子一转：“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我现在背对着你喝茶，这样总吃得下了吧？”
“你！”
秋杌年貌似，从来没在嘴上赢过洛老太爷。
太可惜了。。。
“人，是少了很多，”汤三问说：“看这位子，有到一半吗？”
“谷家灭门，轻家破败，老狮子隐退了三百年，李家、染家、常家、季家，老一辈的也都走了，钱胖子没来，林家和有熊家下落不明，我等二十四门第，只剩下了十四个掌门人。”汤三问板着指头，对着在座的老一辈细细数来：“我，秋杌年，洛永业，云竭，孙方寸，九黎戈，唐择古，慕尘，屈泾渭，张脊北，项应靡，三娘，夏黎杉，柚丫头。”
“我年轻时候，道雪公还在，少年时，有墨山兄为伴，坐而论道，等老了，还有无涯可以辅佐。”汤三问作为这里最年长的掌门人，感慨道：“多久了，我们二十四门第没有这样，聚一聚了？”
如果说秋家大婚是一次契机，那这次契机所带来的这个只有二十四门第中人才会到场的中午，却是一次，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
老一辈的人都在一个包间里，跟外界分离，再加上以在座的人的修为，保密工作自然是滴水不漏。
但是，并不是说真的毫无破绽，这次会谈唯一破绽，便在于在座的众人，如果他们中有卧底，事后，秘密定然是保不住的，可问题是，这些人，真的彼此信任吗？
显然，并不是。
至少秋杌年，绝对不相信洛老太爷。。。
“汤老哥想说什么？”
秋杌年不解的看着汤三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想说，”汤三问平时极少开口，可这次，却选择第一个发言，而一张口，便直指每个人心中的要害：“还政于，帝子！”
第三百六十章 还政于帝子（）
“嗯？”
“什么？！”
“汤老哥你。。。”
此话一出，全场震动，不仅是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的云竭，更是连秋杌年和洛永业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汤三问。
还政于帝子！
这句话，其实也说到了很多人的心坎上，秋杌年，云竭，孙方寸，烈山柚，夏黎杉，他们是忠实的保皇派，做梦都想让秦轩亲自执掌大权，但他们却不敢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为什么？
因为秦夕瑶在上面看着呢！
他难道不知道秦夕瑶今日的权势，已经滔天了吗？
钦天监上下，哪里都有她的人，甚至还有传言说，秦夕瑶暗通倒山海的罪党，而相比于秦夕瑶在黑白两道上的手腕，如今只剩下14个掌门人的二十四门第显然是弱势的那一方，更别说里面还有洛老太爷这种有前科的墙头草了。
“汤老哥，慎言，慎言啊！”
这是要害死他们吗？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可以想想，但这么说出来，天啊，洛永业还在，唐老头和慕翁也是钦天监的人，更别说屈泾渭直接执掌斗酒尊了。
这一群朝廷鹰犬都在这里，汤三问莫不是疯了，竟然敢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这天下，原本，应该是秦家人的，”然而，汤三问却很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个事实：“六千年前，秦规玄放弃炁赢帝的皇位，建立钦天监，而按理说，早在三千年前，秦卯灵就应当复辟帝制，可惜她没能坚持到底，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女儿身，就算坐上了皇位，也不能安稳。”
这件事，在座的掌门人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秦卯灵与今天的秦夕瑶多么的相似，他们觉得秦夕瑶能成功，因为秦卯灵的例子，可认为她会失败，也是由于秦卯灵这个前科。
“自秦卯灵后，秦家两千五百年未出一个人才，直至道雪公出世，”秦道雪是汤三问最崇拜的人，没有之一：“可惜道雪公不愿改朝换代，墨山兄也无心政治，无涯更是只差一步，亏得便是老秦家犹在！”
“而如今，秦家宗族已灭，道雪公后裔承为帝子，继大统，名正言顺！”
所以，还是秦轩，更让人放心。。。
可这不是废话吗？
之前把心思放在秦夕瑶身上，那是因为秦轩还没出现，现在秦轩来了，他们自然想追随秦轩。
但，秦夕瑶看着呢！
没有见识过秦夕瑶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可怕，就连洛永业，都想说一句，秦夕瑶是秦家这么多代人里，最有威仪的一个。
看着汤三问，洛老太爷问道：“汤老哥，你想说什么？”
在座的人里，就洛老太爷的吃相最难看，之前让洛兮语跟老秦家嫡子结亲，从而让洛家攀上高枝，可问题是，如果真是攀高枝，洛老太爷又为何让一个私生女去结亲呢，洛老太爷不可能不知道秦家血脉的宝贵，可依旧做出了这种简直像是羞辱一般的事情。
然而，老秦家同意了！
于是，问题来了，怎么样的情况，老秦家会同意让家中嫡子，去娶一个在洛家不讨喜的私生女呢？
很简单，老秦家，想攀洛家的高枝。
上京城看似以老秦家为首，可实际上，真正的权势大部分都在洛家手中，洛家才是贵族领袖，老秦家空有皇室贵胄的血脉，却没有撑得起门第的族人，反而想要靠着联姻的手段，借助洛家的势力，来让自己过上风光的好日子。
外人都觉得洛老太爷攀老秦家的高枝，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可问题是，洛老太爷真的敢跟秦氏后裔结成姻亲吗？
就比如现在，秦轩是帝子，也是秦家人，但他却是真正能够登上炁赢帝之位的帝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洛老太爷反而不会来跟秦轩玩什么结亲，至少将来的正室，他是怎么也不敢奢望的。
也许将来，秦轩成就帝业了，洛老太爷送一个洛家嫡系给秦轩当个侧室，他就已经心满意足，觉得光耀门楣了。
没错，洛老太爷就是这么看得起秦轩，就是那么的，看不起老秦家！
“我汤三问，在此起誓。”
汤三问苍老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独立宴会厅中，缓缓响起：“此生当忠心于帝子一人，老朽便是拼上了性命，也不会让一介女子在属于帝子的王座上，牝鸡司晨！”
“。。。。。。”
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所有在座的老前辈们的心中，婉如有一亿匹草泥马狂奔。
‘我勒个去！’
‘三问哥真的疯了！’
‘他这是在说什么话，就算秦夕瑶要牝鸡司晨，那她也是秦家人，他怎么敢，怎么敢。。。’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等，等别人先当出头鸟。”
这话一出，云竭、孙方寸等人，却是纷纷低下了头，就跟汤三问说的一样，他们就是想让别的门第先去试水，而这个出头鸟，原本想的是洛老太爷，毕竟洛家这些年来太过嚣张，按那难看的吃相，这次没准也会强势出头，可谁想，洛老太爷一句话没说，反而是那个哪怕在秦无涯时代，都只默默负责后勤的汤三问，竟然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别以为这里是酒宴，外面有结界所以无所谓，在座的人里，肯定有秦夕瑶的人，是谁先不去说，但今天这里说过的话，百分百会传到秦夕瑶耳里，汤三问敢这么嚣张，公然挑衅秦夕瑶的威严，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今日，”汤三问：“出头鸟，就让老朽来当，老朽既然敢说这话，便已做好了准备。”
“但老朽还是想告诉在座的各位，”汤三问：“这天下是秦家人的，无帝子，秦夕瑶可以做第二个秦卯灵，但帝子既出，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拼死扶持吗？！”
白泉学院时，秦轩公然用靠山和特权，威胁整个学院的学生，就凭这个，汤三问就觉得他值得托付性命，因为汤三问看到了秦轩的潜力，一个敢做、能做、会做的炁赢帝！
所以。。。
汤三问不想再等了：“可有同道？”
可有同道？有谁愿意抱着这个信念，跟他一块儿，抗争到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取死之道（）
汤三问想要当出头鸟，可惜，在座的人不想跟风。
在家族未来这个问题上，他们最终还是没办法跟汤三问站一块儿，力挺秦轩，跟秦夕瑶公然发起挑战，这边的宴席以沉默告终，虽然吃着兔姐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但嘴里，却满是苦涩。
秦家正统，他们的先祖盼了不知多少年，到了他们这一代，终于盼来了。
若是只有秦夕瑶，他们愿意肝脑涂地，为她当这马前卒，同钦天监，同倒山海，同所有势力来一场殊死搏斗，二十四门第的力量并不弱，可也不是最强的，他们有的掌控权势，有的富甲一方，还有的更是在钦天监高层中占据一席之地。
汤家的取素秘术，可以为所有人负责后勤，洛永业在上京一手遮天，屈泾渭与秋杌年分别把持斗酒尊和塾龄牧两大部门，这样的强人在这十四位掌门人里，并不少。
敢来参加这次以婚礼为名义的聚会，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底气，至于那些没来的掌门人，死了的不算，还活着的也不来，便是间接的说明了他们没有办法为帝位复辟贡献一份力，也就没那个脸面来参加了。
很快，这边老爷子们的会谈结束了，算算时间，去迎亲的秋祀言他们也该回来了。
“唉。。。”
烈山柚看着用沉默来回应汤三问的掌门人们，然后来到了坐在边缘地带，显得有些落寞的汤老爷子身边：“老爷子，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吧？”
汤三问看了眼烈山柚，他也是人精，更清楚在座众人的品性，宴席有结界保护，可说过的话，自然会有听到的人去传达，但究竟是谁，汤三问猜不到，不过，现在也不必要猜了。
“你跟她，已经见过面了？”
洛永业名声很差，但他算计人，从不藏着掖着，要对付你，他会明说，就像当年出卖二十四门第的信息一样，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前通知过的，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洛永业会去向秦夕瑶告密，可汤三问却知道，他不会。
因为洛永业要是去告密的话，他会提前跟汤三问说一句，小心。
“嗯。”
烈山柚：“在竹林村见到帝子后，听秋老哥说了秦期弦的事，知道秦守岸还有个儿子，还有一个孙女。”
所以，这不就是了，要告密的人提前来打招呼了。。。
二十四门第之间，就算有明争暗斗，可在原则问题上，绝不会连承认事情是自己做的勇气都没有，烈山柚来见汤三问，一是要告诉他，自己会去告密，二，也是想问他：“老爷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汤家向来安分守己，当好他的后勤负责人，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让任何一个时代的二十四门第集团失望过，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如果说在这二十四门第里，有谁一定能够自保，那必然是这汤家！
因为无论谁掌权，掌权者都会有用到汤家的地方，所以不得不以安抚为主，而不是用任何事情来刺激他们。
“柚丫头认为我这是取死之道？”
烈山柚没说话，但她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对于支持秦轩，还是依旧同秦夕瑶暧昧往来这两个决定，门第本身就无法下这个决心，就跟汤三问说的一样，他们如今更多的还是在观望。
“是！”
“呵呵呵，”汤三问露出了苦笑：“我原以为你不会犹豫。”
烈山柚是秦无涯亲手养大的，两人的关系亲如兄妹，之后烈山家能够拿回神农氏部门，秦无涯也是费了不小的劲，可以说，烈山柚是那个最没有理由不支持秦家的人。
画妖师比较传统，讲究忠义，更别说，跟烈山柚有着那般渊源的秦家了。
秦无涯死后，烈山柚离开钦天监，心灰意冷四处流荡，很多人都说，是因为身为秦无涯专属神农氏的她，没能治好秦无涯的病，让他不过一百多岁便离开人世。
可实际上，烈山柚却比谁都清楚秦无涯的一生。。。
“可我犹豫了，”烈山柚：“秦轩和秦夕瑶，都是无涯大哥的后裔，选择任何一方，我都不好做人。”
汤三问不知道烈山柚去了哪，但，却是猜到了一些：“神农氏能治疗任何伤痛，却唯独，治不好一种人。”
话音落下，烈山柚惊讶的看着汤三问：“老爷子你！”
她自然知道神农氏治不好哪种人，可面对哪种情况，别说是烈山柚，就是再厉害的人来了，也一样无能为力。
“我快三百五十岁。。。”
“但以汤家的资本，想要求取延年益寿的宝物，并不难！”如今不是战乱频发的年代，在不战死的情况下，画妖师只要能找到延长寿命的宝物，一样可以多活很久，而这样的异物虽然很稀有，但在汤家这种家底雄厚的门第面前，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对于烈山柚的这句话，汤三问却笑道：“道雪公本命是凝霜前辈，先天便长生不死，墨山兄修为盖世，参破生死之间，无涯权倾天下，掌世间一切奇珍异宝，可他们中，有一个活到了今天吗？”
“比起他们，老朽本命非灵兽，没有长生不死之能，也未学采朝翁的本事，看不破生死之间，更比不得无涯的权势，”汤三问：“但老朽今日，却仍旧活着，而且若是想活，还能再活个三五百年！”
但是，这样的生命，有意义吗？
秦道雪死了，秦墨山也死了，秦无涯，更是一生都不曾给自己加过一岁寿命。
人人都渴望长生不死，可长生在画妖师眼里，不过就是一些稀有的增寿之物，亦或是运气好，觉醒一个带有长生属性的本命灵兽罢了！
“老朽已经够长寿了，”活到了今天，汤三问年轻时候的朋友，家人，都已经不在了，汤三问并不惧怕死亡，他怕的，只是那独自一人前行的寂寞：“她秦夕瑶若是要取老朽的性命，取走便是！”
他活够了，不想活了，所以无所畏惧。
汤家人的本事，对秦夕瑶必然是有用的，他汤三问不识时务，不代表汤镜心和汤空玅他们，也死脑经，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