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望又黑暗的世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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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战的出现仿佛让人类的文明直接退化到了穴居人时代，而在其中丢失的最重要的，就是知识以及文化的传承。
长久的生活在避难所里连外出觅食都超不过半天路程的人们就连森林曾经的模样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何况是如今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形……
若是真的需要用什么词语来修饰它的话，那唯有巨人国最佳合适了。或许在三十年前，太阳的照耀和语录的重刷让森林无比的茂密和壮大。但是，没有人会相信，连森林里最矮小的树木也会有将近三十米的高度。
走在一个甚至可以用山坡来形容的巨大根须上，心中有些心事的刻尔，在不经意间抬起头，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枝桠和足有他半人大小的巨大树叶，像是经历了无数时事变迁而波澜不惊的心中闪过了那么一丝讶异和迷茫。
就像是突然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头顶的黑暗与浓云被繁多并病态般巨大的枝干与叶子所替代，老法师口中所描述的“断天之涯”放到这里就如同小孩子手里的玩具般不值一提。
随处可见的几千米的古树，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木魔灵，如深海巨兽伊德拉的触须般横出地面的根系。突然有些失神的刻尔还清晰地记着老法师桌子上那几张有关森林的手绘画，但是看着这眼前几乎一个个挨在了一起的巨大“天柱”以及有些太过明亮的木魔灵潮汐。要不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刻尔甚至都会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乌云的咆哮，没有黑暗的呓语，没有食人魔的威胁。但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总是不断地围绕着少年，鞭促着他继续前行。
“你在干什么？”结束了无聊感慨的刻尔转身看到了一直在人群的边缘不断在身旁一棵巨大的古树上摸着什么的矮人。
“了解它们的发展。矮个子的！难道来到这里第一件事不应该是了解它们吗？我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去送死！”
原本大大咧咧地塔克突然变了个样子一样在此时显得无比认真。
“它们？了解？它们是什么？我们又需要了解什么？”
刻尔慢慢走到矮人的身边，耐心地看着矮人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碎屑来回翻查。他深知自己对于这里还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而在他的身旁，似乎就有这么一位马马虎虎的老师能解答他的问题。
“这个大个子叫劳斯吧！我不希望他在我身边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塔克突然有些阴谋得逞的坏笑起来。
“好！”刻尔似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因为少年知道。一个普通的矮人要是想要在末世中生存下来，就必须依靠群体的力量。而他脑海里的声音证明他至少在短期内确实毫无危险。
“……”没想到刻尔这么痛快的塔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亏本的买卖。不过看着刻尔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矮人像是若无其事的摊了摊手，讲解起在他看来的那些所谓的“常识”。
“看这些生物组织，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来探寻到自然神系在生物技术上的再一次加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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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离他们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地方里，一个迅猴模样的死灵仿佛像是在经受巨大的痛苦般不断地哀嚎着，咆哮着，然后从距离地面几十米的枝桠上猛地摔落，狠狠地砸在因为腐蚀的叶片而松软的大地上，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不经意间，一个泛着七彩荧光的球类菌慢慢地拱开了不知为何变得松脆的骨质缓缓显露出来。
而一直在和塔克攀谈的刻尔却对此一无所知……
第八十三章 偶遇（）
异眸的少年将披散的黑发随意地捋到了脑后。
在他的面前，一棵巨大并且生机盎然的古木傲然地屹立在这明亮的世界里。在灵魂的视角中，澎湃的木魔灵潮汐仿若成了这世界唯一的旅客，充斥着整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至少到现在，刻尔依旧没有感受到聚集的混乱魔灵的存在。
过于明亮的木属性能量四溢让少年原本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显得有些干涩和肿胀。但是，这依旧不能阻碍人类探查这个新奇世界的好奇心。
放眼望去，近千……，近万……，近亿……，无数百米千米的古树就如同一个一个紧挨在一起的围墙，不仅用臃肿的身躯挡住了外界的冰冷，并在它们巨大的身躯内部不断地燃烧着自身的一部分，用无法计数的森林群营造了一个巨大而且无可阻挡的魔灵潮汐成了整个“森林世界”的光源。
相比是自觉地走进这个陌生的天地，穷途陌路的人们更像是被未知的危险驱赶到了这里。
天人的出现与他们毁天灭地的破坏力深深地映在了每一个人的内心当中。即使他们不说，但族人的恐惧却如同细碎的嘶鸣，轻轻地传递到了他的耳边。
他们在害怕，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刻尔摸了摸甚至都能看到肋骨的胸口，仿若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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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一个突起的根系，在木魔灵的沐浴下甚至要生长出另一个生命的树根显得粗大而又壮观。就如同是一个突兀的门洞般连接到少年面前的古树上。
按照那个矮人的说法，走近古树的刻尔慢慢将双手按在粗糙的树皮上。过分膨胀的巨树使得原本就足够粗糙的树皮变得更加粗陋。
一块细碎的灵魂碎片被刻尔从绿色的魔灵潮汐中提炼出来。“……”看着手中这只黑色的，哀嚎的灵魂，少年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了一下。一个地区的灵魂质量往往能反映出在这个区域内的黑暗程度和混乱情况。而看起来如“明亮”，至少绝不如外界般黑暗的地域，怎么会有如此悲哀的灵魂。
将手上为数不多的死灵注入大树的根系，刻尔慢慢抛去杂念，缓缓地沉入冥想之中。在这一刻，他感觉，他和这棵古树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联系。
……像是，……像是一个巨大的王国，以灵魂为依托的刻尔静静的看着另一个视角里的世界，沉醉于这片浩大的灵魂之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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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是什么？
是涵盖了整个世界的循环系统？还是一个单纯的为了平衡而存在的事物。而在今天，刻尔突然发现。它好像，是一个集体意志的体现。
漫无边际的绿色就如同是泛滥的海洋。它们或是他们的意识，似乎在刻意或是巧合之间经过人工的引导，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联络网络。
通过这个奇特的共鸣系统，刻尔甚至能轻易地感知到这附近所有环境细小的变化。……强大的感知力在不知不觉间附着着这宏达的生命之路，不断地延伸向这现成的捷径“好奇”地探索着这个世界。
他能看到几只啼叫着的鸠鸟。在不远处，一只借助绿色的魔灵之海而以此觅食的虎豹也映入刻尔的脑海之中。往上，一眼看起来不知有多高的巨树上，几只食蜂鸟颇有兴致地歪着黄色的脑袋，懒懒地挂在一根离地面几百米的枝桠上盯着附近一个食人蜂的老巢，露出跃跃欲试的情绪。
一切都是这么井然有序，秩序到甚至想让刚刚从混乱中来到这里的人痛哭流涕。
一个横跨了大陆两端的森林，却如同是分隔了两个世界。呼啸的木魔灵潮汐四溢出的光线，轻轻地打在刻尔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流出阵阵残影。
少年无言地掐断了与森林网络的连接。虽然只是游客权限，但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引人注目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这里是个好地方……，刻尔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但这终归……是别人的家。
离去的刻尔在掐断联系的瞬间，却没有注意到在这附近，那宛如肿瘤一般肿胀的黑色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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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们……，不杀他们……，杀了他们……，不杀他们……，杀了他们……，不杀……，杀……”一个纯白色的翅膀从她的腰间毫无生气的垂向地面。而在森林纵横的枝桠上，几滴红色的血液则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吾等神父……。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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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了吗？”刚刚回到营地的刻尔轻轻仰起头，注视着上方充斥着无数树干和稀奇古怪的植物的“天空”。
“嗯，不知为何让人生厌的气息。”
凭空，一个孩子的声音在刻尔的脑海中响起。
“不是说那个。”
“嗯？”
“是那个……”
随着刻尔的目光望去，不知为何，那里好像总是藏着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我感觉不到啊！你的灵魂化怎么可能比我严重。”孩童般的声音突然不解地问道。
“不是感知……”刻尔轻轻提起挂在后身上的镰刀，“是直觉！”
“切！骗小孩可不好呢，哥哥。”
“是吗？真实年龄其实已经三十八岁的“大婶”？”
“……”
若有所感的刻尔不再理会脑海中的噪音，转身指挥着身后的族人快速地离开这片看似像是乐园的神秘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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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他们走了。”一个纤细的精灵稳稳地站在一处树枝的尖端好奇地看向下面繁忙的人群。
“不用管他们。现在的耽误之急是找出那群长着翅膀的战争疯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慢慢地从附近的古树中钻了出来，一头垂到地上的绿色长发里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几片松散的树叶。
“可是爷爷，他们和天使长的好像呢！”
“像……？或许是吧。”老精灵轻轻地顺着小精灵的手指，意味不明……
第八十四章 征兆（）
夜已深……，但是黑色世间的一切早已没有了所谓的规律。没有早晚，没有时间，颠倒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那些常见的秩序。
昏暗的云层如今早已被层层叠叠的植被所取代。即使是满是绿色光芒的木魔灵潮汐之海里，颠倒的绿色世界之中也分不清时间细腻的变化。
三十年的岁月里，神战的污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这所有原本按照既定规律运行的一切。
为了在缺乏营养和阳光的如今生存，高达几百米甚至几千米的古树早就脱离了原本旧有的生存机制，生命的进化在人为的引导下。在这片充溢着绿色光辉的天地里显得淋漓尽致。
几百近千米的古树似乎已经成了这里的常态。而面对着如同病态般疯长的森林生态，不为人知的变化就在这不按正常套路出牌，似乎受到了人为操纵的巨大生态系统中开始了自身适应外界恶劣环境的有意识的转变。
层层叠叠的巨大古树树冠之上的还有什么？
还是巨大的叶子，枯木……，还是……另一个世界？
随着矮人塔克的指挥，一行人逐渐沿着大地上无数凸起隆出的曲折巨大的树根走向森林垂直结构的上层构造。
“看见这个了吗？”矮人紧了紧自己身上粗陋的皮质衣物。经过了凛冬前因为风暴的肆虐而短暂的回暖之后，“混乱”的云层又逐渐地稳定下来。………………寒冷不期而至。
“这个？”刻尔顺着矮人手指的方向拉了拉身前不远处足有两个人粗细的巨大藤蔓。
“再使点劲。”矮人也同样走到少年的身边与刻尔一起拽着看起来在变化后的森林里普普通通的藤条。
一根连着几片巨大的叶子的枝干被俩人硬生生的用蛮力拽了下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勒托狐疑的看着行为奇怪的矮人终于禁不住自己的疑问。
“我？不，你应该问，我们要干什么。”塔克突然笑了笑，至于身后那个一直在瞪着自己全身如同着火般的大汉。矮人就像是当做不知道一样毫不在意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你懂梯式力学吗？”
矮人突然不屑的问道。
“梯式力学？”自从来到森林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福波斯突然出声反问道。
“噢不……不，当然不只是梯式力学，还有生物能量转化什么的……”
“生物能量的转化！”福波斯突然打断了塔克的话语。
“你连这都知道。人类文明的断层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嘛。”
“请您教教我吧！”福波斯猛然向着塔克做了一个矮人族特有的行师礼。
看着即使弯下腰也依旧比他高出一头的人类，塔克一脸蒙逼。
“……，我还以为你知道……。咳咳……，咱……咱先不说这个。”塔克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请一定要教教我，这些知识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唉！好吧……，看这个！”矮人突然大喊一声并猛然撇出一块东西，并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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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刚刚趁机躺在枝桠上的塔克被克里欧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来。
“你想要干什么！？嗯？”早已有所准备的大汉一脸狞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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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明亮的地方就越容易产生黑暗……
在这荡漾着绿色光芒的世界里，一个刚从黑暗的荒野上幸存下来的火焰巨蜥正在无聊地打着盹。几束光芒透过附近巨树的内部，映射到这个巨型猎食者满是骨质岩甲的脸上。
这只刚刚来到这里还没有生活几天的黑色火焰巨蜥显然还并不适应这里吗明亮的光线。
为了适应黑暗而不得不微缩的瞳孔在如今过量的光线下显得脆弱而又敏感。一滴细小的眼泪从粗陋的眼角中缓缓地流了下来。显然，过于明亮的光线还是在微不可查之间给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甚至降低了它原本敏锐的感官。
一团黑影在不知不觉绝间飘了过来，像是没有实体一般透过了正在打盹的火焰巨蜥的身体。
黑暗仿佛又壮大了一分，而在它的身后，一个不断哀嚎着的巨蜥在抽搐了几下之后缓缓站起，跟上了它……，它们的步伐。在它的身后，在荡漾着绿色之光的美丽天地中，一个个扭曲的，肮脏的怪兽像是军团一般，不断地向前前进着，找寻着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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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滴硕大的水滴突然滴了下来，滴到了刻尔就未见阳光的苍白的脸上。
森林远要比人们在地上所看见的都要繁华的多。这里没有河，但是空气总是却比正常情况湿上很多。
这是一棵树上的半腰处，而如今却像是站在半山腰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垂直距离地面几百米的地方。
不断攀爬的人们将树上粗大柔韧的干支生生拉了下来，十几片足有半人大的叶子和几根枯枝组成了一个不小的平台，人们就通过这种方式如同做升降机一样通往森林的上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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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队伍后面的波尔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从没有见过如此强烈的光线的他使得波尔的眼睛又酸又痛。看看四周的人，和他有着同样麻烦的伙伴显然并不只有他一个。
哗哗的水声突然响彻在人们的耳边。站在几百米高的枝桠上，刻尔眯着眼睛看着在他不远处的另一棵巨树。
粗陋的树皮里好像包裹着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透过古树中没有树皮包裹的地方，在裸露的树皮之间，一条巨大的“河流”顺着树芯的内部猛然下泄。
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巨树在无数个细小的枝干的连接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循环系统，它们不经过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的大地，而是在树木之间来回流淌。成为了整座森林最重要的基石。
在众人的眼中，在无尽的绿色光海当中，在无尽的巨树衬托之下……，无数个流淌于巨树当中的“河流”透过裸露的树皮间，猛然下垂。在几百米的高度上往下看，让这片瑰丽而又明亮的森林显得壮丽无比。
第八十五章 掠夺者的诉求（）
波尔有些困了。作为队伍的后续部分，被少年队长予以重任的他其实承担着比普通族人都要大的多的压力。
操控植物，这是刻尔还在荒原上之时不经意间发现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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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到一根草。”静谧的荒原就如以往一般昏暗。沉稳的话语在他的耳边毫无波动的缓缓响起。
一棵嫩芽突然慢慢拱开了疮痍的大地，屹立于黑暗的云层之下。少许的荧光透过那嫩绿的生命，透过生命的能量，透过还脆弱的壁垒飘荡在黑暗的世间。
“它能“走”到我这里吗？”
“走？”
“是的，就是让它走过来。”
“走……走过来？”
“走过来！”
声音的主人毫无动摇的继续说道。
“好吧……”
波尔不再去争辩什么，因为他知道在不久前和少年所签订的契约让他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注意力不断地集中在地上那个脆弱的生命。
“啪！”
不响亮，却足够清脆。嫩芽般的小草宛如“鬼发”般疯长，节节拔高的声音就如同是人类文明还没崩塌时庆祝用的鞭炮。细小的根系在人们肉眼看不见的土层下疯狂生长，而在之中蕴含的又是一个个微小的种子。它们一起合力顶开了头顶上干枯的泥土，显露出一片刚刚覆盖住波尔双脚大小的草丛，并不断地随着魔灵的潮汐缓缓摇摆。
“抱歉，我做不到。”波尔低下头缓缓说道。
“没关系。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你的天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才刚刚有发挥的天地。”
刻尔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背影，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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