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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重生名媛望族-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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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水榭建在一池碧湖边儿,背依着一片梅林,冬日的湖水清冽无波,映着蓝天美若处子,湖面上飘过几瓣落梅,风过梅花打着旋儿搅碎了水榭落影,钩心斗角。

水榭中早已烧起了炭盆,临近中午,寒气已缓缓驱散,并不觉着寒冷,水榭中早已布置停当,琴案安置在临着梅林的一张紫檀雕花浮云案上,一旁摆放了一张红木矮桌,上头笔墨纸砚早已放置齐整,而那一卷残谱则放置在两案中间的小几上。

锦瑟在琴案后跪坐,秀美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琳琅数点琴音滑过,似有魔力般瞬间便使水榭蓦然清净一方。而萧蕴也已紧挨着锦瑟在她身边的书案边跪坐,两人低声商量了两句便由萧蕴先将那萧曲部分吹凑一遍,锦瑟则先熟悉下曲子,也琢磨下曲调的走向和意境。

箫声起,纵使多处无法连贯,又显单调,然却也悠扬回转,并不叫人觉着嘈杂,不得不说萧蕴是极通晓音律的,他的箫吹的极好。锦瑟闭着眼睛静心聆听,手指轻轻抚在细弦之上,却直至他箫声消弭也未曾拨弄一下。

而萧蕴一曲终了,便似有所感,再次重头吹奏了起来,这次锦瑟早已摩挲到曲子的一些妙处,她察觉出此曲琴箫和鸣,可却时而是箫声为主导,时而又是琴音见高拔,时而两者齐鸣,相辅相成终成此曲,便心思微动,并不急于去弹奏那残页上现存的琴曲,反在箫声高拔时只低拨琴弦,使得箫声渐如意境,便是这轻轻的几下拨弄,竟就叫众人眼前一亮,只觉方才还感单调空洞的箫声一下子似被诸如了情感和活力一般灵动了不少。

而萧蕴显也找到了灵感,方才断断续续的箫声,有了琴音的时而相合和辅助一下子连贯了不少,锦瑟唇角轻勾,手指拨动的越来越频繁,能和鸣时便素手如兰滑过琴弦,无法和鸣时便只静静地聆听。如此又两遍,曲子便又流畅了许多,然而却仍旧断断续续不能成曲。

曲终,锦瑟和萧蕴对视一眼,萧蕴目光落到她的眼底,锦瑟微微一笑,回眸时十指突然弹拨琴弦,铮然一声,烈烈弦音骤然响起,弦弦声紧,而萧蕴的箫却只执在唇边,半响方和上两声,显然这回是琴音为主,箫声为辅,引导琴音渐渐完整。

两人这边试着谱曲,柳老太君几人却也未曾刻意关注,廖书晴正净手为柳老太君等人烹茶,西柳先生则考究着文青的学问,气氛倒是极为和谐。

而锦瑟弹了两遍琴曲部分,这才停下来,见萧蕴在素笺上添了新连的萧曲,锦瑟便也笑着执笔,将方才两人续出的琴曲也填在了素笺上。因书案放置在萧蕴的身前,锦瑟这般便不得不微微倾身靠近他,两人本便紧挨跪坐,如今锦瑟倾身过来,娇小的身子几乎镶在了萧蕴的怀中,而她身上的清香也如这水榭外的梅香般萦绕在鼻翼间叫人无法再忽视起来。

萧蕴只觉那香气极淡雅,如兰芷般,清冽却又极具攻击性,叫他呼吸为之一窒,再瞧锦瑟静雅秀美的侧面,不觉明眸微深,又见那素笺之上,法度严谨的楷书之间被添上了一行行飘若浮云,清秀端庄的行书,一秀丽,一淳和异乎寻常的和谐,他不觉微微扬起唇来。

锦瑟写罢,将手中笔轻轻搁在笔架上,这才又和萧蕴低声讨论了几句,将那几处艰涩的曲段和不流畅的地方点出来专门琢磨起来。那边廖书香吃了一杯茶,扭头见两人靠在一处低谈,不觉嘻嘻一笑,又凑过去和廖书敏嚼起耳根来。

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蓦然听闻一声悠扬明澈的箫声伴着一道空灵飘忽的琴音回旋溢出,只觉耳目一新,四下一静,便不自觉地骤然凝神,停了交谈玩闹。

望去,只见琴案后锦瑟雪白的鹤氅洒落身后,梅影湖光笼在她周身,淡然流动出一股静美的清光,她星眸低垂,素指流转,琴音悠悠飘出,而她身边萧蕴一袭青袍,紫箫在手,修指起伏,长身端坐,身姿挺拔,随着他指下飞动,箫声不绝,两人身后梅花满枝,分过落英,犹如一幕安静的图画。

箫音渐渐高拔,如歌如泣,琴声便如影随形,如玉叮咚,清澈的低韵流转着和箫声蹁跹起舞,每一下拨弄都完美地契合着箫音,追随着箫声的清扬,待那箫声高至云霄,那琴音便低吟浅唱,似要消弭时,忽而锦瑟指尖铮然拨动,弦弦声紧,再难抑制,琴音一声声骤然成为主旋律,带着渐转飘渺的箫声共同生出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来。

待那箫声一点点低至尘埃,音符萧索时,琴音已顺势高起,大开大阖,激昂慷慨地犹如杀伐驰骋,令人惊心动魄。这太平记,本便讲述的是乱世之中群雄辈出,反抗暴君,开创盛世的故事。

如今锦瑟素指在细弦上飞走,众人眼前便似出现了行营千里,兵马嘶鸣,千军万马,风云际会的情景,仿有杀气自琴音中波荡而出,弦起处风停云滞,人鬼俱寂,思绪滑动于指尖,天籁回荡于苍天,箫声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待得琴音到了云霄之处,那箫声便也骤然浩瀚激荡而起,两股音律汇聚一处,琴声激扬是兵锋压城,箫声呜咽,是万军齐喊,琴音箫声绵绵不绝处,叫人似已分不清何为琴声,何为箫音,只能感到沙场之浩淼,风云之激荡,令人闻声而色变。

待得人喘息不过时,那琴音才渐渐弦轻音低下来,箫声悠忽而转,悠悠纠缠其中,承辅跌宕,叫人仿佛瞧见了新朝建立,百业待兴之相,箫声越来越悠扬时,那琴音也渐转而上,追随着箫声共奏出欢快之曲来,悠扬飘荡的曲音令得众人似瞧见了百花齐放之景,待那箫声和琴音缠绵而去,众人又仿似瞧见了夜阑人寂,万家灯火的景象,当真是坠入了一片安静的世界,久久无法回神。

音落,锦瑟缓缓收回微发麻的双手,本能地笑着望向一旁的萧蕴,却见他也倾身望来,眼底波荡着层层笑纹,他身后的一池碧波,潋滟着波光映在他俊逸的面庞上,也似落进了他的双眸中,令得他的一双眸子晶灿如星,青衣翩然,越发显得他面上笑容温和,令得锦瑟微微一晃。

“此乃何曲?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却与此时,水榭之外响起一声惊叹来,锦瑟回头正见一行人站在临湖的道边,当头之人穿着腰系着明黄色宽纹腰带,竟是皇长子,而于他并肩而立之人,因身量极高,衣着又于旁人全然不同,站在一群人中有鸡群鹤立之感,此刻正勾着唇也瞧着这边,却正是完颜宗泽。

138

锦瑟何曾想到会在此见到完颜宗泽,瞧见他骤然出现在湖边,一时间恍坠梦境,不觉愣住。

而完颜宗泽哪里是骤然出现的,早在锦瑟和萧蕴初弹那首太平记时,他已和众人到了园子中,远远的已然瞧见锦瑟和萧蕴并肩跪坐,一琴一箫和鸣的情景。他隔湖而望,离的远,只瞧见萧蕴和锦瑟的背影,一挺拔,一娇小,两人并肩,锦瑟身上所披鹤氅散落身后,萧蕴一袭青衫随风鼓动,他动作间广袖被风吹拂,一下下地就滑在锦瑟的肩臂上,从背后瞧,两人衣带相缠,便如依靠在一处一般。

这样的姿势已叫完颜宗泽忍无可忍,两眼冒火,偏那箫音和琴声又无比契合,纵是他不擅音律,也能听出两人配合的是多么的默契,心意是何等的相通,这叫完颜宗泽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欣赏乐曲,那乐声听在他人耳中是仙音妙乐,落入他的耳中却似摧心魔音,直听的他心火高拔,嫉意翻涌。

音声高拔,别人眼前是万马嘶鸣,他的眼前却是汹汹嫉火,只恨不能拿把利剑一剑截断萧蕴手中的紫竹箫,一剑斩断两人纠缠的衣衫,也将那无比契合的魔音斩断。音声低转,别人眼前是太平盛世,他的眼前却唯剩下萧蕴和锦瑟相对视的一幕,那一幕似刻在了心尖上,钻进了他的眼珠中,直扎的他心口发疼,胸口发堵,直烧的他双眼血红,双拳紧握,微微抖动。

而瞧见此情此景心中翻腾起巨浪酸意的又何止完颜宗泽一人,杨松之却也在场,只落后了完颜宗泽等人一段距离,和李冠言说着话,待他闻声过来时瞧见的也正是方才的一幕。自打那日在廖府中遭受完颜宗泽的打击,杨松之便愈发觉得自己已然不配再去寻锦瑟。

他已向家里妥协,这些天镇国公夫人也已在忙着挑选吉日,请冰人前往提亲,杨松之这些天过的昏昏沉沉,每时每刻心中都像是被塞着一团棉花一般,喘息不过。愈是这样,他便欲渴望见到锦瑟,可得知锦瑟前往府中拜访时,他偏又躲得远远地吃闷酒,反又不敢见了。

只因他心里很清楚,镇国公在他的亲事上不会妥协,而他也无法做到忤逆生养他,教养于他的父母。他很怕,怕他再度接近锦瑟,会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样只能给锦瑟带来麻烦。他不愿做不成守护于她的那个人,却反而做了那伤害她的人。

可他自那日在廖府听到完颜宗泽的宣誓,他心中便极度不安,生恐锦瑟和完颜宗泽是两心相悦的,在他看来完颜宗泽是异族,又是北燕皇室,完颜宗泽和锦瑟是没有未来的。杨松之不可抑制地担忧锦瑟走上一条错路,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也在想如何解决此事,即便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可他也做不到漠视这一切。

如今他瞧见锦瑟和萧蕴琴箫和鸣,先是心中震荡,醋意翻涌,盯着锦瑟的背影无法移开,接着他却蓦然心思一动,倒升出一个念头来,这个念头令他很快平静了下来。

若然锦瑟身边一定要站上一个人,他倒愿意这个人是萧蕴。他和萧蕴自小便认得,也算是相知的,萧蕴是个有担当的男子。起码这个人若是萧蕴,杨松之觉着锦瑟会得到幸福。这样想着,再瞧锦瑟和萧蕴并肩坐在一起的情景,杨松之倒觉不是那般刺目了。

他舒了一口气,本能地定睛去瞧完颜宗泽,一望之下却见完颜宗泽面上竟挂着一片风轻云淡的笑意,全然瞧不出任何不妥来,杨松之一诧,随意又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一股怒意来,可转瞬他便又瞧见了完颜宗泽垂在身侧的双手。

完颜宗泽今日穿着一件箭袖袍,双手无所遮挡地露在了外头,此刻那一双手正紧握成拳,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显示着它的主人此刻心中远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般云淡风轻。

见此,杨松之又微微一怔,眯着眼仔细盯着完颜宗泽倒生出一股赞赏来,完颜宗泽比他年少许多,能有这番养气功夫在杨松之看来已是不易。而且完颜宗泽这般反应,也是为锦瑟着想,杨松之虽一万个不乐意完颜宗泽靠近锦瑟,但瞧着他确实是真心对待锦瑟却还是满意的。

两人情绪翻涌,却在箫声琴音消弭后,在大皇子开口说话时,极有默契地同时收敛了所有情绪,再叫人瞧不出一丝端倪来。

而锦瑟闻声望去瞧见完颜宗泽时,他的面上正挂着那丝漫不经心的笑,似有意似无意地目光在她面上一晃滑过,锦瑟却分明感觉到他的笑意未达眼中,目光中含着一股热力,显是在压抑着怒火,只瞟她那一下,她便感觉面上要被烧个洞出来。而她身旁的萧蕴已站起身来,冲大皇子行礼。

锦瑟忙扶着琴案也起了身,稍稍退后一步和萧蕴拉开些距离才随着廖老太君等人一同见礼。

今上子嗣不丰,唯有三位皇子,这位大皇子现在也不过年十五六左右,相貌肖似其生母丽妃,面皮白净,五官阴柔,身量尚未长开,显得有些单薄瘦弱,他今日穿着一身紫金色镶银丝绣祥云暗纹的蟒袍,腰间系着象征皇室身份的明黄色嵌玉宽腰带,头扣着赤金镂空冠,通身的富贵之气,可站在人高马大,五官舒展隐含冷峻之色,气质也有渊渟岳峙之态的完颜宗泽身边,便连那股贵气也被生生压了下去。

无法,两人年纪相当,大皇子的身量却足比完颜宗泽低了两头,瞧着倒似差了五六岁一般。分明皆是少年郎,可这般一比,却似一个小孩,一个大人。

锦瑟平日并未觉着完颜宗泽和同龄人有所不同,只觉他的长相较之大锦人要成熟一点,如今这般一作比,才察觉出完颜宗泽似当真比同龄人早慧了一些。方才他那眼神,似乎是生气了,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吧?锦瑟心中想着,却也不着急,反生出一股好笑来。

“先生无需多礼,敬克早便欲来拜访先生,又恐打搅先生和老太君清净,今日冒昧而来,还望先生无怪敬克才是。”那边大皇子正恭谨地冲西柳先生说着。

今日说来也巧,原是大皇子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望仙楼中设宴,请了不少府邸的贵介公子前往相聚,席间众人免不了吟诗作对,后来便说到了西柳先生。柳克庸自到京城便行事极为低调,关门谢客,在场不少贵公子都吃了闭门羹,大皇子也早便欲拉拢柳克庸,只他又不敢做的明目张胆,这便令赵海云接近柳老太君,可赵海云却不得柳老太君欢心。

今日大皇子见众公子皆在,便心念一动提议大家一同前来给西柳先生拜年,一来这么些人一同前来柳克庸便不好将人都挡在门外,再来也摘掉了他拉拢结党的嫌疑。

谁知一行人到了柳府却碰上来同样前来拜会柳克庸的完颜宗泽,看门的小厮见大皇子带着这么多贵客登门,自然是不敢拦着的,原是要请众人到花厅等候,谁知众人进了院子便远远听到花园中的乐声,听闻是西柳先生夫妻在陪客赏花,这便一起遁声而来。

“方才所奏乃是何乐,本殿下竟是闻所未闻,当真是绕梁三日,令人听之动容啊。”大皇子再次说着,他这一言后便不自觉地瞧向锦瑟。

而大皇子的话也将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拉回到了锦瑟和萧蕴身上,锦瑟自到了京城便尽量行事低调,从不刻意表现,她清楚的记得前世时为一个才名所累,最后落得人人嗤笑的事情。今日也是在此多长辈和亲人,而萧蕴也非长舌之人,她实想和柳老太君更近一步,这才一时忘形,谁曾想,人倒霉时喝水也能塞了牙缝,竟然就刚巧叫这么些人碰到了她和萧蕴合奏的情景。

大锦如今虽民风较之从前开化不少,这点事不会碍了名声,可到底传出去也是不好的,如今锦瑟感受到四下扫来的各种灼灼目光便不动声色地往廖老太君身后避了下。

那边萧蕴也恰如其分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大皇子等人的目光,道:“此乃我偶然间得到的《太平记》残曲,因此曲乃琴箫合奏,而我素不擅琴,今日又凑巧听得两位老太君提及姚姑娘琴艺出众,这才一共续补了此曲,萧某技拙,叫大皇子和诸位见笑了。”

听萧蕴解释的清楚,锦瑟心中微暖,而大皇子却笑着道:“原来竟是失传已久的太平记,我说怎会有如此气吞山河之势!萧公子实在过于谦虚了,萧公子的箫声不俗,姚姑娘的琴艺更是叫人惊叹,更为难得的是,两位配和的当真是默契,今日本殿下有幸听得此曲,当真是荣幸之至啊。”

大皇子言罢,见锦瑟站在廖老太君身后垂着头只露出一点衣角来,便又道:“早便听姚姑娘端庄贤淑,蕙质兰心,才情更为出众,连皇考都曾夸赞有加,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锦瑟只觉众人的目光又随着大皇子往这边瞅,没有法子便只好微微露出身子来,福了福身,道:“殿下谬赞,小女惶恐。”

廖老太君适时挡住了锦瑟,也恭敬地道:“她小小年纪,琴艺不精,哪里当得大皇子如此盛赞。”

这大皇子如今虽然年纪还小,可为了巩固势力,丽妃却早已在为他筹谋有力的妻族,已然在为其选妃,依着锦瑟的身份充其量能做个侧妃,即便是正妃廖老太君也不会叫她去搅着这趟浑水,何况早先锦瑟因云嫔之事和丽妃是有过节的,丽妃如今忙着巩固势力,→看书吧…www。99down。net←重新挽回圣心没有功夫寻锦瑟的晦气已是不错,哪里还能叫锦瑟再生事端。

故而廖老太君一见大皇子对锦瑟过于关注,便忙替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大皇子目光仍瞧着锦瑟一角裙裾,还欲再言,那边却响起了完颜宗泽的声音。

“本王早闻柳老先生之名,今日得见先生,请先生受本王一拜。”

大皇子闻言望去,正见完颜宗泽冲着西柳先生恭敬而拜,大皇子岂肯落后,他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便忙也凑了上去,挑眉道:“武英王平素目中无人,没想到今日倒是知礼起来,武英王堂堂一国王爷如此屈尊降贵叩拜柳老先生,倒是叫本殿下奇之叹之。却不知武英王一个异国人,何以如此?”

大皇子的话不过是嘲讽完颜宗泽堂堂王爷对大锦人屈尊降贵,也不怕有伤国体,暗指完颜宗泽别有用心,谁知完颜宗泽闻言却诧地瞧向大皇子,道:“何故大皇子拜得老先生,本王却拜不得?莫非大皇子觉得你方才叩拜柳老先生实是你屈尊降贵,委屈了吗?还是大皇子觉着柳老先生当不起本王之敬重?”

大皇子闻言被噎住,接着才面色涨红地道:“柳老先生乃我大锦鸿儒,本殿下敬重有佳,真心叩拜,怎容你如此离间!而武英王明明非大锦之人,听闻已连番登门拜访,这般作态,方叫人奇之怪哉。”

完颜宗泽这确实是近两日来第三回来柳宅拜访,且前几回皆被挡在了门外,并未见到西柳先生,如今被大皇子点明,他又是一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大皇子,道:“大皇子也说西柳先生乃鸿儒,学问可分国界?既是鸿儒,便当受世上所有读书人敬仰之,我北燕书生学子们对先生敬仰久矣,本王虽非读书人,然从小也曾拜读先生的书作,受益颇多,登门求教,亦乃真心。更何况,这华夏土地原便一体,当年先生曾在京鲁书院教习,如今时隔多年,我北燕京鲁书院学子们还为先生塑像供拜,书院依旧为先生保留着当年所住之啸月小筑,学子们殷殷期盼,只望能再瞻先生真颜,本王也真心希望先生能有朝一日能再度为我北燕学子们讲学。”

那京鲁书院位于北燕的湖州,原便是大锦所有,四十余年前柳克庸却在此书院担任过博士,完颜宗泽公然挑衅,大皇子岂能心平气和,众公子也都面露愤慨,已然有人怒声道。

“北燕人凶残狂暴,懂得什么是儒学,又懂何为礼仪?不过只知以暴制暴罢了,纵然一时占据江北疆土也是没有文化的蛮夷之邦,北燕皇帝穷兵黩武,哪里能懂什么是世之鸿儒?只有我大锦,以德服人,礼仪之乡,圣上以儒学教化万民,又有柳老先生这样的当代鸿儒传播儒学,上行下效,方可使四海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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