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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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武器装备和防具如同雪中送炭,为爱德华麾下的军队增加了相当的战斗力,而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王子殿下心里头也自然清楚,在将一枚贵重的王家徽章交与作为商队领导的因亚吉以后,南境的这一个小小的商人家族算是和亚文内拉彻底绑在了一条船上。
光阴辗转,在换上了崭新的武器和防具以后战斗力和精气神大幅度提升的北方联军,于五月十六日,再次启程。
只是这一次摆在这一支接连获胜而士气高昂的军队面前的。
是一个。
征服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第三洛安王国的。
绝对的强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节:差距()
一场,职业化重步兵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翻阅历史的话,许许多多的文献都曾经记载过。
正如我们一直在提的,各种各样的装备只有互补只有所针对适应的不同情况而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需要持盾手搭配使用的大型长矛在针对冲锋而来的骑兵时拥有奇效,如同刺猬那般立于原地骑兵自身加速冲锋的巨大能量一头撞上去反而会死无葬身之地,但这种装备对付起步兵来,却在灵活性等等许多方面上差了许多。
移动起来不方便,进攻推线状态下侧翼缺乏防护,一旦被包围就只能原地等待援军等等诸多特点造成了它们的容错率极地,一旦指挥官本身的能力不足,就很容易导致全军覆没。这些特点加之以其所需要的大量人力物力,尽管这是一种相当可靠的步兵方阵战术,西海岸人却也极少会运用到。
职业化的步兵在西海岸是不存在的,因为按照他们所打的战争规模骑兵是一种更加高效的选择。但里加尔世界上并不只有西海岸一个地区,坦布尔山脉一山之隔的另一侧,存在的那个庞大的自很早以前就在与拉曼国家的战斗当中不断学习的帝国,所拥有的重步兵方阵,虽然不及他们的龙骑兵有名气,但一向都是军中真正可怕的主力。
而他们对于步兵和步兵之间的大规模军团作战给出来的答案,标准,模范得。
令人心惊胆战。
这是一场不期而遇。
由于军队人数实在过于庞大,算上在多尔多涅招募的各种人员,爱德华麾下的北方军总计已经达到十五万人之众的缘故,就连亨利和莱斯基也不得不全身心投入指挥整支军队前进。绝大多数的军人都是武装起来的没有经验的民兵,而爱德华麾下的贵族军官留了一部分在多尔多涅维持秩序以后面对再次变大的军队也显然是有心无力。
维持行军就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反应迟钝一些也无可厚非——更别提对方本就是做好了埋伏。
其实非要说北方军毫无防备的话,是不公平的。过于臃肿庞大的非专业军队使得军官们分身乏术,因而他们选择了纪律较好的佣兵和老兵混合的队伍作为先锋部队以避免整支队伍遭遇到敌军就彻底崩盘。但接连的胜利和民众的欢呼让这些实际上只是相对比较专业的士兵们也有些飘飘然——因而在遭遇到远比他们更有纪律装备也更优秀战斗力更是极其强大的不明军队袭击时,所有人,都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
第一波袭来的武器,是拉曼军团最伟大的单兵发明,软铁投枪。
短短的方形木制枪身的前方是软铁制成的细长枪尖,它拥有无与伦比的穿刺能力,那远超箭矢的重量带来的穿透力可以轻易击穿西海岸常见的圆形木盾哪怕是最为坚固的金属盾帽部分,而在投掷冲击之后由于更加厚重的尾部震动而向下弯曲,盾牌上额外增加的这份重量以及直接击穿盾牌损伤持盾人员手臂的枪尖也成功地令外围的盾墙直接变得支离破碎。
士兵们还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在哪里,第二波的投矛就再度袭击了过来。
“左翼!重组阵型!重组阵型!”
斯京式的圆盾在大规模军团战斗当中防御面积不足的缺陷经由团体作战经验不足的下级佣兵和民兵之手无限放大,他们完全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前锋早就在第一波的攻击之中支离破碎而后面的人还呆愣地站在原地试图查看发生了什么,战场瞬息万变哪里容得一丝丝的愚钝,迟疑的人们直接被沉重的投枪给击倒在了地上,第一轮数百枚而第二轮则是数千。
指挥前锋的罗宾森子爵大声地喊叫着让手下的军士和骑士还有可靠的老兵们去维持崩溃的左翼秩序。
“在那里!”微风拂过前方的平原野草当中出现了一阵反光,一名眼尖的长弓手高声大喊着,而紧接着终于反应过来的残存下来的人才刚刚举起盾牌,第三波的攻击就再次降临。
“咻——咻——砰!!”
这次崩溃的是右翼的前锋,不过有所准备多多少少减低了一些伤亡,士兵们在指挥下开始往后回缩——虽然军官们未曾与这种武器战斗过,但他们到底是学过一些知识的,明白这种投矛相比起来弓箭射程更短并且持续火力更差。
地上留下了一大堆沾满鲜血破碎的盾牌和许多尸体,此时此刻的他们感受到了多尔多涅一战所遭遇到的那些联军民兵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有多无力,在压倒性的精准和一致性面前先锋直接就折损了过半的下级佣兵。后方的亨利他们听到了骚动开始往前赶来,而残余的先锋近战手们在罗宾森子爵的指挥下也终于展现出了应有的职业风范不再飘飘然而是结成了缜密的阵型。
“盾墙!盾墙!”罗宾森子爵来回地骑着战马奔跑用强而有力的声音大声喊道,前方的先锋们为了振奋士气也随着他一并高声呼喊,发现了敌人的所在长弓手们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们拉开了距离张弓搭箭——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瞧见了前方那半人多高的广阔草地之中一瞬间所发生的唯有壮丽二字得以形容的一幕。
足足有数百人的军团整整齐齐地站了起来之后拿起巨大的塔盾,他们在一瞬间排列在了一起守卫住上方前方和左右两侧的所有方位就朝着己方奔袭而来。密密麻麻的长弓射出来的箭矢对于这防御力极其惊人的重步兵方阵毫无作用,箭矢落在了上方然后就只停留在了盾牌的表面,不似软铁投矛并不拥有那般重量的它哪怕是对对方的手臂造成更高的负担都没有办法——但比起这个,更为致命的还是经验不足的前锋指挥官罗宾森子爵对于情况的错误判断。
单论个人能力而言,罗宾森子爵并不差。
作为最初一批与爱德华并肩作战共同迎击了西瓦利耶人的北部贵族,他的个人能力以及危急情况下的反应都是相当出众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之前担任诱饵部队的指挥官,而这一次由任命为先锋指挥官的缘故。
但优秀的个人能力和良好的心理素养掩盖不了经验不足的事实,面对军团作战,亚文内拉人到底还只是学生,他没有办法有效地判断出敌人的方位——软铁投矛的攻击第一波是数百枚,而另外两波数量都远超这个层次。前方的那片空地虽然广阔但若是藏匿数千的人数的话还是会过于容易暴露并且调配行动起来也会增加许多麻烦,加之以另外两波攻击分别击中的其实是左翼和右翼,更多的敌人应当是埋伏在斜前方的位置而非前方。
只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发现了前方敌人重步兵方阵朝着这边冲来,之前接连不断的攻击迫使他们回缩阵型形成了更为缜密也更为行动不便的防御模式,眼下瞧见敌人步兵再度袭来且前锋人数远逊于哪怕是战损过后的己方,经验不足的罗宾森子爵第一反应自然是令部下做好迎击的准备。
这个决策害了他们所有人。
假如他更有经验一些,从软铁投枪的方位判断出敌人还有另外两支部队并且方位是倾斜的而不是在那支数百人的前锋的后面的话,他会明白敌人就是打定主意让这支正面队伍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从而趁机左右靠近夹击,而以此为依据做出来的决策当然就会是暂且退后和身后人数更多的主阵汇合而不是迎击。
但战场上没有假如。
刚刚集结起来做好正面迎击准备的近战手们被忽然咆哮着从两侧杀出来的人数更多的重步兵打了个措手不及,长弓手们迅速反应过来张弓搭箭但只有极少数的敌方步兵被命中了脖颈或者面门这些部分击倒在地,面积巨大的方盾加上半身甲和头盔组成的防御力量几乎可以无视他们贫弱的箭矢,而两侧来袭的敌军分开都已经和前锋的近战手人数相当加起来更是极为可怕。
“砰——!”好像两把大锤交击在了一起,组成盾墙的数千佣兵和民兵队伍阵型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彻底击溃,四散陷入混战模式以后面对仍旧拥有秩序的敌军他们更是毫无反击之力,而这些重装步兵果断地补刀从两侧杀入将原本方形的近战手阵列杀成了一条直线又砍瓜切菜般彻底摧毁了它。之后连迟疑都没有精准地就重新散开结成了数个数百人的军团继续朝着弓兵扑来。
“退后!退后!”罗宾森子爵高声大喊,而就在他们的身后率领另外两万手持长矛的民兵的另一位贵族之前察觉到动静就带着军队此刻也非常及时地赶了上来,他在与罗宾森子爵还有残余的弓箭手们错肩而过的时候是满怀信心的,因为这些敌人的重步兵加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万的人数,相比起来这边的军队算上残余的弓手还有三万七千人以上,单纯从人数上来看对方显然是在以卵击石——
但有的时候,人数上的优势,就仅仅只是看起来有优势罢了。
这位同样是子爵的贵族由于事发突然并没有意识到对面刚刚运用夹击战术干掉了一支人数也并不比他们自己少上多少一共七八千人的先锋近战步兵,并且那些人相比起他所率领的这些新手民兵还是更有经验一些的下级佣兵和老兵,所以当他率领着看似人数更加庞大的这支民兵队伍一头撞上去的时候,到底谁是卵谁是石的认知,在一瞬间倒转了过来。
起初的第一波攻击是成功的,长矛相比起来的弓箭杀伤力要高出许多,但当民兵们意识到自己的长矛只是捅进了盾墙并没有对这些着甲的士兵造成任何的损伤的时候,一切就进入了一边倒的杀戮之中。
由于此等人数的大规模行军需求,他们选择走的道路是极为宽阔的,尽管两侧拥有森林,但正面要展开数千人实际上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一点在之前考虑是合理的,但遭遇到敌人的职业重步兵以后,它成为了致命的缺陷。
灵活性极高的塔盾重步兵方阵,可以集结成数千人的队伍也可以只是几十个人防御力同样能够覆盖前后左右,他们自然而然地分割开来,一切行动都是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打正面对推,亚文内拉人不可能赢。民兵们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在一瞬间被切割成了数十个小团体紧接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地被放倒在地。
这些人是真真正正的战争机器,奥托洛帝国在多年的战争当中训练出来的死忠精锐。他们不是没有伤亡的无敌战士,但整支军队前进起来有任何人倒下其他人连看都不会去看他一眼就继续前进,这些人精准而又高效,自进入战斗状态看开始不完成作战目的誓不罢休——民兵们溃散了,本就毫无纪律装备又比对方更差的他们在奥托洛人的单手剑攻击下成排成排地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落地,当这台来自坦布尔山脉彼端的高效战争机迅速地收割了三成以上的民兵性命时,他们除了溃败不可能有其他的结果。
“……全军后撤!”“先生?!”“后撤!那是奥托洛的重装步兵,全盛时期的洛安军人都得掂量的存在!”驾马冲上来的亨利等人在前方军队溃败的时候果断地作出了这样的举措,然而紧随其后所响起来的震天动地的声音又令贤者与爱德华一并都变了颜色。
“骑——兵——来——袭!!”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回荡在内拉森林中间宽阔的原野上空。
在集结起来的亚希伯恩二世和两位大公所派遣出来的重装步兵的冲击下,前锋的长弓手还有没来得及撤离的罗宾森子爵和两万余民兵,瞬间伤亡惨重。
五月二十五日。
爱德华领军出征五十五天,于内拉森林走廊,十五万大军在冲击之下损伤超过三分之一,其余人等迅速撤向旁边的森林之中,大量的物资和辎重被遗留在原地。
而对手,仅仅是一支万人规模的军团。
仅仅一万的奥托洛精锐重装步兵,用真正职业士兵的姿态。
教会了他们什么是差距。
对于一支由业余士兵组成却接连获胜的队伍来说,这一场惨败所带来的士气打击是可怕的。而饶是我们的贤者先生,在面对这样的强敌的时候,也不过是能长叹一声,感叹一句那位奥托洛的皇帝真是舍得。
一支不被承认的秘密部队,所挑选的成员都是奥托洛最为精锐的重装步兵军团。
亚文内拉人在这方面上面显然仍旧还是比不过帝国,不论是士气装备还是所经受的训练他们都并非一个等级,打过几场胜仗经历过一年左右的训练民兵仍旧无法和真正的职业军队相比拟,这之间的差距是极为巨大的,但之所以输得这么惨,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由于他们战略上的失误所致。
“用奥托洛人的方式打专业战争不可能赢,那就换成亚文内拉的路子来吧。”军队打散编制丢下辎重补给逃亡之后士气显得相当惨淡,但亨利对着其他人所说的话语,却代表他们仍旧有机会奋力一搏。
庞大的军队编制,整齐行军正面作战,这支刚刚组成的北方新军打一打同为亚文内拉人的民兵尚可,遇上了职业军队当中也算得上是精锐的奥托洛重装步兵,即便十倍人数,也决计是有来无回。
要取胜他们只能化整为零,利用好自己人数上面的优势——或者换成贤者的话来说。
“打一场人民战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节:银光闪闪()
冰天雪地。
眼睛还没睁开,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环境与之前的不同。这里不再是温暖的五月份的亚文内拉南方,而是一处阔别已久的地方,一处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再回去过的故土。口中所吸入的气息带着一股凉透人心的寒意,但这却并不使他感到不适,因为那逐渐清晰起来的耳畔的话语,拥有着足以让一切变得温暖起来的份量——
又回来了吗,他想着,然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风吹过寒冷的大地,远处的湖泊银光闪闪,东海岸北部地区常见的冷杉林立墨绿的颜色要比起之后所经历过的任何一片土地都来得浓厚,仿佛是画师打翻了调色盘不小心把黑色混入其中一般,这尖锐而又刺眼的深沉墨绿与白雪皑皑的大地还有反射着澄澈天空的平静湖水形成了极致的对比——令人只要一见,怕是一生就都不会再度忘却。
体格几乎与战马相差无几的巨大驼鹿在远远的地方盯着这儿,这种世界上最大的鹿科动物在哺乳类当中罕有敌手,而那些有能力捕捉它们的龙类生物当中,常见的龙蜥被这里加尔世界上最可怕的严寒所拒绝,作为冷血生物的它们至多只能去到亚寒带,在日照时间短暂的这片冰冷大地,唯有恒温动物能够自如行动。
——驼鹿跑开了,它们察觉到了什么。
风向变了,一头浑身雪白的龙从远处飞来。
一头龙。
不是亚龙,不是杂龙,更不可能是龙蜥。
一头真正的龙。
它飞过了天空,修长而又优美的身体搭配极大的翼展看起来遮天蔽地。森林当中的动物都因为这个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而受惊逃跑,一阵嘈杂声响起,远处一只原本潜伏在密林之中试图捕获一头幼年驼鹿的雪虎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干扰导致失去了捕捉机会,饿着肚子的它跳了出来龇牙咧嘴地试图对体积是自己一百倍以上的对手进行恐吓——
细节依然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他此刻站在这儿,双眼所见到的耳朵所听到的都被定格在那一天不可能有任何的区别,但内心当中却像是分隔了开来,以矛盾的同时在第一人称感受这一切、又在用第三人称客观地看待这一切的心理,思考着。
龙飞翔了过去,左侧的翅膀倾斜开始收起。它的体型过于庞大直接降落的话必然会在地上造成很大的冲击,因此缓慢地收起翅膀调整角度,从高空中逐渐盘旋降低高度——
这持续了数分钟的时间,而待到它使那对巨大的翅膀兜住了足够的风以便使得自己重达四十吨的身体也能够缓慢落下时,龙调整了方向,然后落到了他的面前。
‘————’地面上昨夜刚下尚未变得紧实的积雪瞬间被吹得减少了至少半米厚,记忆中的他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护住了自己的面门,而眼角余光所瞥到的那只雪虎,在一个机灵以后像是受惊的猫咪一样转过身夺路而逃。
“汝应邀而来。”龙开口说道,那语言不同一般,也不是任何人型生物的发音结构所能够发出。但即便耳朵无法听懂,意思却直达心灵。
“而吾亦将履行诺言。”龙靠近了过来,某种光芒开始发出,而祂接着说道:“自此往后,汝将继承——之名——”
——记忆到此结束,每一次都是这样。或许是梦境混乱的本质打乱了一切,尽管它感受起来是如此的真实,这仍旧不是现实世界,因而这一切才能够再度发生吧。
为何会回到这里,他多多少少有些头绪。
风向变了——准确地说,风停了。
人们交谈和生活的声音在一瞬间突兀地出现在耳畔,那是温暖的小镇生活,那是满满的幸福。学童们在唱着歌曲,戴着熊皮帽的更小的孩子们在覆盖着白雪的街道上嬉戏玩闹,母亲叉着腰板起脸叫他们别弄湿了身子,而旁边拿着雪铲的士兵则一边工作一边笑着劝说。
不,这里的人们并不热情洋溢。
就好像终日不变的寒冷一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的内心是细腻而又谦卑的,他们不喜欢大声嚷嚷,也不需要多少庆典与聚会。大家就只是这样过着各自的生活,无需滔滔不绝,但一言一行,都是朴实而又真切的,如同静静燃烧提供温暖的篝火;如同一碗淡水鳕鱼煮成的浓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