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春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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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灰鼠就在我的旁边,肿成线缝儿的眼警惕的盯着蜂王,怀里紧紧的护着那个鸭蛋,真是敬业啊!
我那个瀑布汗!
输架不能输气势,这个夯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的!真是专业吃货!
我得上档次啊,怎么也得装一下,于是我风轻云淡的答道:“还好!终于把你给引出来了!”
蜂王被我如释重负的态度说的一愣,连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也懒得解释,脑子里迅速运转,皱了皱豆豉般的鼻子,身上的“特制香水”可真骚气。
心中又把那长得跟面包似的小子给咒骂一遍。
我清了一下嗓子,笑道:“蜂王,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大胆!”
“凭什么!”
“……”
众野蜂们估计以为我是脑子秀逗了,属于那种没事儿找抽型。
没办法,人家人多势众,话语权就要掌握主动。
思维正常的野蜂认为我这是挑衅,周围的火药味儿一下变得更加浓郁。
我毫不怀疑,只要我再出言不逊,他们铁定送我一头大红包。
大灰鼠朝我靠了靠,警告意味也很明显:“不要动我的蛋!”
额……这句话很有歧义!
他怎么那么像是一个即将面临宫刑的男人?
我偏头看了这夯货一眼,发现他也是和我样的站姿,后腿竖起屈膝,身体朝天直立,前爪抱着青皮鸭蛋,双腿间吊着石榴籽那么大的……额……两个球状物。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笨鼠是男的!
介于孔武有力的秀珍妹子给我的形象,我一直以为能够一头挨削、两肋插刀的都是女汉子。
再说我自己也没有让男孩子保护过啊,以前经常都是我保护男孩子额……那是我亲弟。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我能看到大灰不雅的站姿,那我呢?
我僵硬的低头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我还保持着人类穿内裤的习惯,为了不挂着空挡到处跑,至少我下意识的把毫无用处的尾巴,当成了多用的包裙。
第五章 孩子谁的?()
我挡在大灰的面前,大灰鼠以为我是要保护他,顿时激动不已。
“春光,如果你非得要这蛋……”
“闭嘴!”我呵斥他,有些心虚的羞囧。
该死的人类羞耻心!我还以为我的脸皮早就练的刀砍不断,火烧不烂的境界,结果薄的还是和北京烤鸭附赠的饼皮儿一般。
我把注意力转移到蜂王身上,伸出一个剪刀手,沉声道:“有两点。第一,我能让美丽的蜂王殿下更加青春永驻;第二,我能让蜂王殿下你的族群更加昌盛。”
这是作为大多数皇帝们的心理:健康长寿和江山绵延。
作为一个骄傲的女王,面对后宫佳夫三千,估计青春容颜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这个选择题不难,她不是痞子无赖,就喜欢逞一时的英雄之气,打我一顿和给族群带来实际的好处,她应该能分辨出来。
蜂王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很镇定的说道:“既然你说的是交易,就亮出你想要的东西。”
我道:“你为什么不抓我回去,然后严刑拷打,说不定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蜂王又发出似哭似笑的诡声,闪动的复眼透出几分狡黠:“强扭的花不甜,要酿出最甜美的蜜,就必须让工蜂和鲜花都达到愉悦的状态。”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答案。
以前上化学课的时候,老师好像说了一件儿很奇特的事儿。
他说万事万物都有感觉,如果用生物电流表达出来,刚刚经历过割草机修整过的草,会发出强烈的电波,那电波的弧度比一般完好无损的草尖锐很多。
如今我有些喜欢老鼠这个身份了,不但可以听懂人类的声音,还能与这些小动物交流。
“好!”我痛快答应:“其实我的要求不高,初来乍到,我得有一间房子……额……洞府。”
“这个完全没问题!”
我结结实实送了一口气,并不是初来乍到住房问题解决,而是既然交易达成了,我……不用挨打了!
我料想这个对蜂王来说也是比拔拔腿毛还简单的事情,就刚刚看到那些工蜂挖土的劲儿,简直就是一台微型的挖掘机。
我和这个强势的女王第一次握爪,完美的达成了协议。
她成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说的是女孩子。
其实我的那两点也很简单,生物书上几大篇幅都是写的遗传定律。
其他的我没有记住,只是记得近亲结婚,出现畸形的儿童概率比较高。
她的那些雄峰,说白了都是她的儿子孙子辈,只是蜂蜜喂养的不一样,从幼虫长大就变成了不同的工种,大部分是工蜂,少部分是雄蜂。
想要繁衍更高质量的子嗣,最好的就是杜绝近亲结婚。
至于睿智的蜂王如何发动那些蜂兵,去外族的蜂群中抢帅哥,就不是我关心的事儿了。
“春光,你刚刚说的那个美容的秘方能不能也告诉我啊!”
我已经知道了大灰鼠的名字——东灰。
从刚刚开始,他就在不厌其烦的问我这个问题。
我一边打量着我的新居,一边心不在焉道:“都说是秘方了,大家都知道了,还怎么秘密?”
新居是在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上,原始生态,南北通透,东面环山,西面临湖,树下还有一幢便宜行事的人类木屋。
据说这里原来住着一头刚刚独立的熊。
这只熊是出生熊犊不怕蜂,直接去敲开蜂王她们的巢穴,用木棍儿偷蜂蜜吃。
哦,我忘记说蜂王了,她叫蜜罐,属于在土墙上掏洞的壁蜂,不是喜欢在屋檐树下倒挂莲蓬的马蜂。
结果这头憨熊尝到了人生的第一桶毒蜜,那就是比东灰头上还多还大的佛头包。
东灰献宝似的把鸭蛋递给我,央求道:“你就告诉我吧!回头我娘要打我的时候,我还能用美容的秘方讨她欢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冷哼。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嚷道:“这还不算事儿?”
我心下一软,东灰这样凄惨,完全是因为我。
于是我接过那只鸭蛋,说:“一会儿我陪你回去,如果你老娘要揍你,你就把事儿往我身上推。”
东灰不客气道:“那是当然的!”
“怎么说话的?不知道客气一下吗?”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直白的,就算要那样做,至少婉转一下,给我一点儿缓冲时间啊。
东灰笑了,不过那肿胀的鼠脸,我只是看到他的胡须抖动了下,没有多大的弧度。
他习惯性的挠挠头,结果又痛的哇哇大叫。
“春光啊……你不知道啊……我娘要是见到你,一定会哭笑不止的。”
我在树疙瘩上磕着鸭蛋的皮儿,问道:“难道我长得那样寒碜?不就是披着花斑皮的鼠吗?至于那么可乐吗?”
我还自我感觉良好呢,这是和熊猫一样的花色啊,当不了国宝,也过过当国宝的瘾啊!
东灰道:“先什么都别说了,你这个树洞也没什么,你不就是冲着墙角那一堆蜂蜜吗?看够了就跟我走。”
我踢了他一脚,这小子脑袋肿大,眼神极好,很快就躲开了。
“说得那么容易!这些都是意外收获,我原本一位要一个鼠窝就行了,谁知道这里原来是蜂王的一处仓库啊?这可是我最近的口粮,我费了半天劲儿,死了那么多脑细胞换来的,换你行吗?”
“嘿嘿……”东灰笑了几声,说道:“春光,这次见到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我傲然道:“当然!没听说过鼠大十八变吗?”
“那是什么话?”东灰疑惑。
“圣人说的话!”我咬一口鸭蛋,还行,是煮熟的。
“我以前在书院没听说过。”他望着我,大概在心疼好不容易偷来的鸭蛋。
“你还上过书院?”我惊讶。
东灰摇摇头:“我只是在书院的房梁上路过……”
“哦……”我意味深长:“偷学啊!有进步!话说那书院在哪里?回头我也去看看。”
东灰立即耷拉着脑袋,有些悲戚:“被水淹了。”
我立即跳起来:“靠!你耍我啊?难道你说的那书院在龙宫?”
后来东灰给我解释。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叫做卧龙山,方圆百里之内,除了下面的小木屋再也没有别的人家。
卧龙山下面有一个卧龙镇,住着很多百姓。
自从去年山顶上的所有暗河发洪水,就把整个卧龙镇给淹没了,山脚下环绕着的是卧龙湖。
如今我们这座山变成了一座孤岛,可是这里住着的原始居民——小动物们,还是乐意称呼这里为卧龙山。
“啊!”我一下蹦得老高,拔高音量道:“难道现在没法出山吗!你说的那个卧龙湖有多大,有船吗?”
东灰一边在前面带路,他的府邸可真复杂啊,走了老半天我都不知道身处何方。
“反正这一年我都没有出去过,也没见到船。”
我道:“老鼠不是天生会游泳吗?回头你教教我,我游出去。”
“湖里有水蛇。听说最近又来了一个黑蛇老大,山中附近的蛇见到他都要老远就让道。这家伙黑着呢!你要是见到,立马就跑!”
我脑中弥补出一条墨汁涂鸦的蛇:“也没多恐怖啊!”
以前在动物园里也看过蛇,都像一团死肉一般蜷缩在保温箱里,别人不给它喂食,基本不动。
我们两个走在一处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土路中——鼠道。
太白大叔有先见之明啊,那句话怎么说的?鼠道难,难于上青天!
呵呵……太白大叔说的是进入四川的秦岭栈道,当然我们现在走的路,难度层次不亚于蜀道。
我很难想象,光凭东灰一人之力,能够像一台不休不眠的挖掘机般,造出这么多弯弯扭扭的隧道。
东灰说要带我去找他老妈,我本来要拒绝的,主要是去看老人家不能空手吧,我现在能拿出手的就那些蜂蜜,借花献佛本来没什么。
“话说你一只鼠怎么那么大力气,一下搬走我一半儿的财产。”
我火力十足的朝他吼道,早知道不装大尾巴狼,豪气干云的说,“看老人应该的,蜂蜜随便拿。”
我春光姐居然被一只老鼠给讹诈了!
我那个疼啊!本来还打算好好享受半个月,再出去寻食。
至少我得来几天卧龙山半月游啊,熟悉熟悉地形,放松方式神经,可现在,这个计划日期硬生生砍掉一半儿。
东灰忽然不走了,我一下撞到了他的屁股上:“哎呦!你做什么?知不知道高速公路紧急刹车要出人命的!”
这家伙脑袋不行,屁股的质量倒是很过关,差点没把我的小鼻头给撞掉,我如今的相貌可就靠这点睛之鼻撑门面呢。
东灰转过头,黑漆漆的地道里,他的眼珠出奇的亮,还带着锋利的光泽。
“就这点儿蜂蜜,那是利息。我对你说的可都是保命绝技,你以前的生活我不管,到了这里就要听我的!警告你,离湖远一点儿,那黑蛇不好对付!”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说道后来,我看他鼠脸都快拉成驴脸了,嘿……这小子长能耐了,居然敢对我如此凶悍。
照我以前的脾气,一定冲上去就先来一个猴子……嘿嘿……我奸笑,当然不是“偷桃”那样下三滥的招数,就算东灰有桃,那也是樱桃。
额……我捂脸,原谅我的邪恶,我以后改正!
第六章 天降鼠夫()
我以前最喜欢用的招式是“猴子满天花”。女人的指甲是天生利器,掐、咬、揪、抓四大绝招,其中有一半儿的招数要用到指甲。
可现在不行啊,秀珍妹子不在身边罩着我,我轻易出手,大部分反弹回来,吃亏的都是我啊!
再说我现在是老鼠,按照论资排辈吧,东灰那是前辈的,前辈是谁啊?那是推动后浪而且还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他的生存经验对我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至少,他现在还可以是我的储备粮。我要是暂时找不到粮食,去他家蹭几次饭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上前尽量保持着温暖的笑容,用爪拍着他毛光水滑的脊背,贼笑道:“好啦!我会离那头蛇远一点。再不济,我们就想办法把他宰了炖蛇羹。”
东灰阴沉的加深重语气:“见——到——就——躲!”
我没办法,摸着已经开始唱大戏的肚子,很想快点儿去他家里饱餐一顿,至少要把我的蜂蜜本钱给吃回来。
“是是……我会躲!现在可以走了吧。”
东灰这才继续朝前带路。
而我依然抬起双臂,耷拉着双爪,立着走,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原来鼠的眼睛自带照明系统,就算黑不溜秋的鼠洞,也照样能够看清地面,只不过是灰白二色。
听说鼠类是色盲,再缤纷的颜色也只能看黑白照片一样。
我没有问东灰这个问题,因为刚刚我在外面,看到的依然和人类时候一样,只是视觉效果不一样。
比如那个屁大点儿的孩子,在我眼里居然是一个很巨大的肉墩子,还有那个马桶,我也能看成是参天巨柱子。
哎……悲哀的眼神。
“东灰,那孩子到底是谁?”我忽然问道。
这小屁孩儿害我这样惨烈,不给他一点儿教训,是在难消我牙根之痒。
“你说的是木屋里的那个矮冬瓜?”
“额……东灰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大?”
东灰忿忿不平:“那小子也是危险动物,你离他远一点儿。”
看来东灰也吃过亏。
这下我更不把那条什么黑蛇放在眼里了,一个小屁孩子,居然也要躲?
不过我刚刚也吃了亏,我绝对不会承认是实力悬殊。谁叫我初来乍到,根本是不知己也不知彼,完全就是两眼麻黑,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偶尔湿鞋也在所难免。
我不舒服的抽抽鼻子,身上的尿骚味儿时刻提醒我要报仇雪恨,于是闷闷道:“那个面包小子,你就交给我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东灰嗷呜一声,一下倒在地上,不过他的职业习惯,丢人也不要丢粮,所以蜂蜜桶依然被他抱得好好的。
“你可真行!以后有你受的。”
我鼠胆顿生,豪言道:“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娃娃,就算我们小,也是成年鼠啊!”
东灰道:“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到时候哭就别找我。”
我戒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
貌似他还没有像老太太问唐僧,“师傅,你这是从何处来,再到何处去啊?”
东灰的背影显得很是平淡:“自从卧龙山变成了卧龙岛。这一年搬来的新面孔太多了,都在外面争地盘,打得不可开交。我们鼠族也增添了不少新成员,族长让我登记名册,我还两眼一麻黑,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呢。”
我内心有一个警钟,这座山一定有古怪,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我也是两眼一麻黑。
看来出门旅游得谨慎!
后来我知道了,这卧龙山就只有木屋那一户人家。难怪动物们要战争不断了。
就拿我们鼠族来说,以前我叫这样的行为是“偷”。
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我也是鼠,所以美化一下我们的行为。
一直以来鼠类大部分都靠着人类生活,借东家的粮食,用西家的棉花,反正把“拿来主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现在生活来源就木屋那一户人家,生活资源就匮乏了,势必加深了我们之间的矛盾。
那些不愿意自给自足的,只有饿死,我们的族群也在不断减少,难怪东灰难以开展登记的工作。
就好比,今天把王二麻子鼠给记录上了,不到半天儿,王二麻子鼠就被张三鼠给杀死了,再过不到半天儿,另一个叫王二麻子的鼠又从别的地方搬来了。
我还没有把思绪理清楚,东灰告诉我他家到了。
偌大的洞府没有想象中的群鼠乱窜,只有在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个腹部隆起的母鼠。
她的头发,现在应该是皮毛,看起来很是糟糕,完全没有光泽,显得干燥凌乱,神色间也是恹恹的。
“娘,我回来了!”东灰高声叫着,就算这么近的距离,他像是握着扩音器说话。
我猜想他娘耳朵一定有问题。
老灰鼠原本还在打盹儿,闻声立马打起精神,温柔道:“冬季的储备粮食已经够用的了,你就不要出去忙活了,外面乱哄哄的也很危险。”
东灰把蜜罐放在石桌上,大声道:“娘啊,今天我带回了蜂蜜,待会儿你喝些,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我心里一下就像臭豆腐般长出了很多黑毛,他们是鼠,不会**,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我神色诡异的望了一眼东灰,哎呀……好冷啊!
难道洞府里除了我这只多余的鼠,没有一只其他鼠生活,这样的禁忌恋应该也不容于稍微有廉耻的动物间吧。
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就见到三个女人,一个是眼前的女人,另一个是一开始要拿锅铲拍我的,那是面包孩儿的乳娘吧,还有蜂王。
她们三个的生活,都是我不想要的。
“春花,快过来!我行动不便就不起来了。”东灰娘挪动了一下石磨般的肚子,给石床边腾出一个空位,示意我坐过去。
我有些局促的望了望东灰,神色复杂!
东灰以为我认生,立马带着哭腔先跑过去,趴在她身边嚎叫:“娘啊!你还认识我不?”
东灰娘大概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现在见到东灰,“咦”了一声,摸着他那奇形怪状的头,诧异道:“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东灰抽了抽鼻子,委屈道:“被蜂打的!”
东灰娘完全不信:“胡说!什么被风打的?你还被雷劈的呢!”
东灰哭嚷道:“娘啊!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我扑哧一声乐了,敢情东灰这个娃是后妈的待遇。
东灰娘道:“别以为你把