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战纪-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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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最后,他用出了本应只有苍炎本体才能使用的力量,而自身毁灭,也是为了那个人。
为了,张龙潜。(未完待续。)
五十六、真实与虚假()
张龙潜慢慢睁开了双眼,她怔怔的看着手里那枚温润的记忆石,神情涣散。
这是南宫飘的记忆。
南宫飘并不是在苍家长大,所以记忆石当中所记录的有一半是他还没进入苍家时听来的,另一半则是遇到苍炎之后的他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就意味着有所画面,而那些画面……全都残酷到不忍直视。
只不过是透过记忆石看到,张龙潜就感觉心快要裂开了,她不得不拼命咬着唇才没有发出悲鸣,她无法想象亲眼见到那一切的南宫飘是什么样的心情,而遭受了那一切的苍炎又是怎样的感受。
但是,从这些记忆当中却可以看出,与苍炎相遇之后的所发生的一切,南宫飘都是知道的。
从苍家对苍炎的态度,到他们为苍炎准备的计划,这一切南宫飘都早已知晓,然而在苍家实施计划之前,他却连一声警告都没有告诉苍炎,也没有试图帮助苍炎,而是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甚至到了后来还听从苍家的命令监视着代替苍炎生活的人偶。
只因为他是“南宫”吗?
张龙潜不明白,她也从未想过,所谓的“真实”竟然会是这般模样。
为什么在相遇的那一刻,只会对妖怪鬼魂有所反应的镇魂玉却散发了从未有过的热度,为什么无法搜寻人类的小雪却独独能够找到他的踪迹,为什么……
过去无法理解的细节,却都在此刻找到了答案,令她无法怀疑记忆石当中的“真实”。
张龙潜曾一度以为,哪怕南宫飘以“随扈”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但事实上一同出生入死的他们俩应该是“朋友”才对。
我没有朋友。
他却这样回答。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吗?
——“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虚假”这件事。
将记忆石放下,张龙潜缓缓的转动视线看向静静躺在另一只手中的戒指,她看着缠绕在上面的温暖气息,慢慢向同样得知了一切的风星询问。
“大哥,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这上面的……魂魄……会不会受伤?”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只有在说到“魂魄”两字时略微顿了一顿。
沉吟了一下,风星才有些沉重的开口回答。
“就这样不管会逐渐消散的,收到镇魂玉里来吧。有你这枚镇魂玉的‘镇魂’功效在,就能保住它不会消失。”
点了点头,张龙潜便握住胸口的玉坠,跟着风星念出了晦涩的音节,那些许如烟雾般缠绕在戒指上的魂魄便没入了她的指间。温暖的气息也从那里散发出来,她不由得紧了紧握住镇魂玉的手,然后低声发问。
“这是……‘残魂’吗?”
“不是。”风星立即否定了,“这是完整的一魂一魄,以法术从生魂中剥离的。不过南宫一直不明白为何‘他’能用出只有‘本体’才拥有的力量,就证明这不是苍家做的,应该是苍炎自己强行剥离了自己的魂魄,而后悄悄放入‘他’体内的吧。←百度搜索→”
听见风星说出那个名字,张龙潜稍稍垂下眼帘,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幅有些模糊的画面。
昏暗狭小的空间当中能看见四面全都是坚硬冰冷的岩石墙壁。地面上聚集着混杂了暗红色浅浅的污水,视野当中剩下的,就是手腕上由漆黑的金属构成的镣铐和连接在上面的鸽卵粗细的铁链,以及束缚住双腿的坚固冰冷的铁镣。
双眼所及的全都是没有一丝温度的阴冷之物,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延展到眼前的火红羽翼仿佛带着一丝丝温暖。
那是不久前在他的宿舍,当张龙潜触碰到虚弱的他之后所看到的画面。
因为总是看见他的过去,所以张龙潜一直以为这也是他所经历过的悲惨过去,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过去”,而是“真正的苍炎”。
此时此刻。依旧处在地狱之中的苍炎。
可是……
慢慢的再次握紧那枚戒指,张龙潜的手指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
可是,如果那个才是苍炎,那么与她一起度过这些日子的“苍炎”又算是什么?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那么,与她一同并肩作战的是什么?用笨拙的温柔默默的守护着她的是什么?一次又一次不断的自我牺牲也要拯救她的又是什么?
她所认识的……到底是谁?
难道……都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
这所谓的“真实”,就像否认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怎么可能承认?
她闭上双眼,双手紧紧的握住他所留下的唯一的痕迹,如同祈祷一般靠在胸前。
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风星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开口:“他还活着,所以你也不必如此的……”
“‘他还活着’?”轻轻开口打断风星的话,张龙潜的声音充满了困惑,“确实,记忆石当中的苍炎虽然已经遍体鳞伤,但好歹也算是‘活着’,可是那个人……还会是我所认识的‘苍炎’吗?”
犹豫了片刻,风星还是回答道:“在猨翼山……毒王所在的空间之中,他之所以能使用出本应只属于本尊的力量,就是因为他拥有着苍炎的一魂一魄,既然魂魄相同……”
“……只要魂魄相同,那就是同一个人了吗?”
风星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
这个问题,谁都无法回答。
张龙潜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她只能颤抖着闭上了双眼,否则,拼命克制住的泪水一定会又一次决堤而出。
苍炎还活着,可是……她所认识的“苍炎”呢?
她……还能再见到那个人吗?
胸口好痛,就好像被一片片的撕裂了一般。
“……我该……怎么办才好?”
痛苦的低语从唇间溢出,却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同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小姐,你醒了?”
身子微微一僵,张龙潜转头看向门口的少年,他脸上的担忧让她下意识的藏起了自己的表情,狼狈的回应:“啊……海云……”
轻轻关上房门,季海云走近床边,担心的注视着她:“你还好吗?”
“啊……没事啊,也没受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张龙潜立即就想岔开话题,“话说海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张家,不是筮城。因为老爷子那边有些事,我们就带你过来了。”
闻言张龙潜不由得愣了一下。
房间布局与阴阳家的完全不同,这么明显的区别张龙潜却一直没有发现,可见她心神动摇到了什么地步,季海云忍不住轻轻一叹在床边坐下,看着又露出微笑的她,略微敛眉。
“够了,在我面前就不要强装平静了。”
有些强硬的话语让张龙潜愣了一下,她想要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终是敌不过那双率直的眼眸,无法维持笑容的她静静垂下了眼帘。
迟疑了一下,季海云还是温柔的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柔声开口。
“到底了发生什么?能告诉我吗?”(未完待续。)
五十七、同在()
犹豫片刻,张龙潜还是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了季海云。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她早已乱了方寸,已经没法像过往那样依靠自己沉着的做出决定,她需要有一个人来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听完张龙潜用颤抖的声音说完一切,季海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这太过出乎意料的讯息,而后才看向她,柔声询问。
“大小姐,你在害怕吗?”
沉默片刻,张龙潜缓缓点了下头。
知道张龙潜在害怕什么,季海云轻声道:“大小姐,我想你完全没必要害怕,因为在我看来……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魂魄’吗?”
季海云却摇了摇头:“不止如此。”
“……不止……?”
思维已经完全胶的张龙潜根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只能迷茫的看着季海云,却见季海云肯定的点了下头,沉声开口:“我与他认识的时间不如你长,但就我所见到的而言,虽然确实大部分时间他的表现都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也确实是照着南宫飘的命令行事,但有些时候,他却会做出一些南宫飘对他命令之外的举动。”
“……什么意思……?”
季海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大小姐,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吗?只要事关你的安危,原本对任何事情都不为所动的他就会变得极其的独断啊!在你受到战公子伤害的时候如此,被自己的剑所伤的时候也如此,在秋祭面对宋霖时也还是如此,而在猨翼山上就更不用我多说了吧?而这些事情的发生基本都是南宫飘不知道的,不可能是南宫飘对他的命令。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空洞‘人偶’是绝对做不出这些举动的,他这样子就像是……”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认真的再次开口。
“有了自己的‘心’一样。”
总算听懂了季海云的话,张龙潜的神情却不禁更加哀戚。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只不过是……不愿再去回想而已。
“有了‘心’……吗……”
果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认为。
张龙潜忍不住颤抖的闭上了双眼:“可是……如果你也这样认为的话,又怎么会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他明明拥有自己的“心”,却依旧只被当做是一个“人偶”,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这让她怎么能接受那个“本尊”和他会是一样的?
即使那一个才是“苍炎”,但也已经不是她记忆之中的苍炎了吧……
“大小姐,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季海云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心’并不是无中生有的,而是原本就存在的。是随着那一魂一魄一同‘交付’给他的东西,只不过在见到你以前一直没有被唤醒而已。”
“……‘交付’?”
似乎有些理解了季海云的意思,却又由于胶着的思维而无法立即想明白,张龙潜不由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见她依旧没有理清一切,季海云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他原本不想提及的话。
“大小姐,你能想起他消散之前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最后……”
虽然不愿再碰触那痛苦的记忆,但看着季海云认真的目光,张龙潜还是试着去回忆当时的画面。
在毕方没入他的体内之前,他确实注视着她。对她说了一句话,只是那如同呢喃般的声音十分轻微,那时心神受到重创的张龙潜根本就没有听清,即使现在回想也想不起来那几个字究竟是什么,但她还记得他当时的口型,便回忆着,试着复述出那几个字。
“……不要……来……寻我……”
听见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几个字,张龙潜慢慢睁大了双眼。
不是“永别”,也不是告诉她不要去找“本体”,而是……
不要来寻“我”。
“啊……这么说……”
看着目光摇动的张龙潜。季海云发出了沉着而肯定的声音。
“那一魂一魄既然是出于苍炎自己的意志所剥离,里面就必然寄宿着苍炎的‘心’,他将自己的魂魄连同自己的心交付给这原本制作来替代他的人偶,恐怕就是为了不让‘他’成为一具空壳。而是作为另一个‘自己’真正的‘活着’吧……”
感觉到张龙潜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季海云温柔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量,将她颤抖的手紧紧的握住,这才接着开口。
“当‘他’的心醒来,无法离开苍家的苍炎应该就能够通过这一魂一魄看到所有的一切,也包括……与你共同经历的一切。”
张龙潜没有回应。没有发出声音,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季海云,一直拼命克制的泪水却簌簌的掉落下来。
你……原来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吗?
即使无法相见,你也一直……与我在一起的吗?
……苍炎?
无声的流泪渐渐化作了呜咽,一直在痛苦与不安当中徘徊的张龙潜终于因这些微的安心而渐渐痛哭失声。
原本是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更不可能流泪的人。
蜷着身子的张龙潜看起来格外的柔弱。
注视着那样的她,季海云慢慢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然而在快要接触到她时,他却僵了一下,随即神色稍稍一黯,终是将手落到张龙潜的背上,无声而温柔的轻抚她颤抖的脊背。
原本,他只是想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张龙潜就好,而并不想提及那句连张龙潜自己都没听清的话的。
没有跟着去猨翼山的季海云其实并不知晓那个时候的“苍炎”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他能够猜到。
原因很简单,如果换了是他处在与“苍炎”在同样的情况下,那么他也一定会对张龙潜说一样的话。
他本不想提及的,不想让张龙潜意识到两个“苍炎”其实是记忆共同体,因为他可以预见,知道这些之后张龙潜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见痛哭的张龙潜渐渐平复了下来,季海云思忖了一下,轻声询问。
“大小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张龙潜用手背擦了擦泪水,深吸了两口气。
“……这还用说吗?”
即使止住了哭泣却也依旧微微哽咽着,声音甚至还带着些哭腔,但是她沾满泪痕的脸上却是异常坚定的神情。
看着那样的张龙潜,季海云心中轻轻一叹。
果然如此。
要是不告诉她……就好了。(未完待续。)
五十八、恳求()
相比起历史悠久的正统“道术”而言,糅杂了许多方面的“法术”范围就要广阔得多,理所当然的,这当中本就偏门威力又不大的“魂魄”相关类法术在道法界便一直鲜有人深入了解了,除了天生阴性体质的人以外,没有人会刻意的去寻求这方面的信息,不过季海云却是个例外。
过去他因某些缘由曾深入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才能在听完张龙潜的话语之后立即就得出答案,不仅如此,他恐怕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生生剥离自己的一魂一魄是怎样可怕的痛苦。
与之相比,亲手斩断自己的肢体倒还算是仁慈干脆了。
既然能做到剥离自己的魂魄,苍炎就必然清楚这些,然而即使如此,当时年仅十五岁的他也还是做出了如此选择。
是因为知道已经无法逃离苍家,太过绝望才只能这样选择吗?
不,季海云更相信,他是出于正好相反的理由。
——不是因为“绝望”,而是为了“希望”。
当透过分离出去的一魂一魄见到她的时候,他是否就已经达成夙愿了呢?
看着一点点收起情绪仔细思索着的张龙潜,季海云的目光微微摇晃。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希望’啊……”
细微的呢喃被低头沉思的张龙潜听到了些许,却并没有完全听清,她不由抬头困惑的看向季海云:“海云,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眼中动摇的色彩消失不见,季海云的脸上绽出温和率直的微笑:“只是些许感慨而已,不用在意。”
根本无暇分心他顾的张龙潜并没有注意到季海云那些微的异状,闻言她便不再多言,又低下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并不是在考虑自己要朝着什么方向前进才好,这根本无需犹豫,她考虑的是要“如何”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从季海云口中,张龙潜得知他们从通道里出来之后南宫飘便离开了,除了跟那时失神的她小声说了几句话以外。他没有跟包括白露在内的任何人打招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学院里消失了。
回想起残存在记忆中的那几句话,很明显南宫飘是回去了苍家。
他的离去显得那么匆忙,连跟其他人道别都做不到。可他又为什么要花时间将记忆石悄悄交给她呢?仅仅只是想告诉她这残酷的“真实”吗?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他又为什么要留下后面那句话呢?
保重……还有,不要试图……
渐渐回忆起那时候南宫飘的话语,张龙潜低声喃喃。
“……不要试图来找我们。”
明明用那带着颤抖的声音低声说“不要找我们”,却又将这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告诉了她。
他真的是伤害苍炎的帮凶吗?
看着默然思索的张龙潜。季海云似乎也在考虑着什么,眼眸深处色彩略微转换了几次,他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张开了口,却见张龙潜神情决然的抬头。
“海云,我想见张老先生。”
想要说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季海云怔了一下,略一思忖便严肃道:“大小姐,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你会在张家是因为老爷子有事要找你吧?”
“我记得。是五行剑的事情吧?”
干脆的回答着,张龙潜的脸上一点也瞧不出意外。这反而让季海云轻轻皱了皱眉。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你还主动去见老爷子,是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五行剑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但如果能以此作为筹码,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张龙潜的脸上绽出往常那从容悠然的微笑,要不是泪痕未干,恐怕季海云都会怀疑前一刻那个痛哭失声,仿佛一触即碎的女孩和她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但是更令季海云动容的,是她话里的意思。
“……你想要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老爷子帮你吗?”
张龙潜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季海云皱起了眉:“竟然想用五行剑来做筹码……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我明白,但是我更明白,苍炎那边还要严重得多。”笑容略微敛去,张龙潜与季海云对视着。抿了抿唇,“那边的情况我掌握得太少了,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险,我赌不起。”
所以就宁可牺牲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