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杀神-第4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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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叶信立即站起身。
“还好吧,就是一直在喊头痛。”鬼十三说道。
“走,我们出去看看。”叶信顾不得许多了,他非常担心千代无双再次爆发出那种恐怖之极的力量。
片刻,叶信和鬼十三已来到安置千代无双的地方,师东游等人在这里搭起了几间小草屋,并且有专人看守,草屋没有门,叶信一眼看到千代无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半跪在那里,双手捂着头,大半个脑袋还有双手都深深陷入草铺中,身体弯成弓形,屁股高高撅起,两腿蜷缩,叶信顿了顿,试探性的叫道:“妹子?无双……”
千代无双没说话,一直保持着那种奇怪的姿势。
周围负责看守的人早在墨衍的警告下,退到了远处,只有墨衍一个人守在草屋边,他低声说道:“老大,无双姑娘好像又睡过去了。”
“她醒过来多长时间?还认不认得你?”叶信问道。
“也就是几息的时间,一直在喊头痛,然后就没动静了,我也不知道她认不认得我。”墨衍说道。
叶信皱起眉,他突然发现计星爵也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千代无双所在的草屋,心中一动,快步向计星爵那边走去。
“计大哥,千代无双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了吧?”叶信说道。
计星爵没说话,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
“计大哥,我有权知道真相的。”叶信又补充道:“我们现在要保护她,万一她又象那一次一样,把这里搞成一片焦土,我该怎么办?怎么也要做些预防啊!”
“不会,你们上一次能活下来,证明她并没有失去控制,就算她再次发怒,也不会伤害你。”计星爵顿了顿:“不过……既然你想知道,和你聊聊也无妨,这边走。”
计星爵和叶信并肩走向荒僻的地方,距离众人很远了,计星爵先停下了脚步,扫视着四周,叶信默默等待着。
“他们吃的是小天笋吧?”计星爵突然说道。
“是啊,很好吃的。”叶信点头道,小天笋属于一种意料之外的品种,真真让大家搬入小天界时,有些修士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家具都搬过去了,可能是因为小天界内的生机太过旺盛,有些竹椅竹棍竟然开始生根发芽,形成茂密的竹林,竹笋自然也出现了。
大家把这种竹笋命名为小天笋,小天笋味道鲜美,蕴藏着大量的元气,而且产量很高,慢慢成了众人的零食。
“我也吃过,还不错。”计星爵说道:“但是,如果你只可以吃小天笋,别的都不能吃,一连吃上几万年,你会怎么样?”
“用不着几万年,只需十几年,恐怕我看到小天笋就要吐了。”叶信笑道:“计大哥,这个和千代无双有什么关系?”
“我要说的有很多,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计星爵轻轻叹了口气:“而且,老头子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现在我知道的这些,都是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我不知道是对是错,姑且那么一说,你也就姑且那么一听。”
“好。”叶信说道。
“千代无双的来历呢……我也摸不准,就从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一聊吧。”计星爵说道:“你说只需要十几年,看到小天笋就会吐,对吧?那你说天域诸神已活了几万年、甚至是十几万年,他们见过了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经历了无数次似曾相识的相遇和离别,他们……会不会也想吐?”
叶信愣住了,他没想到计星爵突然把话题扯到天域诸神身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虫不可语冰。”计星爵说道:“没走到那里,你就没办法知道那里的风景,这不是单单靠着想象就能了解的,我熬到今天,也不过活了两千多年,距离几万年、十几万年太过遥远,所以我不可能知道他们会不会吐,但我想……十几万年都在做着同一件事,看着同样的风景,应该是很无聊、很无趣的吧。“
叶信还是没说话,他在假想,有一天他成功闯入天域,扫荡诸神,之后他又要做些什么?如果他也可以活上十几万年呢?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对手了,天天坐着发呆么?
“这是其一。”计星爵说道:“还有其二,不管天域诸神的实力有多么强大,寂灭终将到来。”
“这怎么可能?”叶信说道:“天域诸神不是可以庇护修士免遭寂灭之苦么?他们可以庇护别人,庇护不了自己?!”
“诸神亦有黄昏。”计星爵笑了笑:“诸神的庇护,只是把你从那里拉回来而已,但你还是会慢慢向前走,寂灭是所有生命的终点,谁都没办法逃避,不过能力弱的会走得很快,能力强的会让自己走得非常慢,偶尔还可以向后退几步,或者把别人拉回来,仅此而已。”
叶信再一次说不出话了,计星爵的话,颠覆了他对天域诸神的判断。
“生与死是对立的,如果世间再没有了死,生又成了什么?天域诸神做过太多,记得太多,所以对一切都感到无趣,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正在逐渐走向寂灭,我说得够明白了吧?”计星爵说道:“不知道哪一天,有一位强大的神邸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力量,这种力量叫轮回,尽管他已经对世间的一切都感到无聊无趣了,但基于残余的一线对生的渴望,他决定走入轮回。”
轮回?叶信眉头微微挑了挑,他想了三光,因为三光拥有三种力量就是灭道之光、镇世之光与轮回之光。
“由此,他变成了一个新生命,一个完全没办法定义的新生命。”计星爵说道:“可以说这是一种转生转世,可以说他是用自己的血肉铸造出了一个新的自己,还可以说,那是他的孩子。”
“天域诸神面对的难题被解决了,不是因为做过太多、看过太多而对一切都感到无趣么?随着新生的强大,旧有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不会传承给新生,新生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他要重新去品尝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重新去拼搏、去面对危险。“计星爵又道:“如果把生与死划出一条直线,分下起点与终点,天域诸神大都是接近终点的,然后他们粉碎了自己,让新生从起点再次启程,也化解了寂灭的威胁。”
“现在的天域,有两种力量是最强大,也是最被警惕的,一种是轮回,一种是寂灭,据说只要驾驭了其中一种力量,便有希望统合天域,让诸神低头,当然,仅仅是有希望而已。”计星爵顿了顿:“天域爆发过两次波及深广的大动荡,分别与这两种力量有关,可惜让诸神低头并不容易,他们会拼尽全力反击。”
“如果连记忆都留不下,那他还是他么?”叶信喃喃的说道。
“是,也不是。”计星爵说道:“所以我说没办法去定义。”
叶信扭头看向千代无双的草屋:“计大哥,你在说……无双就是走进轮回的……”
“我不知道。”计星爵说道。
“当时,我听到了另一个千代无双在说话,有‘轮回’两个字。”叶信说道。
“她到底是不是,与你我就无关了。”计星爵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必须保守秘密么?”
“为什么?”叶信问道。
“第一,如果她是,代表着她拥有完全的神格,消息一旦传出去,对她非常危险,对她身边的人也同样危险。”计星爵说道:“第二,弑神是滔天大罪,天域诸神相互间经常有争执,不过只要出现弑神者,他们必定会团结起来,不惜一切代价,追杀这个噬神者,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也会走进轮回,如果自己对噬神者不管不问,那么在他走进轮回之后,天域诸神也会抛弃他,我这么说是让你不要动贪念,否则,第一个来杀你的人必定是我。”
“如果是这样,干脆把他养在天域里,保护起来不好么?”叶信说道。
“那会养成废物的,怎么可能接掌神邸?”计星爵说道:“何况他们下决心走进轮回,就是为了重新品尝生的乐趣,养在天域里,和监牢有什么区别?!”
第九七零章 苏醒()
叶信陷入到思考中,他原本以为千代无双的身体内隐藏在一个强大的存在,就像当年钟馗寄生在他的身体中一样,这点让他很不舒服,因为他只能了解千代无双,不可能了解那个强大的存在,灾难随时都会发生,但如果象计星爵说得这样,千代无双是新生,旧有的一切都会随着千代无双的强大而逐渐消失,一点痕迹都留不下,那么他可以与千代无双交朋友,也可以对千代无双付诸信任。
接着叶信又想到了计星爵说天域中有两种力量最强大,也最受到警惕,一种是轮回,一种是寂灭,分别在天域中酿成了波及深广的大动荡,轮回之力的代表是无道者,寂灭之力的代表是钟馗,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寂灭之力的威能,但轮回之力是什么?按他以前的推理,自己已经得到了无道者的传承,应该有所感觉的。
“你刚才说有另一个千代无双?”计星爵说道。
“嗯。”叶信点了点头:“我听到了她在说话,虽然声音和千代无双一样,但那种沧桑感不是现在的千代无双应该拥有的。”
“可能是一种法门。”计星爵说道:“诸神决定要走入轮回,当然要做一些准备,以应对危险。”
说完,计星爵顿了顿:“你可以汲取化界真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信说道,他明白计星爵注意到了他的双瞳。
“法门虽然没有正邪之分,但代表着身份与阵营。”计星爵说道:“我也不好多问,免得在九霄镜前连累到你,总之,这对你很危险,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的。”叶信顿了顿:“计大哥,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辛苦?怎么意思?”计星爵不解的问道。
“计大哥,你以前要经常出外走动的,老十三告诉我,这些天你从没有离开过,肯定是担心那些邪修出现在这里,为了我们……耽误了计大哥的大事,这让我心里很不安。“叶信说道。
“大事?我认为重要的才是大事。”计星爵一笑:“说实话,为了保持最公正的立场,减免羁绊,劫宫是不允许我们交朋结友的,前段日子,我最后一个朋友也走了……我高兴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可以找到人聊聊天而已,你们不用多想。”
说完,计星爵的视线转向了千代无双那边:“与她一起赶路,也许是你的福祉,也许是接连降下的灾难,究竟如何,还要看你自己的运道了,但终归是有缘,对吧?”
“是这个道理。”叶信笑道。
该说的都说完了,计星爵摆摆手,悠然向着远方走去,而叶信在看着千代无双的草屋出神。
天域诸神这几个字已经把叶信的耳朵磨出茧子了,而千代无双是他第一个直面的最高层的大存在,虽然到现在计星爵也不敢锁定千代无双的身份来历,但可能性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只要给千代无双足够的时间,而且运气不是太坏,千代无双总有一天会走进天域,承接另一个自己留下的遗产。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坐他叶信的顺风车,现在换成他有机会去坐别人的顺风车了,那么,坐还是不坐?
千代无双动用了自身无法承受的力量,自然会出现后遗症,过了几天之后,她第二次清醒了,但和上一次一样,只是片刻的时间,乱喊乱叫了几声,便又沉沉睡去。
等到千代无双第三次醒转,是在一个月之后了,叶信与鬼十三、谢恩、郝飞等人聚在一起,一边饮酒一边闲聊,聊的都是当年天罪营的事情,其他人都把这当成普通的聊天,唯独叶信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计星爵给他开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让他可以去揣摩天域诸神的心理逻辑。
现在大家聊起十年前的往事,还是其乐融融的,并且充满感叹,他叶信也喜欢聊,不过,如果他们活得足够久,这种话题已聊过了几千次、几万次,还有意思么?如果已变得无趣,兄弟之情呢?又会剩下多少?
叶信已有了自己的参悟,从二十年的维度去看待一件事,与从上万年的维度去看待同样一件事,结果可能会大不一样,曾经珍惜的,曾经怀念的,曾经绝不会放弃的,或许都会变质。
就在叶信思考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挤了进来,探手抢过叶信手中的鸡腿,然后把鸡腿整个送到了嘴里。
叶信瞄了一眼,随后差一点跳起来,居然是千代无双?她醒了?!
那不是寻常的土鸡,而是在赤阳道中生长的一种凤鸡,一条腿上的肉差不多有两三斤重,一次全塞进去,让千代无双的腮帮子高高鼓了起来。
“你醒了?很饿?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叶信急忙说道。
千代无双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随后脑袋软软垂了下去,这种造型似曾相识,除了没有悬空之外,和当日大发神威、一举击杀三位真圣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叶信感到毛骨悚然,另一边的墨衍已跳起身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叫道:“走!快走!!”
“喂喂喂喂!你怎么了?你……”叶信抬手想去拍千代无双,但又不敢真的碰到,他的手僵硬在了那里。
千代无双的脖颈明显粗了一圈,接着发出咕噜一声,随后她抬起头,干笑道:“噎住了……”
鬼十三等人已经做鸟兽散,听到千代无双说话,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千代无双,但他们依然保持着随时向远方激射的架势。
“你们怎么回事?”千代无双用不解的目光扫视着逃散的众人。
其实鬼十三他们也是莫名其妙的,叶信与墨衍严格遵守了对计星爵的承诺,没有把千代无双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所以鬼十三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因墨衍摆出异常惊恐的样子,又让他们快走,基于对朋友的信任,他们自然要走。
“是啊,怎么回事?!”鬼十三皱眉看着墨衍。
“这个这个……”墨衍脸孔有些涨红,随后憋出一句:“我刚才放了个屁。”
“又来?!你这几天到底吃了什么?没完了是吧?”鬼十三又气又笑,事实上他根本就没信,墨衍会变得那么惊恐,连叶信也是脸色发青,肯定有事情发生,不过他现在要帮着把事情遮过去,不能拆穿。
“你离我远点!”千代无双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墨衍。
墨衍只得向一边退去,鬼十三等人纷纷走了回来,不过他们已经没有聊天的兴趣了,眼神闪烁总会不时的瞥向千代无双。
千代无双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树墩上摆放的酒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其实到了圣境,对食物的需求已经大幅降低了,几个月不吃不喝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本能还是要填饱肚子的,或者是满足自己的口感,千代无双昏睡了近两个月,饥肠辘辘,进食的**分外强大。
千代无双已恢复了全盛状态,她并不缺少能量,只是肚子空空的很难受而已,吃了几口之后,她的动作明显变慢了,偷偷瞄了叶信一眼,片刻,眼角又瞄向叶信。
“你看我做什么?”叶信说道。
“我在想,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千代无双冷笑了一声。
“我瞒着你?瞒着你什么了?”叶信说道。
“切!现在还想耍赖?”千代无双撇了撇嘴:“我记得最后那帮家伙出来了四个!四个真圣啊!!现在我还能活着……是你把他们干掉了吧?!”
叶信挠挠头,这件事不应该对千代无双实话实话,因为会给千代无双带去极大的困惑,看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不知道自己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以千代无双的个性,明白她做过了什么,肯定想尽办法把自己的秘密找出来,寻获真相,这对千代无双的修行不利。
“不想说?好啊!”千代无双说道:“以后再和人打起来,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你这么能打,全交给你就行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瞒到什么时候。”
“这事情可不能乱开玩笑啊!”叶信慌了,心中暗道,你可是天域之神轮回的新生,以后遇到强敌,还指望你出力的,都交给我是什么意思?让我去送死么?!
“我没开玩笑。”千代无双淡淡说道。
“其实我当时元力已经耗尽,什么都做不了了,只是替你挡了一剑。”叶信说道:“最后是计大哥及时出现,救了我们。”
一边的墨衍差一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急忙把视线转向远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以前真没看出来,叶信是这么的……
“原来……是计大哥救了我们?”千代无双喃喃说道,叶信这些话她是相信的,其实她也不大认为叶信可以击败四位真圣,但这是唯一的解释,而计星爵出面救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合情合理。
随后,千代无双扭头深深的看了叶信一眼:“你替我挡了一剑?!”
“我们不是朋友么?”叶信笑得云淡风轻:“反正我早就恢复了,没事的。”
第九七一章 星魂之争()
“这样我又欠你一次了?”千代无双缓缓说道。
“这话有些伤人了吧?”叶信皱起眉:“现在我们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什么欠不欠的?!”
“好,是我的错。”千代无双笑了笑,她在叶信面前明显没有底气了,居然会认错,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以前就算她真做错了,也是要强硬到底的。
就在这时,三光的身形出现在远方,他展动光翼,向着这边掠来。
最开始进入赤阳道的时候,三光感到非常不适应,其他人还好说,象他和幽燕王这样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的修士,心理上的落差会很大,因为身法受到约束,不能象在外界一样随心所欲的飞,所以这一阵只要有时间,三光都会释放出光翼,努力与赤阳道的压制对抗,前后练了几个月,他终于恢复了自由。
片刻,三光落在附近,先是向鬼十三等人略微躬了躬身,随后转向叶信:“师尊,那边有些事情。”
“我先出去一趟。”叶信站起身,随后对千代无双说道:“无双,你刚刚恢复,先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我知道,你去忙你的吧。”千代无双说道,她表面上显得很不耐烦,但心中生出了暖意,叶信如此说,至少证明她在叶信心中有地位,这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