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下之夜刀-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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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特可汗已经脱了盔甲，换上了一身皮袍，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大可汗！您来了……”
刚才只顾着安抚古丽卓雅，根本没有留意四周的动静，罕特可汗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居然不知道！看来他已经听到了自己刚才对古丽卓雅所说的话。
古丽卓雅一看到罕特可汗站在他们的身后，立即悲叫了一声：“父汗！他，他在说谎骗我……”
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就要扑到罕特可汗的怀中，临到近前，却忽然顿住身子！
父汗刚才说什么？父汗居然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一下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罕特可汗
罕特可汗张开了双臂，可是当看到古丽卓雅忽然顿住了身子，眼中迅速浮现出一丝悲哀……
长叹了一声，向身后挥了挥手，只见远处站立的那一群侍卫，在看到罕特可汗的手势之后，纷纷向更远的地方退去。
罕特可汗眼中的哀痛之色更甚，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目光怜爱地看向古丽卓雅。
“小卓雅，夜十九所说的事情，的确都是真的，野罕酷林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
“父，父汗，你怎么也信他说的话？……”
古丽卓雅呆呆的看着罕特可汗，心中更是彷徨难过。
罕特可汗默默的伸出手，拍了拍古丽卓雅的肩膀……
“虽然野罕酷林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你却永远是我罕特的女儿！不管将来如何？谁都不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你就是我的女儿，我的小卓雅！”
第二百四十九章难言·隐痛（）
罕特可汗说罢，目光慈爱地看着古丽卓雅，温声道：“来吧，我的孩子，你先坐下……”
随即罕特可汗盘膝坐在草地上，古丽卓雅到了现在，已经彻底明白，夜十九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尽管难以相信心中更是悲痛，但还是依言坐下。
看到古丽卓雅坐在了自己的身旁，罕特可汗仰望了一下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知道这些事的原委，那么父汗就说给你听……”
古丽卓雅含着眼泪，默然点头。
夜十九听到罕特可汗要说起往事，这可是事关几个人之间的隐密，这些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关于别人的隐私，当然还是少听为妙。
“大可汗，既然您要和古丽卓雅说话，那么我还是就此先退下了……”
“不！你也坐下听一听吧，你是小卓雅的夫婿，将来你们还要生活在一起！而且将来，如果有一天我去见了圣山祖神……小卓雅的这一生，还要依靠你来照顾，这些事情你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一听到罕特可汗提起自己和古丽卓雅的关系，夜十九顿感赧然。
自己这个身份实在是尴尬，当初虽然是为了成全古丽卓雅，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更不能将这个事情揭穿，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罕特可汗抬起头，又望了望天边将要落下的夕阳。
“人的一生，就如那太阳！有初升时的灿烂，就会有西山迟暮的黯然……”
虽然不知道罕特可汗为什么发出这样感慨，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打断他。
深深吸了一口气，罕特可汗说道：“其实这件事，对每一个男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希望你们能记住！你们的姆妈苏格娜！是永远最圣洁、最温柔、最善良、更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怎么和你们说呢？”罕特可汗顿了一下，“那就从头说起吧……这一切，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咱们南部草原由于扩张的太过厉害，结果引得其余三部草原联合起来，一起对咱们进行打压！
那是咱们南部草原最为艰难的时候，每一个部族的男人，都在战场上浴血拼杀！
野罕酷林当时刚刚成为昆朋族的族长，那个时候，他正年富力强，而且智谋出众！深得部族里的人爱戴！
他带领着昆朋族的战士，驰骋在战场上！他主要防御东部的桑达可汗！
野罕酷林凭着他智慧的头脑，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东部的桑达可汗！
东部草原的桑达可汗对他深恨不已！
经过无数场战斗之后，终于保住了咱们的草场疆域！
可是各个部族，也损失惨重！在战斗的那一段时间里，野罕酷林不眠不休，始终坚持在第一线！
等休战之后，他因为操劳过度终于病倒了，只好回到了自己的部族。
那时候苏格娜因为她的美丽，早已传遍了整个草原！但是我却因为连年征战，却还没有见过她。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野罕酷林相爱的，但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桑达可汗的耳中！
他为了报复野罕酷林，便想夺走他的爱人！
于是桑达可汗派人向我求亲，求娶苏格娜！并且威胁说，如果不答应他的请求，就联合其他草原，一起再向南部草原开战！
虽然当时咱们南部草原，因为连年大战，整体实力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候！
而且我当时已经隐约听说了，苏格娜和野罕酷林的事情！
就算苏格娜不是野罕酷林的爱人，我罕特又如何会用一个女人来换取和平？！
我将桑达可汗派来求亲的使者，割掉了双耳和鼻子！用皮鞭将他赶了回去！
并且告诉桑达可汗，南部草原从没有用女人换取和平的软蛋！
如果他敢来，迎接他的只有雪亮的弯刀！
桑达可汗见威胁不了我，为了能得到苏格娜，又想出了一个更卑鄙的主意！
他派人传话，他会用抢亲的方式，抢走苏格娜！”
罕特可汗说到这里，又向夜十九看了一眼。
“关于抢亲，也许汗婿不会知道吧，这是草原上自古流传的一个风俗传统！
如果你相中了哪一个姑娘？而这个姑娘假如又要嫁给别人，那么你可以在成亲的那个晚上，只使用自己直属部族的武力抢走这个姑娘，作为自己的妻子！
只要你抢到了这个姑娘，那么你就是这个姑娘的合法丈夫！
而作为这个姑娘的丈夫，你也只能动用你自身部族的力量，来保证自己的妻子不被人抢走！而不能去借助任何的外力援助！
前来抢亲的人，不管之前与这个草原有多大的仇恨，在抢亲的时候，整个草原的部落也不能与他为敌！
否则在整个草原上，就再也没有你能抬起头的日子了，你会成为这个草原上，最让人瞧不起的人！
就是现在咱们部族之中，在成亲的时候，也会有较好的伙伴，假作来抢亲的人，这是咱们草原上的一个传统！
就如选亲节一般，是受到雪山圣祖庇佑的传统！
汗婿，你可记着点，也许你和小卓雅成亲的那一晚，也会有很多人会来抢亲的！
不过，我想他们可能只是虚张声势一下，他们可打不过你！”
罕特可汗笑了一笑，接着又说道。
“如果桑达可汗真的是利用这个传统，前来抢走苏格娜，那么我们根本无法阻拦！
昆朋族因为作为主力作战，部族战士的损失一直是比较大！而且昆朋族族的实力，又如何能跟桑达可汗的直属部落相比？
若是桑达可汗真的前来，野罕酷林只怕会落个人亡族灭的下场！
很早的时候，我和野罕酷就已经相识，他又曾经陪伴了我很多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他去死！
那个时候我已经听说，野罕酷林准备向苏格娜求亲！
我当时只为了保住野罕酷林的性命，便对桑达可汗的使者说，我已经向苏格娜求亲了！如果桑达想抢我的爱妃，那就让他尽管来好了！
桑达可汗的使者听说之后，只得悻悻离去！
当时大帐之中，各部族长有不少人都在场，我一说出向苏格娜求亲，不少部族长都信以为真！
桑达可汗更是卑鄙，他知道苏格娜是野罕酷林的爱人，为了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将这件事情传到了金帐王庭！并说我要立苏格娜为正妃！
而我那个时候，也速达的母妃刚刚病逝不久，我还没有册立正妃！本来我想李赫尔特的母亲为妃，只是还没有上报给金帐王庭册封！
金帐王庭听说之后，对我十分不满，认为我私立正妃，居然不向金帐王庭上报！并且派出使者前来问罪！
原本只想吓住桑达可汗之后，在成全了苏格娜和野罕酷林，谁知这件事惊动了金帐王庭！
恰好那个时期，金帐王庭之中不知发什么事情，前来问罪的使者，只是训斥了我一顿，并没有做太大的惩罚！
只是命令我速速成亲，赶快求娶苏格娜，并且将刻了苏格娜名字的镶金玉牌赐了下来！
在草原上，根本没有人敢违背金帐王庭的命令！否则等待你的便是族灭消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身不由己！只好求娶苏格娜！
这其中的原委，野罕酷林都知道，他并没有告诉苏格娜，我想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说？……
他也没有怨恨我，只是大病了一场……他的身体也正因为那一场大病，留下了隐患，在上不得战场厮杀！
在成亲的那个晚上，我终于见到了苏格娜，我一时惊为天人，被她的美丽深深的震撼到了！
她的美丽，让我从心底深深的爱恋！她就是我的女神！
哪怕触摸她一根手指，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
你们根本不知道，虽然我们成婚已经有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有在她的帐中睡过一次！
在人前，我们仿佛十分恩爱，但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但是我一点也不怨恨，哪怕只是瞧着她，我的心里已经十分满足……
我知道苏格娜只爱着野罕酷林一个人，而我在她心中永远是那个卑鄙的家伙！
人性永远都贪婪的，甚至我曾经打算过，只要我们成亲之后，只要瞒过金帐王庭！随便找一个由头，再将她废黩！
虽然名声会不好听，却能让她和野罕酷林在一起！
然而在那天晚上见过她之后，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美丽已经让我深深沉迷，我不想失去她……”
说到这里，罕特可汗抓了一把茂盛的花草，用力地在手中搓着，脸更是露出了悔恨自责的表情。
“直到有一天，她病了……病的很重……我急坏了，请遍了整个草原上所有的医生和祭祀，可是她依旧不见好转……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我的心都快碎了……
这时候野罕酷林来了，带来了他自己配的草药，奇迹般的，苏格娜居然逐渐好转了……
我很想在这段日子陪着她，可是边界又受到桑达的侵袭！我只得出征！
三个月后我回来了，可是不久，苏格娜开始呕吐，她竟然怀孕了……
你们知道么？当时我有多么的愤怒！虽然我猜到了应该是野罕酷林，可是我不敢相信！
直到苏格娜亲口告诉我，她肚子中的孩子是野罕酷林的！
她当时的脸上是那么幸福，那种幸福深深的刺痛了我！我暴跳如雷，怒火填充了我整个胸膛，我要去杀了野罕酷林！”
第二百五十章血月下的·祭奠（）
“可是苏格娜只是一句话，就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说，如果野罕酷林不在这个世上，她绝对不会独自活着！
一年以后，她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这个女孩儿让我倍感亲切，我将所有的父爱都倾托在这个女孩的身上，这个女孩就是你，我的小卓雅……”
听完罕特可汗的叙说，明白了这其中的曲折，古丽卓雅已经彻底呆了，自己真的是姆妈和酷林叔叔生的孩子。
原来最疼爱自己的父汗，并不是自己的父亲！
心中的悲苦，让她泪流满面，面对一脸慈爱的罕特可汗，她再忍不住，一下扑在罕特可汗的怀中，开始哭泣。
夜十九也暗自赧然，自己居然错怪了罕特可汗，他不并是自己想的那样，是因为贪恋苏格娜的美貌，而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从野罕酷林的手中夺走了她！
虽然他没有做到废黩苏格娜汗妃，让她和野罕酷林在一起，但是这绝不能怪他！
爱情本就是自私的，面对苏格娜汗妃这样的女人，试问什么人又能从容放手？
也听出罕特可汗对自己的行为，深深奥悔自责，可是却情难自禁……
世上如罕特可汗这样的男人并不多，守着自己心中的至爱，却半指不曾沾染……这，何又不是一种至情至性的爱？！
夜十九对罕特可汗的感观立时有了改变，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男人，尽管此时他已英雄迟暮，垂垂老矣，但他绝对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罕特可汗轻轻拍打着古丽卓雅的后背，慈祥而又温柔，落日的余晖下，这个画面如此温馨感人。
罕特可汗转过头，溺爱地看着古丽卓雅。
“不要伤心，虽然你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然而父汗一直将你视作己出，你就是雪山圣祖赐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儿！小卓雅，你永远都是我罕特的女儿……”
夜十九在一旁瞧得痴了……
伏在罕特可汗怀中的古丽卓雅哭了一会儿，渐渐睡去……
她的精神这几日倍受冲激，无论身体和精神状态，早已疲惫到了极点。只是心中的悲伤郁结，让她强自撑着。此时一放松，再也挺不住，沉沉睡去。
罕特可汗一直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生怕惊醒了怀中的女儿。
过了良久，古丽卓雅越睡越沉，罕特可汗抱着她的姿势很累，但他依然不曾稍动半分，但额角已渗出汗珠。
夜十九知他之前去征伐喀扬族，按时间来推算，他应该是刚换上了皮袍，就来了这里，想来他根本还不曾休息过。
“大可汗，不如先让古丽卓雅躺下，不然您……”
挥了挥手，罕特可汗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悄声道：“小声些，别惊醒了我的宝贝……你不知道，小卓雅小时候一旦受了委屈，就会跑来我这里。那时候，我总是这样哄着她睡着的……现在大了，反而不常来了……唉……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再哄哄她……就让她这样再睡一会儿吧……”
看罕特可汗现在哪里有半分草原枭雄的样子，完全一副溺爱孩子的慈父模样，夜十九不禁暗自感慨。
伏在他怀中的古丽卓雅，不知在梦中又梦到了什么？时不时轻轻抽泣一下，每当这时，罕特可汗的神情更是心痛爱怜，就象哄小孩子入睡一般，轻轻拍打着古丽卓雅的后背……
谁也想不到雄踞草原的罕特可汗，居然有这样温情的一面，夜十九又想起顶撞他时的一幕，心中更觉谦然。
讪讪地小声道：“大可汗！我那时不知其中原委……在众人面前对您十分不敬，现在，我已知错，您尽管责罚我吧……”
罕特可汗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轻叹了一口气，“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当时的心情，你一心想达成苏格娜临终的愿望，而且当时你……”看了一眼夜十九，接着说道：“一定很鄙视我，对吧？”
夜十九闻言更是侷促，不禁垂首。
“我其实在心底并不怪你，若不是知你是一片好意，都是为了苏格娜！而且你又是卓雅的未来夫婿。不然，若换了旁人，敢在大众之下说出那番话，即使你有通天的本事！我罕特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轻饶过你！”
“是，当时我的确太冲动了……”
“唉……年轻人嘛，想法总是太简单冲动！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将苏格娜和野罕酷林的事放到台面上的话，会让草原上的人怎么看待他们？我绝不能在苏格娜逝去之后，还要世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我要让她在所有的牧民心中，永远是那个高贵善良，贤淑美丽的苏格娜汗妃！”
一番话说得夜十九冷汗涔涔而下，诺诺无言。
“我刚回来，就担心小卓雅，听昆桑说是和你出去了。苏格娜临去前，只有你在最跟前，而且你又说了那一番话，我猜想你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或是她有什么遗言，要你说给小卓雅，所以我就赶了过来。现在，一切都说了明白了……只是，只是苦了卓雅这个孩子了……”
看着伏在怀中沉睡的古丽卓雅，罕特可汗一脸痛惜，又轻声道：“苏格娜离去的太突然了，别说是小卓雅这个孩子受不了这个打击，就是我，我也……”
罕特可汗说到这里，一阵心酸难过，尽管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可还是有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小卓雅自小就没有经过太大的风雨，这一次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虽然现在她睡着了，可等她醒过来时，又不知会怎么样？唉……我可怜的小卓雅……”
夜十九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好默然垂首。
又过了半晌，天色渐黑，远处的侍卫依旧在警戒。
布兰统领不知何时也到了，似乎有什么事？不停地向这里张望，但看到罕特可汗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在那里等待。
夜十九想到昆桑出的那个主意，当时不知其中的原委，只怕罕特可汗不肯同意。
现在来看，罕特可汗应该不会反对，但还是确定一下为好。
“大可汗，关于苏格娜汗妃和野罕酷林的身后事……”
“昆桑已经简单的说过了，就按他的主意做吧……其实，我心底是不情愿的……我真的很嫉妒酷林，虽然他们没有名份，然而却能永远在一起，而我，终究只是一个孤独的人……”
这一刻儿，罕特可汗眉眼低垂，说不出的悲伤落寞……
“好了，天马上就要黑了，祭场那里还要我来主持！到底是老了……这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来，小子，扶我一把！哎，轻点，别弄醒了我的宝贝卓雅……”
夜十九将罕特可汗扶起，为了让怀中的古丽卓雅能更舒服一些，罕特可汗站起后又换了一个姿势。
本想让他歇一歇，夜十九热要接过他怀中的古丽卓雅，但是罕特可汗却是说什么也不肯。
夜十九只好陪在他身边，轻手轻脚地向回走。
布兰统领迎上来，刚要开口说话，罕特可汗立时用眼色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