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魅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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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赏擒捉一个江洋大盗,赏金银很少超过一百两的。
当然,这等于是无头公案。只有一个白衣修罗,江湖朋友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女郎,至于黑无常,虎头人……简直开玩笑。
不久,追缉的热潮渐渐消退了。
近午时分,地府鬼判带了两名随从,神气地进入崇文门附近一栋大宅。
主人陈某,是一位告第致仕的吏部郎中,偕同任满回京待命的南京徐州府知府张汉卿,在大厅招见这位京营的便衣校尉夏将爷。
论官品,张知府比一个校尉高出多多。
问题是,这位校尉是曹府的人,这就配进出王亲国戚之家,连藩王的府第也得开大门迎接。这种荒谬绝伦的事,信不信在你,最好是相信。
“本座带来曹公公的口信,张大人,你听着。”地府鬼判象一个王公,向臣下宣示:“公公对贵官所送的薄礼很不高兴,贵官在徐州府四年仅治河附加捐每年也中馅二十万两以上。”
“老天爷!”下了台的张知府流着冷汗叫天:“治河附加捐完全交由河督胡大人总一调用……”
“你少给我分辨,我只是传公公口信的人。”地府鬼判威风八面加以叱喝:“贵官先后三年,所送的贺礼与寿礼仅有九次,每次总值皆不足千金。这次内调述职,也只有八色珍宝银一千二百两,所以,你可以准备走了。”
“这……”
“吏部公文明天可以发出,改调南京吏部候用。公公说你还算不错,调南京做闲官,已是天大恩惠,你必须另具厚礼前往公公感恩辞行。知道吗?”
“下官知……知道……”张知府嗓门都变了。
“告辞!”
“送将爷。”主人陈某与张知府同时离座送客。
出了陈家,地府鬼判的怀中荷包,多了一张京都常候钱庄的五百两十足兑现庄票,不抽厘金见票要即付。
这是那些大奸大恶们,最正常最公道最讲良心的正当搜刮收入。
灭门破家,也是正常收入。
宁府的戈阳王朱奠滥,就因为不向路皋送年仪,这位路指挥使一怒之下,竟然灭绝天良,诬告戈阳母子乱伦。
结果,调查的御史勘查并无其事,最后,天顺皇帝仅骂了路皋一顿,仍然赐戈阳王母子死,等于是认定乱伦确有其事。
戈阳王母子死后,将尸运出王府,大雷雨天昏地黑,平地水深数尺,天下臣民同为戈阳王呼冤。
似乎,大明皇朝每一代皇帝,都是具有先天兽性的疯子,大明皇朝居然能亨福三百年,真是天数。
鹰犬大多数另有家业,有些在城内,有些在城外,似乎所有鹰犬的家宅,全是巧取豪夺得来的。
宅院里,除了金银美女之外,另养有一些奴仆使女,象是大有来头的豪门暴发户,邻居人人侧目。
地府鬼判的家,在德胜门玉河北岸,那一带是住宅区,他的大四合院也成为附近的禁区。
除了公务之外,白天当值,他就晚上回家,夜间当值则白天除了外出找财路之外,通常窝在家里,与娇妻美妾快乐逍遥。
从曹府交差返家,已经是午后未牌左右了。
顺利办妥一件事,他有两天不需回曦春园当值,除非有紧急事召唤,这两天的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花天酒地无拘无束,甚至可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这就是做大奸大恶走狗的好处。
入暮时分,他已经约了几位狼狈为奸的天龙会同伴,至近西直门的上都酒楼会面。
带了几个教坊的粉头作乐一番,返家时已是二更末时分。
内院正房是他的名义娇妻,一个城外小西关的小家碧玉,年纪只有十八九,他却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
内院,是他的禁区,一妻三妾活动天地,只许使女和仆妇进了。十余名健仆值夜,不许接近内院。
这说是说,这里只有他一个男人。
他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两个妻妾伺候他洗漱沐浴毕,披了一袭软罩衫,坐在房中的太师椅内喝醒酒香茶,一面看两位妻妾更衣。
酒为色之媒,看着看着情欲上涌。
他觉得,在江海闯了大半辈子,闯过无数剑海刀山,总算应该获有了名气声望,到头来显然两手空空,一无所得。
最后,没想到投身曹门三四载,老天开眼赚了这里一份大家业,真是运气来了连泰山都挡不住。
今晚所叫的两个教坊粉头,实在没有自己的妻妾中看,他愈看愈心花怒放。
正想要两个妻妾脱光亵衣轻裙,隔开内外的大排窗突然无风自启。
生活在整天陷害人的环境中,警觉心是保全自己的不二法门。
醉意迅速消失,欲火陡然熄灭,人从太师椅中飞跃而起,出现在床中,一掀帐,枕畔的判官笔已绰在手中,左手的藏暗器皮护套,也迅速套上,扣牢。
灯火摇摇,房内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脸孔也白得令人望之心悸。
红唇、黑眼,是白以外的两种色彩。
黑漆的长发自然地披肩垂抵腰际,真象传说中的女鬼幽魂,即使出现在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有强烈的慑人心魄威力。
他总算看清了,醉眼并没出现朦胧现象。
“白衣修罗!”他骇然惊呼。
“你认识我?”
白衣裙女人沉声反问。
还有,没嗅到幽香。
那天他受了伤,不敢对付出现的白衣修罗。这时,他终于看出这位白衣修罗,与那天晚间出现的白衣修罗有点不一样。
那天的白衣修罗,脸上戴了鬼面具。这位是涂了白脸,点了吓人的红唇象是血盆大口。
“你……你是吗?”他总算明白了,这位才是传闻中的魔女白衣修罗。
其实,那天晚上叫出白衣修罗名号的人,是扮黑无常的入侵暴客。
“我已经从你们的走狗爪牙口中,得出正确的消息,的确是你咬定我修罗神侵入你们的枢密室,所以传讯天下悬赏捉拿,你否认吗?”
“我……”他怎能否认?
“所以我来找你澄清此事。其一,二十日之前,本修罗神远在河南开封,徐徐向北旅游。”
“十天前,在真定府才得到悬赏捉拿本神的消息,这才赶来仔细调查,已经查个水落石出,的确证明是你地府鬼判的好事。”
“姜姑娘,请听我说……”
“我要带你走,我会给你解释的机会,本修罗神有时候也讲理的。”
“姑娘……”
“我对你们这些残民以逞,藉官府之力率兽食人的妖并无成见,也少在京都行走,与你们没有利害冲突,但你们利用莫须有的藉口锄除异已,剑锋刀尖指向本神,本神就无法忍了。”
“你愿意丢掉兵刀暗器,乖乖跟我走吗?”
“我不能跟你走。”他断然拒绝:“我只能在我的自主范围内,将所发生的事故告诉你,下令对付你的人不是我……”
“我要带你到我能自主的地方,让你送信给你的下令主事人。三方面澄清此事还我公道,你如果拒绝,本神将毫不迟疑擒你,甚至杀死你。”
剑也是白鞘,盘在背上,要是手不够长,仓猝间很难拔剑出鞘。
地府鬼判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有名的凶狠之徒,怎能任由这魔女摆布?何况他并不真的肯自认是弱者。
一声沉叱,他抓住机会先下手为强,不给对方有拔剑的机会。
左手微动,三道电芒悄然破空,人笔随电芒俱进,判官笔发似雷霆。
那天晚上他以一敌二,居然把潜蛟留下了,可以说他的真才实学非比寻常。
在江湖道上,地府鬼判本来就具有一流高手的声威地位,在高手名宿中,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手狠辣阴毒,猝然一击志在必得。
盛名之下无虚士,白衣修罗在短短的三四年中,出人头地威震江湖,没有把握岂敢独自前来示威。
白影微动,三枚问心针从臂下侧飞越,剑吟隐隐,她的剑已不可思议地出鞘,信手击出。
铮一声震鸣,奇准地击中电射而来的判官笔。
这接触的刹那,笔中飞出一星芒影。
判官笔震出偏门,芒影也没入白衣修罗的右上臂内侧。
剑光乘隙射出,地府鬼判的右上臂裂开了一条五寸长的血缝,剑尖继续疾射,指向右肩井。
地府鬼判反应超人,仰面用金鲤倒穿波身法倒在床侧,硬从剑尖前退出,着地奋身急滚,进入房后的盥洗室,砰一声闭上房门。
剑光跟踪疾进,嗤一声贯入室门。
刹那间的交手,变化万千,两人反应之快,无以伦比,高手相搏生死须臾,一照面便决定了谁生谁死。
嗯了一声,白衣修罗不但没将剑拔出,反而一手抵住门侧的墙壁,摇晃着几乎靠在墙上了。
地府鬼判的两个妻妾,钻入床底再也不敢出来了。
三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房门外,探头入内瞥了一眼,小心地进入房中。
黑色的夜行衣,脸上画花斑,灯光下,有如鬼魅出现。
三双鹰目冷电四射,目光集中在靠在门旁的白衣修罗身上,似乎并没感到惊讶。
白衣修罗一咬银牙,拔出剑,但突然脚一软,滑坐在壁根下,手中仍死抓住长剑,浑身脱力。
“夏长江,你给我出来!”身材较高的夜行人,用阴森的口吻叫。
浴室门拉开了,地府鬼判左手扼住右上臂鲜血如注的创口。
右手的判官笔作势防守住中宫,脸色泛青,一步步出室。
“你……凌老兄……”他站住了,定下心神:“你……你怎么乱闯在下的内……内室,未免欺人太甚,夏某冒犯了你吗?”
“混蛋!藩王的内室,凌某也有权进出。”那位凌老兄神气地叱骂:“你很幸运,知道吗?”
“你……”
“你制住了这个扮鬼的女人,她就是白衣修罗?”
“是的,可能是真的白衣修罗姜玉洁,江湖上的魔女,可怕的杀手女暴君。”
“这就可证明曹大人并非玩阴谋诡计,并非明里捉拿白衣修罗,暗中买动白衣修罗向路大人行刺,害咱们穷紧张了好几天。看来,白衣修罗并不怎样嘛!传闻是不可靠的,你这种三流高手也轻而易举擒住了她。”
把地府鬼判说成了三流高手,托大骄傲身抬身价,可把地府鬼判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曹大人,昭武伯曹钦,天龙地虎的主事人。
路大人,指锦衣卫指挥佥事路皋,铁血门的主事人,来头更大。
锦衣卫的人,当然有权出入藩府第的内室侦查,不然,凭什么诬指戈阳母子乱伦?
曹路两家,从狼狈为奸变成互相猜忌勾心斗角。
路皋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完全出于曹家的提拔,到头来,却成了利害冲突的对头。
路皋的忘恩负义,京都的人众所周知。
“凌老兄,不要小看了这个魔女。”地府鬼判冷冷地说:“我这三流高手,一招挂了彩,要不是在下笔中藏针的绝技……凌老兄眼中,她当然不怎么啦!想当年,你老兄在武当大显神威……”
“你给我闭嘴!”神剑天绝怒叱。
二十余年前,武当开山没多久,赫然以内家拳剑宗师大放彩,由于有皇家支持,在武林独树一帜,声势凌驾武林北少林。
因此,也引起不少武林朋友的嫉恨与不满,经常有人登山挑战,但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下山。
十二年前,名列当代风云人物之一的神剑天绝凌云,带五名高手朋友登山挑战,在解剑池拒绝解剑,与解剑池七子冲突。结果,六个人的剑都被丢进剑池。
从此,神剑天绝正式从当代的风云人物中除名。
“你想怎么样?”地府鬼判吓了一大跳,知道这些话激了神剑天绝,对方恼羞成怒,情势不妙。
当然,神剑天绝固然权热势比他大,毕竟不敢公然与曹家翻脸,不会用权势逼他。
“我要这个魔女带走。”神剑天绝沉声说。
“这……”
“你不肯?”
“请便。”他咬牙说。
“魔女的口供,最好不要牵扯到你们。”
“你威胁我吗?”他快要忍不下去了。
“哼!你说呢?”神剑天绝举手一挥。
两个人大踏步上前,先缴了白衣修罗的剑入鞘,立即用铐锁反绑双手,架起往房门走了出去。
白衣修罗浑身无力,软绵绵任由摆布。
“你最好不要玩口供的把戏,真要生死相见,我们会烧起焚天的烈火,你知道我们办得到。”
地府鬼判的话阴森凶狠,真有几分破釜沉舟一搏的气概。
“是吗?哼!我会记住你这些狂妄的话。”神剑天绝冷冷一笑,转身往外走。
“我也会记住从今晚闯入内室,夺走俘虏的奇耻大辱。”他恨声说。
神剑天绝在房门外转身,阴阴一笑。
“好走。”地府鬼判的口气充满恨意。
“你没有忘了什么吧?”神剑天绝冷笑问。
“什么?”
“解药。”
“这……”
“你判官笔中的针,是有毒的,所以叫子午问心针,中针人不过午。你用手发射的叫问心针,没有毒,但大了两号。便于大量订制打造,大量发射。笔中的子午问心针,是你不轻易使用的救命宝贝。”神剑天绝手一伸:“拿来。”
地府鬼判极不情愿地到了床口,掀帐取出枕畔的皮护腰,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小玉瓶,倒出一颗褐色丹丸向房门走。
“丹丸药力片刻行开,针不再受血推引,毒性消失。”地府鬼判并不将丹丸递出:“我的针打造非常困难,我要在这里割肉取针,要求不算过份吧。”
“我不答应,你就打算不给解药?”
“你到底讲不讲理。”
“你……”
“拿来!”神剑大绝沉喝。
两人隔着房门打交道,谁也没有留意附近的变化。
地府鬼判真不敢拒绝,一咬牙,极不情愿地将丹丸慢慢递出,心中极恨。
“针一定要还给我……”
神剑天绝身侧,突然多出一个苍灰色的朦胧身影,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
神剑天绝的手已经伸出接丹,却突然僵住了。
地府鬼判刚看到灰影,还来不及分辨,也误认是神剑天绝带来的两个同伴,因此来不及有何反应,感到手一震,丹丸已失踪。
接踵而至的变化太快了,一股阴风及体,另一股强劲的气流碰撞眉心,立即昏厥扑地便倒。
一盆冷水泼醒了他,神智刚清,第一记耳光及脸,打得他眼前星斗满天。
接著有人揪住他的衣领,沉重的大拳头狠撞在肚腹上。一连三四记,打得他胃部象要从口中往外翻,最后又是两记耳光。
“哎……呃……哎……”他痛苦地乱叫。
“是不是飞云神龙躲在你这里弄鬼?”神剑天绝愤怒的语音震耳欲聋:“混帐东西?你如果不从实招来,我要你生死两难,招!”
“哎唷!我……”
“只有飞云神龙这狗东西,才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打昏我的两个随从,从背后制我的昏穴。”
“你说,是不是他先一步潜伏在你家装神弄鬼?”
“老天爷!我怎知道是……是什……什么人?”他跌倒在房中挣扎,右臂的鲜血染红了衣袖:“我……我只看到一……一个朦……朦胧的虚……虚影,幻现在你身旁,便……便失去知觉。你……你的武功比……比我高明百倍,人……人出现在你身旁也一……一无所知,怎……怎能怪我?”
“你还要巧辨……”
“汤会主今晚到曹公公家商量机密大事,我发誓,我不可能知道他的事,他更不可能潜来我家躲藏起来,我算哪颗葱能劳动会主的大驾?不……要逼……我。”他快要崩溃了,痛得直冒冷汗。
“长上,可能不是汤会主。”那位垂头丧气的随从沮丧地说:不客气地说,凭汤会主的身手,他远没修至真的神龙境界,想无形尤影制住咱们四个人,他还得苦修一辈子,甚至两辈子。属下猜测,有一个比鬼魅更可怕的人,把咱们弄昏救走了白衣修罗,咱们栽到家了。”
“你结了些什么可怕仇家?”神剑天绝气消了一半,向地府鬼判追问。
“我怎知道?”地府鬼判打了一个冷颤:“凌老兄,咱们两家的人,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勾当,每一文钱都沾满了鲜血。谁知道哪些苦主,请来出神入化的高手对付我们?刚才那个幻现的灰影,我仍然不敢断定是不是他一个人呢!哎……你打得我好惨……”
“好吧!也许我错怪了你,我这就着手查,也许可以从白衣修罗身上,追出这个混帐王八蛋!”神剑天绝向房外走出:“夏长江,你最好出动所有的天龙地虎,只要找到白衣修罗,把她弄到和不怕她吐实。”
“那是敝长上的事。”
“你能保证这个人,日后不再前来找你!哼!最好咱们两家一同协力追查,永除后患。”
地府鬼判又打一冷颤,愤然闭上嘴。
两家同心协力追查?办得到吗?两家的人已经势成水火,不用明枪暗箭互相砍杀已经不错了。
神剑天绝得不到回音,只好恨恨地带了随从滚蛋。
一灯如豆,室中寂静凉风习习。
草席上的白衣修罗神智完全清醒了,张开明亮的明眸,发觉这是一间形如柴房的陋室,铺在地上的草席有霉味散发。
伸伸手脚,她倏然挺身而起。
烛台摆在地上,一旁坐着一个朦胧的灰色身影,用五岳朝天式打坐,也象是闭目养神。
整个人裹在暗灰色的夜行衣内,暗灰色的头罩,暗灰色的抓地虎短快靴。
总之,全身仅露一双亮晶晶,幻着奇光象猛兽的眼睛连双手也戴了灰色薄的五指手套。
左右小腿外侧,靴统内各有一把短匕首,再无其它武器,之外便是一个中型皮制百宝囊。
“是……是你救了我?”她警觉地挺身站起问。
“顺手牵羊……抱歉,顺便援手而已。”灰衣人声如洪钟,挺身站起将一枚三寸子午问心针递过。
“假如不知道这位鬼判的伎俩,天下第一高手也躲不过这猝然贴身一针。你很幸运,中臂而不中体,入体问心,不淬毒也难逃大动,留着做纪念吧!姑娘们本来是用针的专家。”
“我是……”
“你叫白衣修罗姜玉洁,还有一个母夜叉施冰清。”灰衣人抢着说:“你两个人被称为魔女的女杀手,出道三四年,杀孽之重,江湖侧目。”
“这个……”
“不关我的事,因为我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可以请教你的大名……”
“不可以,你就叫我灰衣人好了。”
“救命之恩……”
“不必放在心上,谁也不欠谁的。记住,速离京都,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四大家高手如云,大意的人会吃亏的。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烛火乍灭,风起处人影已杳。
“咦?这是什么人?”她悚然而惊:“动时无声无息,真象个会变化的鬼。”
李平平换了一家客店落脚,从前门大街的街尾,游至街头近崇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