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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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抓到的是一块石头。
同时,一股巨力也沿着手臂、传到身体,身躯一震,竟被击退一丈多远,打得仰躺在地,吐血不止。
景兵庆也不好受,收回右手一看,手背上深深五条血痕,几可见骨!
邪门!实在太邪门了!景兵庆惊骇莫名,忍着右手剧痛,喝道:「陈玄礼!你究竟何处习得这门鬼怪武功!?」
陈玄礼颤颤地起身,又咳出口血,道:「它……名唤山王击!」
「老夫没有问它的名头!」景兵庆怒道,重点是出处!竟能连他已聚气护体的拳头都被挖去了一层肉,他习武五十年,所知最强悍凶狠的大擒拿手:少林的大力鹰爪功,也没有这等力道!
「嗤……呵呵~兵武双科天下第一的老狐狸景兵庆,怎麽着?你怕了?」陈玄礼举袖擦拭唇边的鲜血,笑了,嗤笑、冷笑。
景兵庆听着这笑声,感觉……不对!
刚刚他吐出掌力,可丝毫没有留手!陈玄礼硬接这一击,还笑得出来?
景兵庆暗自潜心修炼十余载,功力才能与修习了完整游梦功的掌门师兄楚兵玄匹敌。楚兵玄能强引山水之力,使其一对肉掌搅铁如泥;景兵庆所练的只有半部,办不到这样的事情,但他练到不只让自己像座山,还能将山送到对方体内!
他只要与对手肉身相触时凝神吐力,便能将自己的功力打进对方体内,如此一来,除了一开始会受到的内伤之外,他的功力会很快在对方身体里某个部位开始凝结、凝聚,形成一块封阻对手气脉的石头。
气脉有阻,视其部位,轻者肢体难能动弹、重则封心阻血,置人死命。即亦,景兵庆这门凝石掌,也可以称作无差别点穴法。
这便是他用以打得连楚兵玄毫无招架还手之力的招式!他打了四十余掌,打得楚兵玄心血滞流,确定楚兵玄已无力循环内息化消气脉间的山才停手。这是他最强的杀着!
但这招有缺点,除一开始所造成的内伤之外,後续效果如何,景兵庆自己亦无法掌握。不过即使在最差的情况下,也能封对手一指之动。
景兵庆想,如今陈玄礼的身体必定已经有个部位无法动弹。我二人功力只在伯仲之间,若其中一方无法自由活动,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都会对胜负造成影响。陈玄礼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个部位不听使唤了,怎还笑得出来?
笑得如此……有恃无恐?
莫非……
景兵庆急忙举起右手,看着手背上被抓伤的血痕。
流的血是鲜红色,没错!会痛,也没错……
痛……不!不对!怎麽,有点痒?
「你太早散去聚於右掌上的气劲了。」陈玄礼笑了,又笑了。
景兵庆万分惊骇,再看四周,才注意到许多让陈玄礼给剥皮离肉的巨木,被抓去的部位竟发出了微微的焦味……
这股气味,若是蓝娇桃或蓝沐雨在场,必定觉得很熟悉。
虽然味道没有那麽浓厚,但的确与云南毒窟之王:紫冠鳞虺爬过的草地所发出的味道相同!
景兵庆急忙凝气,封阻了右掌的血脉,粗重的喘气让花白胡子不住抖动,恨恨地道:「老夫没有想到,你……!你居然会修炼这种旁门左道的邪功!」
陈玄礼仍然嗤笑着,笑了几声,之中又夹杂着咳嗽,应道:「若论阴狠毒辣,阁下才是当世罕见的奇才!以毒攻毒,有何不妥?更何况…呵咳…老僧原本便不是名门正派!现在,你的右手已不能用,我们只是扯平!……今天!今天老僧要毁了你聚云堂千年的心血,以祭我诸弟子,再拖你下黄泉!」
景兵庆闻言一凛~原来,你也听到了……
玄甲乱石阵与擎天巨木林不仅是聚云堂的护地阵势,更是聚集地灵、提升游梦功修为的重要处所!若无这两个阵势,聚云堂门人也不可能在十年之内,便修得常人须花费二三十年才能拥有的强横内功与巨山之力,其重要性实可谓无以复加!不提则已,一提景兵庆便怒不可抑,凝气仰天大喝:「仁在!仁义!你们到底在干什麽!居然连那几个毛头小子都处理不了,任彼等在我们的衡山上乱搞!」跟着戢指陈玄礼:「老夫这就将你送去与你诸弟子相聚!再进去处理那几个浑小子与不成材的门生!」
「正如所望!」陈玄礼亦道。
於是,山,又哭了。
...
「……」石绯身躯一震,当啷声响,蓝牙白缨枪又落地了。
听到了!他听到了景兵庆的怒吼,那声音居然把他的手臂震麻了!
屈戎玉闻声回头,她自然也有听见,但必须当作没听见。她见石绯伫立原地不动,即返身拾起蓝牙白缨枪,殷切地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石绯没有应话,只是左手几根手指抖动了几下,随後上臂彷佛抽搐般颤动了会儿,才提起手臂,接过蓝牙白缨枪。
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住呀!
「还剩……两根……是吧?」接枪後,石绯问道。
在喘息声中问。
「嗯。」屈戎玉应了一声,又往前行。
前一根石柱,石绯连出了三击才刺倒。总计一下,他在半个时辰内用右手使过九次捻丝棍,左手则是五次。
若是让其他人见到这情况,幸灾乐祸者可能会讥嘲他、兼爱天下者会同情他、也可能有另一类人会喝骂他。因为是身体一切的根本,谁都看得出来,石绯的双臂已等同是废了!若然再打下去,从此他的手臂只会是装饰品,便像是挂在身体两侧的两条大腊肠。
右臂仍然粗肿僵硬,左臂还能动,却也抽搐不止!屈戎玉很清楚的知道,石绯再打不出捻丝了!如果她还有良心,实该劝石绯停手休息。
相反的,若果没有良心,则该催促前行。
她没有,两种都没有作,只背着君弃剑自顾走着。
她也变了,以前,她怎可能会去管一个吐番人的死活?
石绯也没有吭声,跟在後头走着。他的手臂已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弯曲着手指,把蓝牙白缨枪挂在掌中。
还剩两根了!最後两根了!撑过去,我一定撑得过去!
我要走过去、我要闯过去!我们一起经过了那段危机四伏的时光、超越了荜路蓝缕的艰困,从一开始只为兴趣而练武,至今竟来到了我原本连作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境况!
林家堡对聚云堂?这在以前,只会像是故事、只会是过去的传说,总是被浮夸渲染、添油加醋地传述着!而我也傻傻的听着,反正只是故事,不干我的事。
不过,有时候我会想,在很多故事里,战败的一方除了一开始就技不如人~也可能是计不如人~之外,实际开战後,许多时候或许只要多撑一口气,被神圣地传颂的胜利者,可能就换人了!
是的,一口气,就是传说与丑角的差距。
一口气。
是的,一口气!我还能呼吸、我还会喘气。
我还会动!
争一口气!再多吸一口气!
首发
第七十九话 困兽之斗~之三()
第十二根石柱。
屈戎玉停下脚步,回头,见到的是石绯一步一顿、一顿一喘,那号称举世最锋利的蓝牙枪头,也被他拖在地上曳行着。
另一个脚步声,于仁在的脚步声,已不再忽远忽近,而是持续着近逼着。但也或许是因为玄甲乱石阵已被破坏了十一根石柱,阵型大乱,即便身为聚云堂主的于仁在,也无法立即看透变换後的新阵势,故脚步声来得不急,显得沈稳而沈重。
石绯走得虽慢,也终於拖着步伐来到第十二根石柱前。
屈戎玉见他颤着手臂提起枪杆,不禁说道:「你先休息一下!」
「不!」石绯立刻回答:「我……我好不容易,有了实感!我……我们只要跨过这一步、闯过这一关,就能成为天下第一,是不是?」
我们正在争夺天下第一,是不是?
屈戎玉轻抿下唇,点了点头。
石绯一笑,道:「那很好,我更不能停下来!」
眼见石绯提枪摆起架势,但左臂又一阵一阵地发抖,几乎连枪杆也拿不稳,屈戎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你已经是了!你已经作到前无古人的事情了!
一个时辰之内,连出十四击捻丝,刺断玄甲乱石阵中耸立千年、坚过精钢的十一根天干之柱,世上再不会有人办到了!
但是,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必须先告诉你,击倒这第十二根石柱之後,玄甲乱石阵的阵形会全毁,师父立即就会出现在我们视野之内!如果你需要休息……也只有现在。」
「那就,一股作气吧!……煞!」
石绯低喝一声,握紧枪杆,旋臂出击,但随之喀地一声轻响,蓝牙枪头却卡在石柱之中,石绯一声闷哼也出不了,扑地便倒!
屈戎玉见状,一咬牙,将君弃剑放下了,赶上抓住枪杆,奋力抽出之後,就着石绯的样子,照打捻丝!
但她已试过了,她没有石绯那严苛锻链过的臂膀,她吃不下捻丝的反震力量!她打不出真正足以被称为中原三大绝技之一的捻丝棍!
这枪仍只刺了一半,枪头又卡在石柱中了!
只是,这次不一样,屈戎玉没有放手、没有抚臂喊痛……
她咬着牙,抽出枪杆,再刺!
「倒下!倒下呀!」
屈戎玉呼喊着,一枪一枪地刺……
石绯趴在地上,斜眼睨着,看到石柱被刺出的伤痕愈来愈大,痕痕交叠……虽然不够威力,但屈戎玉出枪还是伤到它了!
忽然,有样东西滴到他的脸上。
石绯怔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血……
屈戎玉咬破了嘴唇,石绯知道,她一定很痛!因为他自个儿刚开始学捻丝的时候,也是这麽痛!
是种手臂似乎要与身体分家一样的痛!
但不只!又不只!屈戎玉一定更痛得多!
石绯刚开始学捻丝时,每出一枪,便要休息上大半个时辰,屈戎玉没有呀!
这算什麽?算什麽争夺天下第一?哪有人是趴着当天下第一的?
我还能动!我的身体,还能动!
屈戎玉刺了五六枪,终於熬不住痛楚,蓝牙白缨枪当啷落地,石绯立即屈膝撑起上身、跟着拾起枪杆,道:「可……可以了!我……呼……呼……我……休……休息……够了!」
再一点……
还差一点了!
石绯左手持枪起身了,却迟迟未摆起架势。
屈戎玉看在眼里,她很清楚,怎可能够了?
石绯又喘了几口大气,他没有摆起架势,却不是在休息、不是在发呆。
他的右手,一抖、一颤……
手指头也一抖、一颤……
有!还有!还有一点点知觉!
一寸一寸地举起手臂,一点一点地搭上枪杆,石绯双手持枪,终於摆出了刺击的动作,但只是传统的枪术刺击、却非捻丝棍。
石绯半闭着眼,呼气渐缓、渐稳……
他们,教过的……
徐帮主教过我刺击术,最单纯、最有效的刺击术。
黑桐前辈也教过,至弱点……
举世之物,皆有至弱点,只要能找到它、打中它,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便能收到极好的效果!
如今,石绯才终於想起黑桐曾经教过他这些从来没有用过的技巧。
但石绯忘了,在同一天中,黑桐说过的另一句话。
若是日後碰到云梦剑派,最好避着点。
现在,要避也来不及了!
感觉……得到吗?
闭上眼,你还能知道身边有什麽吗?
石柱?很多石柱?
那麽,你能描绘出它们的形状吗?
是的……身左那一个,人型而立,身高也同人,几乎便像是个人;身右那一个,棱角分明、凹凸不齐,直比凤梨皮还难看;左前方那一个,高耸巨大、伸枝展翅,活不像个石头,便说它原本是棵树我也信了!
你的目标呢?
目标?它光滑而完整,底宽而头细,像根竹笋……
光滑?它还是光滑的吗?
不,被我和屈姑娘刺过几枪,它的皮裂了,不光滑了!
那麽呢?
那麽,它就只是……
只是?
只是一根受伤的竹笋!
一刺!
转枪!
横抽!
竹笋发出细微的霹呖声,那是一种……
裂开的声音!
唰~沙~
竹笋,变成了笋片!
屈戎玉惊讶地瞠目结舌了!
随着笋片散落一地,地面,震了一下。
很细微,没有人注意到。
石绯睁眼,抬头,也怔了一下。
盛阳不再,忽然之间,天阴了。
仔细一看,头顶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蔽天枝叶。
擎天巨木林?
相连成壁的石柱外,分明便是擎天巨木林!
「这是……怎麽……?」石绯呆然了。
屈戎玉镇静心神,答道:「十二天干之柱全毁……玄甲乱石阵,完了。你看。」她伸手指向石笋後方、石道尽头,道:「那是,始源之碑。」
石绯定睛一瞧,的确见着一块碑,很突兀的碑。
玄甲乱石阵中的石柱,如上所叙,或人形而立、或光滑如圆柱、或怪石嶙峋、或伸枝展翅,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只有这块碑……一块高丈许、宽六尺余的方型石碑,它长得太完整了!
完整得,与玄甲乱石阵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玉儿~~~!!!你都作了些什麽!?」
一声怒喝,将屈戎玉与石绯都吓着了。
一回头,正如屈戎玉所言,数十丈外的石道远处,于仁在的身影出现了!
更不打话,石绯提枪、屈戎玉背起君弃剑,便往始源之碑奔去。
「这是第一块,也是最後一块!」屈戎玉说道。
「第一块?什麽第一块?」
「它是……玄甲乱石阵的始源,也是……」
「也是?」
「云梦剑派的始源!」
石绯一怔,来到碑前,才见到碑上有字。
这麽大一块碑,字却刻得很少。
战国兵圣吴起之首葬於此处
鬼谷子
石绯傻了,这是吴起的墓碑?
云梦剑派创派祖师吴起的墓碑……
屈戎玉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
战国兵圣,吴起。
一个杀妻求将,为弱鲁败强齐;攻取西河,使魏能阻大秦;袭夺大梁,陷落天下第一坚城的将领;一个使兵家列名诸子百家之中的兵圣。
吴起在使鲁败齐之後,投奔魏国,得魏君文侯赏识,在攻下西河之後,任命为西河太守,数度击破秦师。魏文侯薨,魏武侯继位,自领大军并使韩赵结盟,共同攻楚,魏武侯为主帅,以吴起、公叔痤为左右将,攻击大梁城。而吴起却令韩军取道武关南攻、使赵不向南,而向东取齐,严重破坏了楚军联齐抗三晋的策略,也使得楚国大军必须一分为二,同时防备魏、韩之进攻。这令到大梁成为孤城,无援可盼。但即使无援,大梁也号称天下第一坚城,城中守军十万、粮?可支用三年,虽是孤城,却也同时使得魏军犯大军久悬坚城之下的兵法大忌。
魏武侯与公叔痤都为此极为忧心,又不可置信的眼睁睁看着吴起攻下大梁。
吴起乃是令门客扮作客商,潜入城中,内外呼应,一举破城!
说来容易,但若非吴起有容纳百川之心,收留偌多门客,又怎能有足够人力攻破城门?进城之人太少,只怕一起事,便会被城中守军全灭。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随之,魏国政变,魏武侯逐走吴起,吴起逃亡至楚,为楚悼王修政养军。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吴起藉着巡视国境的方便,来到云梦泽南的衡山。
他从魏国出逃时,走得匆忙,只带上了两个心腹门客,东郭狼与赵阳生,其余全被魏武侯所杀。来到楚国,幸得楚王信任,又重新建立了势力。吴起深知人有寿命,一个人的智慧终究只能用到一个人的生命结束之时。他不能只养门客,更需要有门生。
此时的衡山几乎可称为蛮荒之地,吴起判断:这里的人都是平民,不带有楚国朝廷的政治立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信谁。他们现在学了我的兵法,便能成为我的助力,即使日後另投他国,在我有生之年都还不能威胁到我。至於我死之後,天下只会更乱,会更需要我的兵法!於此招纳门生,正合所宜。
因此处位於云梦泽南,便名为云梦派。又立堂於衡山之上,处於云雾之中,故曰聚云堂。
当吴起领楚军攻魏之大梁时,楚悼王薨,昭雄谋取吴起,丽兵於王?。
吴起被射死,昭雄下令,将吴起处以车裂之刑。
吴起被分?,昭雄不许任何人收?。但吴起的首级莫名奇妙不翼而飞了。
东郭狼,吴起门下首席门客。
日後,化名为鬼谷子。
他来到聚云堂,立下这一块始源之碑。
吴起之碑。
...
「玉儿,你敢!?」于仁在大吼着。
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事……
你敢?
石绯虽非汉人,也知五伦纲常,他震愕地看着屈戎玉,道:「这就是……最後一块?」
屈戎玉没有回应。
还需要怀疑?
「动手吧!」
石绯咽了口唾沫~走到这一步,不能回头了!
提枪,刺!
至弱点!
但这块石碑与其它玄石又有不同,一枪刺下,虽出现裂痕,却未倾倒!
「再刺!」屈戎玉喝令道。
石绯依言拔枪,但手掌一滑,枪杆没拔出来,双手却垂下了。
石绯怔了,屈戎玉也怔了。
没有了……
「没有了……」石绯颤颤地说道:「没有了……」
「我的手……没有……感觉了……」
首发
第七十九话 困兽之斗~之四()
屈戎玉放下君弃剑,拾起蓝牙白缨枪,即返身面向吴起之碑。
于仁在远远地也见着了,立即喝道:「玉儿!你可知这代表什麽!?」
屈戎玉闻言,身子抖了一下,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