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盾-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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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利古微微推开了房间门，一言不发地站在外面。
“嗯，这件事继续按照副团长你的办法去处理，”菲德从刚才走进这间房间后就一直没有站立，不是因为外面那些乱民困扰着他，而是利古的出现，“卢卡，你通知一下帕特里克，让他过来找我。”
维托里奥和卢卡也注意到了利古，果没猜错的话，利古来找团长应该是因为阿娅娜队长。二人随即离开了房间，而利古也快步走向菲德，“阿娅娜队长终于醒了！”
菲德和帕特里克跟随着利古去到独木城内最大的医院，这家医院是恩德里达私下出资建造的，设备和药疗技术比较好。那里还有不少正规军伤员，他们看到身穿黑色板甲的佣兵团长走进了医院，有的人对菲德微微点头致意，有的则警惕地看着菲德，还有一些则仇视着这个恶名远播的佣兵。
“果不是因为我们佣兵团的医疗设备不这里的，我肯定不会让阿娅娜队长留在这里的。”利古走在前面说到。
“不要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菲德走在身后，他身上的黑色板甲和出征前的黑色板甲有了一点不同，最大的不同便是现在胸前多一个铁胸章——一个土豆形状的灰色胸章，看上去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这个土豆胸章为的是暂时挡住那个被义军短刀刺穿的洞口，城里的铸甲师都没有信心能把那个缺口补上，他们都声称附魔装备不可以随便融铸其他东西，所以这块可以被拔下的胸章只是小队长托托的一个创意发明。
三人快步走进了一间独立的病房里，阿娅娜正躺在床上。但当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捂住自己肚子的阿娅娜看到菲德后，她立即转过了身，不和菲德对视。
利古在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了菲德，阿娅娜她今早醒来之后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利古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才确认她已经从昏迷中完全苏醒过来了。阿娅娜身体上的那些被折磨的痕迹或许都会永远保留，而那腹部的重创则需要数月去治疗，直到完全康复的那天，这个性情古怪的少女才可以重新拿起兵器。
菲德让帕特里克和利古站在门外，而帕特里克则体贴地把病房门给关上了，留下菲德和阿娅娜两人在房里。
菲德没有说话，他慢慢走向了病床的床尾，在这个位置能够看到阿娅娜的半张脸。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菲德，但是她并没有动，只是抽出了捂住肚子的手。
二人无言而对，时间仿佛静止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娅娜才说了一句话。
“我没事。”
第八十七章 狗腿与恶魔（）
怎么会没事？菲德在听到这句话后，他内心同倒翻了数种调味瓶，五味杂陈
。一些难受的感觉从胃里传到了喉咙，而双眼也湿润了——这是菲德在离开家乡后，第一次难受得说不出话。他回想起死在自己剑下的义军干部托马斯，果那家伙真的是侮辱折磨阿娅娜的人，那他应该把对方的尸体带回来，说不定这样会让阿娅娜高兴一下。
但那也已经无补于事了。
利古早在数天前便经过诊断，确认阿娅娜腹部的伤势会导致她以后无法生育，丧失了当母亲的能力。除了不能生育外，对方的腹部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即使是完全康复后，阿娅娜的腰力也会差很多，太过粗重的东西也无法用腰部去支撑。这样的伤害对于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重了，没有人知道阿娅娜的想法，或许当阿娅娜苏醒的那一刻，蕴含在她内心里的那一丝母性便会提醒她，她已经失去做一个真正母亲的资格了。
“你没事吧？”阿娅娜说出了第二句话，但是她没有扭过头，只是看着白色的墙壁说到。
菲德摇了摇头，阿娅娜已经看到。一些被折磨的伤痕还出现在了阿娅娜的手臂和脖子上，那同样是会跟着阿娅娜一辈子，怎么洗也洗不掉的痕迹。菲德知道对方很少注意自己的形象，最近也只是尝试蓄起头发，尝试当一个长发的少女。但她毕竟是女人，当初答应罗素，要尽量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只是心理上的问题，只要慢慢让阿娅娜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之中，这个长期与森林为伴的少女便能变成正常人，谁知…
“不要告诉罗素和南格斯他们，”阿娅娜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但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用手指擦掉了，“什么也不要说。”
“嗯，我答应你。”
“等我好了之后…”阿娅娜还没说完，菲德便无法继续忍受内心的难受，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走向病房门。阿娅娜不会注意到菲德仰起了头，不让马上就要流出的眼泪滑落。
菲德用手握住病房门的把手，压抑着内心的感受，闭上双眼把眼睛里的泪水倒吸回去，“你先休息吧，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本想让帕特里克也和阿娅娜聊一下，但菲德知道阿娅娜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时间。他让利古二十四小时留在医院，照顾阿娅娜的一切，不用担心任何资金上的问题——即使是用二十万个金币，都换不回阿娅娜失去的生育资格啊！
没走出医院多远，卢卡便骑着战马来到了菲德的面前，“团长，你的信！应该是纽特的！”他胯下了战马，立即拿出了怀里的信件，显得不怎么谨慎。
“也是时候和我见面了，在今晚的甜蜜蜜酒窖外，纽特。”
月光高挂，菲德在十多个佣兵和帕特里克的护送下，去到了成为的甜蜜蜜酒窖旁边，酒精的香味并不能吸引不爱饮酒的菲德，但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的纽特和他身后的一个人却吸引住了菲德。
菲德只让帕特里克跟在自己的身边，其余人留在原地待命。
“菲德团长，许久不见，好像清瘦了，不过瘦一点也好，那样在杀人的时候才会身手更灵活，你认同吗？”纽特把兜帽完成拉了下来，但是他身后的那个人却没有拉下兜帽，只露出了下巴和嘴巴。
“我已经调查过了，维托里奥并没有亲自去掩护什么义军残余撤离，果他让其他人去掩护那就不清楚了。”
纽特直接递过了一袋东西，帕特里克一接过便知道那是小块钻石，“菲德团长，感谢你盯着那个维托里奥，不必多问，这就是你的报酬
。另外，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十天里，我一直没有和你联系吗？”
“不好奇。”
“很好！很好！你的表现是一个收钱办事者应有的素质，这样的佣兵让人不自觉地…喜欢！”纽特的嘴唇和牙齿都在颤抖，菲德看得出对方并不是因为紧张，“我告诉你，果维托里奥和那些义军残余在一起的话，说不定我们还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没有了那个诡计多端的维托里奥，想要从铁矿山脉逃走的义军残余便无所遁形…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也花了一些时间，一些不算宝贵的时间。”
帕特里克不喜欢这种家伙，但菲德并没有看不惯对方的表情和语气，每个人都在各为其主、维护各自的利益罢了。
纽特继续说着：“团长你不知道吧！贺曼围堵的那些义军可都是维托里奥眼中钉的部下，而那些曾经跟随维托里奥的义军则被人通风报信，打算从其他出口逃走！我们本来以为那些小量义军会混迹于你们的俘虏队伍之中，谁想到他们竟然分散了…”就在纽特想把一切都抖出来时，他身后的那个人轻轻地拍了拍纽特的肩膀，这个密探教师立即清醒了过来，“我知道了。”
“总之你们就是大获全胜了是吧？”菲德已经从对方的话中听到了一些东西。
“没错！你说得不错！基本上就是这样！”纽特冷笑着，“接下来我们还需要菲德团长你继续保持着监视者的身份，和维托里奥维持着同伴的关系。他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监视着，团长你也不用给我们汇报。只要他没有猜到你已经和我们合作了，那他才会变成最隐蔽的鱼饵，把义军团伙还有现在义军的那些首领这条大鱼给引出来，最后再来一个一网打…”纽特越说越兴奋，声音也很大，他身后的人再次拍了拍纽特。果说纽特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的话，那么他身后的人便是沉着冷静，既不在菲德面前露出真面目，又不会因为取得小小成果而沾沾自喜。
“菲德团长你好，”站在纽特身后的人终于发声，声音普通，“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请说。”
“好消息是，我们和平坟墓学院会尽量帮你摆平那些不实的传言，”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菲德也不希望走到哪里都被民众敌视，“毕竟铁矿山脉内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包括屠杀，起码不是马铃薯佣兵团去做的，你们不过是被利用而已。”
“那就太好了。”现在不也是被你们利用吗？菲德心里想到。
“坏消息则是，从义军内部传来了最新的情报，义军的首领已经决定进行一轮‘断腿计划’，”冷静男子站了上前，菲德还是看不到对方的真面目，“断腿计划是为了针对那些在马哲尼公国内，正在帮助公国的佣兵团。他们打算暗杀各个佣兵团的团长，又或者以有预谋的伏击作为手段，在野外进行围歼这些佣兵团。他们已经把各个在马哲尼公国并且不受他们认可的团长称之为‘狗腿’，所以才会把这个计划称之为断腿计划。”
冷静男子的话让菲德感到意外。马铃薯佣兵团成为了义军的敌视对象并不意外，但他们竟然被称之为狗腿。看来佣兵团长在义军的眼中真的只是一条贵族养着的狗，这可比恶魔还要下贱，更加没有尊严。
“所以我们应该反咬一口？”
纽特大笑了起来，但那个冷静男子则没有理会菲德的冷幽默，他淡淡地说道：“你们马铃薯佣兵团在我们的计划时间内出城，我们还会把这个时间提前传达给那些义军的首领。”
第八十八章 大树之路（）
帕特里克护送菲德回去马铃薯佣兵团的宿屋时，菲德手上已经多了一份地图——这是纽特交给自己的东西，上面标明义军在独木城外，“断腿计划”可能会设下埋伏的地点。冷静男子在临走时曾经警告过菲德，现在马哲尼公国的形势不容乐观，义军已经趁着山地铁矿和山地人遭到袭击的事件把公国贵族和佣兵的形象宣传得很差。他们利用底层人民对社会的不满和控诉，利用他们的愤怒和仇恨，把这些变成了力量继续“传染”着其他人。
这些人大多是城镇里最贫穷的人和在乡下村落的村民，义军总是在那些村落里宣扬他们决心建立一个理想国的志向，他们声称那个理想国不会有人挨饿受冷。而且他们还会推翻贵族的统治，就像是玛卫尔共和国那样，以共和制建立新的统治阶级，每一个平民都有机会跻身到上层。
菲德听到冷静男子所说的话后，他依稀地回想起玛卫尔共和国当时的政治形势——虽然有人代表着平民百姓，但实际上那个地方所谓的“共和、平等”不过是被粉饰得很美好罢了。王公贵族改头换面，变成了元老院的各大元老，他们和各自拥戴的执政官站在一起，和其他独立共和的城市市政官站在一起，一同守护着自己的利益。为了这些利益，那些无权无势的人还是他们的垫脚石，这一点和其他王国、公国甚至是帝国没有实质区别。只不过其他不是共和国的国家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压着底层人民，而共和国则用一种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方法罢了。
关于“断腿计划”的安排，纽特声称会在之后不久就会和菲德再次联系，届时菲德只需要按照这位密探教师的安排，把马铃薯佣兵团的部下带去这地图所指的某一个地点便会碰上义军的伏兵。而马哲尼公国准备好的反伏兵则会一同现身，给这些义军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纽特已经表明，这样的做法并不能消灭义军。但却可以抓住更多和义军有关的人，同时让对方的计划破产，增加为马哲尼公国效力的佣兵的信心。
菲德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既然和平坟墓军事学院这个拥有情报能力的地方已经获悉了这个计划，为什么不让提供计划的人直接把那些义军的首领全盘托出，然后再派出正规军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纽特和冷静男子都没有给出回答，纽特只是告诉菲德，做一个听从命令、不要多问的佣兵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因为有一些佣兵团可不会获得这个“断腿计划”的情报和那份地图，这是和平坟墓学院对马铃薯佣兵团和菲德团长的器重。二人的话让菲德意识到，有一些佣兵团团长可能会在“狗腿计划”内被抹杀掉，对于像纽特这种人和他背后的立场来说，正好是借刀杀人，让义军帮他们解决问题。
“菲德，我们真的要当马哲尼公国的狗腿吗？”帕特里克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没说话，他好像想了很久才开口问到。
菲德摸了摸“黑闪”胸甲上的那枚土豆勋章，反问道：“我们来了这里多久了？我们又做了什么？”
“两个月多快三个月了吧，”帕特里克感受到脸上吹过一阵凉风，这是秋天十月的舒适感，“这段时间我们基本上都驻扎在独木城内，不停地招兵买马、训练部下，还有完成了一个价值二十万个金币的佣兵任务。”
“差不多是这样的，那我们现在的人马有多少？”
“上一次里夫斯和维托里奥好像谈起了这个问题，超过二千人是肯定的，至于具体数目，菲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菲德点了点头，“当初我曾经和赛琳娜聊过关于马铃薯佣兵团的未来，我们的未来首先便是要确认佣兵团的方向，寻找方向不一定要踏遍整个大陆，现在留在独木城这里便可以
。”
帕特里克一边认真听着菲德的话，一边脱下了自己的皮制面罩，让失去上唇和鼻子的脸部享受一下秋风的抚慰。
“我们的方向，又或者说马铃薯佣兵团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在这里扎下根，然后不停地增强我们佣兵团的兵力、财力，直到强大到足以和那些在大陆享有盛名的独立佣兵团平起平坐了，那样才能像一棵参天大树，不惧风雨。”
菲德的话说得很轻，可是帕特里克的内心很明，这些话菲德不曾对别人说过，忠诚勇敢的冠军格斗士是第一个，以后说不定还会说类似的话给其他同伴听，毕竟这番话是菲德想了很久才想好的。
帕特里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然后说：“那就算是做一条狗腿，也要先锻炼肌肉，慢慢变成一条粗壮的狗腿；然后是一条粗壮的人腿；再然后是一个独立的人。”从荣誉城陪伴菲德至此的忠实伙伴也尝试用了比喻，说出自己的想法。
知道密探教师纽特的人只有卢卡、阿娅娜和帕特里克，菲德不担心他们三人会有谁把这些情报告诉维托里奥。维托里奥也好像从未起过疑心，在他加入到马铃薯佣兵团的一个月里，他一直兢兢业业地为马铃薯佣兵团工作着，距离“三个月试用期”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菲德已经认同了这个矮个子商人的能力，只不过维托里奥的实际意图已经变成了他和自己之间的最大阻碍——菲德基本上放弃了和义军交好的想法，那些痛恨九大佣兵团的义军也变成了自己的敌人，佣兵工会也不会因为菲德消灭掉铁矿山脉的义军而对马铃薯佣兵团另眼相看，但菲德知道，这都是变成一棵参天大树所必须走过的路。
次日一早，菲德便给努尔这个现在的团长亲卫下达了加强戒备的命令。菲德也不清楚会不会有义军的刺客想要取自己的“狗命”，但那些义军的干部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两个托马斯那样的家伙一起攻上来的话，说不定就能杀掉自己。
“菲德团长，方塔城的玫芙好像已经伤愈了，她派人送来了信件，表示想和团长您一聚，私人地、只有两个人的聚会。”
“菲德团长，恩德里达伯爵、贺曼勋爵都邀请菲德团长您去参加庆功宴。他们对外声称已经完全铲除掉所有铁矿山脉内的义军，而且还出资出力修复了山地人居民的村落，那些逃出山外的山地人居民也被接送回到他们的家，一切都恢复原样。”
“菲德团长，独木城的佣兵之屋负责人送来了信件，表示打算尊马铃薯佣兵团为独木城的第一大菲德团长您亲自去到佣兵之屋内认领这个高贵光荣的身份。而且当地的铁匠铺代表人、马场代表人、粮食供应代表人等诸多独木城的有身份人士都会齐聚一堂，一起在佣兵之屋庆祝马铃薯佣兵团获此殊荣。”
“菲德团长，赛琳娜和里夫斯均有重要的内部议案要和团长您商量，请团长抽出时间和两位大人见面。”
“菲德团长…”
从铁矿山脉回来的十天后，所有事情都好像经历了极为短暂的冬眠期，然后在同一个时间一起向菲德奔涌而来。副团长维托里奥因为个人私事要离开独木城两天，所以菲德只好一个人把马铃薯佣兵团的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他有时会怀念只有自己、珂丝和格瑞夫的旅途日子；也会怀念在安德烈手下当一个不管事小队长的日子，但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个大型佣兵团的团长，这些东西责无旁贷——这不是别人丢给自己的责任，这些责任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第八十九章 伊蕾夫人（）
“太忙了你！”玫芙一见到菲德进入到她早已经准备好的包厢内便立即站了起来喊到。不过一秒之后这个方塔城的女贵族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即收敛了收敛自己的激动，让下人把食物端上来。
菲德注意到除了玫芙之外，贺曼也陪在一旁，这个圆头圆脑的贵族邀请自己去庆功宴不成，没想到却在玫芙的身边。
“不是说只有…”
“啊
！我表哥只是刚好路过…他马上就走。”玫芙连忙解释，她一看到菲德身边没有那个古怪的少女跟着，她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灿烂，可能她还不知道阿娅娜受了很严重的伤。
贺曼走向菲德，“菲德团长，你贵为剿灭铁矿山脉义军的大功臣，竟然没有一同和我接受各方的祝贺，实在让独木城的所有人感到惋惜。但考虑到阁下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所以没有空来参与庆功宴也是可以理解的，希望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够邀请到菲德团长参与到其他宴会之中。”
菲德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