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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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便是李氏。
怀空说完以后,李泌又复盯着君弃剑。半晌后叹道:「你有偌大志向,却又
不爱惜生命!你这一挡,固然是使丐帮与回梦堂罢斗了,但若你死了呢?你要死
了,两方人马势必打得更凶!欲止战反而兴战,最是愚不可及!」他顿了顿,略
作思索,又道:「但一时的确也无法有更好的办法了,你这一着是极蠢、也是极
聪明。总归一句:是个极大的赌注,你只是赌赢了。这种方法,可一不可再!接
下来呢?你们落脚苏州,除了找我之外,其馀的人去作些什么?」
这回则轮到君弃剑说出了他使曾遂汴、蓝娇桃游说苏杭叁帮的主意、以及连
结苏杭叁帮在太湖、邗沟、江南河联成一道大墙的用意。李泌仍然是边听边点头
。末了,君弃剑说道:「虽言大墙,其实极难建立,这是一道海沙墙,风吹就倒
,不可倚仗。是故,晚辈才来拜偈前辈问计。」
李泌道:「不错!方法很好,不愧学贯二大天才!此事固然难成,也得勉力
一行。不去想着不可倚赖的未知力量,观念也很好。只有一点错了:你们何以认
为,山人会有计能让你们问?」
他出此一言,唯怀空面有咋色,君弃剑、屈戎玉、诸葛涵则不动声色。
这情势原本严峻,便李泌想不出应对的办法,也不奇怪。
李泌想了想,道:「方法其实还是有,就怕你们不肯去作。」
「要我们从赤松子游吗?」诸葛涵嘻然而言,她听怀空说,李泌慕神仙不老
术,便认定了这是个不管世事的人了,若果李泌真要他们放弃这不可能的任务,
反过来多拉几个同好,也是合理。
其实诸葛涵这一句话极其刻薄,那是嘲讽李泌慕神仙不老术,实为好高
骛远、不切实际。
自幼亡母失怙,诸葛涵太清楚人世无常、也体悟到了一件事:人本无罪,怀
璧其罪!一个有才的人,躲起来也是没用的!
李泌面色先是一沈,随后又笑道:「不,不是要你们去找赤松子,是依附朝
廷的力量。数月前,无忧先生在当今面前严词吾不为皇宫伶人,抗拒制度的
态势十分明显。故此,我才会担心你们也不肯与朝廷配合。」
「朝廷?哼!」屈戎玉冷嗤一声,道:「蜀中崔旰割据多久了?朝廷管动了
吗?便这江西道的赋税,按数缴了吗?此事你该再清楚也不过!朝廷若有馀力,
我爷爷何必劳心至死!」
李泌道:「不差,自安史乱发以来,朝廷果真能说动就动的兵马,仅馀朔方
一支而已。但近来有一事,诸位小友应无所闻:卢龙节度使朱遣其弟朱滔入京
,表明愿入京朝圣,并领麾下五千军兵参加秋季边防。」
「卢龙节度使入京?那又怎样?」诸葛涵疑惑了。她虽然书读得不少、人也
聪颖,但究竟对於当代政事并不清楚。
怀空立即解释道:「那是管辖河北地区军马的将军。河北地区的节度使自安
史乱发以来,至今二十年,未有一人入京面圣过,全都成了割据一方的藩镇。今
次朱大人愿入京,便等同宣告朝廷多了一支可用之兵。」
诸葛涵点点头,道:「如此说来……河北就有一支军队可以守御塞北。那么
,即使回纥、倭族同时二方进攻,丐帮也该有馀裕拨出人手。」
「便是吐番也来,朔方军马亦可抵得一时。」君弃剑喃喃说道。朱准备入
朝,果然是一件大事,大大的好事!
形势似乎改善不少了。
屈戎玉听了此事,反倒面有憾色、不住喃喃自语。她在想:这朱为何不早
几个月入京?如此一来,爷爷的担子轻了、负荷减了,或许就不会心瘁而死。当
下便是在暗骂这猪痴……朱!果然是猪脑袋的大白痴!他弟弟叫啥?朱滔?猪
头!一个猪痴、一个猪头,果然是兄弟!
李泌道:「山人有个建议:诸位可就此北上,与朱入朝部队会合,先与他
打好关系。面圣时,便在御前将此形势挑明了,告诉朝廷:江南有你们守着,朔
方与卢龙两支军马可以尽力对付吐番、回纥。这对朝廷必然极有帮助!你们要知
道,即使眼下回纥并无军马侵我疆界,但光那赤心卖马,便已使我府库虚耗!前
线将士拚死作战,所为何来?不就是让家人过得好一点吗?拚着性命打了场胜仗
,求的就是一点封赏罢了。若是朝廷的金银布帛全给回纥半卖半抢拿去了,要用
什么来犒赏前线将士?若能挡得回纥,朝廷就不必再理会赤心,府库有了积盈,
能够赏给将士,自然更能激发士气!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我军将士若能
痛宰回纥吐番几场,使其不敢正视我大唐疆界,如此一来,再复天可汗盛名
,即非空谈!」
众人一想不错,也都颔首称是。
计议已定,李泌又道:「诸位稍候。」他转入内堂,过了会儿,提着一个褡
裢出来了,道:「朝廷执意要山人食叁品俸禄,但山人用不着许多,今正可赠些
与诸位作路费。褡裢中有我的亲笔信,你们到京,可呈御览。」
君弃剑慨然接过褡裢,知道北会朱事不宜迟,当即告辞。
四人回到舟上,放舟北行。
船未离彭蠡,诸葛涵觑得屈戎玉不在左近,又见君弃剑直望着东方,便行至
君弃剑身边悄声道:「哥,你是在看苏州、苏杭叁帮,还是在看鄱阳剑派和蓝沐
雨?」
君弃剑一怔 ̄此二事一为公、一为私,其实都是!但他的立场却不允许显露
私心,便答道:「我在看苏州。」
「骗我!」诸葛涵噘嘴道:「你这样看法,不怕璧娴姐姐又生气?」
「她的脾气原本很大。」
「 ̄哥,我说我的看法喔。其实璧娴姐姐明明很好,以立场、处境来说,
我认为她比沐雨要适合你。」
君弃剑听了,只能哂笑两声。须臾才道:「你有没有觉得?璧娴其实很像程
阿姨、沐雨就像乾妈……她们的特质是这样,我觉得很相近。」
诸葛涵讶然道:「你是用爹的眼光来下决定的?」
「算是吧……」
「可是……最后娘和妈妈也是二女共事一夫了,两边都作了让步。我觉得,
璧娴姐姐不是会让步的人。这是正常的,如果是我,我也不让!什么男尊女卑?
一派胡言!」
「你不用让,他不是会见异思迁的人。」君弃剑朝船尾望了一眼,怀空站在
那儿。
诸葛涵脸上一红,急道:「我!我还没答应!而且他也没说过!等下!现在
不是说我,是说你!你打算怎办?」
「顺其自然吧!我和乾爹相处不过两个多月,实在不能说从他身上学得了多
少,何况当时我才叁岁。不过乾爹那绝不妥协的心态,我似乎倒是学着了。倒是
 ̄乾爹教过你些什么?」
诸葛涵闻言一怔,疑道:「教我?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爹的手……」诸葛涵只说到一半,怀空忽然冲上前船甲板,道:「有人追
来了!」
他们往四方一望,这才发现怀空说错了。
不是追,是围!
「是彭蠡六帮的船,」屈戎玉行出船舱,只望了由六方迎上前来的楼船一眼
,便断定了对方的身份,冷笑道:「不知死活,还敢来追!」
君弃剑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单纯。
他在回梦汲元阵中死而复生之后,送了蓝沐雨回鄱阳剑派,再至彭蠡湖
上,即曾遭彭蠡六帮围剿。当时六帮人马是被屈戎玉以支字片语逐走了。这彭蠡
六帮与洞庭四帮一个样儿,对云梦剑派都是又恨又惧,不敢招惹。他们必然知道
屈戎玉也在船上,为何还敢再来?
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停船!收帆!」君弃剑出声吩咐水手:「你们都下到船舱去,别要受到牵
累。」
便停在这儿,看看这彭蠡六帮又要搞啥花样!
首发
第五十一话 如意算盘 ̄之一()
仓库已整理好了,店子也已清扫筹备完毕,瑞思问过父老,这八月十日正是
开张吉日,但她以飞鸽向全国各地熟识的奸商们所购入的物货却还没到,她站在
店门口,望着一左一右两幅布条,各写着斗大的南北杂货、奇珍异宝
,子里却是啥玩意也没有。再看四周,已有不少当地人路过伫足观望,见中
空空如也,总是哂笑而去,心里立即感到十分不是味道!
十天过去,近些的扬州赖麻子、徐州吴老、杭州简瘸子的货早该到了!想来
,说不定是被苏杭叁帮给克扣了!
时至正午,黄楼也来了,他望了子一眼,没笑,只道:「苏杭叁帮前任帮
主,都是和弃剑一夕会谈后即遭不测,想说服他们不是容易的事。不如我联络帮
主,由我们出面吧?你这店门还是迟几日再开张。」
黄楼固然是一片好意,但瑞思却听得很不是味道!她最讨厌被瞧不起的。当
下又向中望了一眼,正见王道、宇文离等人用过午膳行出,忽尔计上心来,即
道:「绯,去放炮;阿修敲锣喊开张;王道、老公,你们过来!」
四人闻言皆是一怔,瑞思又催促道:「快啊!正午了,吉时耶!」
四人只得依吩咐动作,一时爆竹声响,吸引了不少路人观望,阮修竹跟着敲
响铜锣,便是石绯等人出门卖艺时所用的那一面旧锣。但一敲之后,阮修竹愣住
了,她原想说新店开张,南北杂货、奇珍异宝应有尽有,这是早就准备好的
词儿,但店里的橱柜、架子空空如也、一无所有,何来应有尽有?这一顿,也
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瑞思立即开腔喊道:「今日新店开张,只卖两样物事!」她跟着延臂向王道
、宇文离二人一展,一高一矮两个汉子立时愣住了。
宇文离喃喃说道:「不是吧……不是吧……新店开张,要把老公卖了?」
王道讶然道:「卖你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也要卖?我们是奇珍异宝?还是南
北杂货?」
后头白重缓步行出,正巧迎上了瑞思的眼神,双手伸出在两人肩头一按,
略一使力,便将两名汉子转了半圈,使其背向人群。
瑞思跟着说道:「右首这矮汉子,他背上的九环刀,便是以天下五大剑艺之
中的镇锦屏,用一招枯松倒挂使吐番大将尚摩赞断臂授首的利器!天下
仅有一个尚摩赞,这九环刀也就仅此一把!」宇文离听得呆住了,尚摩赞明明是
黑桐所杀,与他何干?但当初偷袭摧沙堡的行动、过程原是极为机密的,天下间
无几人知晓,若是他们自己不说,大家仅知尚摩赞之死,又怎晓得是死在谁人手
下?一时之间,周围所聚的上百人都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过了不久,忽有
人出声问道:「这把九环刀,你要价多少?」
瑞思睨了发话人一眼,是个身着蚕稠的富人,但一眼便知道他不识货,好骗
!即道:「这刀,是杀了屡侵大唐疆界、边境百姓大仇人的一把刀,天下唯一而
已!你说它值多少?」
「一千二百两!」那富人说道。
瑞思故作苦苦思索状,宇文离背对人群,已不禁笑了出来!
他这一把刀虽然锋利,却非什么名刀宝刀,当初造价也不过百两银子而已!
岂料给瑞思这么一言两语,竟使它的价格涨了十倍有多!
富人见瑞思面有难色,正在起疑,是否自己开价太低?人群另一边又行出一
人,喊道:「我出 ̄一千五百两!」
富人见了第二个出声的人,忽尔面现怒色,愤然道:「老魏!又是你!」
「就是我,怎样!」老魏不屑地冷笑,又转向瑞思道:「一千五,怎样?」
瑞思察言观色,知道原先那富人已难再出更高的价,便笑道:「就这个价了
。」跟着向宇文离与阮修竹道:「老公,解刀上货;阿竹,收银钱去。」
宇文离、阮修竹依言而行,银货始当两讫,老魏又道:「另一人背上的重剑
又有什么来头?说来听听?」
瑞思嘿嘿一笑,道:「赤心这人,可有人听过?」
「那是替回纥来占我朝便宜的忘八!」有人回道。
「他抢过黎干的座骑!」
「他还杀过不少长安百姓!」
「劣迹斑斑,死有馀辜的家伙便是他了!」
眼见群情激愤,渐渐喝骂不止,瑞思忙向石绯使个眼色,石绯一敲铜锣,铛
一声,现场一震,静了下来。
瑞思道:「这赤心其实又号称回纥第二剑士,武艺高超,那是不用怀疑
的。前阵子在长安朱雀大街上,赤心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杀百姓,这时出现了一
位少年英雄,持柄重剑与赤心相斗百馀招,持不下时,才使一招蜀难道将
赤心重创,将他大大教训了一番!」
蜀难道,这名头可大!不仅镇锦屏名列天下五大剑艺,蜀道难本身也号
称中原叁大绝技之一,那是与林家剑法中的苍天有泪齐名了!林家剑法
源出林家堡,林家堡是什么?那可是名震江南的南武林盟主、苏州父老心目中永
远怀念的豪杰!大家也都明白,瑞思所谓的少年英雄,即是眼前背负重剑的高瘦
少年,这少年身裁颀张,看似有点弱不禁风,真的是他吗?当下便有名乡老颤巍
巍地说道:「这蜀道难……号称中原叁绝之一,素与林家堡的苍天有泪齐名
,依老朽来看,这位小兄弟难能有偌大力道啊!」
王道闻言,哼了一声 ̄练镇锦屏,着重的是呼吸与使力法,虽说修习者原本
是孔武有力者为佳,身材却也并非绝对!只要能将全身力道在顿扬之间取得完美
的协调,便能使得镇锦屏!这其中诀窍,岂是路人懂得?
黄楼在旁,便笑道:「不如这样?让这位王道小兄弟当场示范,如何?」黄
楼在苏州素有声望,自林家堡灭后,更可说是苏州父老最尊敬的人物了,此时一
发腔,立时一片声的轰然叫好。
黄楼见群众同意,即向王道说道:「来吧,我当你的对手。」只有实际过招
,才能显得蜀道难的威力,黄楼是十分清楚的。蜀道难的破坏力是世上属一
属二的强,一旦使将出来,便是实力略胜王道数筹的对手,只怕也要立时落败,
落败便罢,就怕还会负伤、甚至危及性命,那是绝不能开玩笑的。眼下也唯有黄
楼本身来与王道过招,才是安全的作法。
王道一听,他正好也想让这群不识货的苏州乡亲见见厉害,毫不犹豫的站到
人群中,掣起了宽刃重剑。
黄楼立棍其前,道:「你先舒开筋骨。」
王道颔首应是。这蜀难道乃是将全身气力尽集一处,在一十二式之中爆发出
来的破坏性招式,短短两个呼吸之间,全身骨骼、经络乃至气脉全都呈现极度扩
张贲流的情况,是不可能随手使出的。若是由静转动、一出手便使蜀道难,无论
是谁,只怕使了一半,便要全身痉挛。
王道呼了口气,提起重剑开始挥动,他的动作很缓、也不带几分真力,其实
看来十分笨拙,也招来了蔑视的目光与几声冷笑,但终未有人明言嘲笑。
因为黄楼也是一样,只在转棍、活骨而已。
渐渐,王道的动作加快了,带上了五分力道,剑式雏型也出来了。
「道险路长。」宇文离低声说道。黑桐只各教他与王道镇锦屏之中的两招,
王道学了道险路长与剑阁峥嵘,他学的则是横绝峨嵋、六龙回日
,二人相习过一段时日,此时自是一见而知。
过了会儿,王道感到体温已经上升,筋骨已活动开了,便道:「黄长老,我
准备好了。」
黄楼点了点头,当即横棍摆开架势。他心里十分清楚:即使自己的实力还胜
出王道不少,但遇上蜀道难,那是绝不能小觑的。
王道呼口长气,立时双臂凝力,前跨一步,一剑直刺黄楼右肩。
这一剑其实很平常,但宇文离看愣了。
黄楼也是一惊,这是一刺,不会变招的一刺,看得十分清楚,可王道全身的
力量尽集於斯,剑锋未至,势已迫人,立时知道这一剑是不能硬接的,立即便退
步闪过。
彷似得理不饶人般,王道跟着也前跨一步,回剑转斫黄楼左腰。
众人都听到了,当王道停下第一剑、启动第二剑时,身上传出了喀喇一
声响。
那是骨骼碰撞的声音!
黄楼又避开第二剑,他身后的人群跟着向后涌退,起了一阵推挤杂嚷,也就
没有人再听见王道身上第二声的喀喇。
王道使了四式,转第五式时,重剑绕而向上,黄楼也已退了四步,忽见王道
来了个大动作,此时他心中已无丝毫练招心态,见了对方出现破绽,反射性
的便想出棍攻击,立时扬起齐眉棍,击向王道防守最弱的心窝部位。
黄楼这一反击已无手下留情,岂料棍犹未至,剑已及身,几乎已要剁上自己
的左肘了!这才发现:蜀难道这第五式,正是露出破绽、诱敌攻其心,自己却要
后发先至,斩人手臂!当下只得收棍回防,又退一步。这一步已退得十分勉强。
王道又复向前一步,又是一声喀喇,转剑再砍向黄楼右颈!
蜀难道从四式接五式时,破绽最大,诱敌来攻,那是不错,第五式以后的七
式,才是真正要歼敌死命的攻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