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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问剑录-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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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弃剑与屈戎玉才刚有了结论,怀空顶著海鸭,走上前来,道:「君兄,借

    一步说话。」

    君弃剑这才将眼光从屈戎玉身上移开,与怀空横移了数步,却发现屈戎玉仍

    然跟在旁边,君弃剑心中略感不悦,但他究竟欠了屈戎玉太多人情,也不好出声

    将她赶到一边,便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屈戎玉自然清楚君弃剑想表达什么,便道:「如果不是说我坏话,干嘛要借

    一步?如果是的话,我说怀空师父 ̄佛祖没有教你,不出谗言吗?」

    君弃剑心里原本也以为,怀空是要说屈戎玉的坏话,一闻此言,即又转

    视怀空。

    怀空嘴角略扬,似乎想露出个微笑,但终究没笑,他所要说的话,原也并非

    什么秘密,即道:「兴善寺来函告知,吾师病重,要我赶回京师去。故此,来向

    君兄告罪暂别,贫僧要赶回兴善寺一趟。」

    君弃剑微怔,喃喃道:「不空大师重病了?……怎么会……这么巧?」

    在这种时候,任何人有了意外,都显得特别敏感。

    怀空向君弃剑施别礼罢,便顶著海鸭走了。

    君弃剑伫立原地,以手支颐,陷入了沈思。

    屈戎玉见了君弃剑的神情,道:「你该不会以为,不空也是被暗杀的吧?」

    君弃剑道:「这种时局……不无可能。但会是谁……?」

    屈戎玉却嗤嗤笑道:「你想太多了啦!第一,不空已经七十几岁了,活得也

    够了,寿终正寝,命中注定;第二,不空是吐番人,现在吐番、回纥、倭族、云

    南连成一气,已是极为明显,他们为什么要杀不空?第三,皇甫望被偷袭,有人

    发现时,他早已断气了!不空若是被暗杀,又怎可能只是病重?」

    一者乃是年龄;二者乃是情势;三者乃是实力。屈戎玉分析得入情入理,君

    弃剑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话才说完,又是一怔,疑道:「你怎么还

    在这里?」

    屈戎玉作势左顾右盼,四周并无他人,这才以指自比,道:「我吗?」

    君弃剑正色道:「自然是你!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你究竟是屈兵专的孙女

    ,这里是晨府,主人晨星是黄楼的嫡传弟子。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屈戎玉连连颔首,道:「嗯!没错!一点没错!」

    她的表情、语气,都说明她了解了,而她也的确了解,但仍站在君弃剑面前

    ,一动不动,殊无去意。

    君弃剑皱眉了 ̄他知道屈戎玉是故意的,无可奈何,只得道:「说吧,你想

    怎样?」

    屈戎玉微微一笑,道:「你干嘛这表情?其实我是在帮你耶!」

    君弃剑摇头了 ̄帮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你聪明,也是顶聪明;说你笨,比猪还笨……」屈戎玉轻叹道:「不然

    ,这样吧!给你天大消息的代价:只要在晨府里,你就当我的贴身保镳!」

    见君弃剑愣了,又笑道:「我要沐浴更衣、上榻就寝时,你要不要再贴著,那也

    随你的便了!我是不介意的。」

    君弃剑一时犹豫了,也不知该不该答应。

    屈戎玉将眼光望向君弃剑身後,笑道:「晨星,你说怎样?」

    君弃剑一怔回首,才见晨星已站在远处,直盯著自己与屈戎玉。

    此处是晨府,是晨星的家,家中来了屈戎玉这么一个特殊的客人,晨星自然

    早已收到家仆的报告。当他赶到前庭时,正见君弃剑与屈戎玉蹲在池塘边说话。

    怀空离去之前,自也向他打过招呼了。

    此时,听了屈戎玉的问话,晨星开始深思……

    君弃剑的性命,是屈戎玉救的;王道等人得以不死,是楚兵玄手下留情……

    或许、可能,云梦剑派,真的不是敌人?

    晨星决定赌上一把,反正再怎么样,顶多也就是输掉这一盘,便点了点头。

    见晨星已答应了,屈戎玉将眼光转回君弃剑身上,道:「他同意了,你的工

    作就变得很轻松罗!如何?这份差事,你作不作?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

    会付你薪资喔!」

    走到这步田地,君弃剑还有选择的馀地吗?

    第二天,王道等人在水灵气息入体的助益之後,伤势已痊愈大半,皆可自由

    行动无碍了。於是,晨星再次将他们找到大厅上,准备参详屈戎玉所提出的建议

    :创建出一个不输云梦剑派的组织!

    其实,也如同屈戎玉所言,就算她不说,这件事迟早也是要去作的。当初前

    往原定帮进行游说时,晨星与君弃剑说服雷斯林、寒元的最大要件即是:君弃剑

    将会创建出一个不逊於丐帮的组织!

    丐帮乃中原第一大帮,帮众人数不下万人;云梦剑派全派上下虽仅有五十人

    左右,但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此二者一属北、一属南,都是声名卓著的强大帮派,不论是不逊於丐帮

    ,或者不输云梦剑派,其实道理是相同的。

    众人来到厅上之後,王道与石绯向四周搜寻了一阵,发现少了个人,异口同

    声问君弃剑:「魏灵呢?」

    君弃剑皱眉了 ̄说真的,他不知道,甚至没有想要去知道。

    王道、石绯见君弃剑神情如此,双双将眼光投向坐於其侧的屈戎玉脸上。

    难道,是她将魏灵逼走了?

    屈戎玉只是微微一笑,回望了二人一眼,二人与她四目交对的那一瞬,心中

    都是一震,而後,眼光渐渐无神了、表情也显得呆然,似乎一时丧失了心神!

    李九儿见了,忙起身挡在二人与屈戎玉之间,左右开弓将二人各赏了一个耳

    聒子,打得二人为之一愣,但表情也同时回复正常。

    曾遂汴坐在左首第一位,也沈声问道:「你会摄心术?」

    这话,自然是问屈戎玉,但他并没有看著屈戎玉。若是屈戎玉真会摄心、催

    眠一类的技法,那么,与她对望就是极危险的一件事!

    屈戎玉耸肩,道:「兵家并没有摄心术这种东西。我倒是满想学的。你

    会吗?」

    「少胡说了!一定是你使了摄心术!」

    门口传来一个女声,众人望去,是魏灵!

    她大步走到屈戎玉面前,厉声道:「是你!一定是你催眠了叶敛,逼著他往

    死里去!」跟著又转向晨星:「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留著这妖女在府里?」

    晨星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屈戎玉清咳两声,道:「保镳,有人骂我

    ,你说该怎么办啊?」

    君弃剑站起身,向魏灵走上两步,同时身体里的一股柔力引出,便如同水流

    一般,这力量虽然极为柔和,魏灵却丝毫抗拒不得,脚步一松,竟也被推退了两

    步。

    君弃剑摇了摇头,道:「别闹了,我没有被她控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魏灵独个儿在外头过了两晚,竟没人探头来找过她,此时心里已是怒不可遏

    ,又见君弃剑居然为了保护屈戎玉而将自己推开,想起了在庐山下,屈戎玉以口

    相就,喂食君弃剑药丸的一幕,不禁感到一阵苦味溢上喉头:「你……你们到底

    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君弃剑随口应了,忽尔瞥见屈戎玉面有异色,又改口道

    :「现在我是她的保镳,如此罢了。」

    魏灵闻言一怔,她在门外远远便看到王道、石绯二人与屈戎玉四目交对後,

    神情便显呆滞,李九儿赏了他们一巴掌便恢复正常了。此时她心里已十分肯定,

    君弃剑必是被屈戎玉以相同的方法控制,以致胡言乱语,右手一伸,即向君弃剑

    面上掴去。

    但她出身箭村,箭村最重者不过射、御二术,魏灵的拳脚功夫并不如何

    高明,出手也不顶快,君弃剑查觉她有所动作,上身微向後倾,即避了过去。

    魏灵一掌挥空,深晓自己不能是君弃剑的对手,便转向晨星、曾遂汴二人叫

    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醒他?」

    「你不要闹了!」君弃剑低喝一声,一身水灵气息一时失控,几外就要溢出

    体外,竟将还站著的魏灵、李九儿二人各又逼退一步,坐在椅上的王道、石绯等

    人,身子也微微一倾。君弃剑惊觉,急忙收心敛神,轻轻呼了口气,须臾後才又

    说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被控制!」

    魏灵此时只感到阵阵无力,怨声道:「你宁可信她,也不听我的?云梦剑派

    不是我们的敌人吗……」她望向王道、石绯,希望二人可以站在她一边。但王道

    、石绯对望一眼之後,即想起了昨天君弃剑所说的话,一时皆不表态。

    「我不是信她!」君弃剑正色道:「我信的,是乾爹!是天纵英才的天才军

    师,诸葛季云!」

    听了这话,魏灵更怒,忿然道:「你不要抬诸葛静的名头来压我!他死了十

    几年了,你还信他什么?他给你托梦了不成?」

    君弃剑轻轻摇头,道:「有些人并不会因为死了,就被人遗忘……孔老夫子

    不也死了千多年了?他的话一样被人传颂著。」跟著,他心里清楚,魏灵已经认

    定自己被屈戎玉控制了,再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必得有人代言,於是转向曾遂

    汴道:「曾兄,你记得十五年前,曾有四个人,四个汉人结伴,至南诏王宫拜访

    稀罗△的事吗?」

    曾遂汴连连点头:「自然记得!那是玉笛丐、断尽七情、天赋异

    才、天纵英才四人,他们这一趟,著实留下了不少传闻!」

    君弃剑转向晨星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哪一段吧?」

    晨星向厅中扫视一圈,细细看过众人的表情,最後将眼光停在屈戎玉身上时

    ,发觉她也正看著自己,心头一震,忙将眼光移开,道:「是否间谍?」

    君弃剑颔首道:「是这段。请你念出来吧。」

    晨星当即娓娓言道:「十五年前,乾元二年十月,锦官、永安联军南下,与

    南诏军战于嘉陵渡口,大败了一场,元气大伤。十一月底,君无忧率南诏军

    兵,在十五天之内连破锦官、永安此二大在野势力。於是有人开始猜测……君无

    忧是否一开始就是敕里布在中原的暗子?怂恿锦官、永安联军是否他的任务?」

    这件事,魏灵、曾遂汴、李九儿本身均是出身蜀中,自然十分清楚,知道晨

    星所言不虚。晨星见厅上众人无有疑问,即又续道:「当徐帮主等四人到了南诏

    之後,云南王座下第一参谋、云南第一探子阿沁曾问他们四人:说到间谍

    ,你们不觉得君无忧比任何人都还要像吗?为什么你们还会相信他?当时徐帮

    主回答:相信就是相信!哪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就是那一句……段钰接著

    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这是王勃的诗,送杜少府之任蜀川。

    原文是: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巾。

    当年,这一首诗由徐乞身上绿玉笛原本的主人所吹奏,那是一个小丫头,名

    为藤儿。也是因为有藤儿,才将君聆诗、徐乞、段钰等人牵系在一起。藤儿早

    逝,但她所留下的一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则成为了徐乞一生不变的理念。

    徐乞永远相信朋友,至死不渝。

    也因为这一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川,即使君聆诗的所作所为已到了不可原

    谅的地步,徐乞依然会衷心的接纳他。

    众人都不知道藤儿这个名字,但他们都曾听说:大字也不识几个的徐乞

    ,能将此诗一字不错的写出、甚至也能用绿玉笛吹奏它。故此时出现了这两句诗

    ,也没人感到意外。

    晨星跟著说道:「诸葛季云的回答则是……我可没有这么够义气!区区只

    是在下注罢了!买对,通杀;买错,赔到家!」

    听了这话,众人不禁为之气折。

    诸葛季云,不愧是天纵英才!

    即使合作的对象:君聆诗,是杀害他六位结义兄长的仇人,他依然能够如此

    明智的判断局势,行所应为……

    晨星说完以後,君弃剑正视魏灵,道:「云梦剑派非我能敌,若再加上吐番

    、回纥、倭族等方面,一入中原,必如拉枯摧朽,莫能与敌!既然都是必输无疑

    ,我自然要效法乾爹,采取仍有一丝胜算的行动!」

    言下之意是:经由楚兵玄的手下留情、再加上君聆诗的分析,云梦剑派的敌

    意不深,这是几乎已有五成把握的了。若果云梦剑派并非敌人,去除了这一大患

    之後,再来对敌已有连合之势、但未实际行动的吐番、倭族、回纥等外族,胜算

    虽然仍旧渺茫,但再怎样,也比原先的零要来得好啊!

    「故此,不管屈戎玉是不是妖女、是不是间谍,或许我们必须有戒心,但是

    却没有其它的路好走了!」君弃剑肃然而言,表示自己的这一个意见绝不会有丝

    毫变更!

    魏灵呆愣了;曾遂汴、李九儿、晨星皆无语了;王道、石绯不知所措了。

    曾遂汴与李九儿同时想道:当初,钱莹曾说,君弃剑日後必成大器。但成大

    器之人,就一定要如此的纯理性吗?

    晨星想道:君弃剑死过一遭了,如今他看透了,再不会感情用事……或许大

    业果真可期!但是……他失去的,也会很多罢。

    王道、石绯没有想太多,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值得吗?

    魏灵看到君弃剑的执著、再望向屈戎玉……

    那足以令人心醉神驰的甜美笑容,在魏灵眼中,竟是如此可憎!

    「你确定……要她,不要我了?」

    君弃剑没有回答,只是回身坐下了。坐在屈戎玉旁边。

    於是,这句话成为魏灵在君弃剑生命中留下的最後一句话。

    首发

第卅七话 命中注定 ̄之三() 
魏灵一转身向外走,王道、石绯、晨星三人立即追了出去。

    魏灵走得很快,那几乎是跑,直到了西门下,才被急奔追赶的晨星拦住。

    晨星一把拉住魏灵,随後赶上的王道、石绯也双双挡在她身前。晨星道:「

    这跟屈戎玉并没有什么干系!他所作的判断,纯粹是从利害得失的方向下手,你

    没有必要就此离去啊!」

    石绯道:「魏姐,以後你煮的大补药膳,我和王道会吃的!」

    王道先是一怔,愕然盯著石绯。石绯急得连使眼色,王道才道:「是,我们

    会吃的!」

    魏灵摇头,那是悲极痛极的动作。

    三个大男人一时无言了,魏灵极为沈重的说道:「我等他……等得好久……

    我们一同来到襄州,可他总是……二话不说便一个人跑出去,不管去哪儿,都是

    一个人……他已经习惯被等候了,可是……寂寞会找我啊!我也曾经觉得很矛盾

    ,但我总是选择了执著,但这次我真的心寒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姓屈的,他总是

    把我放在任务的後头,这种感觉,我受不了……你们不是女人,你们不懂的!」

    最後两句,魏灵几乎是在呐喊了,难能不引人侧目,但此时她自然不会管是不是

    招来了好奇、抑或是同情、嘲笑的目光,她只是希望把自己所想的,明确地表达

    出来而已。

    没有人会喜欢被冷落的!

    这一段话,使得三个大男人呆愕了。

    晨星想:「古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魏灵要的正是小节所在。

    君弃剑又不可能放弃大事……如此看来,这两个人不可能有未来。」

    石绯想:「叶敛说的不错,魏灵的确志在他。只是,为什么叶敛不肯接受魏

    灵?」

    王道想:「有这么严重吗?」

    魏灵一甩臂膀,挣开晨星已没有施力的手掌,横里跨出两步,走了。

    三个男人看著她走,没有再拦。

    因为他们都晓得,如果不是君弃剑来拦,拦不住的。

    君弃剑、曾遂汴、李九儿各自归座。君弃剑没有追,可说是理所当然;相对

    的,在就扁二人而言,与魏灵算有点缘份,那是不差,但并非值得高兴的缘

    份,自然也无什么交情可言。但这三个人的表情都不自在,沈默得很尴尬。

    唯有屈戎玉,仍然笑容可掬。

    屈戎玉虽然笑得好看,但君弃剑此时心情极差,斜睨了屈戎玉半晌,在他来

    看,只觉得这笑容极为刺眼,沈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屈戎玉柳眉微蹙,道:「怎么?你不想笑?我是在替你笑耶!」

    「有什么好笑的?」君弃剑冷冷地重复了一次。

    屈戎玉见君弃剑是真的不懂,便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在帮你啊!你

    没听说过么?攘外必先安内,有她在,你什么事都不用作了!」

    君弃剑一怔,虽然一时并未回话,心里却已承认 ̄确然如此!

    魏灵的确给过他很多帮助,但有时候……却有更大的压力。

    但再怎么说,在失去北川球之後、紧接著再走了魏灵,君弃剑自是感到心情

    十分沈重,便是屈戎玉所作的事再如何有道理,他也不会高兴。

    由於是私事,就扁并没作任何表态。

    这时,晨星、王道、石绯回来了。

    在看到他们、再转视其身後的同时,君弃剑心中希望、与不希望看到魏灵的

    成份,居然是等量的。

    三人各自归座後,晨星见君弃剑的神情有些许落寞,即道:「我觉得……以

    你的立场,和她的要求而言,这结果实是命中注定。你并不需要太过伤心。」

    「命中注定……」君弃剑喃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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