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杀神-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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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元仁已经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程度,唯一的办法,就是写了一封密信,让家将立即混出城,去追叶信,但家将在城门口被挡住了。
长虹桥的大营内,叶信和秋祥正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按理说军中不能饮酒,但叶信可不管那套,而且他居然能把堂堂的军监拉过来陪他喝,在各国的统军主将中,也算是头一份了,或者说,秋祥还在把叶信当成一个孩子来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配合。
秋祥口若悬河,从大召国新近崛起的渔道,谈起了大陈国百年前的大将鱼逢春,先慨叹鱼逢春的壮烈之死,又说那渔道肯定是鱼逢春的后人,听说渔道手中的武器是画天龙戟,那本就是鱼家的独门兵刃。
“加上鱼逢春,是第三个了吧?”叶信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秋祥不懂。
“总院是不是有心事?”叶信说道:“要不然怎么总和我说起这些大忠臣呢?鱼逢春的事情我也知道,他是因遭受国主猜疑,最后不得不以死明志,难道总院希望我向他们学习?”
“一时兴起,少帅多心了。”秋祥心中一惊,急忙发出干笑声。(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叶信的峥嵘()
“其实总院大人完全没必要为我叶信担心。”叶信向后靠着椅背上,神色从容,一边的周素影轻轻拿起酒壶,为叶信斟满酒,随后叶信拿起酒杯,慢慢晃动,看着微微荡起了涟漪,似乎已神游物外了:“有很多人、甚至包括我的部属,认为我做事总会着眼于一个‘利’字,他们都错了,事实上我所有的判断都来源于人性。”
“何为人性?”秋祥小心翼翼的问道。
“人性是每一个人天然具备的基本精神属性,大千世界的一切现象,都是人性的映射。”叶信淡淡说道:“人性分神性和兽性,神性就是理性,兽性是指本能,这些会因环境的变化、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而在不同的情境下,善恶表现也会有所不同。”
秋祥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了,但叶信所说的这些是他从没涉猎过的,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我这些部属总说我多智近妖,其实我并不比他们聪明多少,唯一比他们熟练的地方在于,我总会针对我的目标,为他设置相应的情境,然后等着他做出选择。”叶信小饮了一口酒:“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启动与之相对应的逻辑。”
秋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嗫嚅着。
“再说一遍,总院大人真的没必要为我叶信担心。”叶信笑道:“因为我从来不做那个选择者,该怎么说呢……其实我就是一种公式,你这么做了,我启动这套公式,你那么做了,我启动那套公式。总院大人明白了吧?你应该去担心的,是那个做选择的人,而不是我。”
秋祥只感觉遍体冰凉。虽然还是听不太懂,但他突然意识到。本以为年轻浮夸的叶信居然如此智深如海,让他根本没办法揣摩,甚至可以说,他与叶信完全不在同一种高度,原来,他是在被俯视着,被叶信俯视!
这是,薛白骑从外快步走了进啦。递给叶信一张信笺,叶信慢慢把信笺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小纸条。
秋祥的心提了起来,他本能的知道,那张小纸条里包涵着叶信的大秘密,只要他看过那张小纸条,就能判断出叶信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他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过去抢么?
叶信看过了小纸条,把小纸条放在了烛火中。纸条很快燃烧起来。
秋祥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了,答案就在眼前,却只能沉默的看着答案化作灰烬。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他做出选择了。”叶信笑了笑:“我也累了,总院大人,你回去休息吧。”
“老朽告退。”秋祥站起身,勉强笑道。
叶信含笑点头,秋祥慢慢退出了帅帐,时间不大,谢恩、郝飞、林童、符伤、子车灰等人纷纷走进帅帐,帅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因为今天将决定他们的未来,每一个人都不轻松。
叶信皱着眉。在苦苦思索着什么,薛白骑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叶信的声音。
他们已习惯了,在那喋血沙场的日子里。在每一个重大转折发生之前,他们总会聚集在叶信的帐中,等待着叶信的号令。
“首先,我错了,这段日子我们过得顺风顺水,以至于让我变得有些软弱了,所以呢,我要先向你们道歉。”叶信缓缓说道:“我曾经以为,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只要我能放弃父帅的仇恨,会让大卫国避免一场腥风血雨的洗劫,虽然这样对父帅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但会少流很多很多血,挽救很多很多生命。”
薛白骑等人静静的听着。
“说起来有些可笑,我自号杀神,但我骨子是却是一个不愿造下太多杀业的人。”叶信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一直显得很矛盾,最后决定给铁心圣一个机会,给大卫国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不过,我不是傻瓜,想让我做出牺牲,他铁心圣必须要昭显出一种人性,能让我叶信放心的人性。”
场中众人表现不一,符伤已明白了叶信的决定,他露出狞笑,而薛白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很多人都会在这场劫难中死去。
“他做出选择了,这种结果让我很失望。”叶信说道:“我可以尽弃前嫌,可以为大卫国而战,可他铁心圣做出的是什么选择?为了牢牢控制住我叶信,他毫不犹豫的牺牲掉温弘任、还有温容,或许对他来说,所有的人,都是一个个棋子,由他决定命运的棋子,今天他可以舍弃温容,明天可能是你,后天可能是我,只要对他有利,他不会有任何恻隐之心,这样的人,不配赢得我叶信的忠诚。”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们允诺过,天罪营是天下唯一一支只为自己而战的军队,我们都是罪该万死的囚犯,如果连我们都不珍惜自己,还有谁会来珍惜我们?”叶信续道:“但因为我的心境还不够强大,或者是因为看到了前方滔天的血光,我害怕了,我退缩了,我以为容忍与原谅可以让我们活得更好,但……幸好,我及时醒悟过来了。”
“我们决定要做的事,会启动一连串可怕的逻辑,一旦上了路,便再无法回头,退即是死。”叶信站起身:“以前我认为所谓的理想都是他吗的扯淡,但现在我必须要给大家找一个理想了,我们不止要活着,还要活过,明日一战之后,不管我们是输是赢,这世间已永无法将我们遗忘!”
不得不承认,叶信对情绪的把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这番战前演说极具煽动力,符伤、子车灰的性子本就粗野,现在已是热血沸腾,就连一向沉稳的薛白骑也变得激昂起来。
“天罪营的战旗已经有很久没有飘扬过了,明天打出我们自己的战旗,就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主宰者们在我们的屠刀下颤抖吧!”叶信淡淡说道:“现在我要闭关!”
薛白骑等人齐声应诺,威势十足,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大杀一场!
“白骑,盯住她们。”叶信说道,接着他取出了那只装着证道丹的小匣子。
叶信不止是想说服别人,还要说服自己,或许,他在修行上最大的感悟与能力,就是不像其他武士那样,苦苦等待着突破的灵感出现,他擅于创造氛围,并且利用氛围让自己的精神、意志达到顶峰。
叶信没有在得到证道丹的第一时间闭关,是因为氛围还不够,没有抓住修士们所说的契机与灵感,现在他终于说服了自己,也让自己的精神与意志全部变得澎湃了。
这也是叶信的进境一日千里,把同龄人远远拉在身后的根本原因,修士们讲究的是尽人力而安天命,当他们的元力积累到了瓶颈之后,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而叶信却是在创造自己的机会、创造自己的天命。
叶信服下了证道丹,平息静气,盘坐在地毯上。
薛白骑走出帐外,正看到花容失色的叶玲、沈妙和邵雪,她们之前都隐隐知道叶信在图谋一件大事,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要行大逆不道之举!
叶玲还好说,她是叶信的妹妹,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跟上叶信的脚步,而沈妙和邵雪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从一方面说,叶信的计划,从根本上违背了她们的常识与信仰,但从另一方面说,她们又很清楚叶信的能力,这样一个人决意背叛铁心圣,成功的把握应该不会低。
可是,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九鼎城,天牢内,带着枷锁的温弘任不停在牢房中走来走去,锁链不停的哗啦啦作响,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罪名,只感觉荒诞到了极点,他确实见过冯启山几次,但每一次都只聊了寥寥数语罢了,和冯启山又不熟,没什么多说的,这是无耻的栽赃!
但,官翰雨为什么要栽赃他?铁心圣又为什么要相信?温弘任找不到理由,始终苦苦思索着。
关在另一侧牢房中的沈云灵一直在饮泣着,她本是个很普通的官妇,灾祸从天而下,让她六神无主。
而在另外一边牢房中的温容却显得很安静,她静静的坐在月光下,看着在杂草中爬动的蟑螂和蚂蚁,牢房的环境当然不会好,至少与她的家差了很多,但境遇的突变,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叶信隐隐约约对她提出过警告,不过充满温暖和希望的未来,麻痹了她的洞察力,也让她忽略了那些警告,那一天,她并不排斥也不惧怕做叶信的弱点,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想做一个有用的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做叶信的弱点是一种多么危险的事,而且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对她的磨难仅仅是开始。
九鼎城另一个角落,墨衍张开长弓,瞄向高空,手指轻轻一松,一支箭矢尖啸着飞了出去,片刻,化作一朵巨大而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天下第一强军()
长夜悄悄的过去了,清晨,按理说大军应该启程,但将令始终没有下达,各营的士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秋祥心火上升,他不知道来找个叶信多少次,但都被薛白骑等人挡驾了,只推说叶信在闭关,任何人不得接近。
秋祥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事实上他知道铁心圣要做什么,而沈忘机、王芳、包括支持铁心圣的韩三昧、魏卷等人,都不知道铁心圣为何要针对温弘任,如果归根结底,当初还是他给铁心圣出的主意,那样做才能把叶信牢牢绑在铁家的战车上。
可昨天叶信得到了来历不明的信笺,说的话又高深莫测,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今天又闭关不见人,大军迟迟不动,这些现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时间在慢慢流逝着,直到过了中午,秋祥实在无法控制内心的焦急,干脆取出了铁心圣交给他的密令,找到城防军的几位统领,商议一番之后,带着众将直入中军,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面见叶信。
距离帅帐还有几十米开外,城防军的士兵们便远远停下了,他带着城防军的将领去见叶信,还不算什么,如果连上千精锐将士也带上,有逼宫之嫌。
突然,安静的帅帐象一只气球般鼓了起来,疯狂的元力波动同时爆发,庞大的军营都能感应到这种波动,无数士兵站起身,向波动传来的方向看去。
轰……帅帐猛然炸开了,无数股妖风以帅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卷去,一座座被帐篷被卷上天空。粗陋的栅栏被摧毁,士兵和马匹在风暴中化作滚地葫芦,黄沙漫天飞舞。让人无法视物。
秋祥从没看到过这种效应,心中惊骇莫名。虽然已运转元力,但风沙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还是能让他感受到痛楚。
只是瞬间,大营内已是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很快,莫名的风暴扫过大营,继续荡向远方,滚动的尘沙已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高墙,以铺天盖地之势向外推去。
风暴的中心地带倒是恢复了平静。有的士兵在呆呆的看着远去的风墙,有的士兵在收拾凌乱的东西,还有的士兵在安抚受惊的马匹,虽然是新军,但毕竟受到了严格的训练,他们知道怎么样恢复秩序。
秋祥定定的看原来帅帐的位置看去,那里已是空无一物了,只有叶信,安静的盘坐在破败的地毯上。
下一刻,叶信睁开双眼。身形拔地而起,在这一瞬间,秋祥产生了错觉。叶信的身形似乎已变得如魔神一般高大雄伟,这一站之势便可撑开天地。
等秋祥甩甩头,重新看过去,发现叶信还是以前的那个叶信,并没有什么变化。
“准备好了么?”叶信悠悠说道。
“就等大人下令了。”薛白骑躬身回道。
“那就走吧。”叶信招招手,一匹无界天狼缓步向他迎来。
到底是高阶凶兽,它们并没有受到风暴的影响,薛白骑等人距离帅帐最近,都显得有些狼狈。而刚刚爬起来的叶玲几个人更不用说。
看到狼骑一个个跳上无界天狼,秋祥的一双小腿已经开始发抖了。他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波动,快步走上前:“少帅。大军应该启程了吧?”
“总院大人带着他们去南线吧,我要回九鼎城一趟。”叶信笑道。
“什么?”秋祥大惊:“少帅!主上让你尽快赶往南线!你这是违令!”
“总院大人一定要在叶信心中种下一个遗憾么?”叶信的笑容逐渐淡去:“我已得到了消息,铁心圣已判处温弘任、沈云灵和温容斩立决,今日黄昏,就会被押上刑场了,总院大人,你给我找出一个让我不回去的理由?”
秋祥倒吸了一口冷气:“少帅,现在是非常之际,还望少帅以国事为重!温弘任轻信他人,屡次泄露要密,当受此罚!少帅切不可因小失大!”
“有意思……”叶信的眼神显得很玩味:“总院大人是和我一起出发的,据查,前天布衣卫才知道温弘任与大召国奸细冯启山相交甚密,昨天,官翰雨才带着冯启山的口供上报给铁心圣,想不到总院大人早就知道了,呵呵呵……真是高人不露相、露相非高人啊。”
秋祥心中大乱,自知心智与叶信相比相差太远,但此情此景,他绝无能后退半步,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少帅,你忘了鱼逢春么?忘了罗一夫么?忘了高水忠么?少帅,是正是邪,当下就在你一念之间了!”说到最后,秋祥几乎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发出呐喊声。
“总院大人,我看过的书、我所了解的规则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叶信淡淡说道:“对我来说,胜利者肯定是正义的,但正义者却未必能赢得胜利,这两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里面有自己独特的妙处,想来总院大人应该能明白。呵呵……要评说我叶信的正邪,你们还没有资格。”
“叶信,你到底想做什么?!”秋祥听得肝胆剧裂,不由倒退了一步:“你想谋反作乱?!”
事前秋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本以为叶信就算再疯狂,也不过是要回九鼎城闹一场罢了,可万万没想到,叶信竟然有谋逆的打算。
“区区一个铁心圣,反就反了。”叶信淡淡说道。
叶信的反意已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城防军的将领们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前一刻,他们还是袍泽,现在却已变成了仇寇。
“众军听令!”秋祥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没想到叶信的反应会如此的暴戾,早知今日,他绝不会给铁心圣出那种主意,或许接受既定事实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但现在已没有时间懊悔了,他奋力挥舞着手中的诏令,试图让所有士兵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主上有令!立即拿下叶信这叛将!!”
“秋祥,你一不知谋,二不知兵,凭这些土鸡瓦狗,就想拿下我么?”叶信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接着他亮出杀神刀,伸指在刀锋上轻轻一弹,刀锋发出悦耳的鸣叫声,久久不散:“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刀?”
秋祥的心志已被刀音所夺,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刀?”
“是屠刀。”叶信回身一指:“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旗?”
薛白骑已挺起旗杆,一面破烂不堪的战旗迎风飞舞,战旗上有一个个窟窿,还沾染着无数点已经发黑的血迹,能隐隐约约认清旗帜正中是一个骷髅头,骷髅头上画着一排战枪,整齐竖起的战枪好似形成了一个囚笼,把骷髅头锁在里面。
秋祥面如土色,发出**一般的低喃声:“天罪营……”
叶信的崛起太过离奇、突然,但他们又查不出什么,只能把一切归于叶信出众的天赋,现在看到天罪营的战旗,秋祥在瞬间已明白了许多许多,可惜,太晚了。
“我等本就是万恶不赦之罪徒,嚎啕挣扎于沙场,既已一无所有,又何畏何求?”叶信淡淡说道:“秋祥,既然你要战,那就给你一个机会,整军列阵吧。”
与大营中骚动的士兵相比,叶信这边只有十几骑,看起来势单力孤,但他们所散发出的惨烈暴戾的气息,冲天而起,恍若有千军万马一般。
阵斩司马清虹,伏击庄不朽,因为已胜券在握,加上有秋戒察等老将,他们都保留了战力。
在这一刻,天罪营的凶徒们,终于彻底释放了自己的狰狞!
“列阵!列阵!!”秋祥发出疯狂的呐喊声,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据说萧魔指率领魔军围堵天罪营之后,曾发出过感叹,如果铁心圣舍得为天罪营消耗大量资源,如果给天罪杀神几年的经营时间,天罪营将成为天下第一强军。
秋祥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恐怖的对手,他只希望,趁着叶信身边的部属不多,靠着上万将士,能把叶信死死困住。
只可惜,当初萧魔指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天罪营并没有狼骑,叶信也仅仅是拥有柱国级的战力。
而且,秋祥并不知兵,他那充满绝望的呐喊声,只会增加士兵们心中的恐惧,喊叫的次数越多,战列反而越乱。
如果换成魔军、或者是虎头军,也会为狼骑们释放出的惨烈气息而惊骇,不过他们军纪严明,经历过一次次血战,至少能稳得下来。
这些新军就不行了,有的士兵听到叶信要谋反,联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